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花開
?訂閱比例不足防盜時間為24小時。楚妤沉聲道,“她的傷如今已無大礙,再仔細將養一陣便可痊癒。”緩了緩,她繼續說,“這一路奔波勞累,着實辛苦你了,待去見過母后便早些回府休息罷。”
譽王聽言略略點頭,復笑了笑說,“無論如何,想必皇嫂是真心待皇兄,才會這樣捨得自己性命。既如此,皇兄也萬莫再為難自己,感情說到底是相處出來的。”
這般話語,怎麼聽都是在勸諫姬恆好好待她。楚妤想起章太后曾經說過的話,也多少是這樣的意思,不由有些摸不着頭腦:難道大家都清楚,陛下有心儀之人?
楚妤抿唇頷首,權且當作是對譽王的回應——這是姬恆以前教給她的,假使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肅着臉故作高深、讓對方自己體會,多半能輕鬆擋過去。
從她前陣子的經驗來看,可以說這是屢試不爽的一招。
見自己皇兄如此,譽王果然點到為此、不再贅言,就此告退。他直接去往寧心殿,像七公主和宜春郡主那般,去與久違的太後娘娘請安。
譽王離開之後,楚妤亦出了勤政殿,去找姬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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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妤出現時,姬恆正在鳳央宮的小花園裏溜他的兩隻兔子。很多事情被逼無奈、沒有辦法親自出馬,且身體狀況愈來愈好,姬恆哪怕想不清閑也很難。
毛髮雪白的兔子在草叢裏偷閑,姬恆在一旁蹲下身,從宮人手裏接過新鮮的苜蓿草,極有耐心地一點一點餵給它們。不覺餘光瞥見楚妤的身影,他扭過頭看她。
楚妤沉默往前走了兩步,姬恆把沒喂完的鮮草遞迴給宮人,示意繼續喂兔子,自己朝楚妤迎上去。他看似心情不錯,笑問道,“陛下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嗯。”
楚妤幾不可見頷首,人卻轉而往正殿走過去。
見過譽王,必有話和他說。
姬恆心中清明,但只是笑吟吟的,一路安靜跟在她身後。
入得裏間,姬恆依舊滿臉帶笑吩咐玉蘿奉茶。
楚妤只是道不必,兀自將宮人遣退。
她當先開口,卻問,“您給這兩隻兔子取了什麼名字?”
姬恆本以為楚妤沒有聽見,不曾想她竟是聽到了。
這會兒被質問,姬恆慣常面色不改,淡定反問,“不是很好聽嗎?”
給兩隻兔子取名字,一隻叫“楚楚”、一隻叫“阿妤”……
這樣很好聽嗎?
楚妤默了默,又覺得不必在這些小事上計較,便說,“您開心就好。”
“我是沒有什麼不開心,倒是你,今天看起來有點奇怪。”姬恆斜眼看向楚妤,挑着嘴角一笑道,“有氣往我身上撒無所謂,可你得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楚妤抿唇不語,暗暗反省自己的情緒是否不對勁。
姬恆往她面前湊過去,奇道,“總不會是我叫你委屈了罷?”
半開玩笑的話沒有得到楚妤的立刻否認,姬恆終於感覺到一絲不對。回想了一下自己這幾天的言行舉止,他覺得自己挺安分的,也沒有折騰,那麼楚妤是怎麼了?
楚妤沒有覺得姬恆讓她受委屈了,畢竟他什麼都沒有做。發現自己情緒不太好之後,她意識到自己大概是被譽王的話影響了,而這又的確與姬恆有莫大的關係。
退了兩步,和姬恆拉開距離,楚妤沒有遮遮掩掩,直白望着他道,“方才在勤政殿時,譽王問起我身體的情況如何。且與你說,讓你往後不要再為難自己了。”
“他說,感情畢竟是相處出來的……大概是因為這件事罷。想起母后說過的話、想起陛下自己的一些話,便莫名覺得,似乎有什麼是大家都清楚而我所不知的。”
“我不知為何會生出這樣的感覺,或許是我多慮了。”她說著垂下眼,聲音也跟着低下去,“只是有些在意,為何次次皆這般,明裡暗裏要陛下待我好一些呢?”
