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亂局下的常家

“小二,快給爹認錯！”常寧很少直呼孩子們的大名,你聽過他喊過幾回,可他一旦喊了,只有一個意思，他生氣了。

謝芳芳正是明白這一點，才趕緊拉了拉小二,讓孩子低頭，這個家，常寧就是當家作主的人，說一不二，謝芳芳很清楚地定位,沒有丈夫,這個家什麼都不是。

“芳芳,你不用逼他，我還會缺他低個頭。”見小二還在他心有不甘，常寧更火大，見鬼的運動，整得幾歲的孩子也跟着瘋！

“爹，我們不去了，不去了！”大妞被生氣的爹嚇到了，在她的記憶里，爹第一次和他們這麼大的火,一下子,什麼小紅兵的熱情,興奮全被爹的冷臉凍沒了，一點再起來的膽量都沒有。

“常愛國你來說！”姑娘是寶，兒子是草，同一件事他不會對女兒火，至於兒子，必須火！

“爹你要是去學校了解了情況，會讓我們去嗎？”小二眼珠一轉，又有了主意。

“常愛國，我現在的意思是這個嗎？”常寧冷笑，兒子的小聰明居然用到他爹身上來了。

“爹，我，我錯了，對不起！”知道跑不掉，小二站在常寧面前扭捏。

“連個認錯的勇氣都沒有，常愛國，你好意思一天到晚說你是男子漢了嗎？敢做不敢當，你配做男子漢嗎？”常寧就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大錯特錯了，以為小二有點小聰明，只要學習踏實就不要緊，現在看，完全錯了，人品不好，學習再好也是白學！

“可是爹，我們小紅兵的熱情，你不能否定！”讓爹這麼一說，小二又頭腦一熱了。

“我否定了嗎？我什麼時候否定的，我只不過是告訴你們做什麼事都要了三思而後慮，你和你姐才幾歲，我一回家就嚷着要進京，你來告訴我，要是你是父親，光憑兒女的一句話你能同意嗎？我和你們說，明天我去學校了解下情況，我哪裏不對？常愛國，你說！”常寧越說越火大，連着最近工作中攢下的火氣也一起來了。

“行，行，你們翅膀硬了是吧，我也懶得管，你以為我愛管，要走，儘管走，我不攔着，有本事，自己去外面討生活去！”一火大，常寧也沒了往日的耐性，這種一日復一日的緊張生活，常寧精神上的這根弦早就過於緊繃了，火是早晚的事，誰來引，包括家裏的孩子引他，他都忍不下去了。

一拍桌子，常寧站起來，回屋睡覺，常家這副擔子，逼着他扛起的擔子，當他願意，不，他從不願意，他只想回去！

“小二，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爹說的有沒有錯，你們說要走就要走，這對嗎？你爹要去學校了解下情況，錯了嗎？還有，你爹可從沒說不給你們去，你好好想想吧，從你們記事，想想，你爹為了你們付出多少？你們再和別人家孩子比比，怕是只有你們比別人家孩子幸福的，就算你們只有一個爹，沒有娘，小二，你爹在外面工作已經很累很辛苦了，回了家，還要為我們這個家操心操力，你們能體諒到你爹的勞累和不容易嗎？”謝芳芳嘆氣，說完，也扶着肚子回房，幹嘛，當然是看丈夫去，她心裏很清楚地定義，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只有丈夫，前面的孩子還是很快要出生的親生的孩子誰都比不上丈夫。

丈夫是陪你一輩子的人，除了丈夫，誰能做到，孩子們，他們可做不到，等他們長大了，他們成家立業，結婚生子，然後他們會有自己另一半，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小家，哪會記得父母，所以，你的另一半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為了孩子，不管另一半的事，別人或許做得出來，可她謝芳芳絕不會做。

“小二！”見繼母也跟着爹回了房，大妞已經被氣哭，看着小二，氣得跺腳。

“幹嘛，這事情是我們倆的事，你別想着光是我的責任！”小二還在直着脖子死撐着。

“我知道是我們倆的事，可你惹爹生氣是我讓你做的嗎？小二，你最近變了，按爹的說法就是浮燥了，我之前沒注意，現在才覺，你居然為了外面的事，惹爹生氣，你絕不可以，你明白嗎？你自己想，爹今天有說錯什麼沒有，再想想，爹對我們有多好？”大妞眼淚已經掉下來，一抹，繼續說話。

“相反，去串聯的事，不是我讓你去，是我們一起決定的，我現在也可以直接告訴你，爹要是不同意，什麼事我都不會做！我們是親姐弟，可要在爹和你之間選擇，我永遠只會選擇爹！”眼淚止不住，大妞也不止了，一邊掉眼淚一邊收拾飯桌，要是沒有繼母，她現在會立刻跑去爹房裏和爹認錯，可現在她知道繼母和爹一定在說話，那她就收好這裏再去，爹為他們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他們怎麼能惹爹生氣，再說，就是小二自己偏激了，明明爹說的對，可他就是要鬧，小二，太討厭了！

