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番外六
衛若懷點頭：“肯定的。再說了,你也沒讓他失望。這次幾年杜家村全村都跟着你脫貧,還把我們全家養的白白胖胖,間接幫助安王和當今聖上。說明,他的等待沒有錯。”
杜三妞仔細一想：“你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
“是非常有道理。”衛若懷乍一聽杜三妞說向他坦白,衛若懷嘴上插科打諢,心裏緊張得要死。再一聽到只是奇遇,衛若懷徹底放鬆，他還以為涉及到妖魔鬼怪，“所以你看,什麼時候去香坊和南崗？”
杜三妞僵住。衛若懷感受到，心底暗笑，果然,緊接着聽到：“我就不應該向你坦白。”起身就走。
“娘子,好娘子。”衛若懷早有防備，抬手把人拉到懷裏,“為夫陪你一起去。”
“不去。”杜三妞的態度十分強硬,“我這人平時很大方,其實我很自私。告訴四喜怎麼做滷肉,告訴街坊怎麼做炒紅果,那都是因為這些法子是跟別人學的。但是你,衛若懷，是我兒子的爹，我現在幫助香坊和南崗縣的百姓會造成你以後仕途艱難,我不會幫助他們。還有,要去你去，別想我和你一起去。”
十一月二十，衛若懷到衙門裏。同知見到衛若懷就問：“夫人怎麼說？”
“夫人早些天為了向陽縣的事有些精力不濟，大夫說不能太過操勞。”衛若懷不好說實話，“你覺得咱們在碼頭邊的空地上辦個建康府特產展示怎麼樣？”
“怎麼個展示法？”同知不懂。
衛若懷道：“這些天我自己研究過，單單廣靈縣那邊的特產就有不下十五種，變蛋、香菇醬、肉鬆等等，其他七個縣每個縣提供七八樣東西，五六十個攤位，發宣傳單告訴商戶咱們建康有這麼多東西，以後需要那些直接來咱們建康府買，不需要去別的地方，你覺得行呢？”
同知愣住：“大人，這是你自己想的？”說出來又搖頭，“肯定是你想的，如果是別人，我多少應該聽說過一些。大人有計劃？”
“沒有。”衛若懷搖頭，“我在廣靈縣當縣令，和林大人一起寫宣傳單的時候把廣靈縣的特產寫到宣傳單里，碼頭上很快就來一批客人。可是建康府特產太多，寫單子上一般人也沒心情看。如果咱們集中起來辦個展示，效果應該比宣傳單號。”
“大人的辦法很好，但有一點，五六十種東西可能是保守估計，萬一有個七八十種，府衙沒這麼多人，得另外請人。請人的錢，買那些東西的錢，這可不是一筆小開支。”典吏提醒。
衛若懷微微一笑：“誰說我們出面了。我們只提供場地和維護現場，想參加展示的商戶必須得交一筆錢給府衙，咱們再同意他們參加。這樣一來，不會貼錢，還有可能賺一筆，同時一次性把建康府所有特產推廣出去。”
眾人一愣，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大人的辦法好。”
“所以別再盯着香坊和南崗兩個縣，從明天起派人去下面統計建康府的特產，有一樣算一樣，必須寫得清清楚楚。”衛若懷道：“這也是個大工程，慢慢來。辦得好，朝廷少不了獎勵。”
從縣令直接升到知府，衛若懷應該是近百年來唯一一個連跳這麼多級的官員。然而能連升這麼多，卻只有一個原因，政績。如今再一聽這麼個人提到朝廷嘉獎，同知等人想不心動都難。
選擇仕途這條路，有的人是為了權，有的人是為了財，有的人是為了流芳百世。無論哪幾樣，都必須得往上升。新帝英明，朝廷大員也不敢糊弄他，地方官吏只能憑政績引起皇帝注意。
衛若懷的辦法出來，同知等人當天下午就拉着衛若懷開始討論商品展示的可行性。晚上衛若懷回到家，滿面紅光，杜三妞看到很好奇，又怕三句話沒說完，他拿香坊和南崗兩縣的事堵自己，權噹噹作沒看見。
