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HP 3
彈幕好像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可塞拉並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也毫無興趣。她只是對這個男人本身產生了興趣——她看得出來,他應當是個很強大的巫師,而且是某個組織的首領人物,英俊且極具人格魅力,狂放裏帶着一種風流不羈的意味,更別提他那身臨其境的表演,如果她是年輕的犯了錯的女孩,大概此刻就會毫不猶豫地愛上他,從此一心一意為他所用。
女人們啊,最難以抗拒的就是這種浪子回頭的深情不換,總以為她能成為對方的真命天女,從此攜手走到最後。
本來是無意的有感而發,一瞬間腦子裏閃過什麼東西,一掠即逝,快得抓不住。塞拉心裏一動,卻聽見金髮男人繼續道,“乖女孩,你累了吧?我讓人帶你下去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沒人會找到這裏,在我身邊,你永遠都是安全的。”
然而,本以為會乖順退下的少女卻站在原地不動,引得海因里希都投來奇異的目光。
塞拉緩緩抬起頭,她的眸色實在是極美,專註看一個人的時候彷彿對方就成為了她的整個世界。而事實的確如此,她目不轉睛地看着蓋勒特·格林德沃,似乎猶豫了許久,終於鼓足勇氣,用輕輕的,低弱的聲音開口——
“我、我想……”
格林德沃面帶微笑,顯得有耐心極了,目光脈脈地看向她,“大點兒聲,讓我聽見你,可愛的姑娘,告訴我你的願望。”
“我想……我想留在這裏……
留在你身邊。
讀懂了少女未竟的話語,格林德沃似乎是一愣,卻沒有立即答應她,只是面色複雜地凝視她半晌,輕聲嘆息,“你還太小……塞拉,我的女孩,我是黑巫師,我的名聲甚至比你還要糟糕。我能保護你的安全,可你留在我的身邊是錯誤的選擇。”
“我、我不介意——”聽見他拒絕,少女有些急了,她實在是不善言辭,不懂得將心裏的話表達出來,只能拙劣地重複,“你救了我……我會報恩……真的……我沒別的親人了……別把我送走……”
格林德沃擰眉,最終抵不過少女那雙眼眸的凝視,微微側過臉,妥協般地嘆氣,“好吧好吧……你先留在這裏一段日子,如果你真的明白我在做什麼仍然願意留下……那麼這裏就是你的家。”
塞拉眼睛一亮,有很多話湧上來想說卻都被噎在喉間,她急得咬了咬下唇,懇切地望着他,換來對方極其俊朗的微笑,“好好休息吧,可愛的塞拉,我的姑娘。”
我的姑娘……
從沒有人這樣叫過她,從來都沒有。只有這個人,這個素未謀面,卻將她從火海中拯救出來的男人。從此以後,她的眼裏就只有他,他燦爛的金髮,深邃的藍色眼睛,和他蠱惑的微笑。
這就是被寫好的即將上演的劇本。
她順從地被帶了下去。海因里希妥帖地關上門,轉頭就聽見格林德沃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
他見怪不怪地站在他身邊,目不斜視。
“嘖——我最忠誠的聖徒們,你們都瞧見了,曾經不可一世的貝克曼家族,如今僅剩的後裔卻是這樣一番不堪入目的模樣,誰還敢說世家的榮譽永不落敗?大名鼎鼎的白巫師家族,淪落到自相殘殺,長女最後的反抗卻以黑魔法的名義……實在是有趣極了。”
