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過去

30.過去

段驍將這樣的畫面看在眼裏,心裏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苦澀,他走進花房裏,坐在藤椅上看蜥蜴,兩個小傢伙也打量着這個陌生的男人。

看着看着,他覺得自己的心和蜥蜴一樣冷冰冰的。

岳竹走進來時他正在發獃,他腦中千迴百轉,記憶一下子被來人的聲音拉了回來。

“偏綠的那隻叫竹子,偏褐色的那隻叫月亮。袁滿取的名字。”

段驍回頭,岳竹靠在玻璃門上泰然自若。

“挺好聽的。”段驍怯怯的。

“我之前挺害怕蜥蜴的,但後來我發現他們在玻璃房子裏,根本威脅不到我,我就不怕了。”

段驍是彎着腰的,聽了這句話,他整個人僵在那裏,有好幾秒的時間,然後才挺直背。

“關久了,就徹底成了寵物,失去了本性。”這話,他像在說他自己。

岳竹看着他慢慢轉過身來,一張臉陷在一種悵然若失的情緒里,她對他說:“段驍,我們該和解了。”

段驍愣了一下,隨後擠出一個彆扭的笑容:“你不恨我啦?”

岳竹也動了動嘴角:“我沒恨過你,只是一心想找你討個公平。現在關於你,我是真的釋懷了,之前說你欠我的,現在我們兩不相欠了。因為我要與其作鬥爭的是罪魁禍首,是我自己的心態,不應該是我的朋友們和我的家人。”

“段驍,我也不需要你為我作證。與自己的父親對證公堂,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可以做到。只是……作為他的兒子,你必須要勸他重回正路,這是你和天驕的責任。”

段驍看着岳竹,她越來越像袁滿,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正義凜然的光芒,可此刻,他並未覺得反感。

“我會的。”他淡淡說道。

他何嘗沒有勸過,只是沒有人懂罷了。

“對了,上次你說我爸把我媽推下樓……岳竹,你有什麼證據嗎?還是那天你聽到了什麼?”

在岳竹的記憶中,那一天的確有一個被推下樓的慘叫聲,直到得知段母的腿傷了之後,她才開始將兩件事情聯想在一起。

她開口:“我只是推測,並沒有證據。”

“推測?”段驍略有點激動。

“後來我也被下了葯,我不確定我的記憶是不是準確的,或者當時我是不是出現幻聽。我聽到有人被推下樓,聲音很像你媽媽,當時你應該還沒回家,家裏只有我、你父母和吳膺。他們當時在談論另一個女人,好像叫什麼佳,你媽媽說是……你父親的情人。”

“我媽的確是在那一天傷了腿,那天我嫌熱先回了家,後來我們……再後來,袁滿和天驕就回來了,我媽那會兒已經去了醫院。我爸對外說是車禍,可我和天驕都知道那是摔的。”

段驍又冷笑了一聲:“那個女人叫羅佳,是我爸的情人。”

就在此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

開門的是段天驕,袁父袁母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目光都略帶異樣。

“我要看梅西和C羅!”小袁意顯然不理會大人之間的暗潮洶湧,獨自往花房跑。

“叔叔,阿姨,你們好。”段天驕跟兩位長輩打招呼。

“天驕也在啊。”袁母先緩過神來,語氣間並不自在。

就在這時,岳竹越過袁滿走了過來:“叔叔阿姨好,我是岳竹。”

她微笑着,不卑不亢。袁父和袁母相視一眼,交換着彼此的心情。

袁滿正欲開口,她卻又說:“袁滿,你帶着袁意去樓下玩一會兒吧,我有點事要和叔叔阿姨說,剛好天驕和段驍也在。”

袁滿立刻明白了她的這個眼神,不顧其他幾個人的疑惑,他衝著花房喊:“袁意,哥哥買了個新足球,要不要一起下樓玩?”

他話音落下,只見袁意像一陣風似的跑出來:“在哪裏?”

