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托着腮細細回想,無奈這次的回覆隔得太久,她還真是想不起來了。
撕掉已經寫滿的便條紙,盯着空白的頁面,她還真有乾脆邀請對方一起出來吃飯聊天的衝動。
或許是因為時隔多年,竟然有人跟她一樣記得他,也曾跟她一樣誤解過他,就好像遇着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只是這個人是誰呢?
她曾經懷疑會不會是前公司同事,或者曾經在同一間公司服務過,不過,霍遠鎧大學畢業之後,進入公司之前,只換過一次工作,或許,是他之前的公司同事,所以她可能並不認識回應的這個人。
但當回憶的盒子被開啟,她還真的很想找個人暢快的聊聊過往啊。
尤其是身邊無伴的現在。
也或許是因為秋天那充滿蕭瑟的寂寥感吧,總會讓孤單的人顯得更孤單,若有個人可以一起談天,空虛寂寞的心房說不定也會因此增添一點溫暖。
她拿起了畫menu用的原子筆,以標準的拿筆姿勢,在便條紙上一筆一畫寫下娟秀的字跡。
我來這裏吃飯的時間不一定喔,大都是晚上或是假曰的午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咱們要不要約一約一起來這用餐呢?
說不定我們以前真的是同事也不一定(笑)。
到此,便條紙已經寫滿,沈靜媞才想翻到下一頁去,看她有沒有報上姓名,左前方傳來碗盤落地的碎裂聲響——是老閲女兒手不小心打着了正端餐出來的老闆娘手臂,熱騰騰的咖喱飯撒了一地。
沈靜媞見狀,連忙放下便條紙過去幫忙收拾。
「沒關係、沒關係。」老闆娘溫婉一笑,阻擋她幫忙,以免弄髒了手,「我來就好,謝謝。」
沈靜媞點點頭,回到座位,翻開便條紙的第二頁,發現上頭只寫了「對了,我的名字」六個字。
「咦?」她納悶的翻到下一頁,確定是空白的。「怎麼只寫這樣?是沒寫完還是……」然而,她的困惑還在唇瓣上未吐完,麗眸驚見翻回到第二頁的紙頁上出現了第七個字——
叫。
她瞠目瞪視,整個人呆若木雞。
她是眼花了嗎?
眨了下眼,彷佛有人就坐在她的位子上,拿着筆在紙上刻字似的,第八個字的筆畫一筆一筆浮現,成了一個沈字。
「啊!」她驚恐的尖叫一聲,站了起來,身子倉皇後退,一個不慎,摔落在地上。
「靜媞?」從廁所出來的霍遠鎧親眼見到她無端摔坐在地,連忙奔過來抓着她的雙肩。「你怎麼了?」
他想扶她站起來,但沈靜媞卻是全身僵直不願配合。
「……」她抖着粉唇,無法成語,顏顫的手指着桌上的便條紙。
霍遠鎧循着她的手勢望去,納悶地拿下那本米白色便條紙。
快速閱覽過第一頁的內文,他再翻下了下一頁。
「你這寫給誰的?」
「什、什麼?」
「你約誰來這邊吃飯?」
「我……我約……不是我約,是別人……一個……我不知道她是誰……」
她害怕得快哭出來了。
有鬼吧!
真的有鬼吧!
否則怎麼文字會無端出現在便條紙上?!
「不是你約的嗎?」霍遠鎧因為沈靜媞反應奇怪而更為納悶。「這不是你寫的?」
沈靜媞恐懼的視線往便條紙上瞟去,赫然驚見上頭寫着——
對了,我的名字叫沈靜媞。
你呢?