沒過幾日，杜三妞收到京城送來的年禮。同來的信中大夫人很高興，話里話外誇杜三妞這個兒媳婦棒棒噠。杜三妞了解她婆婆，紅果和小核桃到京城肯定沒少顯擺。不過，杜三妞裝作不知，還假模假樣去一封信，反覆強調她再發現什麼好吃的立刻送去京城。
春節期間，衛家大夫人走親串友，逢人就說他們家若懷媳婦怎麼樣怎麼樣，別提把京城一圈貴妃給羨慕成什麼樣。
話說回來，杜三妞年前說香坊和南崗的事緩一緩，緩到年後，沒有理由拖下去，就帶着兩個兒子去“春遊”。
向衛若懷“坦白”后，杜三妞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看到香坊縣蘆葦和慈菇到處可見，回來就告訴衛若懷慈菇可以吃，蘆葦可以造紙。但造紙技術她不懂，左右和竹子差不多。
到達南崗縣，南崗縣確實如衛若懷所說，大部分地區不適合種糧食。但一些樹木長得好，居然還有沙棗和枸杞這兩樣東西。
杜三妞不會種地，確定南崗縣是鹽鹼地，香坊縣是沼澤地，她又不知道怎麼改善兩地土質，就告訴衛若懷兩地可以吃，可以批量生產往外加工的東西有哪些。
衛若懷堂堂一知府，從小精明到到，骨子裏也很是大男人，自然不會事實指望妻子。而杜三妞說蘆葦可以造紙，單單這一點對衛若懷來說就夠了。
造紙技術很保密，但不包括對皇上。衛炳文單獨面見皇帝時，詢問起造紙技術。新皇很了解衛炳文，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吃吃吃，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幫別人問的，而這個別人肯定只有他大兒子。沒過多久，造紙工藝就傳到建康府。
五月份，香坊縣人開始試着造紙時，府衙在建康府碼頭邊劃出一塊地，建臨時的展示中心。六月份，建好之後，府里往建康府各地發小廣告，開始招商。
這種事情衛若懷干過一次，那時候雖然是建商鋪，但大同小異，如今做起來駕輕就熟。
杜三妞從小趙子口中聽說起展示會，已是七月底。那時候天氣太熱，杜三妞即便想去看看，因為天氣原因也懶得出城。
展示會放在八月二十號，杜三妞的生日。杜三妞乍一聽到這個日期就知道是衛若懷的主意。晚上衛若懷回到家，杜三妞問起他是不是故意的，把開展第一天定為她的生日。衛若懷沒有承認，而是說那時正值秋闈，建康府的學子過來這邊參加考試，通過他們把展示中心的事傳播出去，以後建康府的展示中心會展出全國各地特產。
杜三妞聽到這些整個人懵了，到底誰是穿越的？難怪她要去南崗縣，衛若懷一個勁說不着急，合著有這麼大一件事等着他安排。
八月二十號當天，杜三妞早早起來，打算帶兩個兒子過去。天氣也沒早些時候熱，杜三妞不怕倆孩子中暑。然而還沒有出發，村裡來人，老太爺中暑了。
衛若愉回京城備考，衛若懷走不開，杜三妞只能帶兩個孩子過去。等她回來，為期三天的展示會已結束。雖然沒有過去，回到建康府看到街上多出幾家店鋪，杜三妞也知道展示會很成功。
建康府展示會兩年一次，然而第二年，全國各地就陸續出來很多展示中心，但除了在京城辦的展示會，其他地區皆不如建康府受歡迎。
杜三妞起初不知為什麼，後來問小許子才知道，別人辦展示會的時候，衛若懷個大腹黑也沒消停，再次派人下去發小廣。言明明年展示會，不拘哪裏的客商，只要交給建康府一部分攤位費皆可來這邊參展。
消息一出，停靠在建康府和廣靈縣碼頭上的客商特別激動，經過這些客商口口相傳，饒是衛若懷有心理準備，也被來年報名參展人數嚇一跳。同時收上來的參展費也把建康府大大小小官吏嚇得不輕，快抵上一個縣的糧食稅收了。
