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HP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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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十五年,塞拉·波爾·貝克曼作為一個啞炮,從未系統學習過魔法,沒有人教導她該如何引導出魔力,但現在自然不同了。

她的天賦史無前例,得到了蓋勒特·格林德沃的重視,自然有人將數不盡的魔法資源送到她的手上——畢竟,那位大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位年輕而強大的貝克曼小姐,日後將成為他得力手下之一。

除此之外,她還得到了近乎真正貴族的待遇——漂亮衣服,名貴首飾,禮儀課程,以及各種晚宴邀請……她從未拒絕過來自格林德沃的要求,乖順一如傀儡。而他對此十分滿意。

而現在,塞拉·貝克曼正翻閱着來自一位“聖徒”的饋贈——《死靈書》,大馬士革阿卜杜勒著作。這本書完成於八世紀,傳承中多有散佚,能看到這完整的一本已經極為難得,算得上無價之寶。但為了討好格林德沃,他小心翼翼地將孤本呈獻了上來,而格林德沃只是饒有興味地翻閱了一遍,就丟給了塞拉。

這是一本講述了中古詛咒,罕見的黑魔法以及更危險儀式的書,對於格林德沃這樣的黑巫師來說應該算得上無價之寶。他曾經的確是一位極其優秀的甚至痴迷於黑魔法的巫師,可自從建立了“聖徒”,當魔法造詣追求和手中的權杖相碰撞……他就開始改變了。

【他有一根不錯的魔杖,】塞拉懶洋洋地撐着自己的面頰,邊翻着書邊說道,【可惜,如今他的心思並沒有全然放在上面】

蛇似乎明白了她想說的話,嘶嘶不懷好意地笑了,【噢親愛的塞拉,你是在可惜你現在的主人,還是在可惜那根接骨木魔杖?】

她可以使用無杖魔法的事聖徒皆知。蛇根本不懷疑她此刻說的話是一種深刻的諷刺。

【聽說斬殺上一任主人,才能完全得到老魔杖的承認,】塞拉輕聲笑,【多麼誘人的力量……令人難以抗拒,而且危險致命】

【就像你一樣】蛇細細的尾巴尖曖昧地在她的手背畫著圈,激起一陣陣瘙癢。

外面天色開始逐漸明亮起來,晨光熹微透過窗子灑落,照亮了她的半邊側臉。

她經常徹夜不息苦讀書籍練習魔法,在他們都安於沉睡有所放鬆的時刻,她很少合上眼。

天賦是一個很難得的東西,也許罕見,但總會被人所超越。而努力……唯有天賦加上後天努力,以及一些小小的手段,才能走上那至高巔峰之位,無人可比。她深深明白這一點。

蛇瞧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要開直播嗎,我的主人】

它倒是遵守了一些系統助手的守則,按照朝九晚五的時刻開啟直播,避免一些人看到它不想讓他們看到的東西。

【打開】她說。

這一周來,斷斷續續每天在線觀眾巔峰時期可以達到兩百多人,絕望值也從99/100變成了87/100。塞拉很少打開彈幕,而蛇則全天候關注着外面的消息,因此只有它知道這個不太出名的直播間反而在網絡上引起了一小陣波動,因為主播的顏值,無論如何都只有一名房管的清奇畫風,以及過於考究的“電影”風格。

是的,大部分人都認為她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演員,一口流利優雅的德語和英式口語,畫面上甚至迷之附上了中文翻譯。雖然整體看來很像是某個暢銷魔法小說的惡搞版,但不得不說,無論是畫質,劇情發展,演員選角以及背景佈置上,都稱得上是精巧奇妙。而且有大神根據直播內容還推算出了整個劇情大概發生在1910年,那可是比親世代還有親世代的時期,都能算祖世代了吧。因此所有對此有所了解的人都對這部“電影”充滿了興趣,幾乎每天不落地定時定點關注直播。這就是塞拉第一批老粉絲的來源。

