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 人生如戲(5)
支持正版60%以上,才可及時看到最新內容,感謝感謝!為什麼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問題的答案?
私下裏的她就跟她媽一樣啰啰嗦嗦,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的惡習,她都呱噪了有兩三分鐘了吧。
語氣又急又促。雖然看不真切,但是她皙白的臉肯定跟記憶中的一樣,因為情緒激動而微有些酡紅,像剛喝了酒。
“你都長這麼大了,可不可以不要像小時候那樣小氣?你還是一家那麼大的集團公司的領導,做領導的應該要有氣度、有胸襟、包容宇宙……”
這話令胡為的嘴角抽了抽,神色終於動了。
包容宇宙?
他嘶了聲:“你在教育我?”
目光移開,想要吸口煙,可以趁此想一想怎麼教育教育她,卻見半截煙早已成灰,煙蒂都冷了。
胡為將煙蒂直接彈在了地上。
早就沒火星了,他的腳卻還踩上去,動作極其緩慢的碾碾碾。
碾給誰看?
安然瞟到他腳上的動作,就十分刻意的高昂了頭,又挺了挺胸。
胡為的目光再次直視向安然,寒聲道:“回答,你剛才是不是在教育我?”
“……沒有!”安然縮了縮脖子,語氣還是有些沖,但兩人都聽得出那氣勢萎靡了許多。
想挽回點面子,她補充了句:“我只是在擺事實,講道理。而且,別人家的領導好像都這樣啊,胸懷廣闊!”
胡為氣笑,輕嗤道:“別人家領導?別人家的領導話都不讓解釋一句,二話不說就把你開除了。”
安然愣了愣。
胡為見狀,似笑非笑的說:“你之前那話好像問錯了,我也好像答錯了。你應該問‘你會放過我嗎?\'而我應該答‘這問題不予考慮\',而不是問要怎樣才會放過你。”
安然:“……”
深吸了好口氣,安然垂着眼睫,才能令自己平靜的勃回去:“你以前曾鄙視我吃住在胡家,還說希望我早點眼不見心不煩,那我會儘快搬出胡家的別墅。我不用胡家的錢,我自己養活自己。你放心,我以後都礙不到你的眼了。”
想離開?
現在的她確實能夠自力更生了。
雖說是個富家千金,可她從沒買過奢侈品,也不怎麼花錢。用錢的地方不多的話,她又能放下身段兒去做地服那樣的工作,便足以可以養活自己,他好像還真不能把她怎麼樣了。
但是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胡為的目光在安然的頭頂盤旋良久,方意味不明的說:“有骨氣,小妞兒。”
安然以為他下一句就會再一次的嘲笑她:“就是不知道你能堅持多久?”
卻聽他清清冷冷的問:“那你媽呢?”
安然倏地抬頭,怒不可遏:“胡為,你別欺人太甚!我媽嫁給你爸爸這麼多年了,他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憑什麼讓我媽走?況且我媽是胡叔叔的責任,是他在養她,又不是你在……”
“胡叔叔?”
安然面上出現了一閃而過的慌亂。
旋即振振有詞的道:“你這樣恨我們,私下在你面前,我怎麼敢搶你的爸爸?”
胡為沒再做聲。
昏暗的陽台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胡為一直都斜靠在欄杆上,安然在他面前站得久了,覺得有些累,就走到欄杆邊趴着。
胡為的目光隨着她身形的移動而移動,身子也就跟着側過來,不自覺的學她一樣,也趴在欄杆上,默默不語的望着夜空。
這是兩人第一次這樣子靠得如此近的一起做同一件事情:仰望星空。
這個陽台看星星的視線是最好的。
胡為以前就發現了安然常常在夏夜裏跑到這裏來。
她的模樣看上去有些憂鬱。
他不知道她憂鬱什麼。
在人前她裝得很文靜,但是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她私下裏是個怎樣不文靜的人。
安然離開后,這個陽台就被他佔領了。累了煩了時,他漸漸喜歡跑到這裏來,趴在欄杆上抽幾支煙,望一望天,日子好似就能過得快些。
這是初夏時節,夜晚的風徐徐吹來,不冷不熱,但拂在臉上能讓人清醒。
許久后,安然輕輕說:“我避着你這麼多年,也不過是想我媽媽的日子過得好點。她年紀已經大了,你爸爸也老了。他倆相伴了這麼多年,都老夫老妻了,他們已經是對方的老伴兒。”
“老伴兒老伴兒,就是要老來作伴兒的。我媽媽不可能像我一樣離開這個家,她已經過慣了富貴人家的日子,所以我希望你……”
“那我媽呢?”胡為打斷了她,“你心裏是不是想,都這麼多年了,我媽反正也習慣了過孤獨的日子,還計較什麼?是嗎?”
