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她雖知道外頭會有不好的傳言,傳的那也該是她和顧玉盈姐妹之間不合,被抹黑那是無疑的,但是……她當真是被府里的小廝所救?
外頭賓客喧鬧,她藉著頭疼的由頭在外頭吹風,思來想去,怪不得一路上這些下人瞧她的眼神便不對,她一個定了親的女子,被一個小廝……碰了身子,哪裏不是受了辱?女兒家的最重的就是名節。
“小姐……”寶靈跟在後頭不敢多說,此事太太和周媽媽都交待過了的,不準叫小姐知道,哪裏知道這話是從四小姐口中說出來的?
“你們都是知道?”她轉過身子,面目微涼,“為何沒有告訴我?”
“小姐……您……”
“若我裝作不知,或是縮在院子裏不出來,就將這坐實了。”她說道。她雖不知救她的人到底是誰,但是,有人傳是個小廝,那麼,就該傳這人到底是誰,這風言風語地,還不是叫人浮想聯翩?這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只有傳的人知道了。
“您也不必太過憂心,過些日子您便不在揚州了……”到時候小姐到了京城,還會有人知道此事不成?
“罷了罷了,你先下去,容我好生想想。”
寶靈看了顧玉環一眼,欲要說些什麼,終是咽了回去,退下去便往周媽媽那頭去,小姐出嫁的日子就在眼前,周媽媽和太太瞞着縱然是為了小姐,若是小姐出來鬧一通,這要是真的救了小姐的人就是府里的一個小廝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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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二月似剪刀,即便是開了春,在北方的京城還是寒冷的。
“魏大人這是往何處去啊?”黃輝一行人下了早朝,正過金水橋,遇上帶着幾個穿着飛魚服腰間配着綉春刀的錦衣衛,這魏程,一個閹人,倒不是一般的風光。
“呈聖上令,這會兒正往大理寺去。”魏程穿了件兒藏青色直綴,領口綉着用金線勾的花紋,外頭披了件兒黑色大氅,整個人顯得十分高大,若不是知道,誰人能想到眼前這人是東廠督主呢?手裏不僅僅是握着東廠,還有錦衣衛。
方言行捋着鬍子,想着魏程說的話兒,呈皇上的令去大理寺?這大理寺莫不是又鬧出什麼來了?
“也不打攪幾位大人,皇上還等着雜家回去回話兒。”魏程一笑,對幾位大人拱了拱手,帶着身後的幾個錦衣衛走了。
“當真是好大的派頭。”朱寶明冷冷地哼了一聲,“瞧瞧,如今咱們可是被一個閹人踩在頭上了!”
朱寶明一向敢說話,且他對這個閹人一向都看不慣,只當他是個妖物,這般得皇上的寵信,這種人,當然是留不得的。
“你這性子倒也真是個炮仗,這話咱們幾人聽聽也就罷了,這魏程可不是寬宏大量之人。”另一位大人笑道。
這話聽了朱寶明心中滿是火氣,老臉漲的通紅,“我去他,娘的,老子還怕了他一個沒了子孫根的閹人不成?”
幾人一路往宮門外去,沒少提魏程的事兒,這魏程是個內臣,可如今這手啊,伸得不知道多長了,這手下又還養着一群錦衣衛。
“說來你那學生倒是個不錯的,今兒難得皇上也會誇。”方言行提起這事兒來,那個年輕人,確實是極為不錯的,“又幾分像官大人。”
官凜年輕的時候是京城裏出了名兒的人物,同先太子妃也是郎才女貌,當真若不是有太子殿下,兩人早該一處了,哪像如今陰陽兩隔?況且,這官凜又是個重情義的,這先太子妃去了這麼些年了,他也未娶妻,當真是可惜了。
“方大人過獎了,他哪裏比得上官大人?”黃輝見學生被誇,心中自然是有幾分高興的,但是又免不了客套幾分。
他的轎子就停在外頭,一出宮門,便見一個穿着泥色小廝東張西望,一看到黃輝出來,便急急地跑了過去。
“見過幾位大人。”那小廝弓腰請安。
幾位大人也知道這小廝是尋黃輝有要事的,便只往自己的轎子那兒去。
“太太有一事拿不定注意,差奴才來問大人您。”那小廝說道。
黃輝眉宇微蹙,拿不定主意?“何事?”
