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您一千。」老闆娘收走了錢。「找您三百四。」
「那個六百六……」沈靜媞傻愣地看着老闆娘將找的錢放到霍遠鎧手上。
「不是我請客?」她胡塗了。
霍遠鎧抓着她的上臂,將她往座位方向拖。
「你又欠了我人情,明天聚餐別忘了送我回家。」
「啊?」
霍遠鎧低頭邪惡一笑,「你、欠、我、的!」
「我可以把六百六……」
「我說過我每天都會請你吃『森林小兔』,而你故意選『森林小兔』請客,不就是要我履行諾言?」
「我沒這個意思。」她只是因為「森林小兔」比較經濟實惠啊。
「反正到了『森林小兔』就是我出錢,你答應過我的事別忘了就好。」他將人塞進座位,低聲附耳道:「敢忘就宰了你。」
她既然答應了當然會做到,他幹嘛這樣威脅她?
覺得有些不爽的沈靜媞暗惱抬頭,「我……」甫張口,發現霍遠鎧俊顏就近在咫尺,甚至他的呼吸直接就拂往她的鼻尖,她嚇了一跳,人卻是靜止不動。
「幹嘛?」她聽到他惡意的嘲弄傳入耳中,「要我親你嗎?」
她回過神來,迅速雙掌搗口,滿臉漲紅。
「才沒有!」她實在厭煩透了這個男人與她劃分得清清楚楚的做法。「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唔?」他雙掌抵着桌,將她包圍了起來,唇像繞着星球的行星,似在找尋可乘之機,在離她三指的距離移動。
她屏着呼息,心跳得飛快,包鞋內的十隻腳趾蜷縮在一塊兒。
她想放下手來,迎上游移的唇……
意識到這點,她心中大駭。
她可不想加入潑她水的那些女孩隊伍,她知道他在測試她,她必須撐住……
於是沈靜媞將嘴巴捂得更緊,圓潤的臉頰被壓得凹陷。
殊不知,這動作透露了心思,霍遠鎧微微一笑,起身坐回對面。
「送上熱湯及沙拉。」這時老闆娘也送餐點過來了。
「謝謝。」霍遠鎧拿起湯匙,嘴角微揚地看着對面那鬆了一大口氣的女孩。
迎新會上,沈靜媞總算見識到了這家公司業務部門的同事灌酒能力了。
當然大部分被灌酒的都是業務,業務助理由於是女生,倒是很紳士的不強求,但對業務可都是個個不手軟,尤其是主管階級,下手一個比一個狠,下屬無法拒絕,只能拚命喝。
然後,沈靜媞終於親眼見到霍遠鎧一喝醉就變成接吻狂魔的醉態了。
他還真是身旁有誰就摟誰,嘴直往人家臉上湊,但每個人好像都被他追吻得挺爽的,尤其主管笑得樂不可支,讓她看得目瞪口呆。
仔細回想,好像霍遠鎧被灌的酒真的比較多,難怪他要找她送他回家。這大概是紅人的無奈吧。
霍遠鎧毫無疑問是業務部門生得最好看的一個,雖說他入公司也不是太久,還不到兩年時間,業務成績倒是可圈可點,他嘴角笑容一揚,就成了一個道道地地的師奶殺手,他亦謹慎負責,客戶對他的評價都很不錯,才會成為公司的TOP業務。
突然,一道陰影覆上,她一抬頭,就看到臉上一片紅,莫名的帶着種邪魅感的霍遠鎧竟往她這就要抱上來,她迅速縮腿,人一個俐落翻滾,躲到了戴寧雁的身後。
真慶幸聚餐是在一家日式料理店,部門租下了一大間的榻榻米包廂,否則這要閃還真有點困難。
「靜媞,你閃得真快。」同事們朝着她哄堂大笑。
沈靜媞乾乾的笑着,心想她待會還要送他回家耶,會不會貞潔不保啊?