又這樣?他就不能很理性的看待老一輩的這個問題嗎?
“你媽她……”
“我媽也老了,誰來給她老來作伴兒?”
“……胡為,你媽媽若是要爭取,十九年前就已經爭取了。當年你媽媽是心灰意冷後主動退出的,你要認清事實!”
“當年的事實是怎樣,你比我還清楚?”胡為的臉色陰沉。
“那好,當年你媽怎樣想,我們就不討論了。我只想問你,硬要將兩個不相愛的人扭在一起有意思嗎?你還比我大三歲,我都已經看得明白,你為什麼還要執着?”
胡為:“……”
不相愛的男女為什麼要結婚啊?
這確實是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結了婚又離婚,瞎折騰,還影響了他和安然的一生。
也許是他還沒有相愛過,便不知不能與相愛的人結婚的痛苦。
“你爸爸顯然對你媽媽並無真情實意。即使沒有我媽的出現,也會有其他的女人。就好像你我,表面是一家人,可私底下就跟仇人一樣。所以我根本就不想回這個家,待家裏很痛苦。”
“……痛苦?”胡為心中十分惱怒,斷然道:“你愧疚吧?所以你才覺得待在這個家裏很痛苦。”
“隨你怎麼說。總之,我覺得有些情感好聚好散,比反目成仇,兩看兩相厭要好得多。你早點釋然,也可讓你爸爸的晚年過得不那麼鬧心。”
胡為冷哼了聲,“你說再多都沒有任何意義。”
“我只知道,就是因為你們母女倆,我的家才被拆散了的。至於是不是沒了安小薰,會不會就有李小熏、王小熏……誰知道呢?冤有頭,債有主,是你們,我的債主只是你們。”
安然:“……”
今晚的和談是徒勞無功的。
******
劉嬌給安然發來了俄亥俄州立大學的校歌,歌曲名確實叫做《俄亥俄禮讚》。但是,歌詞根本就跟胡為講的他媽的不是一回事啊。
《俄亥俄禮讚》:
Oh!ComeandsingOhio\'spraise,[噢,一起來唱這首俄亥俄的讚歌]
ThesongtoAlmaMaterraise.[這首祝福母校崛起的歌]
Whileourheartsreboundingthrill,[雖然我們的心還在驚惶中顫抖]
Withjoywhichdeathalonecanstill.[但我們對母校的感情至死不渝]
Summer\'sheatorWinter\'scold,[不論是夏天的炎熱還是冬天的寒冷]
Theseasonspass,theyearswillroll,[四季輪轉日月如梭]
Timeandchangewillsurelyshow,[時光會流走,改變終會到來]
HowfirmthyfriendshipO-H-I-O![而它們會證明你我之間的友誼有多麼牢固,俄亥俄!]
此外,沒有班歌沒有班歌沒有班歌。
他明顯就是欺負她並沒有在美國上過大學,而父母也並不了解美國大學的校情,就明目張胆的隨口亂說!
但是,有戰歌。
美國的大學生大多都是球類運動的狂熱愛好者,學校經常舉辦各種比賽,參與者眾。各個大學都有自己的戰歌,主要就是用來給學校的球隊加油助威的。
鬼知道,胡混蛋哪裏胡謅出來的校歌歌詞!
但是……
他那歌詞好像確實還挺有意思的。
後面的少女則有些狼狽,她背上背着一個書包,身前還背着一個書包。兩個書包都有些沉重,還有些碩大,雙雙掛在她那瘦弱的身體上。乍一看,就像是兩塊麵包片夾了根火腿腸。
不止於此,她還好忙。
她左手捏着一個撕開的信封,手腕上還掛着個膠袋。袋子裏塞滿了厚噠噠的書信,幾乎清一色用的是粉色系信封;右手則捏着幾頁已經展開的信紙。
她一邊走路,一邊看着書信,正大聲郎讀着。
偶爾腳下不平,她便會一陣踉蹌,已經因此撲倒在地好幾次。前面的少年就會在這時回頭,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目中隱有無奈。
少女毫無所覺,爬起來繼續念。
開玩笑,這麼多情書得念完了才能回家啊,爭分奪秒懂不懂?
落日的餘暉將兩人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
那兩道影子時而重疊,時而分開,卻始終形影不離。
“白天的你冷若冰霜,對我視而不見。但是就是因為你這樣子,真的好有個性,才令我對你情根深種!愛情里無智者,我就是那個傻子,所以我無怨無悔的喜歡上了你!”