聖徒面面相覷,馬上附和起來。
格林德沃雙手交握,環視一圈,微微眯起了眼,那種溫和的假象從他的臉上如面具般剝落,給整個歐洲巫師界都蒙上一層陰影的黑魔王氣勢回歸,不過一個眼神,底下倏然安靜,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他懶洋洋地后靠,半躺在寬大的椅子上,滿臉頗為可惜的模樣,“說回來……她的確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只不過猶如傀儡娃娃,半分挑戰性都沒有。唉……如果不是因為她姓貝克曼,是作為戰利品的不二之選……嘖,就沖她那乏味的性格和極度不穩定的魔力,我一定會將這個危險之源掐滅在萌芽里。”
海因里希瞥了他一眼,心想就只憑那張臉你也肯定會捨不得,遇到一個比格林德沃面目還要出眾的人實在不容易。
——如果他多活兩百年,就會知道這種人有許多不同的稱呼,最通用的則是:顏狗。
“唉,”格林德沃深深嘆了口氣,一副極度疲憊的模樣,朝他們揮了揮手,憂道,“退下吧……作為聖徒,卻沒有人能幫我馴服一個能為之所用的護衛,還得我親自動手……都走吧,讓我趁此空擋難得休息一會兒。”
海因里希最後一個離開,貼心地生了火關上門,獨留格林德沃靠在椅子上,雙目微眯,陷入沉思。
……
……
又回到了最初那個房間,關上門,坐到鏡子前,再轉睛一看,當前觀眾人數居然已經突破了20。
這令塞拉微微吃了一驚,分神去看彈幕——
“不得不說雖然是個惡搞電影但演員的選角還是很值得讚揚的……”
“刷屏十遍了還是沒人告訴我這頭髮顏色是怎麼染的嗎?”
“凸--樓上我女神是歪果仁天然金髮好嗎!”
“真的是拍電影嘛?為什麼我網上都搜不到消息?這種場景很燃燒經費吧,小公司拍不出來。”
“2333隻有我為主播演技點贊嘛~簡直一秒變臉收縮自如好嘛2333”
“1”
“2”
“10086”
“身份證號”
……
彈幕聊天聊得很歡樂,即使她沒有正面回復,大家相互猜來猜去分享信息也自得其樂,這還只是不到20個觀眾,如果人數漸漸多了,不用想到時眼前肯定一片水深火熱。
【親愛噠你忘記小白白了嗎?~】
塞拉面無表情,【忘記了】
【……】
【事實證明你真的毫無作用】
蛇不服氣地把尾巴甩得啪啪響,【誰說的?眼前就有一個問題我能解決】
懷疑的語氣,【哦?】
蛇懶懶地吐着信子,【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屏蔽掉所有彈幕喲~】
【能屏蔽你嗎?】
【……不可能】
【意思就是可以?】
蛇開始無賴地撒嬌,【不可以不可以嘛~人家這麼可愛為什麼要屏蔽人家~哭唧唧~拿小拳拳錘你胸口哦~嚶嚶~】
塞拉有些匪夷所思地盯着不安分蠕動的蛇,覺得大概是系統看她不順眼才能硬塞過來這麼一個玩意兒,【我能申請換一個系統助手?】
【不嘛不嘛~其他那些東西都沒有本寶寶有用,我又萌又嬌還能解悶兒,它們只會執行命令一點都不可愛~】
【哦,我要換個助手】
【……】
蛇幽幽開口,【你變了,不像以前那樣寵寶寶了】
塞拉覺得很奇怪,莫非她失去的那些記憶里,真的有蛇的存在?它不是一個系統助手嗎?那種類似於智能機器的存在?
