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家族(3)
?所謂“家族例會”,別名就是“雞毛蒜皮吐槽大會”,充斥着諸如“獎金好少到底什麼時候加薪啊”、“xx上忍是不是到更年期了脾氣暴躁得跟鬼一樣”、“我女朋友讓我出去跟她住可是村子不允許我們自由居住啊豈可修”、“上周又和暗部的小崽子們衝突了真想把他們全部突突掉”等等和諧或者不和諧的言論。
除此之外,就是正式給大家介紹家族的兩名新晉忍者。
“原本早就應該進行的介紹,卻被戰爭耽誤到現在。那麼,這是久雷的兒子止水,是一名下忍。這是我的女兒明月,同樣是下忍。”
幽暗的南賀神社地下室里,一雙雙映着火光的眼睛簡直像野獸,幽幽地釘在明月和止水的身上。
久雷是止水的父親,在之前的戰爭中失去了一條腿,也失去了戰士的身份,否則應該是由久雷來介紹自己的孩子的。
“哦哦,止水和明月也長大啦。”
“女孩子……”
“讓女孩子參與真的好嗎?”
“我對那孩子最大的印象就是總看她頂個水桶罰站……”
噗!
大家紛紛笑起來,甚至連一臉嚴肅的止水也轉頭看着明月笑了笑,只有富岳瞪了她一眼,眼神真是恨鐵不成鋼。
明月:怪我咯?
“以後我們警務隊就會多兩個八歲的孩子嗎?其中一個還是女孩子。這可真是少見啊。”
說話的人是一頭白髮的八代。他年紀比身為族長的富岳還大些,是富岳的心腹,屬於明月常見的人物之一。他的臉隱藏在黑暗中,但被火光照亮的嘴角微微揚起,語氣也比較親切。
“不,我不打算讓他們進入警務隊。”
富岳果斷的話語在族人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我希望他們成為暗部的成員。”
“族長,您這是什麼意思?”一個黑色中長發的青年態度激動地問,“暗部可是我們警務隊的死對頭!把自己族中的後起之秀交給他們,這要置我們一族於何地?”
這個語氣激烈的青年名為稻火,才二十歲,也屬於宇智波的青年才俊之一。從他的話語裏也能看出,這是個性格強硬、家族榮譽感極強的人。
其他族人也是發出了低聲議論的“嗡嗡”聲。
“這是提高我們一族地位的好機會!”富岳提高了聲音,蓋過所有議論,嚴厲地說,“我當然也希望家族優秀的孩子都來為警務隊效力,但這樣的話,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在權力中樞有一個宇智波的代言人?”
族長開口的時候,其他人便安靜下來。
“止水很受三代目火影的照顧,而我女兒更是和現在的火影有同一個老師。”富岳冷靜自製的聲音完全聽不出他之前對火影的不滿,“這就意味着,我們一族的聲音終於有了一個傳達的渠道。另外,對於村子高層的想法,我們也可以及時得知,從而做出反應。”
父親的聲音在明月頭頂響起。她聽得出來,富岳這些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一雙雙映着火光的眼睛再次釘住了明月。她一一看回過去,而後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雖然對她來說“禮貌”的微笑,看在別人眼裏是一種挑釁也不一定,比如坐在最前排的稻火,他被火光照亮的臉上就流露出強烈的不滿。
或許是顧及對一個八歲的女孩子發難不太好看,稻火銳利的目光只在明月臉上輕輕一碰,就轉向了止水。
“喂,止水。”他不客氣地開口了,“你會如實將那邊的動向報告給我們,對吧?”
稻火是跪坐着的,八歲的止水站着,於是他們竟然可以平視。年齡尚幼、還能夠被稱為“孩童”的男孩子凝視着自己的族人,然後微微垂下眼,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是。”止水回答道。
“火影……”
黑暗中,響起了不知是誰的聲音,在輕聲抱怨着。
“第四代火影難道不該是族長嗎?要論功勛的話,難道宇智波竟比不上那個波風……?”
