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 火鳳
親愛的們歡迎來到羽哥的世界,不幸地告訴你們,這是防盜章節。啾等常容受百官朝拜后,便將他拉到了乾清殿,絮絮叨叨了半個小時,真情實意地溝通了一番父子之情。
再珍重的感情,在病榻跟前,就有些力不從心的味道。
順樂皇帝終於直不起那老腰,揮手讓常容去長樂宮,拜見皇太后。
念在常容剛回宮,順樂皇帝遣了自己跟前的得福公公,親自領着常容前去長樂宮。
同興德宮的肅靜相比,長樂宮明顯歡鬧許多。
聽聞三皇子歸來,後宮算得上位的賓妃都過來候着,等見三皇子一面。
就連那平日裏同皇后一向不對盤的何貴妃,也不敢怠慢,早早來這邊守着。
得福公公弓着身,將常容領進長樂宮,便有老嬤嬤上前招呼。歡歡喜喜地帶進去,稟報道:“主子,得福公公帶着三皇子過來了。”
常容已有迫不及待之勢,疾步上前,“砰”地一聲便跪在皇太後跟前。
“孫兒拜見皇祖母,拜見母后。”
皇太后嚇得趕緊伸手去扶,“哎喲,我的寶貝孫兒啊,快快起來。”
常容被得福和老嬤嬤同時扶着,站起來,被皇太后拉到跟前,“你這實心眼的孩子,作什麼跪的這麼急。來,快坐到祖母邊上,讓我好好瞧瞧你。”
常容一向憨厚,見到皇太后和皇后,心裏頭歡喜至極,面上更是表露無遺。
他上前一步,坐在鳳鸞椅邊上,滿臉笑容,“皇祖母,孫兒天天想着你。可算是能見上皇祖母了。”
“哎喲,我的容兒啊,祖母這心裏啊,也是老念着你呢。總算是回來了。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皇祖母,自十年前離開京城,容兒每日都要在心中將皇祖母想上一遍。今日一瞧,您跟容兒心中想的一模一樣,半分沒變。”
“哈哈哈。”皇太后朗聲笑着,“這孩子啊,就會哄哀家開心啊。這十年了,哀家哪兒能沒有半點變化。”
“容兒說得句句屬實。皇祖母不信,不信你便問問其他人,是否當真如此。”
“哈哈哈哈。”
……
皇太后將常容上下左右瞧了好幾遍,方才想起跪在一旁的得福。
“得福起來吧”
“謝皇太后。”得福這才爬起身。
皇太后又問道:“皇帝今日情況怎麼樣?”
“皇上念着三皇子歸來,晨起多喝了一碗肉羹,精神頭也好了許多。又聽說三皇子歸來時,連五彩鳳凰都出來迎接,心中歡喜。這會兒還跟幾位大人在商討事情呢。”
“皇帝這身子要是好些,比什麼都好。”
皇太后一想起他那病兒子就頭疼,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翠兒啊,帶得福下去領賞罷。”
“是。”老嬤嬤領命,帶着得福公公下去了。
常容見皇太后神色稍有變化,明白她所想,便寬慰道:“皇祖母,您安心。離開青林山前,師父讓容兒給父皇帶了些配藥的甘露。那些甘露,都是從青林山的祥瑞仙石上一滴一滴收集而來的,必定能為父皇洗凈身上的病痛。待容兒明日再寫封信,送去給師父,同他討教討教,看師父可有法子讓父皇長命百歲!”
聽言,皇太后嘴角沉下去的笑容才再次被拉起,笑着拍了拍常容的手背。
“我們容兒最是孝順了。”
“三皇子離家數十載,還心心念念着太后和皇上,當真是感人肺腑啊!”
