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你和狗DOG 02.28

你和狗DOG02.22毛色/瞳色：薑黃色/琥珀色（淺金）

監獄編號：B100009（B為矯正中心犬類編號）

其他特徵：鎖骨、脖頸至右半臉有黑色荊棘紋身（為了掩飾臉部傷痕）；大腿內側有傷痕（淺）

「shape-shiftbeast矯正中心」標誌性的白色帶穹頂建築展現在眼前,綠樹如牆般環繞着,其間隱藏着黑細鐵絲搭建的電網。

你提交了身份證，又接受了衛兵的檢查,這才進入了矯正中心。

“矯正中心的變形動物或多或少都有攻擊傾向，”

你再次來到這裏正是由於眼前這位女性shape-shiftanimal心理矯正員的一通電話,這是你第二次見到她。這位高挑的女性一襲權威性的白色衣褂,長長的白褂下僅露出細跟的高跟鞋。修剪整齊的指甲，乾淨而透明,給人舒適的感覺,那隻手正抱着一個棕黃色牛皮資料袋。她一邊帶路一邊繼續說道,“一般情況下，變形犬進入‘高危狀態’、‘激動狀態’或者‘自殘狀態’，內部人員會用單獨禁閉的方式將他們隔絕，由心理矯正師來疏導，直到他們冷靜下來。但是，也會出現變形犬情緒越來越失控的情況。當變形犬類出現不顧一切地攻擊任何接近他的生物的狀態，尤其是地位比他們更高的變形動物或者人類的時候——你知道，犬類的社會是有明確的等級制度的——那麼,我們便會斷定該變形犬進入了‘狂暴’狀態。如果連續十天無法冷卻‘狂暴’狀態，擁有主人的變形犬則由主人選擇將變形犬送入精神病區接受治療或安樂死，沒有主人則會直接被執行‘安樂死’。”

“我記得您跟我說，那隻比特犬襲擊了同為變形動物的杜高和加納利犬,並將杜高撕咬至重傷？”

“是的。事實上,那已是九天前的事了,今天是禁閉的最後一天。”

你輕微皺了下眉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很抱歉，矯正中心的內部決策不便對外公佈，具體情況還要等您審核好代理主人的資格，得到探監許可后才能向您說明。”

“代理主人？”

“處于禁閉狀態下的變形犬是不允許無關人員接觸的，即使是主人，也要經過考核后才被允許探視。”女性心理矯正員帶着你走到一扇門前，“不用擔心，現在100009的危險係數已達滿值，這個指數的犬類很少能夠回復心理健康的，即使危險係數降到安全範圍，您也可以像大多數主人那樣，出筆錢將他交託給犬舍——到時候可以由我來支付這筆費用，您只需要簽字就可以了。”

雖然對方說的話令你隱約不適，你還是下意識地伸手為女士打開了門，跟在她身後進入大廳：“我能感覺到，您似乎很在意那個比特犬……您為什麼不親自幫助他？”

“矯正人員不能收養矯正中心的變形動物，這是規定——為了避免他們因為偏愛或者惻隱之心做出帶有傾向性的錯誤評估，而且我允許飼養的變形寵物已達到最高值了，就算辭掉工作也是無法申請領養他的……你在害怕對嗎？”眼前面容線條冷然的女性突然轉臉對你一笑。

也許是職業帶來的習慣，她總喜歡在談話中切入分析心理：

“……你不想幫助他，哪怕只是暫時地提供幫助，因為你害怕你會心軟，你害怕一旦背負起這個責任就再也放不下了。”

“……”

你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心裏卻想到中校曾對你說的話：

「……如果它願意讓你摸，那是它喜歡你。它喜歡你，所以在你面前打滾吸引你。如果你撫摸它，就是告訴它：你也喜歡它。那它就會對你所有期待、有所渴望。你準備好了接受這份滿懷期待與渴望的信任之情了嗎？還是準備隨時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如果不曾被人類投喂，它本可以忍受飢餓；如果不曾被人類愛撫，它本可以忍受孤獨。」

