6.第一扒(06)丨反派上線丨
這日天公不作美,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
陳汝心撐着傘剛走到學校正門口,便看到了一輛看着低調實則奢華的車子在自己面前停下。車窗打開,便看到薛銘煊那張英俊硬朗的臉。
“讓你久等了。”
“我也剛到。”陳汝心收了傘上車。
車內開了暖氣,驅散了覆在皮膚上的寒意。
今日的薛銘煊沒有穿警服,身上一套黑色的手工西裝,連領帶的顏色也選的較為深重,身上沒有多餘的裝飾,看着比平日多了幾分屬於世家子弟的穩重與貴氣。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陳汝心也稍稍在臉上化了淡妝,弱化了眉眼處的媚氣,看着多了幾分難得的溫婉。她一身素白連衣裙長及腳踝,肩上還罩着淺咖色披肩,腳上穿着一雙淺棕色高跟鞋,整體看着素凈優雅又不失禮。
到了墓園外,停下車子,陳汝心走下車,薛銘煊體貼地幫她撐着傘。
“要上去嗎?”陳汝心問。
“再等一下。”薛銘煊視線落在前方那一排高檔車上,“來的人很多,到了上面你自己小心點,我可能會顧不上你。”
陳汝心看了眼濛濛細雨似乎有消停的跡象,說:“你隨意,到時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會送你回去。”薛銘煊態度堅決。
陳汝心是真的不在意,微微頷首,表示自己聽到了。
大約時間差不多了,薛銘煊把傘收起,朝她伸出手:“下過雨路有點滑,拉着我的手。”
看了眼自己腳上的細高跟,陳汝心把手遞到他手中,說:“謝謝。”
握住她微涼的手,薛銘煊笑:“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客氣的。”
薛銘煊手心的溫度很高,讓陳汝心忍不住想要把手抽回來,然而對方好似提前察覺了般,握着的力度大了幾分。索性,陳汝心也放棄了,便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
一路上,薛銘煊總是會很小心地讓她看着腳下,小心地讓她走得平穩。
進了墓園,其中一角站着不少身穿深色西裝撐黑傘的人,這個墓園來得大都是非富即貴之人,平日裏也較為冷清。今日是何蔚的下葬之日,所以一下子墓園人也變多了起來。陳汝心與薛銘煊站得比較靠後,也沒怎麼引起旁人的注意,只當是何蔚生前的好友前來送行。
遠遠便聽見何蔚的母親在墳前哭得嘶聲力竭,世上最悲哀的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此番情形令見者悲聞者嘆。陳汝心心無波瀾,安靜地看着眼前這一切。她很早就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感情淡漠,好似七情六慾不全,她學的是心理學專業,自然知道自己所存在的問題。
昨晚,一直裝死的系統突然告訴她,只要任務到了一定進度就可以獲得記憶碎片。恢復記憶這一點對於陳汝心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她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她甚至不知道“陳汝心”這個名字到底是不是她原本的名字,而她原本的身份又是什麼人?
這些她都一無所知。
不過一個分神,陳汝心便發現薛銘煊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
不經意間看了眼四周,看到不遠處薛銘煊正和一個高大男人小聲說話的模樣,便收回了視線。
突然,她看到了一個模樣頗為眼熟的男人出現在視線內,便走了過去。
那個男人也發現了陳汝心。
“你好,請問你是?”男人率先開口,神情十分冷淡。
“她的朋友。”陳汝心說著這話的時候,看了眼前方,問道:“你是她的哥哥?”
“嗯,咳咳……”男人拿出手帕掩住唇咳嗽了幾聲,看起來很是難受。
陳汝心見他實在難受,不由開口道:“你看起來很不舒服。”
“咳咳。”男人喘了口氣,淡淡道:“多謝關心。”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朝這邊走過來。
“我叫何珩,謝謝你抽空過來參加我妹妹的葬禮。”說完便隨那人離開了墓園。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陳汝心收回視線,無論如何也算在對方眼中留下了印象,剛才問話顯然不是時機,以後總還會見面的。身為何蔚的哥哥,何珩一定或多或少和那個人有過接觸。
至今為止,陳汝心依然不知道邢也究竟在哪兒,這難免讓她無從下手,無論是自己的任務,還是這個案子的進展。
陳汝心在原地站了會兒,發現四周薛銘煊已經不在了。
天空中濛濛細雨飄灑着,沾在頭髮上,好似下了一層薄霜。
她撐開傘準備離開墓園,此行雖然無功而返,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地上有些濕,陳汝心撐着傘走得很慢,踩下最後幾個台階時誰也沒料到那石板居然不穩,使得陳汝心身體重心竟往下傾去——
“小心!”一道低沉帶着磨砂質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之她的手臂被抓住,腰間也被人用力環住,那人說話間氣息不經意地噴在她敏.感的耳際,“你沒事吧?”
恍惚間陳汝心聞到了隱隱的、金合.歡的味道,分不清是木香還是花香,意外地讓人精神很放鬆的味道。不待她開口,青年見她站好后便鬆開了手,彎腰替她把鞋子撿起放她腳下,起身溫言道:“你的腳擦傷了,現在不能穿這鞋子回去,你還有同伴嗎?”
陳汝心抬起頭,這才看清他的模樣。
那是彷彿被上天傾注了所有心血精雕玉琢出來的俊美五官,他的膚色是一種極少見到陽光的蒼白,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看不見斯文優雅,反而為他徒添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那雙狹長的鳳眸此時正映着陳汝心的模樣,微紅的唇泛着若有似無的笑意,讓人不自覺地心生好感。
回過神,陳汝心見他身上穿着黑色莊重的西服,以及右手臂上的黑紗和胸.前的白花,頓時明白過來這人也是趕過來參加何蔚的葬禮。
“我沒事,剛才謝謝你伸手拉住我。”陳汝心赤腳踩在濕冷的石階上,腳踝處有一道被石階的邊緣擦傷的紅痕,有血珠滲出,看來確實不能穿這鞋子了。陳汝心看了眼這個幫了自己的青年,說道:“我同伴在前面等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那人出聲叫住了她,陳汝心回頭看他。
只見青年竟半蹲在她身前,從西裝口袋內拿出一塊乾淨的手帕,頭微抬對她溫聲道:“這樣傷口容易感染,先讓我幫你包紮一下。”
見陳汝心沒什麼反應,他示意她將把腳稍微抬起,安撫性地朝她溫和地笑了笑:“可以把手撐在我的肩上,先忍耐一下,不會疼的。”
頓了頓,陳汝心依言半彎下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後把受傷的腳微微抬起一些。
青年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握住她的腳心,灼熱的溫度讓她忍不住曲起腳趾,圓潤的指甲蓋上泛着一層淺粉色,顯得手心處那白皙如玉的足尖更添活色生香。對於她的敏.感,青年眼底似有什麼一閃而過,很快替她把傷口包紮好,站起身,青年一臉歉意地看着她:“抱歉,如果可以我該送你去醫院的。”然後看了眼上方墓園的位置,“我……”
“不用在意,還有……”陳汝心對這個青年感官不差,但也不想麻煩對方,輕輕道了一聲:“謝謝。”
“等……”他話未說完,卻見陳汝心已經拎着鞋子往山下走去,白皙圓潤的足尖踩在微濕的地上,想到那之前還被他觸碰過,他呼吸微滯,喉結也不自覺地跟着上下滑動。青年那雙狹長的眼眸危險地眯起,嗓音低啞好似情.人間溫柔的耳語:“你果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