其他幾個孩子見大姐在收桌子，也默默過來幫忙，誰都沒理小二，現在，他們的心裏，最重要的只有爹，越小的越是如此，現在小二惹爹生氣，他們才不要理小二。

“今天工作很累？”外面幾個孩子的紛爭，謝芳芳暫時顧不上，進了屋，就見到丈夫已經睡下了，不過，謝芳芳知道丈夫肯定沒睡着，入秋的氣候還有餘熱沒有散去，謝芳芳拿着扇子給丈夫輕輕扇着，然後說話的語氣也盡量輕柔。

“哪天不累。”常寧火氣一出，現在已經慢慢平靜下來了，妻子這樣問，只不過，火氣少了，苦笑卻不少，這樣的生活，煩惱太多，他確實太累了。

“要不休息幾天？”丈夫怎麼補也削瘦的樣子，謝芳芳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為什麼瘦，心寬才能體胖，操心的事太多，怎麼胖起來。

“現在的情況，我就是想休息也不敢休息，不說了，我先睡了。”時間還早，可今晚常寧躺着就不想起來，其它事什麼也不想，就這樣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要不我去給你下碗面或是煮碗糖蛋，吃了再睡？”剛才丈夫就沒吃好，這樣空肚子睡，人不瘦哪裏來。

“不了，我不餓，就是困，睡了。”常寧連揮手的力氣都沒有，說著話，已經迷糊起來。

“那你睡吧。”謝芳芳不再打擾丈夫，卻沒想到，丈夫話音都沒落，人已經睡着，一下子，謝芳芳的眼淚就掉下來，她不敢哭出聲，就這樣靜悄悄地守着丈夫一滴滴的掉淚，直到感覺丈夫睡熟了，才輕輕站起來出屋，丈夫這裏睡了，外面還有孩子們等着呢。

“大妞，都收拾好了嗎？”出了他們的屋，就見幾個孩子都靜靜坐在客廳里，最大的姑娘還有下面幾個小的眼睛都紅，也是掉淚了。

“娘，收拾好了。”大妞站起來扶着繼母坐下。

“剛才娘先忙着你爹了，吃飽了沒有，沒吃飽，有剩飯菜的話，去熱了吃，沒有，就下面，吃糖蛋，想吃什麼都去弄，要不要娘去給你們弄？”孩子們都在長身體，餓着肚子，怎麼長。

“娘，我們不餓。”大妞趕緊出聲，就怕娘真給他們去做了，爹生他們的氣，他們什麼都不想吃。

“那不餓，我們就先說說話，一會兒要是餓了，自己去弄。”謝芳芳嘆口氣，這些孩子啊，從她嫁進來，其實都沒操過什麼心，丈夫把他們都教得很好，誰知道，就是這麼聰明乖巧聽話的孩子們也有頂撞丈夫的一天。

“娘，我們知道錯了，以後我們不會再惹爹生氣了。”知道繼母要說什麼，大妞先開口，這是她的保證，再沒有下次。

“錯哪裏知道嗎？特別是小二，你知道嗎？你們爹從不是不講理的人，更不是亂火的人，所以，你們得知道錯哪裏，才有意義。”看爹生氣了，就認錯，如果不知道錯哪裏，這種認錯沒意思，謝芳芳知道丈夫也不會接受，早早回房休息就是不接受的表現。

“娘，我們知道，爹聽我們說要去串聯，要去學校了解情況是對的，可我們就急咧咧地以為爹是反對我們，根本沒有認識到爹對我們的關心。”大妞是真的知道錯了還有錯在哪兒。

“小二，你呢，還是不服氣吧？”謝芳芳先摸摸大姑娘的頭，再看向小二，看小二還在倔的樣子，謝芳芳心裏嘆口氣，剛才她講的那些都沒聽進去嗎？因為要生產，所以，她這段時間基本都沒怎麼出門，知道外面亂了，可不知道亂成什麼樣，現在才算體會到，夠亂，亂得孩子都能和父母來對着來，死不認錯。

“小二，你爹說的，你都聽不進去，我說怕是你更聽不進去吧，那我就說兩句話，第一句，你自己好好想，你爹今晚說的有沒有錯，關心你還錯了嗎？第二句，你再想想，你爹以往對你們的好，你今天不管什麼原因就這樣對爹，你讓人心寒不？”該說的都說了兩遍，謝芳芳也不打算再說下了，說多了，怕是孩子們得煩，懷着身子的人，本來就困得早，她也準備睡了。

“你們幾個都自己洗漱下休息，要是餓了自己弄，你們爹已經睡了，我也睡了，想休息還是其它，你們自己隨便吧。”站起來，謝芳芳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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