這一年的八月二十號，杜三妞告訴自己，必須早點出發。然而八月十八，又被村裡人喊回去，她娘生病了。
杜三妞一邊嘆氣一邊去杜家村。
衛若懷連任的第二年，這一年衛若懷二十八歲，杜三妞二十七歲。衛若愉也有二十二歲，高中探花后，沒有像衛若懷一樣選擇外放，畢竟有他珠玉在前，光芒太升，衛若愉很聰明的選擇進翰林院。不跟長兄這個妖孽一較高低。
八月十七號，學乖的杜三妞早早把家裏人接到建康府。然而八月二十早上，第三次商品展還沒開始，杜三妞還沒起床，她爹娘和衛老就去碼頭等着了。
杜三妞為他們的積極性嘆氣，也不禁懷疑前兩次身體不舒服的人是自己。
早飯後，杜三妞把兩個兒子送到書院裏，到城門外和衛若懷匯合。離建康府碼頭三里地時，衛若懷扶着杜三妞下車。
杜三妞第一次來為期三天的商品展，還沒到跟前就看到人頭攢動，各色商品琳琅滿目。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衛若懷認識她之前連紅燒肉都沒吃過，她真的忍不住再次懷疑穿越的那位是衛若懷。
想當年她只是說出“廣告”二字，衛若懷先搞出圖文並茂的宣傳單，后搞出商品展覽館。同時也忍不住慶幸，她從未小瞧過古代人，否則她真有可能被當成另類燒死。
小趙子付給守門的差役入場費，每人一個銅板。衛若懷就指着各種顏色的紙，“那就是蘆葦造出來的紙，那邊是南崗縣的木雕，還有那邊……娘子，你想買什麼，這些商戶會按照成本價賣給你。”
“我什麼都不想買，就想和你好好逛逛。”杜三妞清楚地認識到衛若懷的才能，莫名覺得惶恐，她何德何能得衛若懷用盡心機拐到手，“以後你調到別處，我就在家照顧孩子，哪裏都不去了，好不好？”
衛若懷想都沒想：“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再去貧困地區，大不了慢一點，我總能找到解決問題辦法。”
聽起來很是自負，但這個展示會告訴杜三妞，衛若懷真有這個本事：“謝謝你，若懷。”
衛若懷攬着她的腰：“走路看着點，人多別碰到你。你我夫妻，何須言謝。如果要謝也是我謝謝你。沒有你，我可能得再熬十年，沒有你，也沒有鬼精鬼精的團團和圓圓。”
“夫人，有人找你，他說他從嶺南來，帶來一些東西請你過去看看。”鄧乙家的急慌慌跑過來，跑得太快，還差點撞到人。
杜三妞僵住：“相公……”
衛若懷想笑：“你想過去看看嗎？”
剛剛說不管事，現在被打臉，杜三妞好想捂臉：“我想去看看，說不定又是好吃的。”
衛若懷黑線，心想你除了吃不能想點別的？見她不好意思，安慰道：”三妞，你記住，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一如既往支持你。你不想做，我也會勉強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謝謝相公。”謝謝你對我的包容，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衛若懷笑道：“盯着我做什麼，快去。你是我的妻子。我以後不想再聽到謝謝。團團和圓圓早上還問晌午吃什麼，我說今天你親自下廚，快去快回，看看是不是真有什麼好吃的。
”
“好。”杜三妞想到兩個兒子，不禁覺得杞人憂天，以後衛若懷官至丞相又如何，他和兩兒子都已經離不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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