“學霸,我每晚都會夢見你。每每午夜夢回,想起夢中的你對我溫柔的笑,我失眠了。我得了嚴重的厭睡症,怎麼辦?!怎麼辦?!”
安然一手捧住她悄咪咪笑得打滾的小心肝兒,一手緊抓着那幾頁正散發出幽香的粉嫩信簽紙,扯開喉嚨,聲情並茂的嘶吼道。
她面上緊皺起淡淡的柳葉眉,好似肝在痛、心在顫。清秀的小臉兒也已經扮作了苦情狀。她嫣紅的小嘴兒微張,一張一翕之間,吐出的清脆語音抑揚頓挫。
偶爾念到柔情心傷處,還假巴意思的啜泣兩聲;情緒激動時,則拽着衣襟聲嘶力竭。
不是安然做作,委實乃是走在前面的那個智障青少年要求她這麼做的。
那智障說:“既然是情書,你不動之以情的念給我聽,我怎麼知道這是情書?不然,我只好當做作文交給老師了。”
交給老師那不得害了多少小姐姐?
學校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他妹妹,小姐姐們沒膽直接往那高冷智障青少年的書桌里塞信,知道她性子軟,紛紛拜託她轉交。
結果給自己惹麻煩了。
唉---,反正都要給他念,帶點表情的念給他聽也不會少塊肉。
安然驀然有種正在挽救天下蒼生的豪邁感。
“這是一種病,但又不是病。可說它不是病,它卻又是病。是病非病,我愁啊愁,愁就白了頭。這個病,自古有之,不是我的杜撰。它聞名遐邇,名曰‘相思\'。”
“說相思,相思苦。苦情處,肝腸斷。學霸,它就是那斷腸的毒-葯啊!”
“我中毒了,中得好深好深!學霸,你能給我解藥嗎?我遍訪名醫,大夫們都說,你就是那世上唯一的靈丹妙藥,只有你才能救……”
少年終於忍無可忍,咬牙打斷了安然:“下一封。”
“這封還沒念完吶。”安然瞬間恢復常態,又小跑幾步奔到少年面前,將信紙抖給他看。
她眉開眼笑的殷勤說道:“瞧,只有一小段了,很快就要念完了。”
“我說下一封!”少年微有些惱怒的瞪視着她。
“……我正-念得投入呢。”安然似乎意猶未盡,嘀嘀咕咕:“這封情書寫得還挺好的啊,這是我多年來見過的寫得最好的一封了,你要不要考慮考慮這位小姐姐嘛?”
“反正你很快就要出國了,趁着出國前談一場戀愛啊,既是慶祝你的高中生涯圓滿結束,又祭奠你的青春一去不返。”
情書看多了后,安然對文字的鑒賞功夫有了大大的提高。加上多年來她又幫着胡為寫了無數封回信,在他的嚴厲督導之下,陰差陽錯,她用詞遣字的水平也是突飛猛進。所以與小學時候一比,早已經是一個天,一個地。
聽聽她的用詞,祭奠?
哼!
胡為的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心中十分不樂意的哼哼。
他最近的心情,莫名其妙有些煩躁。
一想到自下學期開始,他以後上下學就再沒了身後這個會說話的玩具了,他還挺不習慣的。所以此刻聽到安然這麼一說,他更覺不爽。
安然最近的心情卻出奇的好。
自胡為確定了出國留學的日程后,她每晚都掰着手指頭數着黎明的曙光到來的時辰。
故而,這段時日她對待胡為的態度特別特別的好,給他念情書再也不是從前那樣心不甘情不願了,完全是投入全身心在賣力表演啊。有時候都快要沉迷角色,無法自拔了。
當然,安然只能暗戳戳的爽,面上絲毫沒敢表現出來。
嗯,哦哦還有,因為要分開了,所以她如今看胡為特別順眼。
此時的安然正背對着斜陽。
於是,面前的智障青少年,他俊秀的臉龐就恰恰好,沐浴在燦爛如火的光影里。陽光投射在他的臉上,零零碎碎。
山似蓮花艷,流如明月光。
胡為那抿着唇板著臉的嚴肅模樣,安然覺着有點令她目眩神迷。
可他的話語卻是一如既往的冰冰冷:“你想讓我待會兒回去吃不下晚飯,是嗎?很好,那你也不用吃了!”
說罷,胡為側身避過了安然,快步往前走去。
安然急忙追上去叫道:“下一封就下一封吧!好好說,不行嗎?幹嘛每次都是一兩句話不對,就生氣得不讓我吃飯?我正在長個兒呢!”