相比於她印象中的“助手”而言,它似乎過於思維獨立了。
她目露冷光,手指輕柔地撫上蛇尚且細嫩的鱗片,觸感不軟也不硬,溫溫涼涼的帶着爬行動物特有的絲滑濕潤,她邊撫弄,看着蛇享受般地微微抬起頭,側過身露出白白的肚皮,輕聲道,【以前……你認識我,對嗎?】
蛇一僵,連軟乎乎的肚皮都僵住了。
塞拉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告訴我,我以前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蛇僵了半晌,聽到這句話,方才慢慢軟化了身體,卻盤成了一團,聲音都低了下去,【又乖又萌又呆,可聽話了,就像個小天使~】
【……】這絕對不可能說的是她。
在她的記憶里,她從小就無父無母,輾轉在寄居家庭里,十幾歲就是不良少女,進了幾次少管所後學聰明了,慢慢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真正情緒,只把大家最喜歡的那一面展露出來。事實證明她做得很成功,至少在前半生她都算得上是教科書式的草根逆襲,雖然她不記得最後她是怎麼死的,但所謂“乖萌呆”,“小天使”根本和她搭不上邊,那時她頂多稱得上是聰慧,氣質知性。
這玩意滿口胡話,連三分之一都不可信。
塞拉熄了繼續問下去的心思,只懶洋洋開口,【如果屏蔽了,你照樣能夠看到那些消息吧?】
悶悶的,【嗯】
【那就幫我屏蔽了吧,看着這些實在很容易齣戲。如果不是什麼重要消息,或者沒到用得上那些人的時候,不必打開】
嘖……不愧是塞拉。蛇咋舌,還是按照她說的關了彈幕,眼前世界頓時一片清靜。
塞拉舒了口氣,開始慢慢梳理那一頭白金色的長發,梳理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微眯眼睛,【你是公的,還是母的?】
【……】
【臉皮這麼厚,公的吧?】
蛇鬱悶了,【你見過系統助手分性別的嗎?——還有,你好像對雄性有什麼誤會】
【是嗎?】塞拉完全不相信,抬手就要去撥弄,【眼見為實】
什、什麼?!
還沒碰到它,猝然響起的熟悉的慘烈尖叫就逼迫她不得不停下手,臉色一點一點冷了下去,【閉嘴】
【啊!!!!!!!!!!!!!!!!——】
【我說閉嘴】
【啊!!!!!!!!!!!!!!!!——】
【再不閉嘴就換掉你】
——猛然住口。
塞拉對這個玩意兒簡直失去了耐心,眼色陰鬱,任誰都看得出她心裏的不耐,強自按捺下去,【如果我確認你說的是真的,也許我們可以繼續合作】
蛇質疑地瞅她,【真的?】
【真的】也許,而不是肯定。
【那好吧……】蛇委委屈屈地翻過身,【看吧看吧,反正人家都是你的人了……】
【……】塞拉耐着性子將白蛇翻過去,仔細看了看,確實沒發現任何兩-性特徵,看來這一點上它沒有撒謊。
【行了】她檢查完畢,任由蛇自己慢慢翻過來,報復性地緊緊纏成一團,力道大得手腕隱隱作痛。塞拉只是看了它一眼,並不介意,慢慢梳開了頭髮,接着就解開了衣服。
蛇,【……】
眼見她不是開玩笑,蛇慌慌張張地竄到後台,果斷拉閘,原本看到女神馬上要寬衣解帶興奮得嗷嗷叫的觀眾立刻炸開了鍋——
“什麼鬼!黑屏?!”
“我去不給福利的節奏……”
“簡直和廣電總菊一般德行……”
“嚶嚶我要看女神!不看別的只看臉也行!別問我屏幕為什麼是濕的,口水已舔干~”
“女主播穿那幾條破布露着不就是讓人看的嗎?黑屏是什麼意思?不想要禮物打賞了?”
剛說完,公屏里就刷出一條系統消息:ID245****已被永久禁言。和諧社會,從我做起。
“……”
“什麼鬼……有人被禁言了?誰幹的?”
馬上這個問題就得到了解答。
一個ID為“放開那條蛇”並且前面綴有大大兩個【房管】符號的人發言了——
【房管】放開那條蛇:本直播間的原則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房管】放開那條蛇:本直播間的原則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房管】放開那條蛇:本直播間的原則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連發三條,然後直播間裏的所有人就得到提示:【塞拉的直播間】標題已被更改為【堅持社會-主義道路,堅持人民-民主專-政,堅持中國共*黨領導,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毛】(字數超出限制)
全體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