只可惜女神極少回應彈幕,大概是在專心演戲(誤)的緣故。不過這不妨礙每天彈幕里熱火朝天的討論,雖說現在是鍵盤俠的年代,噴-子數不勝數,但也不乏各種學霸大神,每一個出境過的飾品都能引起一番津津有味的爭論。一直有人試圖打聽有關於這部“電影”背後公司的訊息,可惜沒有成功。按理來說這“媲美荷里活,比某些據傳斥資千萬打造出來結果連國產動畫都不如的真人CG電影不知道好多少”的特效只有大公司才能支撐得住,但就是沒有一丁點消息透露,簡直急死個人。

太神秘的事物往往容易引人窺視,蛇當然知道外面發生的狀況,它每天興味盎然地看着彈幕里你來我往的討論,對這種事態發展欣然相待:觀眾越多對收集絕望值越有用,它很樂意這些人有意無意地宣傳塞拉的直播間,可以省去很多功夫。

而這些,她不需要知道。

專心於某一件事的塞拉,才是最迷人的,最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它的珍寶。

蛇嘶嘶地吐了吐猩紅的細舌尖,黃豆大的無機質瞳孔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正垂目翻閱書本的少女。嘖,如此美麗,卻有着世間最強大的力量,而她永遠都不會明白她的潛力是多麼可怕,現在甚至沒有達到她巔峰時期的十分之一。

【有趣,】塞拉翻閱到其中一頁,忽然停了下來,盯着裏面寫的一段話,幽藍色的眼珠里漸漸泛出一種奇異的光,【這裏面記載了如此多的禁術,而最危險的一個,卻被人刻意模糊】

蛇瞥了一眼,尾巴動了動,清晰到堪比1080P的畫面中央立刻多了一塊模糊不清的部分。

彈幕,“……這個馬賽克我給滿分。”

彈幕,“日哦導演又調皮,有人一起寄刀片去劇組的嗎,郵費我出。”

彈幕,“樓上1”

彈幕,“2”

彈幕,“3”

彈幕,“就沒有人告訴我這本書上寫的是什麼嗎??勞資是英語專業畢業雅-思9分通過的居然完全不明白看不懂這些鬼畫符啊啊啊!”

彈幕,“……膝蓋獻給樓上學霸了。”

彈幕,“我截圖百-度了一下發現上面全都是如尼文……屬於日耳曼語族,是已經滅絕的語種……”

彈幕,“……給劇組跪了……”

彈幕,“……給劇組磕頭了……”

彈幕,“所以其實整個劇組和演員都至少精通兩個語種而且還能借到各種博物館才能出現的古物仿品?”

彈幕,“樓上天真,第一天就看直播的老觀眾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其實是五個語種以及我的教授告訴我餐廳里那副畫很可能不是贗品據說它1880年拍賣后就被盜竊了至今不知所蹤,你找誰仿去?”

彈幕,“神奇的劇組……”

彈幕,“天啦擼我要報警了!”

彈幕,“不明白有這個實力水平幹嘛不去拍點創新的東西……”

彈幕,“樓上也許這就是有錢人的愛好呢,不多嗶嗶。”

彈幕,“難道就我一個人想知道這個忽然出現的馬賽克是為什麼嗎……”

當然是為了防止你們瞎來——蛇在心裏暗暗地想,自從人類掌控了度娘這個神器,很多應該被禁止卻偶然在他們眼前曇花一現的秘密其安全性就被大大降低,更何況是黑魔法禁術——搞不好哪一天這群完全沒有節操下限的麻瓜生物就真的搗鼓出來了呢?

他們不能呼風喚雨,卻佔領了整個世界——蛇從不小看弱小的種族,他們往往擁有着可怕的潛力和毅力。

【試試剛剛學會的魔法,】蛇興味盎然,它對一切充滿破壞性的力量都極感興趣,【它叫什麼來着……閃回咒?】

【對佚散太久的書籍無用,】塞拉遺憾地嘆了口氣,【也許等我更加強大一些,學會了時間魔法】

【嘖】對於少女用平淡至極語氣說出來的存於世間最可怕的魔法,蛇報以讚歎,【時間——回溯過去,預知未來,逆轉生死……從來沒有人可以掌控它,除了上帝】

【既然我能來到這裏,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塞拉微微一笑,【這世上,就沒有什麼不可能。】