“你覺着是因為什麼?”姬恆心中驚訝於楚妤的心思敏銳,她若是粗心點,必定不會生出這般感受,但到底不至於慌了陣腳,老神在在便又是一句反問。
楚妤搖頭道不知,卻想起先前這個人教給她的怎麼敷衍別人的法子。醒神姬恆現在多半是這樣在應付自己,她狐疑看向他,“您現在是在想着該怎麼搪塞我么?”
姬恆暗自一噎,面上倒越是笑起來,“你說這樣的話,是已經認定我有什麼值得敷衍你、搪塞你的事情?若你是這般認為的,那你說一說,我或許是瞞了你什麼。”
這是毫無道理的。
他何以至於要瞞着她事情呢?
哪怕心裏有這樣莫名的感覺,楚妤自己也根本想不到任何相關的可能性。對於姬恆的一番話,她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辦法辯駁。
楚妤再次搖了搖頭。
姬恆見狀,暗暗輕吁一口氣,心下竊喜,卻似笑非笑道,“我好端端的被你這樣誤會指責,你覺得應該嗎?或者你該不會覺得,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罷?”
楚妤知是自己的不對,可的確沒有想過別的。
聽到姬恆這麼說,她皺了皺眉,“那您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姬恆但笑,“卻也沒有什麼,只是覺着該提醒你一聲,答應過的事情一拖再拖也不必。”他挑了挑眉,軟下嗓音嬌聲道,“陛下今天也不準備讓臣妾侍寢么?”
先前他染了風寒特地提過這件事,她便藉著他生病之事暫時擋了過去。果真而今他痊癒了,總歸是要舊事重提的——該來的,怎麼都避不開。
楚妤頭皮一麻,僵硬頷首,“明白了。”
姬恆眼底笑意濃濃故作正經安慰她,“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須害怕。”
楚妤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唯有輕點一點頭。
姬恆一臉的滿意,不覺欣慰。
·
即便知道如今避無可避,楚妤依然掙扎了一下。
她覺得自己可以想像,假使早早休息,兩個人還沒睡着躺在同一張床榻上,會是如何的彆扭。尤其是姬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至少先等他睡下了,他最近都睡得很早。
抱着這般想法,楚妤在御書房磨蹭到夜深也沒有去鳳央宮。在此之前,她吩咐江源,派人注意鳳央宮的動靜,等到皇后睡下了,便即刻來回稟她。
“陛下,皇後娘娘在用晚膳。”
“陛下,皇後娘娘在逗兔子。”
“陛下,皇後娘娘去了沐浴。”
“陛下,皇後娘娘用了宵夜。”
……
“陛下,皇後娘娘已睡下了。”
直到子時將至,楚妤終於得到姬恆休息了的消息。熬到這個時候,她不可能一點都不睏倦,卻還是多撐了兩刻鐘,才乘着轎輦去往鳳央宮。
示意宮人不要吵鬧,楚妤先去了偏殿沐浴梳洗,而後輕手輕腳、兀自進得裏間。看到姬恆當真像睡著了,她輕舒一口氣,抱了床錦被擱到外側,方脫了外袍躺下。
一個人蓋一床被子、互相不干涉,楚妤覺得這個樣子,自己還比較能夠接受。現在姑且這樣罷,等她能變得更坦然些,再嘗試可不可以拋開思想包袱、做到別的。
楚妤躺好后,偏頭看一眼緊閉着眼睛的姬恆。
她微抿唇角,跟着閉上眼,直挺挺躺着也終於休息。
因太過疲累,還沒半刻鐘,她便已經睡著了。
本該先睡了的姬恆,卻在又過了半刻鐘后,悄悄摸摸睜開眼睛。
聽着楚妤平穩的呼吸聲,伸手扯一扯她身上蓋的錦被,姬恆動作輕快掀開自己身上蓋着的那床被子,繼而麻利鑽進楚妤的被窩裏面。
黑暗中,半點都不計較楚妤今天晚上墨跡的姬恆,轉過頭一雙眼睛亮閃閃看着此刻睡在身側的人。無論如何,於她而言,現在這樣都是很不容易才做到的事情了。
姬恆壓了壓止不住的歡喜,在錦被底下摸索到楚妤的手,輕輕握住了。同樣睏倦的他整個人湊上去些,倚在楚妤身邊不再折騰,究竟也心滿意足閉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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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一覺,迷迷糊糊還未清醒時,楚妤感覺身上像是被什麼壓着一樣的沉。她呆了呆,睜開眼睛,便瞧見姬恆整個人大半都趴在她身上,睡相十分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