“……你真的覺得這樣是在幫他嗎？”

女性心理矯正員深深地看了你一眼：

“是永遠生活在黑暗中更悲慘，還是在得到那一縷光之後馬上失去更悲慘？我不知道，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沒有主動聯繫你，希望勸服你。但是，如果有一個人，因為曾經在某個地方有一瞬間遇到陽光降落，所以就死死地守着那個地方，在茫茫無盡的長夜中希冀地等待着，並因此而死去……你會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去，並認為這是種解脫嗎？”

“……”

“如果你不願意，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嘗試……”

“你說得對，我害怕，”

你輕輕地嘆了口氣，“……但我人已經來了。”

*

“本來以你的經濟條件只能收養一位SS-pet，不過因為你第一條領養的是具有經濟能力的、經過正規訓練的軍犬，所以條件有所放寬，但在通過嚴格的經濟能力審核之前，每年都需要向shape-shiftanimal權益中心提交收入證明。”

有那位女性矯正員的幫助，系列資料審核下來很快，“嗙嗙嗙”又是三個章敲好了。Shape-shift領養資格證明、代理主人條約、保密條約、禁閉室探視許可證明……心理矯正小姐幫你按順序收起來。

走出寬敞的大廳之後，你跟着矯正員小姐往建築深處走去，刷指紋進入玻璃電梯后，你只見她按了【B】層，電梯一直往下沉。

“事實上，他攻擊杜高和加納利犬是因為他們搶了他的東西，為此他咬斷了杜高的一條前肢，並在加納利犬的頭顱上咬出了齒孔，他無視了鳴槍警告，如果不是工作人員用麻醉制止，他會繼續攻擊直到殺死那隻加納利犬。和護食行為一樣，這種過激的佔有欲表現被視為異常攻擊行為，是犬類社會化過低、心理異常的表現。可能是有過被麻醉的經歷，他對□□出現抗藥性(1)，醒來后襲擊醫護人員，被關入禁閉室后對任何出現在眼前的人都有強烈敵意，矯正師也完全無法和他溝通。我們通常都是小組評定所轄變形犬的危險指數，評定通常是定期實行，出現突髮狀況也會進行緊急指數評估。根據這種情況，我們小組的成員都認為100009具備偏執、衝動、反社會等人格障礙，判斷他進入‘狂暴’狀態，但是我認為這是一種焦慮。”

電梯門口有持槍警戒人員，你和女性矯正師向前走去，彷彿是為了加強說服力，又彷彿是為了引起你的重視，她加重力道說道，“他很焦慮。”

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備人員走在前方開鎖。

女性矯正員走進打開的過道鐵門：“他幾乎沒怎麼睡覺，因為懷疑會有人趁他睡着的時候用□□射擊他，搶走他的東西……一旦在他淺眠的時候有人經過，他會立刻跳起來戒備。uhmm，其實他想得也沒錯，我們確實想要拿到那樣東西，用來幫他做控制訓練。”

你總覺得對方意有所指，便問道：

“……什麼東西？”

右邊是厚實的鋼鐵牆壁，左邊則一個個狹長的禁閉室。每個禁閉室都有一個鐵欄杆造型的小鐵門，有些鐵門外會有一扇玻璃門，這使得禁閉室看起來像是什麼珍奇野獸的牢籠。

“……是單向透視玻璃門，”女性矯正專員的腳步停在編號「43」的鐵門時，“那個……”

你跟着她往裏面看——裏面的青年穿着又臟又破的囚服（就是看起來像睡衣的制服），上面還帶着早就發黑的血污，從衣服破爛的口子裏還能隱約看見幾道兇狠的傷疤，雖然已經結痂，但是仍然可見當時的兇險。他彎曲的脊背抵靠着牆角的牆壁，正低頭吞着什麼東西，一邊用手往嘴裏用力推着，一邊還戒備地盯着無法看清外面的鐵門。