在多年的磨合過程中,安然漸漸摸索出了兩人的相處之道,現在她已經越發大膽的敢在胡為面前多嘴多舌了。
胡為回頭,唇邊擒着嘲諷的笑:“你媽不就是這樣?我怎麼就沒聽到你這樣子去對她說話?”
安然小聲嘟囔:“你又不是我媽……”
胡為的臉色驟然一沉。
安然看到,急忙又撕開了一封情書。快速瞄一眼后,就確定了此封書信的感情基調。
然後,安然就用着帶藍色憂鬱的抒情語氣,緩緩念了出來:“我初見你的那一天,是個下午。藍天很藍,白雲很白,綠水很綠,春風很……”
“下一封!”
“……春。”安然瞄一眼前面那智障清俊的背影,心想,是很誘人發春的。
她乖乖應道:“哦。”
安然再撕開一封。
這一封是走大姐大路線的。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仰起下巴斜着眼珠子作睥睨狀,鏗鏘有力的猛的一聲大喝:“小子,我看上你了!明天下午放學后……”
胡為的背脊倏地一僵,也鏗將有力的斷喝道:“下一封!”
安然緊緊憋住笑,強忍着肚痛道:“我想請問一下,之前那幾封你沒有聽完的信,我還用得着寫回信嗎?”
“寫!為什麼不寫?”胡為毫不猶豫的回道。
“那,那……那這封霸氣側漏的情書,你可不可以教我一下我該怎麼回復呢?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
胡為緩緩轉過身來,抱懷冷笑:“你今天好似真的不想吃晚飯了?”
胡國棟心思微動,順口就興緻勃勃的問:“安然,你該不會是已有喜歡的男生了吧?”
這問題令安然措手不及。
誰也沒想到話題竟然不知不覺的轉到了這裏,可卻是她自己帶的節奏,安然想要將她的快嘴快舌割了下酒。
只因為平時與自己那群同事在男女之事上開玩笑開多了后,老是動不動就說道這方面。
她紅着臉急忙否認:“沒有,爸爸,您別亂猜!”
胡為正端着杯紅酒欲要小酌一口,聽了這話,手上一頓。
餘光里瞧見安然的神色極不自在,不知怎麼的,他就想到了那個自小學時候開始,便被她勾得至今都對她念念不忘的趙傳奇,心中忽然一股莫名怒氣。
就算她沒有喜歡的男人,可喜歡她的男人肯定也是一抓一大把,偏還對她死心塌地。
就是這種只撩不說愛的女人,最……最可恨!
胡為側頭看向安然,表情莫測的問:“既沒有,你紅什麼臉?”
他語氣里的不滿和質問之意如此明顯,可他自己未察覺。而他平時對安小薰母女倆冷臉子慣了,其他三人早已經習以為常啊,就也沒聽出來。
胡國棟瞧見兒子主動插話,竟還這麼難得的一本正經的開起了安然的玩笑,他興緻更好。
哈哈大笑着道:“安然,你哥哥說得對啊!是真的沒有嗎?沒有你還紅什麼臉啊?肯定是心虛了。”
“真的沒有!你們有點煩噯。女孩子遇到被人當眾問這種事情,不都會紅了臉嗎?!”安然窘迫不堪。
“你都二十四了,問一問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真沒談過戀愛?不是吧。”胡國棟不信,拖長了聲音道:“難道是我女兒長得不夠漂亮?家世不夠好?那些男孩子的眼光就這麼差嗎?我不信!”
胡國棟一正神色,對對面的人道:“阿為你說說看,安然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對不對?”
胡為的嘴角動了動。
安然瞥見了,心驚肉跳。
她現在已對此人高度警戒,目光就跟雷達一樣,每秒鐘都要掃一遍胡為那邊的動靜。
這頓晚餐都已經吃了快兩個小時了,令她百般煎熬,到底什麼時候能放過她啊?
晚餐結束前,都不能再讓胡為那廝掌握話題的主導權了。
安然想也未想,急匆匆搶在胡為開口前,張嘴就道:“哥,你之前說道我以後可能要成為空中飛人了。你經常往返國內外,應該坐了好些航空公司的飛機,你覺得哪家公司的體驗給你的感覺最好?”
胡為面色一怔,隨即無聲的笑了笑。
然後目光沉沉的看着安然,緩緩的一字一頓道:“自然是,茉、莉、航、空。”
安然瞬間覺得她應該咬舌自盡才是。
人老了,就是容易犯糊塗啊。
她為什麼要選擇航空公司這個話題?!
趕緊!免得這廝抓着這點就借題發揮!
安然:“哥啊,你長得這麼高大帥氣,那你在美國上大學的時候,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