那小廝四周瞧了瞧,才靠近了黃輝,在他耳邊將事兒說了。
黃輝聽了面色大變,對還未上轎的方言行說道:“今日只怕無時候去吃方大人的酒了,家中出了些事。”
“吃酒何時吃不得,下回可要你請了。”方言行哈哈地笑了起來。
幾人從宮裏頭出來是打算一同往花滿樓里去吃酒去的,這二月份,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約上幾人,溫上花滿樓的桃花酒,那是最好不過了的。
辭別之後,黃輝滿腹心事地上了轎子。
周氏早早地便聽見下人說老爺回府了,立馬就出去迎接。
“老爺,您可回來了。”一見黃輝,周氏立馬就迎了上去,“老爺,妾身也是不曉該是如何了,如今這帖子也下出去了,這……”
這嫡次子的婚事將近了,這下從揚州那邊傳來信兒了,說是那顧家的嫡女顧玉環身子被人玷污了,這次子即便是個病秧子,那也不看看這黃家是什麼門楣,一個被污了身子的女子,怎麼可能有資格進黃家呢?
可是,這帖子都下出去了,如今鬧出這麼一出來……
“此事不得叫容兒知曉了。”黃輝面目微沉,兒子向來是個心善之人,往日因着自個兒的身子,所以才不願娶媳婦兒,但是今時鬧出了這事兒,可又是不同了。
“妾身省的,此事妾身已經吩咐好下人了。”周氏蹙着眉,“只是那顧家掩了此事兒……”
女孩兒被污了身子,此事必然不是光彩之事,但是黃家同顧家定了這麼一門親事,如今鬧了這麼一出,顧家還有意隱瞞此事,看來是想將此事推到黃家來了。
可是,黃輝怎麼會讓這麼一個女子進門呢?那周氏哪裏肯讓兒子娶這麼一個媳婦兒?
“可知道那送信之人是何人?”顧家掩了此事,這揚州隔京城也隔得遠,即便是想聽到些什麼風聲那也極難,如今又是有人送信上門,這不是在挑撥兩家的關係?
“這信兒都是外頭的守衛送進來的,妾身也差人去尋了,這人早就沒了人影了。”周氏應道,拿着茶杯的手頓了頓,“老爺,您說,若是這顧家的女孩兒出了這麼件兒事兒,自然是不會到外頭宣揚的,您覺着,此事會不會是有人從中作梗?”
“派人往揚州去打聽打聽。”黃輝抿了抿唇,“若是真有那麼一回事兒,這門親事結不得。”
黃家在京城之中乃是望族,這兒子自然是捧在手心兒里的,更何況是這麼個幼子?這顧家在他眼裏又算得上什麼?結這親事時,黃輝和周氏想的便是找個門戶低的,這門戶低的女孩兒必然是要聽話些,到時也好管教,選來選去,才定了這麼個顧家的女孩兒。
幼子親事在即,雖然帖子已經發出去了,但是又有何收不回來的?顧家女放,盪,身子被外男所污,親事以此作罷。
周氏站起身,走到黃輝身後,兩隻手放在黃輝肩上,輕輕捏了起來。
“容兒這些日子身子好了些,妾身是想帶着他去一趟寺里,也好求個符。”
近來,天氣回暖了,黃晉容比以往都精神了幾分,前來診治的太醫也都說好了不少,她這個做娘親的自然是高興了。
“嗯,這些事便是由你安排罷。”黃輝閉了眼睛,由着周氏一雙手給他捏着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