蛇動了動尾巴,有些心痒痒。還是這樣……她還是這樣的人,不管時間過去了多久,經歷了多少難以想像的過去,總有一些東西就像刻在了骨子裏,輕易無法被抹去。

【你的魔力在瘋狂成長,】蛇有些幸災樂禍,【你也瞧見了那個人類的眼神】

又驕傲,又警惕。

相處了一周以來,他當然明白這個少女對他抱着什麼樣的心思。說實話蓋勒特·格林德沃很享受來自於她愛慕渴望的眼神,充分滿足了他身為男性的自尊心。可另一方面她成長得實在太快了,快得出乎意料,每一天她都能學到新東西並在幾天內熟練地掌握它。她的潛力似乎深得看不到盡頭,更可怕的是她還非常努力——比你要聰明,還比你要勤苦,這樣的人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幾乎可以想像——而蓋勒特·格林德沃,能依仗的只不過是她如今的一點愛慕。

但人都是多變的,她今天還用這樣的眼神注視着他,明天呢,後天呢,一年以後呢?

當她逐漸變得比他更要強大,她的眼中有了更為廣闊的天空,不再拘泥於這一座陰森潮濕的塔內,甚至當她遇見了比他還要俊美出色的人……

她還會乖乖當他的下屬,傀儡,為他所用嗎?

【當然不會,】塞拉慢條斯理地合上書本,微笑着注視着鏡子裏的美麗少女,蒼白嘴唇朝兩邊揚起,幽藍色的瞳孔深不見底,【所以,我會繼續‘愛慕’着他,而他……則會一如既往‘寵愛’着我。】

【他沒得選擇。】

【他既然接受了我,打着這樣的主意,】塞拉點了點自己的嘴唇,沒有血色的指尖和淡色豐唇映襯在一起,有一種陰鬱詭譎的蠱惑力,【那麼……就得接受我的全部。】

【包括……他很不喜歡的那一面。】

執着,寡淡,內心埋藏着無人發覺的火種。一旦被一人所點燃,之後就是瘋狂的燎原。

【嘖】蛇吐了吐蛇信子,提醒她,【來得真準時】

沉穩的腳步聲接近,接着門被敲響了。

“貝克曼小姐,”熟悉的刻板聲音,“請隨我下樓用餐。”

只是一秒鐘,對鏡微笑的少女迅速恢復成陰鬱蒼白寡言的模樣。她緩緩站起身,只不過一周時間她就掌握了大部分時常會用到的禮節。她打開門,冷淡地對海因里希點了點頭,對方也輕輕頷首,轉身走了下去。

他們之間,從來無多餘的話可說。不過都是那個人的得力助手,唯一的區別就是分工不同而已。

大廳里仍然是長長的桌子,坐滿了人,只有格林德沃身旁的第二個位置空了出來——這是屬於塞拉·波爾·貝克曼的椅子,每個聖徒都知曉這一點。在這個以實力說話的地方,她無疑擁有着無法反駁的說服力。

原本這應該是一個很普通的早餐時間,卻因為格林德沃身旁的人而變得不同。

塞拉一眨不眨地盯着站在格林德沃身邊的女人——很美,金髮碧眼,肌膚雪白身材豐滿,戴着蕾絲無邊帽穿着墨綠色收腰長裙,化着很艷麗的妝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大開的衣領里幾乎要蹦出來的兩團沉甸甸的東西,幾乎閃花了人的眼。深秋的天氣她戴着手套拿着一柄小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笑意妍妍地和格林德沃輕聲說這話。看見她進來了,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頓了頓,微微笑了一笑,聲音彷彿淌着蜜——

“瞧瞧,這是哪裏來的小美人兒?——蓋勒特,這是你的新寵嗎?”

塞拉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手指卻忍耐地攥緊了衣擺。

她看見那個陌生並且討厭的女人的手臂輕輕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而他沒有揮開——他為什麼不?格林德沃一向不喜歡別人的碰觸,為什麼她是例外?她究竟是誰?!

