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馬馬虎虎吧”
沙沙、沙沙——
隨着狄林的手腕轉動，一道道線條從他手下刻畫出來，或深或淺、或長或短，換做旁人早已經一頭霧水、根本無法分辨了。
但狄林卻依然遊刃有餘，輕鬆自如地把握着自己刻畫的每一道線條、把握着這整座聚元陣。
“嗯，今天的平均水準，甚至達到了0.9，比昨天還要好一些。”
“但從0.9，想提升到1.0，就很困難了。看來這應該是聚元陣的一個極限，或者說，至少是眼下自己水準的一個瓶頸，想要突破可不容易。”
“不過，平均0.8，功效已經遠遠超過標準陣法，若能達到平均1.0，陣**效該會是怎樣？”
狄林不由充滿期待。
很快最後一筆落下，聚元陣刻畫成功。狄林手持陣盤，真氣注入，就只見盈盈的ru白色光華驀地亮起，天地元氣霎時間如同灌注一般傾瀉而來，嗤嗤聲響之中，隱隱浮現出了一個漩渦模樣。
“成功了！而且看起來，功效絲毫不差於上一個聚元陣啊。”朱成不由一喜。
雲天庚卻是第一次見到這般聲勢的聚元陣，臉上不由微微動容，“這、這座聚元陣，功效恐怕不會差了吧？”
“至少超出標準陣法兩成以上！”
朱成很有把握地道。
“朱掌柜好見識，這位小友好手段。”雲天庚由衷讚歎。
“哪裏哪裏。”朱成故作謙遜，再次裝行家成功。
……
不過接下來，狄林的動作卻慢了下來，也到了刻畫三重聚元陣，很關鍵的一步上。
狄林面容開始變得嚴肅。
第二座聚元陣的完整陣圖，早已經清晰地印在了狄林的腦海里，但該怎樣落筆，怎樣將這第二座聚元陣，與第一座聯繫起來，使得兩座陣法能夠共同發揮作用，卻是需要仔細衡量的。
雖然雲天庚給出的陣圖上，每一道線條都很清楚，但如何刻畫卻還需要狄林自行去體悟其中的變化。
落筆！
0.4。
第一筆落下，狄林心中便是不由一嘆。
看來自家對於陣法一道的理解，還是不夠精深啊。所以更換了新的陣圖、添加了新的變化，就需要重新揣摩，重新調整。比起真正的陣法大師，還是要遜色了不少。
不過狄林並不氣餒，他很清楚這還是因為自己積累不夠的緣故。自己刻畫聚元陣，更像是“速成”，而缺乏一點點的累積。不過只要自己能夠持之以恆地鍛煉下去，他有信心自己終會成為真正的陣法大師。
第二筆——
0.5！
這一筆雖然調整了一些，但明顯距離正常水準還是要差不少。
而這兩筆落下，雲天庚、朱成雖然不懂陣法，但到底修為深厚，此時也已經感覺到了幾分端倪：
這聚元陣，刻畫的恐怕出了些問題了。
果然，接下來哪怕狄林用心繪製，不斷調整着每一筆的輕重緩急，努力想要挽回，但到底把握不夠精準。
0.5，0.6，0.5……
當第二座聚元陣終於被狄林比葫蘆畫瓢地刻畫完成時，明顯不論氣象、還是狄林的神情，都遠不如單獨的第一座聚元陣。
狄林真氣注入，光華從聚元陣上流露出來，元氣匯聚，功效甚至不如單獨的一座聚元陣！
“唉，還是失敗了。”
朱成和雲天庚不由都是嘆氣。
不過他們早就知道刻畫困難，而且狄林之前也早說明了並無把握，所以倒也不會因此而責怪狄林。只是難免有些沮喪而已。
狄林看了一眼功效，神色依然平靜，刻畫完成之前，他就知道會是這樣了，並不意外。也沒什麼好嘆息懊惱的，既然水準還不行，那麼繼續練習便是。於是陣筆繼續抖動，在陣盤上開始刻畫第三座聚元陣。
“小友——第二座聚元陣不成功，這個陣盤，恐怕已經廢了吧……”朱成見狄林竟是在失敗的陣盤上繼續刻畫，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狄林頭也不回地答道。
“那、那你為何還要繼續刻畫？”朱成疑惑。
狄林卻奇怪地反問道：“為何不繼續？陣法是一個整體，這是一套三重聚元陣，自然只有將三個聚元陣全部刻畫完成，才能發現問題都出在哪裏。既然如此，為何不刻畫完成？”
朱成張張嘴，忍不住想說那要多花多少力氣啊……不過看着狄林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這話當然說不出口了。
朱成、還有一旁的雲天庚，瞭然之餘，都忍不住對狄林生出幾分敬意。
這個道理自然是誰都明白的，但明知已經失敗，依然一絲不苟地繼續完成，多花這些力氣，又有多少人會這麼做？
