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五奶奶在正院迴廊等了一會兒,果然見國公爺也匆匆走了出來。她忍不住按下嘴角的嘲諷,都說兒子肖母,可五爺的薄涼卻隨了國公爺十成十。

“奶奶,夫人知道您在外面,叫您進去呢。”雪芽出來報了一聲,又笑眯眯地低語道:“前會兒三小姐在院門口轉了一趟,怕是擔心夏椿丫頭,奴婢自作主張把小姐勸回去了。”

梁氏還記得這場醜聞源於女兒的通風報信,對雪芽道:“你做的對,一會兒就叫人把那個丫頭送回去,囑咐她靜姐兒問起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把嘴關嚴點兒。”

“是,奴婢省得了。”雪芽親自給五奶奶打簾,將她引了進去。

劉氏已經在西廂房的貴妃椅上靠下了,她白日跟賓客周旋許久,晚上又被庶孫女嚇了一跳,真是什麼力氣也沒了。聽到聲響也不過瞭了眼來人,便闔目道:“都走了?”

“五爺說去書房散散酒氣,兒媳讓碧環熬解酒茶給他送去。”五奶奶過去伺候劉氏喝了口茶,又要給她揉肩按頭,被劉氏制止了。

“你也歇歇,沒得叫我白養這些丫頭。”劉氏道。

雪字輩的丫鬟哪敢多說話,都低着頭該幹嘛幹嘛,生怕主子的火氣撒自己身上。

五奶奶自然不會在這方面駁婆母的面子,反是笑道:“怕是娘嫌棄兒媳的手藝不好呢。”

劉氏口上道:“自己耍懶可別推我身上。”到底還是上揚了嘴角。只不過沒一會兒,那嘴角就堅持不住:“哎……看着元娘那副樣子,我這心裏也不是滋味……”她喃喃自語,有些話其實該給最親近的人說,可這兩個原本可能心生間隙的婦人卻都找不到能傾訴的人:“她那點想頭打量誰看不出來?若說當年我只是個姑母,跟侄女不能貼心貼肺。可如今的二奶奶卻是她親娘!有什麼話不能直說,非要做這種下賤的事?儷娘你說,都是我教養錯了么?”

今天王元娘癱在地上許久不語的樣子,跟當年小劉氏與王榮私情撞破后的情形一模一樣,承認是做了錯事,可結果達成,她們絲毫沒有後悔的意思。

五奶奶裝不得愣,默然片刻,道:“娘,這心性是天生的,您又何必自責。”二奶奶畢竟是夫人的親侄女,她不敢多說,只道:“元娘也是想左了,二嫂怕是最近事忙一時不察……”

劉氏擺擺手,止住了小兒媳婦的話:“不用說了,我都明白的,一個德行,真真是一個德行啊。”她又開始捻着佛珠,聲調好似自言自語般的輕道:“儷娘,無論哪家的衰敗都是有原因的。我以前怨過沒有強大的娘家,如今看來,這都是命。”

她睜開眼,看着只盯着地板不敢瞧過來的梁氏:“教養女兒是個細緻活,這點我放心你。我累了,你下去吧,小五囑咐你的話也甭說給我聽了,免得心煩。守着一個家不容易啊……”

大約是國公夫人語氣太過悲傷,梁氏沒來由的一陣心酸。守住一個家不容易,尤其是守着一個丈夫孩子都不跟自己齊心的家更是疲累。她尊敬劉氏,也願意將婆婆當作親娘一樣侍奉,但現在丈夫已經籠絡不住了,她更不會放手兒女與自己疏離。

***

第二天天還未亮,王希音就睜開眼睛了,床簾的穗花微微晃動,房間裏只有夏櫻淺眠的輕微呼聲。

咚咚,她敲了敲床框,夏櫻立刻轉醒,聲音還帶着睏倦:“姑娘可是口渴了?”

“去叫丫頭們打水,我這就起了。”王希音坐起身子道。

“這……天色還早,您不再躺會兒?”今天是大少爺認親的日子,雖說各家都要早起,如今卻不過寅時三刻,早得很呢。

“睡不着,幫我把樓下書房的燈挑亮,你昨晚值了夜就先去下去歇着吧,別累壞了。”王希音主意打定是輕易不會改的,說著就撩開床簾去尋軟鞋。

夏櫻趕緊伺候她起身:“瞧姑娘說的,奴婢還能比姑娘累不成?您先披件衣裳,奴婢這就叫丫頭們上水。”說完,利落地把鎏金燈挑亮,出去叫茶水間值夜的丫頭了。

王希音坐不住,這一晚上她沒睡好,滿腦子想的都是王元娘到底犯了什麼事。當初王安的親事成的順順噹噹,第二天全家也是一派和睦,完全看不出有事的樣子。

是她當初太駑鈍,還是根本沒出事呢?

如果是沒出事,那為什麼這一回又出事了?