袁父袁母和段家兄妹就這樣看着他們倆出了門。

岳竹給袁父袁母到了兩杯水,段天驕和段驍兄妹倆也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沙發上,岳竹拿了個蒲團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叔叔,阿姨,我知道初次見面就跟你們說這些的確很冒昧,但我覺得你們作為袁滿的父母有知情權,就來我來把事情的原委都講清楚,因為……我想和袁滿過一輩子,這些事你們終究要知道。天驕、段驍,這件事情涉及到你們和你們的父母,如果我的言辭跟你們看到的事實有偏差或者你們不願意聽,請你們先忍耐,不要打斷我,這是我第一次有勇氣說出這些事情。”

開場白太過正式,四個人都略顯嚴肅。

岳竹是盤腿坐在蒲團上的,她說話的時候又是笑着的,而其他人聽得異常耐心,這場面看起來就像是在辯禪。

記憶回到五年的夏天,那年岳竹和段天驕二十一歲,將在秋天迎來大學的最後一年,而段驍在段友志的逼迫下在家複習,準備考公務員。

三人命運的連接點就在這個夏天產生,從段驍對住進段家的岳竹一見傾心開始。

事情發生的那一天是周末,段天驕一大早就去駕校考完了最後一科,拿到駕照的她格外得意,開了家裏的車就去機場接旅行歸來的袁滿,她說她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讓袁滿和岳竹見面了。

而她出發的時候,岳竹還未回家,因此未能和她一起去。

那一天天氣異常燥熱,岳竹給段友志同事的兒子補習完英語后便回到了段家,正值午後,溫度極高,她沖了把澡就在小陽台上洗換下來的臟衣服。

段驍聽見水聲才知道岳竹回來了,此時家裏就他們兩個人。

岳竹洗着衣服,段驍就那樣靠在門框上看着她。空氣燥熱,段驍看着岳竹細長的腿不免想入非非。

“岳竹,你是知道我喜歡你的吧?”

岳竹的手略有停頓:“別開玩笑。”之後她又自顧自地的洗衣服。

段驍一把抓住她的手:“別裝了,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裏清楚。岳竹,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熱氣靠近,岳竹極力地往後躲,段驍卻將她逼在欄杆上:“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岳竹卻沒回應。

段驍的吻就這樣落在她的臉上,她當即就開始反抗:“段驍,我對你沒意思,我們倆不可能。”

段驍急了,將她兩隻胳膊抓住:“你不會真惦記着袁滿吧?你們可連面都沒見過。”說完他就要對岳竹用強。

“段驍,你別這樣,你放開我。”岳竹提高了聲音,用力掙扎。

段驍卻像迷失了心智一般,“袁滿馬上就要回來了,我等不及了。”

“段驍,你在做什麼?”制止的聲音來自樓下的段友志,此時,他正和段母以及吳膺往別墅里走。

段驍當即就鬆開了手。

“段驍,你下來,陪我去買點水果。”段母在樓下發了話,段驍只好下了樓。

岳竹還沉浸在驚慌失措中,也顧不上衣服是否洗乾淨,匆忙晾了衣服就往屋子裏躲。

直到段友志敲響她的房門:“岳竹,我替段驍賠個不是,你別放在心上。”

岳竹開了門,誰承想吳膺也在門外,吳膺看她的眼神裏帶着**裸的猥瑣。

而段友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段驍和岳竹在陽台上的那一幕讓吳膺蠢蠢欲動,迷.葯遞給段友志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透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怎麼?猶豫?老套路嘛,無非是你女兒的同學,半小時就好,就在她房間。辦好了,那個位置就是你的了。怎麼樣?”

段友志仍舊想推脫,吳膺又開了口:“你老婆肯定是把你兒子拉出去教育了,實在不行,你待會兒找個理由把你老婆支開,讓你兒子頂個包,他不是早就想下手了嗎?”

……

岳竹的視線落在空氣中:“大概段友志最終還是妥協了,事情就這樣發生了。我用刀片划傷了我的手才得以保持清醒,又用刀片划傷了吳膺的肚子。但迷藥的劑量太大,後來我還是迷糊了一陣了,我知道段驍在……可我沒辦法反抗。就在那個時候,我聽到段驍的媽媽和段友志爭執的聲音和一聲被推下樓的慘叫,再清醒時吳膺和阿姨都不見了,我聽見袁滿他們在客廳里討論這件事情,從段友志的口氣里我意識到他想將所有的事情推到段驍的身上,事情太亂了,我根本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於是我從窗戶跳了下去,從後門離開。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得知段驍當時也是被下了葯。事情就是這樣,段驍背黑鍋背了五年,我也躲了五年。這五年,我一直在想辦法找證據,也許是我的心態不好,我並沒有什麼進展,這渾渾噩噩的五年反而消磨了我生活的信心,直到遇到袁滿,他竟然藏着我當時拽下來的吳膺的領帶夾,就像有了證人和我並肩作戰,我一下子就有了信心。”

岳竹平靜的講述着這件事情,天驕和袁母都心疼地落下了眼淚。

她又笑着:“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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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缺月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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