那個東西大約被塞到了氣管附近，他一邊乾嘔一邊劇烈地咳嗽起來，塞進嘴裏的東西也被迫吐了出來。

這下你看清楚了，看着有點眼熟。

是幾個月前你隨手送給他的玩具骨頭。

青年將修長的手指捅進嘴裏，似乎是想要讓自己的咽口擴大一些，然後他繼續將至少兩指寬的玩具骨頭塞進嘴裏，努力地試圖將它吞入。

“……他總以為有人要搶走它，這幾天一直想辦法把它藏起來。”

藏哪裏？

你想問，但沒有開口。

“……我可以進去嗎？”

“看情況。”

女性矯正員按了下按鈕，眼前的單向玻璃門緩緩向上升起。門內的青年察覺到了，一雙琥珀金的眼眸兇狠地瞪向門口，短髮炸毛，脊背弓起，指尖銳化的雙手撐在地上，作出隨時可以撲躍的姿勢，嘴角時不時扯起，隨着威脅的呼呼聲，露出尖銳的犬齒。

玻璃門升到膝蓋處時，他的神情出現了一點遲疑。

你眨了眨眼睛，視線透過鐵柵欄的空隙看着門內的青年——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禁閉室的青年呆了呆，腳趾頭動了一下。

原本暴戾的眼睛依然圓睜着，只是失去了力道之後，才使人發現那是一雙大大的，漂亮的單眼皮式的眼睛。

鐵門打開了，他從愣怔中回過神，繼而激動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你，屁股后的尾巴不知所措地搖起來，啪啪地打到靠得太近的鐵牆。

你矮下一邊膝蓋，蹲下身。

你放低身段，讓他下意識地傾下脖頸，作出低伏的動作，但是又忍不住抬眼看你。

你伸出手，透着點緋的白玉般的手掌十分美麗。

“給我。”

青年看了看你，又看了看你的手掌。

他又抬起頭看了看你，屁股后高撅着的尾巴有些遲疑地垂下來。看到你堅定的神情，那根直直地伸着，只是端部略微有點耷拉的小尾巴顫抖了兩下，軟綿綿地失去力氣般掉在了地上。他委屈得紅了眼圈，小耳朵緊巴巴地貼在腦側，幾乎埋進短髮里，但還是朝着你的手掌伸出脖頸，不舍地鬆開牙齒，小心地將沾滿口水的玩具骨頭擱在了你的掌心。

那一刻，饃饃感到胸口彷彿被冰椎刺入，令他腳下一個踉蹌。他感覺天上似乎下起了冷冷的狗糧，在他臉上胡亂地拍着……

你每天塞他一嘴狗糧，現在卻為別狗穿上圍裙煎牛扒！他整隻狗都不好了！

當初把他捧在手心，現在卻轉身去寵別狗！心好痛！痛得無法呼吸！

他捂住脹痛的心房，彷彿裏面有紅色的煙花在爆炸。

“食-屎-吧！屎毛狗！”

饃饃紅着眼衝上去一把推翻牛排，盤子摔在地上和醬汁碎成了一塊。

“饃饃！”

突然的變故令你惱火得大呵一聲，可是看到自家二哈耳朵倒伏、淚光閃閃的樣子，你一時又說不出什麼狠話。可是被你怒斥過一聲的二哈，卻好像被觸碰到怒氣的開關，沖你語無倫次地一陣“汪嗚嗚嗚嗷嗷嗚！”的咆哮才切回人話頻道——“我不要你當主人了！我不要再見你了！”

說完他衝進廚房，“啪刷”一聲甩上門，緊接着便是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等你衝進廚房，冰箱冷凍艙里的東西已經遭殃了——全被某狗抓摔到了地上。

你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突地跳，但是一把拉開冰箱，看到蜷縮在冰箱裏的一臉獃滯茫逼彷彿人生中的燈塔已經熄滅從此以後失去了人生目標的二哈少年，你……你竟然不知從何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