格林德沃面帶微笑,就像面對一個自遠方而來的老友,可舉手投足之間那種曖昧的親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輕輕拍了拍女人的手背,然後溫柔而紳士地向對方介紹彼此的身份,“這是塞拉,可愛的姑娘,我最得力的手下。塞拉,見見曼德森夫人,一位優雅迷人的伯爵夫人。”

女人掩嘴低笑,胸前不停晃動。

塞拉深深吸了一口氣,即使她放在格林德沃肩上的手礙眼到她恨不得立刻用魔法削掉,可她到底明白這時候不能拆台,他會厭惡她,覺得她不懂事,不守禮節,不再寵愛她——她深深壓下胸中亂竄的抑鬱和殺意,面上漸漸變得平靜,冷淡地出聲,“日安,曼德森夫人。”

就像別人說的,塞拉·貝克曼每一天都有所收穫,而這段時間下來她已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毫無依靠的女孩兒。她愛慕格林德沃沒錯,可如今也學會了怎麼去隱藏很多情緒。更何況,格林德沃這樣的人,身邊有一兩個女人,實在再正常不過。

“原來你就是鼎鼎大名貝克曼家的長女,”曼德森輕笑,深邃迷人的綠眼睛裏意味不明,“我說魔法部怎麼找都找不到,就像是忽然消失在了魔法界……原來在你這裏——嘖,親愛的蓋勒特,我該怎麼說你才好,難道你忘了貝克曼家的慘案了嗎?”

塞拉猛然抬起眼,慘痛往事被觸及,她神色有一瞬間變得極為可怕,卻又硬生生壓了下去,只是臉色慘白得不忍直視。

格林德沃目露憐惜,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舉動,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好了,曼德森,坐下來用餐吧,待會兒我帶你出去走走,你不是最喜歡獨角獸嗎?正好,前幾天海因里希剛剛受到了一頭幼年獨角獸,非常漂亮——”

曼德森眯了眯眼,“如果我們不是認識了這麼久,我可就輕易被你所蠱惑了,蓋勒特,你慣常會這麼引誘漂亮女人——”

“噢不,您知道,我一向很挑食——”

他們在說什麼塞拉已經聽不清了,她的耳朵里嗡嗡作響,一種不算陌生的情緒一陣又一陣從胸腹里湧上來。她的指尖輕微顫抖,幾乎是用盡全力才能勉強吞咽下那股瘋狂的毀滅**——

他們怎麼能這麼親密?就像是看不見她還站在這裏,目中無人地**?他明明知道她對他……對他……他很清楚,可仍然在別的女人面前這樣冷落她,刺激她,輕視她的存在……他明明稱她為“甜心”,“寶藏”,讓她誤以為她就是他最珍視的那個人,他不能這麼做……憑什麼那個女人能博得他的歡心?只因為她是個麻瓜界的伯爵夫人,她有着常人難及的財富和爵位?!

她知道格林德沃一向放浪不羈,他視世俗與無物,他不在乎別人看他的眼光,他欣賞那些擁有迷人特質的人,不論男女。可他喜歡的那些,她也能做到啊。

她以後也會擁有這些東西——她遲早都能得到!

而如果她有了和那個女人一樣的地位和聲望……那麼他的眼裏就只會有她一個人了吧?

只要她足夠美麗,強大,聲名在外,無可匹敵——那麼就不會再有人能爭得過她了吧?

在你對我露出那樣溫柔疼惜的目光之後,那雙迷人的藍眼睛又怎麼能轉而看向其他人呢?

——忍耐,等待,才能收穫最甜美的果實。這可是格林德沃親自教會她的道理。

她會慢慢學會的。她一向學得快。

塞拉的神色重新變得平靜,甚至隱隱帶着罕見的微笑。她默不作聲地在第二把椅子上坐了下來,低頭開始用餐,姿態優雅,幾乎無可挑剔。

將伯爵夫人挑逗得不停咯咯笑的男人沒有等到任何異常反應,終於忍不住朝這裏看了一眼,面上還帶着笑,嘴角卻悄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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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了不起的女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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