說話者是一直被冷落的何貴妃。
何貴妃眉目如畫,唇紅齒白,倒是算得上國色天香。只是這說話的聲音,尖得有些過頭,好好一句話,也讓人聽着不舒服。
宮裏頭,誰都知道何貴妃和皇后不對盤。
皇后是皇太后的侄女,母家勢力龐大。父親是丞相,兩位兄長分別是大司馬和奉常。
雖然不是最得皇上寵愛的,但幾十年將後宮管理得井井有條,半點錯都挑不出。皇后之位也不可撼動。
而何貴妃,家世也不差。她的父親何長福,乃御史大夫。
她本人又深得皇上寵愛,名副其實的後宮第一寵妃。她對皇后之位窺視已久,仗着得寵,壓根不把皇後放在眼裏。
她說出這麼一句話,其他人倒是都不接話了,深怕攪和進她和皇后之間的渾水中。
除了凌貴妃。
凌貴妃笑着打圓場,“臣妾覺得姐姐所言甚是。三皇子有這一片孝心,必能感動上蒼,庇佑皇上福田安康。”
皇后聽言,收斂起冷冽的眼神,“太后,你瞧着,不僅有容兒的孝心,還有這麼多妹妹們都在為皇上祈福,你就安心罷。”
皇太后聽言,神色舒展,“好。有你們這般,哀家也就放心了。”
她轉而對常容說,“容兒啊,來見見你的幾位兄弟。”
這時,原本一直站在角落不吭聲的二皇子常泓方才走出來,“三弟,歡迎你回家來。”
常容欣喜點頭,“二皇兄!”
常泓雖然一向安靜,在宮中形同虛設,但不得不承認,他破有當今皇上的風韻,長得極其俊俏。
站在皇後身旁的常源也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抱住了常容,“三皇兄,你可回來了。源兒每每都想着你念着你。”
見到長大后的常源,常容倒是頗感意外。
小時候,常源是個懦弱的孩子,時常要跟在他後頭,被大皇子打了,也不敢同皇后說,只會哭着鼻子來找常容。
沒想到那麼一個哭鼻子的男孩,已然長成了硬朗少年。
“四弟,你竟然長得這般高了!”
“三皇兄你也長高許多,”常源抓了抓他的手臂,“還比以前更強壯了。”
兩人正在說話之時,一個小二郎步伐堅定地走到他們跟前,扯了扯常容的長袍。
等常容低下頭,他方才跪在地上,用稚嫩的童音說道:“五弟常華拜見三皇兄。”
常容趕忙蹲下身,扶着他起來,“你就是常華啊。你已經五歲了,皇兄方才見你第一面。你莫要怪皇兄。”
“三皇兄是離家去同清遠真人修鍊的,乃大作為,常華自然明白。心中還很是羨慕。三皇兄,聽聞,清遠真人不僅武功了得,還是個閑人,能夠騰雲駕霧。敢問三皇兄,你也會騰雲駕霧嗎?”
“哈哈哈。”皇太后聽得常華這稚嫩提問,不禁笑出了聲,“常華這孩子啊,聰明伶俐,就是對什麼東西都好奇,總愛問個為什麼。”
五皇子常華乃凌貴妃所處。
聽皇太后這話,凌貴妃笑着附和,“常華年少不懂事,望太后贖罪。”
皇太后擺了擺手,“無礙無礙。哀家倒是很喜歡這孩子的個性。”
常華聽到皇太后的贊言,拽了拽常容的手臂,“三皇兄,你還未告訴常華,你可會騰雲駕霧?”
常容笑而回答,“騰雲駕霧是仙人所為。雖然我師父清遠真人還不算是真正的仙人,但他確實能御劍而飛。可是,我還沒學會他這本事,便回來了。”
“那着實可惜了。若是三皇兄會御劍而飛,便能教教常華了。”
“御劍而飛,我當真不會。不過,師父也曾教授我武功。若你感興趣,得空我可教你幾招。”
常華拍手叫好,“太好了!那三皇兄,你可切莫忘記了。”
“嗯!三皇兄不會忘。”
那日,皇太后留下皇后、凌貴妃和常容、常源、常華三兄弟用了晚膳,方才讓他們離開。
皇后帶着常源和常容兩個兒子,到昭陽殿,又是一番敘舊。終於,差遣人將常容送回了他的住處,承明殿。
順樂皇帝子嗣不多,統共也就五位皇子。除了最小的五皇子常華外,其他四位皇子都搬進了皇子住的明光宮。
常容所住的承明殿,更是當初皇後為其親自置辦的,裏頭的擺設自沒話說。
皇后念起剛回來,不熟悉宮中環境和規矩,便將自己身旁的趙忠公公遣來聽常容吩咐。
常容這人在青林山已經形成了自理的習慣,這會兒突然有個人鞍前馬後的伺候,他反倒不太習慣。
但為了不駁皇后的恩德,他自是只能忍着。
入夜後,趙忠伺候着常容洗漱更衣。而後,讓婢女折好了被褥,方才將常容請進房間休息。
在青林山時,常容也是獨自住一間,但環境自是沒有宮中的好。
那時,他日日習武,同幾位師兄一般,也要承擔門派中的事務,常常一躺到床上,便睡著了。
這些時日在路上行走,雖然無所事事,他也盡量讓自己沾了枕頭就入寐。
只是,這夜他在纏絲被褥中翻了好幾次,怎麼也睡不着。
他只穿一身中衣,爬起身,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仰頭望着那輪明月。
今日的明月很圓,倒是沒有半顆星星。
莫名的,便想起了鳳子傾。
早晨,到達京城郊外,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便聽了張侍衛的話,將鳳子傾放在了郊外的一處路口。
也不知道,他是否回到了家中,一切可好?