連番的問題讓王希音怎麼也想不透,索性早早起來去書房練練字,把煩躁的心事平靜下來。直寫了十篇,手腕酸疼了,她才停筆,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問侍候筆墨的夏櫻:“夏椿昨晚回來了么?”

夏櫻垂眸道:“近子夜回來的,奴婢見姑娘已經睡下,就沒讓她來磕頭……姑娘現在可要叫她?”

王希音略想了想就點頭:“叫她到書房來回話。”

“是。”夏櫻親手去銅盆拿取出溫水浸濕的手巾給王希音擦手:“隔間有桂花糕和核桃酥溫着,姑娘先墊墊肚子?”

“都上來吧,每樣另分個碟子。”說完王希音就讓別的丫鬟把練的字收起來,自己去窗邊看着初冬清晨的薄霧。

夏櫻咬咬唇,終究沒說別的,使人將夏椿叫了上來。

“姑娘。”夏椿很快就上來行禮了。她神色有些憔悴,眼圈青灰,顯見也是沒有睡好。

“你們都下去吧。”王希音對夏櫻等人道,並不去看她們的臉色,又對夏椿說:“坐着回話,看你也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是奴婢來得匆忙,疏忽了……”一般貼身伺候的丫鬟上工前還是要敷粉修容的,以免妨礙主子觀瞻。只是今天王希音叫得急,夏椿又徹夜未眠難免有些不像。

“我沒有怪你。”王希音溫聲說:“叫你來也不是問罪,只是想知道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想必雪芽姐姐也把能說的都說與你了。”

提到昨日,夏椿臉色僵了僵,慢慢呼出一口氣:“姑娘聰慧,雪芽姐姐差人送奴婢回來時確實囑咐過,昨日您讓奴婢去正院跟五奶奶說大小姐不在房中,奴婢就順着新房旁的過道拐的半月門,想着從角亭穿過去人少也能減點腳程。”

王希音聽着,就在心裏畫著平陽公府的線路。王安的新房院子在公府西南,和前院隔着一條小巷子,中間為了方便爺們兒行走也打通了小門,有婆子看守。當時打通的時候,國公爺覺得那裏光禿禿不文雅,就叫泥瓦匠砌了個石亭又栽了些長得快的青竹在那,勉強是那麼個意思罷了。

然而日常是不會有人在這個小亭子駐足……人多客雜的時候就不一定……

“然後……奴婢剛走到竹籬笆就、就聽到石亭有人說話,像是大小姐和一個男子。”夏椿低着頭,其實不僅僅是說話那般簡單,當時王元娘在低泣,夏椿聽到聲音自然要去看個究竟,卻直直看見王元娘靠在那穿着褐色暗紋直裰的男子肩頭,男子微微低頭看不清神色,白凈瘦長的手卻輕輕撫着她的背。

而發生這一切的周圍,竟然沒有一個王家下人!守門的婆子都不在!卻是一個面生的小廝發現了她,臉色陰沉地低斥一聲,把夏椿嚇了一跳,想也沒想轉身就跑了。

接着沒兩步她就撞上做事的丫鬟,絆住了腳,被王元娘抓住非說她偷了自己的首飾,是賊,要抓她審訊。幸得夏椿在五奶奶面前早就掛上了號,五奶奶又是管得上事的,才把自己保了下來。

夏椿十分害怕,撞見此等陰私,她一個丫頭哪還能有活路,照實說了恐怕也就留個全屍。只是後來五奶奶知道了事情就將自己帶去見國公夫人,回完了事情就有幾個丫頭看着她,再之後就是雪芽放她出來了……

直到現在夏椿還后怕到小腿肚打顫,每次閉上眼彷彿都要聽見有人來報把她拉出去,實在不得安寧。

王希音看着依舊滿臉懼怕的夏椿,知道這些已經是她能說的極限,也不再追問。想必事情比她說的只會更嚴重,然而僅是如此,王希音都有些意想不到。

嫡親的妹子在兄長喜事上不在新房,反而去私會男子。拋去私德不說,王元娘簡直一下把全家得罪光了,便是新進門的大嫂聽出個原委怕也要心生埋怨。

“旁的我也不問了,再問你一句,雪芽姐姐可教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那男子是何人?”這是王希音十分好奇的,畢竟王元娘回到京城也沒多長時間,更不曾外出過,怎麼就能跟男子搭上話並在避人處私語了呢?

夏椿皺眉好生想了想:“秉姑娘,那男子奴婢也不認得,倒是在正院聽了兩句閑話,貌似是個不小的官員,嗯,年紀似乎比五爺還要大些。”

聽了夏椿的話,王希音就知道自己問了傻問題。夏椿一個丫鬟,又成日伺候自己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哪裏認得什麼男子。

“我知道了,你昨晚也受了不少驚嚇,今天不用當值,跟我一起吃些點心,回去補覺罷。”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就夠了,剩下的還是直接問娘親比較好。

誰知夏椿得了這話也不感激,當即跪了下來,狠狠磕頭:“姑娘,姑娘救救奴婢……奴婢還想繼續伺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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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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