「遠鎧,再過來喝點酒吧。」業務部副理塞給霍遠鎧一杯冰啤酒,他爽快接過,咕嚕咕嚕一下子就見底,大夥報以熱烈的掌聲。
接着,他放下空杯,沈靜媞意外聽到大家竟開始倒數了。
「……三、二、一!」
「砰」的一聲,霍遠鎧仰躺在榻榻米上,動也不動了。
新來的員工們傻傻瞪着那明顯已經不省人事的男人。
「遠鎧只要喝酒到一個量,就會睡著了。」戴寧雁笑着對新人解釋道。沈靜媞這才恍然大悟,也慶幸等等應該不用擔心自己貞操不保了,真是好理家在。
兩名同事將霍遠鎧推到角落去,讓他自己好睡,接下來又是一陣熱鬧,約莫十二點,才因經理被老婆call而決定解散。
幾名同事提議要去唱KTV,反正明天周休,徹夜歡唱也無所謂。
「靜媞,要不要一起去?」同事魏世豪熱情詢問。
正在穿外套的沈靜媞搖頭婉謝,「我要回去了,」她說,「我還得送霍遠鎧回家。」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完蛋了,真想當場撕裂自己的嘴巴,或拿針線縫上,這輩子都不要說話算了。
「你為什麼要送霍遠鎧回家?」
果然,好奇的同事圍了上來。
「你們什麼關係?」
「偷偷在一起嗎?」
「沒有沒有沒有!」沈靜媞急得一頭一臉汗,「因為他家離我家很近,就順便而已。」
「你家在哪裏?」
同事們更是好奇了,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女同事針刺般的目光,讓她坐立難安。
「就自由路那邊。」她尷尬着笑顏回應。「遠鎧家在哪裏?」
「也……在自由路那邊……」她回得吞吞吐吐,好想逃離被逼問的情境。
「那你為什麼會知道他家在自由路那邊?」女同事咄咄逼人追問。
「因為……我們曾經在同家餐廳遇見過。」沈靜媞覺得她快顏面神經失調了。
「好啦,幹嘛這樣一直逼問靜媞,不就是因為兩個人住得近,才順便送遠鎧回家的嗎?」魏世豪出面為沈靜媞解圍,「靜媞,是不是這樣?」
「呃,喔……」沈靜媞抬首回視,不知為何,她覺得魏世豪的眼神特別亮,亮得讓她不得不低下頭去,「是這樣沒錯,只是順便而已。」
「我看你這麼瘦弱要送他回家也很勉強吧,我幫你一起送他回去。」魏世豪再次熱心提議。
「真的嗎?」沈靜媞聽到有人要幫忙大喜過望,「那麻煩你……」
「吵什麼啦?」大夥聞聲轉頭,愕然發現躺在包廂最內側的霍遠鎧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了,大手爬梳額頭亂髮,看得出來人仍茫着,眼神沒什麼焦距。
「散會了嗎?那我要回家了。」
他有些搖晃的起身,沈靜媞想過去扶他卻又怕被說閑話,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沈靜媞。」霍遠鎧抬頭找着人。
「我在這。」沈靜媞連忙舉手。
「過來,」他招了下手,「回去了。」
「喔……喔喔。」沈靜媞連忙將包包背在肩上,小跑步過去。
霍遠鎧手搭上她的肩,站了起來。
「Bye—bye!」霍遠鎧豪爽一揮手,就推着沈靜媞走出包廂。
魏世豪上前來,「我來幫……」
「幹嘛?」霍遠鎧瞪向魏世豪伸過來的手,「你要幹嘛?」
「我幫靜媞送你回去。」
「世豪大哥,」霍遠鎧下巴靠在他肩上,「你對我的菊花有慾望嗎?」
「你在胡扯什麼?」魏世豪笑罵著,但眼中完全沒有笑意。
「一路順風!」霍遠鎧朝他揮手,那瘋癲的模樣,任誰都覺得他醉得一塌胡塗了。
「再見!」
不管後頭的同事竊竊私語什麼,他都充耳不聞,一手抓着沈靜媳的肩膀,身軀不太穩的穿着鞋,「你叫計程車了沒?」
「還沒。」
「計程車還沒叫,幹嘛叫我起來?」「我又沒叫你。」沈靜媞很冤枉的低嚷。
「我有聽到你喊我的名字。」
「什麼時候?」
她哪有叫他?
她只有不小心說漏嘴,說要送他回家時有提到他的名字而已啊。
「想狡辯?」霍遠鎧捏她的臉頰,「快叫計程車。」
沈靜媞扁着有些委屈的嘴,拜託餐廳的櫃枱人員幫忙叫了計程車。
「出去外面等吧,裏頭好悶。」霍遠鎧將領帶拉松,解開最上方的扣子。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