常源先是將常容和常華引誘至此,而後奪走了常容的寶劍,以青冥劍傷害了常華,再將罪責都推到常容身上。
常容雖然忠厚,但並非真的憨傻無可救藥,青冥劍既是已經被偷,他定然會發現。很快會追尋至此。
常容的聲音敦厚硬朗,而底下傳來的聲音,卻單薄許多。
那人並非是常容。
鳳子傾第一念頭是,來者莫非是常源?
這等小人竟然如此愚笨,親自上場,想殺害常華?
鳳子傾一隻手捂住了常華的嘴巴,側身細細聽着。
底下的刀劍砍殺聲已然塵埃落定,許是分出了高下。而後,便有人高聲命令,“抓拿刺客,別讓他們跑了。”
而後,又是一聲呵斥,“五皇子乃千金之軀,要出個什麼閃失,定要你們人頭落地!還不快給我找!”
“是。”
白肉糰子被鳳子傾緊緊抱在懷中,聽到那聲音,面色一喜,用那肉肉的手掌扒拉下鳳子傾的手臂。
鳳子傾低下頭,瞧了他一眼,見他像是要說話,便微微鬆開了手掌。
白肉糰子湊過去,貼在他耳畔說道:“是我二哥。二哥!”
二皇子?
鳳子傾面露震驚,“往常,你不是鮮少與二皇子接觸。怎得今日一見,就叫起二哥了?”
白肉糰子嘟嚷着嘴巴,“今日一見,方才感悟,我二皇兄竟也是個武痴,同我不謀而合,甚是歡喜。知己總是相見恨晚。”
鳳子傾:“……”
白肉糰子低頭瞧了眼樹下,高空懸挂,着實有些讓人驚慌,他很是害怕地反身抱住了鳳子傾。
隨後,恰是安慰說道:“你且安心。三哥在我心目中,始終第一。即便我二哥這般箭術了得,也排到了第三。第二便是為你所留。”
鳳子傾冷笑一聲,“你當我很感激嗎?就個老二有什麼可稀罕的。你知不知道,老子可比那硬塊頭厲害多了。”
白肉糰子鎮重其事地搖了搖頭,“不。在華兒心中,三哥乃第一。”
鳳子傾心道:那是你見識淺薄,我不同你這小屁孩計較。
兩人在樹枝上又棲息了片刻,聽着那聲音漸漸走近。
鳳子傾抱着白肉糰子飛身往下,落在了稍低的樹杈上,仔細觀察片刻,確認來者真是二皇子常泓。
他這才抱着白肉糰子跳落而下。
最初,二皇子本是同常容一道,行至半路,發現帶着常華的鳳子傾落了隊。
再仔細一看周圍的樹叢,恍然想起周邊有一處迷霧叢林。
來過此地的人,都知道那迷霧叢林是去不得的,因為很容易迷失其中。
常泓想到那兩人都是第一次來此處,便沒有繼續追趕常容,而是拉了韁繩,往回走。
不想剛走到迷霧叢林外,便見原先跟隨常華的侍衛在原地打轉。再一問,才知常華不見了。
常泓心中擔憂,隨即領着侍衛進入迷霧叢林找尋。
常泓的出生,就是個悲劇。
他的母親原是宮中婢女,無意中被順樂皇帝寵幸過一回,便懷上了龍子。
因此,婢女被冊封為才人。
而後,在誕下皇子之時,被提升為昭儀。
但也僅僅如此。女子一生受困後宮,得不到召見,度日如年地過完了大半生。
順樂皇帝子嗣稀少,對常泓也是頗為疼愛,其他皇子有的,絕對不會少了他。
但其他四位皇子的支持勢力龐大,家族背景盤根深入。母家卑微的二皇子一直未得到該有的敬重。
不論是於宮中,還是於學堂之中,他一直形單影隻。只願苟活於世,平淡過完一生。
卻不想,常容的出現,讓他的現狀發生了變化。
常容每每見了他,必定先上前行禮,言語間,也不若其他人那般敷衍,而是真誠所至。
今日再同常華一接觸,方才知他這五皇弟竟是如此可愛之人。
他當真喜歡這兩位兄弟。
常泓帶着一隊侍衛,剛進入雲霧叢林,便遇上了兩名黑衣人。
他摘下弓箭,舉起手臂,射出了一箭。其中一名黑衣人被射穿胸膛,踉蹌倒在地上。
另一名黑衣人回頭瞧了一眼,不反擊,反而慌忙抓起地上的同伴,隱身藏入雲霧之中,逃走了。
