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你和狗DOG 02.15

「他恐懼於任何用較大的容器盛放的液體，比如說，臉盆。很奇怪吧？如果有人提着水桶接近他，也會引起他的過激反應。」

「我想也許是因為他對於這類事物有着不好的回憶，因為他對你的適應性良好得超過了我的預期，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嘗試第二階段的訓練，即‘幫助犬類克服心理障礙’。這個過程也許會讓他很痛苦……但是犬類和人類不同，尤其是忍耐力一流的比特犬，即使被人類傷害，也仍然可以毫不保留地再次相信人類。而你也當得起這份信任，對嗎？克服曾經的心理陰影，對於重塑他健康的人格有着很大的幫助。」

「當然，出於對你本人安全的考慮，必須保證他在處於‘過激狀態’時，也不會失控地對你進行攻擊。所以需要再次做‘脫敏’訓練，你還記得步驟嗎？」

此時你和比特青年正站在室內游泳館的入口，館內是一個長方形泳池，清澈的池水波盪着硫酸銅的藍色，周圍鋪着白色大理石的池台比較簡陋，門邊擺着一棵裝飾用的假椰子樹。

離游泳池還有三米遠的門邊，看到池水的就邁不開腿的比特青年，渾身的肌肉都變得硬邦邦的——別說是看起來了，就是摸起來都像是一座雕像。

你拉着比特青年的手腕，根本拉不動，試圖用力往前走也只不過是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原地踏步而已。雖然知道SS-中大型犬類往往比成年男人強壯許多，但感到自己如此“柔弱”，你也是十分無奈，甚至有一點挫敗。

察覺到你的意圖的比特青年，蜷起背部，耳朵貼在腦側，尾巴也緊緊地夾在屁股下，他抬眼望你，露出下面一圈清亮的眼白，一臉討饒地看着你。

擁有着兇狠的荊棘紋身和超級適合去總裁文里走邪魅狷狂路線的臉卻作出這種可憐的表情，真是令你感到不適應。

……簡直就像看到一隻威風凜凜的大藏獒低着頭默默垂淚一樣彆扭。

你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下一步該怎麼做，只是愣在了原地。而比特青年則默默注視着你，矮下身，單膝跪了下來，伸出一點點舌頭舔了舔你的指尖，然後隔了幾秒又伸出舌頭舔了舔。

「我很乖的，不要懲罰我。」

——那雙中和了殘忍和天真的金屬色瞳孔，用一種幾乎是寧靜而溫和的眼神來坦率地流露出討好的意思。

你猛然間想到比特青年似乎從沒有說過話？這是怎麼回事？你很想立刻詢問女性矯正專員。耳機里傳來了女性矯正專員的指示：

「你帶頭進入游泳館，向游泳池走近幾步，停下來，向他展示這樣做並沒有危險，讓他靠近你，然後你為他做一次脫敏訓練，如果他對你沒有過激舉動，那說明他還沒有喪失意志力，那麼你就可以再接着向游泳池靠近。」

你轉身走了兩步，轉過頭正好看到比特青年用一種向前傾的姿態扒着門框，他的神情恐懼而慌亂，彷彿你走入的不是無害的空氣，而是一道火焰之牆。

你向他伸出手，道：

“到這邊來。”

他的臉上出現掙扎的神色，但是最終渴望壓倒了恐懼，他伸出那隻可以輕易撕碎獵物此刻卻微微顫抖的手，但是彷彿是在推着一堵沉重的巨石一般，顯得十分艱難，緊繃的肌肉上甚至滲出了細汗。

他的腦海里出現了什麼？

當你拉着他的手，安慰地拍着他僵硬而微顫的身體時，你心裏正在疑惑地猜想着。當一個人不理解另一個人的痛苦時，總是傾向於認為那是一種誇張帶來的病態，是一種過度的矯情。但是顯然，比特並不是那種膽小或者神經纖細的類型。

他淡薄的汗衫有些潮濕——犬類不是容易出汗的類型，完全體的犬類身體基本上是沒有汗腺的（除了舌頭、爪子和鼻子），人體化后雖然不再依賴舌頭來散熱，但是比起正常人類來，汗腺相對不那麼發達。所以即使是強壯的犬人，也往往毛孔細小——或者說幾乎看不出什麼毛孔。在並不悶熱的情況下，卻出了一身的汗，可見比特青年神經緊張到了什麼地步。

「現在開始‘脫敏訓練’。」

沒有進行過“脫敏訓練”的幼犬，在成年後會形成許多不允許人觸碰的“敏感地帶”。甚至，沒有學習過眼神接觸的犬類，在長大后對被盯着眼睛看會感到緊張並充滿抗拒——這也是最初比特青年會將你的直視當作挑釁的原因之一。

未經“脫敏訓練”的成年犬在被碰到耳朵、爪子、嘴巴、脖頸和臀部的時候往往會進行反抗，這是由於這些部位長久無人觸碰，久而久之就變成了敏感部位。為了避免你無意中觸碰到這些雷區而遭到攻擊，在訓練一開始的時候，你就在警備人員的持槍警戒和心理矯正員的協助下，為比特青年做了一次“全身排雷”。

所謂“脫敏訓練”，也就是撫摸比特青年的身軀。但是和初次的“脫敏訓練”不同，此刻的比特正處於精神緊張的狀態，在極大的精神壓力下，很可能進入喪失理智的“狂暴”狀態，為了謹慎起見，必須要循序漸進地進行深入的“脫敏訓練”。

撫摸耳朵讓比特青年放鬆，他的耳朵小小一隻，可以放在掌心揉搓，柔滑的觸感好像含在口中快融化的巧克力一般。你輕輕揉着他耳朵後面的軟毛，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緩緩地放鬆下來，緊摟着你的腰的雙臂也放鬆了力道。

你稍微拉開和他相貼的身體，平靜地注視着他的雙眸：

“爪子。”

在撫摸之前是不應當事先告知撫摸部位的，因為這樣不利於培養犬類對突發性接觸的適應——當然也不應該搞突然襲擊，因為還沒有親密到這個程度——之所以說出來，是想要傳遞“我要開始摸你了”這樣一個訊息。

站在泳池邊讓比特青年顯得有些拘謹，不過他還是乖乖地舉起雙手。他的手骨骼修長而線條堅硬，指關節顯得較為突出，但並不難看，而是充滿了力感。你的左手抓着他的左手，右手的拇指劃過他的手背，在包裹着堅硬手骨的光滑皮膚上掠過，與此同時無名指和中指則撫過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微微有些潮濕。他配合地張開手指。

你放下他的左手后，他的左手便垂了回去，但右手還舉在腹前。看到你並沒有撫摸他左手的意圖，他微微有些失落。

對於犬類來說，脖頸、腹部、□□官都是非常敏感的部位，因為這幾個地方十分脆弱。所以需要放在最後進行“脫敏”。你依次撫摸了他的鼻子、嘴唇、手臂、腿部，接下去便是軀幹部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