她白眼一翻,當場昏了過去。
沈靜媞轉醒時,第一個映入眼帘的是霍遠鎧自焦灼轉為鬆口氣的俊顏。
「你醒了?覺得怎樣?」
沈靜媞初時有些迷糊,不太清楚自己身處於何處,而又發生了什麼事。
「你剛突然昏倒了,我送你來醫院,醫生說你沒事……」
「有事!」想起來的她倏地抓住他的手,雙眸充滿恐懼。
「什麼事?」一頭霧水的霍遠鎧回握那雙輕顫的手。
「那個便條紙……」沈靜媞小臉蒼白,掙扎着起身,霍遠鎧忙幫扶着,並豎直枕頭,好讓她能舒適的坐着。「你有看到嗎?」
「這個嗎?」霍遠鎧從口袋拿出便條紙來。
「嚇!」一看到那米白色的便條紙,沈靜媞的臉不只蒼白,根本發青了。
「你……你拿着它……」拿着有鬼的便條紙……
「這便條紙怎麼了?」難不成引發沈靜媞昏倒的原因,竟是因為一本便條紙?這太扯了吧?
霍遠鎧覺得自己的猜想十分可笑,卻沒想到他還真的猜中主因。
「那上面的字……」
「不是你寫的嗎?」
「不是!」沈靜媞下意識倉皇一吼,引來急診室他人側目。「不是我寫的。」
「可這上面說是沈靜媞……」
「我不知道……」沈靜媞害怕得簌敕發抖,「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跟我名字一樣,也有男朋友叫霍遠鎧……」
「你在說什麼?」霍遠鎧被她弄迷糊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
霍遠鎧見她一臉驚惶,彷佛真被什麼嚇到了,儘管滿心焦灼,想知道原因,但仍耐着性子,從床頭柜上端了杯水給她,溫着嗓子道:「先喝口水,鎮靜一下。」
沈靜媞一小口一小口的啜喝着水,霍遠鎧輕輕以指代梳,梳順她亂掉的長發。
喝了幾口水,滋潤了喉頭,握着水杯的小手隔着被子置於大腿上,抿着唇,思考了一會兒方道:「我接下來說的,希望你能相信我。」
「你說。」
沈靜媞像怕隔牆有耳似的低着嗓,聲音雖小,可越說越難掩飾她心情的激動,尤其說到她去上個廁所回來,便條紙就出現回應的那次,幾乎要把霍遠鎧的手背給掐紅了。
「……你說你一直沒有離開座位,也沒有女生跑來你對面坐,但便條紙就是有字出現了,而且她說她是你的前女友!」
霍遠鎧看着圓眸因情緒高亢而瞪大的沈靜媞,完全不知該怎麼回應。
「……剛才也是啊,那個字就在我面前一筆一畫的出現了,而且還自稱沈靜媞,但那真的不是我,你說……」她激動得喘了口氣,「我是不是……遇到鬼了?」
這聽起來十分匪夷所思,但霍遠鎧知道沈靜娛是個老實的女孩,不可能毫無理由編出這種天方夜譚,尤其此刻她眼中的驚恐一點都不像演戲,故他認真的沉思起可能性。
「說不定,」他沉吟一會兒後方回答,「是某人的惡作劇。」
「惡作劇?」
「譬如,使用特殊顏料寫字,必須在特殊狀況下才會浮現,像是高溫或者水氣等等。」
沈靜媞張着嘴呆愣。
「你不是說一開始就有人在上頭提起我的名字?」
沈靜媞點點頭。
「我的仇人不少,」霍遠鎧一笑,「可能有人想整我,剛好你掉進了陷講。」
「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有回應,所以那個人就順水推舟繼續惡作劇下去?」
「那都是故意整你的,要不然哪來的巧合,既跟你同名同姓,男朋友又叫我這個名字。」
「是……這樣嗎?」沈靜媞還是覺得不踏實。
「不然這樣吧,我們請老闆娘幫我們多注意,是否有人寫便條紙,搞花樣,我們自己經過時也多注意一下,肯定可以抓到兇手的。」
「喔……」真的是「人」的惡作劇?
「好啦,別胡思亂想了!」霍遠鎧笑着揉亂他才剛梳整好的頭髮。「膽子真小,一個惡作劇就把你嚇昏了。」
「那真的……很恐怖耶!」沈靜媞委屈的抗議。「那張紙突然就冒出字來,真的很可怕!」
「我有朋友讀化學的,我拿去給他,看他能不能看出是用什麼方法讓字浮出來的。」
「你有這樣的朋友喔?」
「仇人多的代表朋友也不少。」
「這樣你也可以臭屁!」瞧那昂着下巴的模樣,多騎傲啊。
「哪像你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臭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