“別說了!”富岳輕斥道,“在孩子面前,這樣的話就別說了。”
“族長,既然是以忍者的身份來參加家族會議的話,就沒有必要計較‘孩子’這個身份了吧。”八代語氣比較平和,話卻說得很直率。
“總之,這樣的抱怨就別再提了。”富岳拒絕道,“說正事吧。”
明月參加的第一次家族例會,就這樣無波無瀾地繼續在黑暗中進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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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覺怎麼樣?”止水問。
休假日的傍晚,兩人在河邊坐着。這裏是南賀川的上游段,水面映着夕照,和天空中塗抹的霞光相呼應,泛出格外溫柔和煦的氣息。
“不怎麼樣。”明月上下拋着塊石子,朝對岸瞄準,隨口說,“族裏對村子很有怨氣的樣子。”
“嗯,果然明月也看出來了。”止水皺着眉說,“明明都是一個村子的同伴,這樣心存隔閡的話,恐怕……”
啪!
明月將手裏的石子扔了出去;石頭在水面跳了幾跳,將粼粼的波光打得更碎,而後順利跳上了對岸。
“着陸成功!”她宣佈。
“明月!”止水有些氣餒地抱怨,“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
他在外人面前通常很有一種普通男孩所不具備的成熟的氣質,但在獨處的時候,他常常被明月的言行捉弄得流露出小孩子的一面。
“聽到了聽到了,別著急嘛止水。”明月拍拍手上的草屑,“道理雖然擺在那兒,但只有我們知道也不行啊;人微言輕說的就是我們。”
兩個第一次參加家族會議的小孩兒能幹嘛?她爹是族長,又不是她。
“說得也是。”止水嘆了口氣。
“是啊。喏,你看我的頭髮。”明月甩甩頭,指着自己馬尾的發梢——又短又碎,跟狗啃過一樣,“雖然長頭髮更好看,但以我現在的實力,長發只會成為戰鬥的障礙,所以只好忍痛割斷。等以後我夠強了,就想留多長留多長,想留幾米留幾米,就算連起來繞地球兩圈也不成問題……”
“不,那根本不可能吧。”止水打斷她,嘴角微微抽搐,“還有,這種嚴肅的話題跟你的頭髮長短根本沒有可比性啊!”
他一臉“槽多無口”的表情,倒是沖淡了之前的沉重。明月對着他嘿嘿一笑。
“老實說這種問題我也不太懂。”她隨手拔了根青草在手裏轉來轉去,好像手裏沒點什麼動作她就不自在一樣,以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說,“我只知道,不管是什麼問題,都只能一步一步地來解決,飯要一口一口吃嘛。”
明明她說的是最普通不過的道理,但看見明月這幅鎮定自若的樣子,止水的神色也慢慢明朗起來。他露出一個朝氣蓬勃的笑容,用力點頭道:“嗯!那就先從提高自己的實力開始吧!只要我們能在家族和村子裏都取得一定的地位、擁有一定的話語權,就可以實現自己的想法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明月鄭重申明道,“不過止水我警告你啊,火影的位置是我的,誰都別想搶,我連我弟都不會讓的哦!”
止水發出一陣愉快的笑聲。
秋季澄澈高遠的藍天漸漸暗下去,之前那溫柔的霞光也慢慢消失。林間尚有金鐘兒在鳴叫,村裏有些孩童很喜歡養這些小巧的蟋蟀,把它們放在藤編的籠子裏或者壺裏,好時時聽它們的叫聲。
那就像捕捉獨角仙、登山去看螢火蟲一樣,是夏秋季節里獨屬於小孩子的樂趣。而等他們長大,就會忙於任務和生活,不大能夠記得幼時這些情趣了。而又有些人,早慧太過,連這樣一些童年的趣味都不曾享受。雖然他們自己不以為意,但看在旁人眼裏,未免是有些遺憾的。
“止水。”
“嗯?”
止水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只看到他自幼一起長大的玩伴微微闔上眼,在晚風中向著天空抬起了頭。她的表情如此安然,幾乎可稱溫柔,都不像他記憶中的明月了。
下一瞬,她就睜開眼,又用那種笑嘻嘻的表情看過來。
“我說,你有空的時候帶我家弟弟玩怎麼樣?”明月一爪子拍上止水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朝他擠眉弄眼,“雖然他已經有一個全世界最厲害最體貼、堪稱木葉第一楷模的姐姐了,但是男孩子嘛,畢竟還是需要跟男孩子一起玩的。”
“嗯?”止水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你說鼬嗎?”