常泓並未趁勝追擊,而是讓侍衛們四散開,繼續找尋常華和鳳子傾。
他此趟出來狩獵,只帶了自己用慣了的弓箭,其他武器一應沒帶。
為以防萬一,便將一旁侍衛的大刀拿了過來。
迷霧濃重,稍遠的場景,全然看不清楚,他徐徐前進,邊叫喚着:“華兒?華兒——”
隨後,一名黑衣人忽然出現,以刀劍相刺。
劍光閃過,常泓握刀抵抗。
雙眼瞳孔驟然緊縮,他在迷霧中,凌厲揮舞,大刀隱隱發出風聲,氣勢如虹地橫掃而去。
黑衣人往後下腰,旋轉着躲過——
眨眼間,兩人已過招幾十。
周邊的侍衛都圍了過來,卻不敢上前,只怕刀光劍影,一個不注意便傷了二皇子。
黑衣人以長劍接下常泓一刀,雙手奮力往上,將大刀彈回。而後,快速轉身,欲要逃走。
常泓當即摸到了身後的長弓,一箭飛出,準確射中黑衣人的腿。黑衣人“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周邊的侍衛圍攻而起,將黑衣人抓獲。
常泓剛將弓箭收起,隱約瞧見地上丟着的一把侍衛刀。那把刀同其他的不同,刀柄處掛着紅色的流蘇。
他低身撿起,想起這是那名連侍衛的刀,着急四處張望。
他方才下令讓侍衛多加搜索,前方繁茂樹枝上忽然飛落而下一身影。
再仔細一瞧,竟是那連侍衛。
他手中還抱着一面容姣好的糰子,不正是他那五弟常華。
“華兒!”
常泓着急上前,抓着常華的手臂,上下瞧了瞧。
常華露出春光明媚一笑,“二哥,我無礙。”
鳳子傾尚對這位二皇子不很信任。
上一世,只記得這人一直隱匿朝堂爭奪之外,幾度被常源羞辱,都不曾反抗。
現如今,怎會突然前來搭救?
鳳子傾保持着警惕問道,“不知二皇子怎會在此處?”
被一侍衛這般問話,常泓先是一怔。
他再不濟,也是名皇子,自是不需要同侍衛交代自己的行蹤。但他看得出,這侍衛是在護着常容。
隨即,他又落落大方地同常華說起了自己方才所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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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容察覺不對勁,隨即帶着自己的貼身侍衛,開始找尋鳳子傾和常華的身影。
很快,下去的侍衛前來稟報,五皇子方才確實遭到刺客圍堵,但已被二皇子常泓所救。
常容不待聽完,便策馬前往侍衛所說之地。
皇家獵苑雖是狩獵之地,但民間總有傳聞,皇室最會盡享天倫。獵苑中,建造了許多棲息的石亭,以供休息。
常容騎着馬,狂奔至常華落腳的石亭前。
猛地一拉韁繩,良駒前蹄躍起,還未落下,常容便跳下馬,朝石亭中狂奔而去。
石亭中。
雖然已到安全之地,但未免節外生枝,鳳子傾並未鬆開常華。而是,仍舊緊抱着他,坐在石凳子上。
聽到馬叫聲,轉頭,便見那硬塊頭常容,一身黑色騎裝,瀟洒狂奔而來。
鳳子傾站起身。
常容已然奔到他跟前,雙手抓着他的手臂,急切問道:“可還好,傷着哪裏了?”
跟前的人面露焦急,雙眸透着擔憂,額頭上還掛着豆大的汗滴。
鳳子傾微仰着頭,望着這人,心尖上的那絲鎮定忽然就像是被割斷了線的風箏,飄然而去。
上一世的結局太過深刻,即便是現在,他都隱隱能察覺那般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