果然任何成功都沒有僥倖啊。
忽然間，兩人對狄林的信心都是一下子充足了起來，都開始覺得，也許這小子真的能夠刻畫成功。
——
第一遍完成，三套聚元陣聚合一起，這次甚至都無法激活、無法聚攏元氣了。
狄林拿着陣盤審視半晌，似乎在推敲每一筆的得失。
然後，動手第二遍！
第三遍；
第四遍……
朱成、雲天庚越看越是駭然，當然不是因為狄林失敗的次數太多，而是——狄林進步的實在太快了！
第二遍，失敗；
第三遍，失敗；
但第四遍，三重聚元陣已經能夠勉勉強強地激活、運轉起來！
第五遍，失敗；
第六遍，失敗；
但第七遍，再次刻畫完成，三重聚元陣已經基本有了標準的一重聚元陣的威力！
第八遍……
第十三遍，超出了大約一兩成；
第十四遍……
每一遍狄林都會有着清晰地提高，甚至在兩人的感覺中，狄林的每一筆落下，都會對整個三重聚元陣，有更深一層的認識一般。所以每多一遍刻畫，三重聚元陣的功效都會增加一些。而失敗的次數也開始慢慢減少，成功的頻率越來越高。
旁的不說，單單這份自我調整、不斷改進的功底，就實在太過駭人了。
終於，連朱成、雲天庚都不知道多少遍之後，狄林再度落下最後一筆時，試演陣法威力，光華流離變化之間，三座聚元陣互相輝映，互相配合，一同聚攏天地元氣，形成了交錯分佈的三個元氣漩渦。
終於成功了！
朱成和雲天庚不由都是一喜。雖然準確的功效，兩人還不大能分辨出來，但明顯三座聚元陣已經相輔相成、遠勝單獨一座了。
所以從這方面來說，三重聚元陣已經可以算是刻畫成功了。
“多謝小友。”雲天庚感激地道。
朱成也是一臉笑容。
但狄林卻眉頭一皺道：“不，這座陣法，還有許多問題存在。現在，肯定還不能算是成功。”
朱成和雲天庚不由都是愕然。
而狄林已經不管他們，繼續拿起下一個陣盤，開始了新一次的嘗試。
朱成、雲天庚愕然之餘，又忍不住心中佩服。兩人想想狄林刻畫出的一重聚元陣，功效那般驚人，想來正是因為對方這種力求完美的態度吧？
又是幾遍之後，狄林終於收筆，真氣注入，噌——天地元氣立刻洶湧而來，空氣之中都因此而出現了清晰的氣流捲動。而三座漩渦旋轉之間，三股元氣隱隱呼應，形成了一個完美的三角形狀。
成功！
朱成和雲天庚都是一臉驚嘆，這座陣法聚攏天地元氣的效率，簡直太過駭人了。即便有人說這是二品陣法，他們都不會有絲毫的懷疑。
不過，這次兩人卻誰都沒有說話，而是動作一致地齊齊望向狄林，之前幾次他們都以為“成功”了，但狄林卻都不滿意，所以兩人後來便都都學乖了。這小子的標準跟大家的不一樣，還是讓他自己下結論吧……
狄林拿起陣盤審視半天，才終於稍稍有幾分遺憾地道：“這套應該差不多了，其實還有幾處能改進，不過以我的能力很難做更好了，馬馬虎虎吧。”
朱成和雲天庚都是忍不住吐槽，這還叫馬馬虎虎，那豈非讓其他所有所謂的陣法大師，一個個都要羞愧死？
誰家會把陣法刻畫到這種完美程度，還只叫“馬馬虎虎”，還不肯認一個“成功”啊！
他的標準跟大家的不一樣……
朱成和雲天庚對望一眼，心有靈犀地同時浮起這個念頭。不能用這小子的標準，否則以後都沒看的入眼的陣法了。
……
“雲家主，你看這套陣法，你可還滿意？”狄林轉向雲天庚問道。
“滿意滿意。”
雲天庚連道。
“不只這套滿意，還有前面那套，再前面那套，再再前面那套，再再再前面那套……我都滿意，我都要了！”
朱成慢了一步，眼見雲天庚幾乎一口氣將所有刻畫成功的聚元陣，全都要了去，不由心裏都在滴血啊。
之前那些“廢品”，可也都是刻畫成功的三重聚元陣啊！拿出去完全可以當精品陣法售賣，雲天庚這個老狐狸，着實jiān詐，真是一點好處都不肯放過。
“其餘的幾套，我也都要了！”朱成也連忙道。
那些雖然遠遠比不得雲天庚搶走的幾套，但也馬馬虎虎不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朱成心裏是這麼想的。
不過，“馬馬虎虎”這個詞，為啥會讓自己渾身一個激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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