“那當然,難道我還有第二個弟弟?”明月一臉理所當然,想想又糾正道,“好吧,以後可能有,畢竟我爸媽還很年輕……咳咳咳,總之,什麼時候帶我弟弟一起玩一個唄?”她嬉皮笑臉的,“不管你們是招貓逗狗還是滿村瞎跑,反正多玩玩就行了。”
止水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不,我不認為鼬是會喜歡這些活動的人。”止水淡定地一口拒絕,“雖然是明月的弟弟,但鼬比明月要沉穩得多,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恐怕會想將所有的精力都用來提升自己吧?”
明月撓頭,“唉說得也是,但是光傻乎乎地自己修鍊容易自視過高啊……等等!”她突然覺得哪裏不對,眉毛頓時高高挑起,瞪圓了眼睛看止水,“止水!你怎麼知道我弟弟的性格的?!”
“因為我跟鼬已經很熟了嘛。”止水回她一個微笑,“上次去找明月的時候,你不在,就是鼬接待我的,結果我們兩人非常投緣,已經可以說是朋友了呢。”
明月長大了嘴巴,片刻后,她發出一陣慘叫。
“啊啊啊啊啊宇智波止水你背着我搶我弟弟!!我跟你沒完啊啊啊!!”她一下朝止水撲過去,“我跟你勢不兩立!來決鬥!!”
“喂剛剛你不是還主動讓我帶鼬玩嗎……”
“我不管啊啊啊啊!!你快把弟弟還給我!!”
兩個孩子在南賀川旁邊打成一團。偶有過路的木葉忍者從林間飛馳而過,看到他們時,嘴角都多多少少露出點笑容來。
還是和平好啊。所有人心裏都不由泛出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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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和平好……嗎?
或許吧。
當不久過後的某一天,明月半跪在四代目面前,接受了中忍的稱號並宣誓為木葉效忠之後,坐在行政樓里的人和身處南賀神社地下的人們,在同一刻生出了截然相反的心思。前者想的是如何用少數人的犧牲維持大多數的穩定,後者則渴望着得到與自身實力相匹配的榮譽,無論是否將因此生出動蕩。
不過在這一刻,所有的心思都還是河面下的暗流,正悄悄地涌動着。
就連身為族長的富岳,也暫時沒有考慮那麼遠。他剛剛遠行歸來,並給女兒帶來了一份禮物,祝賀她晉陞中忍。
雖然這其實是委託人贈送給他,又被富岳轉贈給明月的禮物。按照富岳的性格,是很難有專程給女兒帶禮物的那份體貼的。
不過明月並不在乎禮物的來歷。
“哇哦,真漂亮!”她興緻勃勃地說。
被她拿在手中觀賞的是一把雪亮的刀。刀身呈現出優美的弧度,下寬上窄,刀光水一般清涼,刀刃一側還有新月狀的刃紋,看上去十分精美,但鋒刃處逼人的寒氣足以說明它是一把輕易能傷人的好刀。
如果不是有點兒太短的話。
“這個造型是太刀吧?以前的武士騎在馬上使用的那種。”明月比劃着問,“但是這麼短的話,難道是模型?”
太刀的長度在80cm左右,而這把刀40cm都不到,也不像忍者慣用的忍刀一樣筆直,因此雖然刀工很好,但難以在實戰中應用,恐怕只能擺在家裏觀賞。
“應該是模型。”富岳看她喜歡,臉上露出一點笑意,“這次任務完成得很漂亮,委託人又有收藏刀劍的愛好,就將這把送給了我。剛好我看這把刀的刃紋跟你的名字很合,乾脆就送給你當晉陞中忍的禮物好了。”
“那這次的委託人一定很有錢,就算是模型,看這刀工也不便宜啊!”明月感嘆道,“萬惡的有錢人!”
富岳沒好氣地摁了一下她的頭。這幾年他面對自家閨女,總是特別容易感到手癢,
“而且刀上還有銘文呢……是名家手筆吧?誰會讓刀匠做一把這麼好的模型啊?”明月嘀咕道,“我看看,銘文是‘三條’嗎?沒聽過。”
“老爹,這把刀有名字嗎?”
“你就不能好好稱呼父母嗎?”富岳沒好氣地訓了她一句,這才回答,“名字嗎,我記得是叫‘三日月宗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