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從學生時代起,無論是從網絡還是現實世界,萬一諾的朋友都是個提起來就讓人頭疼的話題。在很多人看來都是狐朋狗友,可神奇的是,每個人待她都很真心,她人生的順遂。
雖然和她的家事脫不開關係,但走到哪裏都有人真心幫忙也是很重要的一點。
只是她自己似乎並沒意識到這點,那也無妨,並不是需要點明的事,這種天生的本領就是要在潛移默化中才最有效。
何思羽道:「就是要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笨蛋,才會更不甘心地往上爬去證明自己。」廖凡琳道:「真苛刻,你的個性還能不能再壞一點?」
「她可以走得更遠,只是個性上會本能地避免難走的道路,需要有人去推一把。」
「你擅自給自己攬了這樣重大的使命,她知道嗎?」廖凡琳喝了口咖啡,眼睛盯着那邊的萬一諾,「別怪我沒提醒你哦,如果對人家沒那個意思,就別把這種角色攬在身上。」
「哪個意思?」何思羽皺眉。
「你自己知道。都用那種眼神看人家了,卻還想當壞人,最後受害的可是你自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低聲交談,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兩人屏障。
在餐廳吃飯的萬一諾咬着勺子,透過面前說笑的同事望向玻璃牆外的兩人。真是俊男美女的風景線啊。她哼了聲:「什麼嘛,原來你說話時也是可以有這麼豐富的表情嘛。」
這天凌晨五點,何思羽面朝窗外,坐在陽台的藤椅上,一手夾着煙,一手舉着面小鏡子。鏡子裏的人看上去就是不招人喜歡的那種,他想不透這張臉能做出什麼讓人在意的表情,真是荒唐,會特意檢査這點的自己更是愚蠢。
跟誰賭氣似的把鏡子拍在旁邊桌上,何思羽轉而吸了口煙。他又不是刻意要去管萬一諾的事情,事實上任何人的事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如果看不到,他才不會去管她的死活。
只不過就是正巧,她總是在他的眼前露出那副喪氣的樣子,明明是可以做好的,即使做不到完美也起碼可以讓他滿意,可她就是沒有耐性,很快就放棄了。他只不過是看不過去罷了,會管她也是為了讓他自己舒服。
算是一種強迫症吧,說得好像他別有用心似的。拜託,一般別有用心的人會故意做惡人嗎?怎麼連瘳凡琳都開始說沒頭腦的話,女人是不是腦子裏除了戀愛就沒別的事了?戀愛,然後在一起,早晚都還是要分開。吵架、病痛、壓力,原因太多了,人生短短几十年,為什麼要為了這種自己所不能控制的事去忙碌?
下意識地拿起手機,點亮屏幕,並沒有什麼訊息。何思羽恍然,氣憤地把手機扔回桌上,掐了掐眉心。他是打算看誰的訊息啊?他大概真是管得太寬了。不過廖凡琳說的另一件事倒是必須重視,是關於馬薇薇那邊的事。
馬薇薇是營銷部經理的地下情人,這件事公司里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而那個營銷部門經理涉嫌與敵對公司串通,出賣公司重要情報,因為其中涉及到派系鬥爭,道件事不能武斷地處理,因此萬盛豪才讓分別在兩個部門安排親信,讓他和廖凡琳去暗中調查,取得證據。
廖凡琳那邊的信息,似乎聽到馬薇薇和營銷部門的經理抱怨萬一諾,話說得很不好聽,顯然是上次吃了啞巴虧,懷恨在心。
馬薇薇自視甚高,不知怎麼的和萬一諾八字不合,以她的性格,吃了暗虧又沒有什麼動靜是不正常的,雖然不太可能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但也要提醒萬一諾注意。
女人間的嫉妒可是很可怕的喲,廖凡琳這麼說。
真是的,什麼事都能扯嫉妒上。
進入春天後,人就特別容易犯困。下班后,萬一諾沒和往常交好的同事一起走,因為她早上睡過頭,只好開車趕來上班。
到了地下停車場,她的車是靠柱子停的,還沒等她走到車前,只見柱子的另一邊閃身出來一個人,竟然是馬薇薇。
馬薇薇看到萬一諾,對她沒好氣地甩了個白眼。
什麼啊,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萬一諾氣不過,眼一瞪就要追上去問個明白,就在她欲行動時,另個人跟着馬薇薇也從柱子后閃了出來。
「何思羽!」萬一諾沒忍住,驚叫出來。
何思羽很短暫地怔了下,隨即眼沉下來低斥道:「我又不是鬼,叫那麼大聲幹什麼?」
「不是啊。」她還真是活見鬼了呢。萬一諾小跑過去,看着只剩個背影的馬薇薇,「你怎麼會和她在一起?還躲在柱子後面。」這樣神秘地前後出來,也未免太可疑了吧。
「你以為是販毒嗎,誰躲起來了?」何思羽表現出不悅的語氣,頭腦風暴從被她抓個正着時就已展開。他指指自己的車說:「我的車壞了,發動不了,她從這邊路過,隨便幫忙看一下而已。」
柱子另一邊停的是他的車,但是……萬一諾覺得不太對,那個氣氛怎麼想也很怪異。
「是嗎?我幫你看看,要不要叫人來修?」萬一諾說著就要過去他的車那邊。
當然,她被橫伸出的長臂攔下。何思羽道:「不是什麼大問題,我還有點急事,沒時間處理。你今天是開車來的?就開你的車回去吧。」
啊?可是……萬一諾後悔自己為什麼今天又圍了圍巾,很方便地就被他拽走了。
上了車,萬一諾還在想剛才看到的事情,不知道何思羽是不是怕她想出個什麼眉目,竟然罕見地主動找她說話,問她今天為什麼開車。
「就睡過頭啊,昨天晚上和朋友聊天聊太晚……」感覺到何思羽凌厲的餘光,她忙辯解道:「不是開趴啦,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隔天還要上班的情況下辦趴吧。是我那個留學時的室友也回國了,來我家住幾天而已。」
「是你家太亂找的救兵吧?」何思羽想起她說過有個負責做家務的室友。
「我都有好好收拾屋子啦,是她遇到了麻煩,所以來我家躲幾天。」萬一諾的臉有點紅地道。
那個室友在留學期間交了個男朋友,後來兩人感情出現裂痕,室友提出分手,但男方不同意,還死纏爛打。後來畢業后,室友回國並沒有告訴那個人,誰知道對方竟然追了過去,還不知怎麼查到她租的房子,找了過去。室友害怕,就找她商量,室友說原本的房子回不去,就先在她家躲幾天。
何思羽的太陽穴直跳,虧得她能說得興高采烈。
「欸,怎麼停車了?」萬一諾不解他為什麼要停在路邊,「你要在這下車嗎?」她記得他說過有急事要辦。
何思羽根本不理她的問話,他稍微閉眼,吐了口氣,讓她覺得大事不好。
「我又做錯什麼了嗎?」萬一諾縮着脖子,小心問他。
「如你所說,那個人能跨洋追過來,會因為她幾天不回家就放棄嗎?既然沒人告訴過他地址,他都能找到你室友,那他找到你家又會算什麼難事?」
萬一諾眼珠一轉,十分虛心,「那所以呢?」
「所以那個男人極有可能有某種心理疾病,是要遠離的對象,你卻給自己製造機會,惹上那種人,你說所以什麼?」
「我們有去報警啊,但沒有實際的違法行為,他們都只叫當事人自己小心,還能有什麼辦法?我當然知道那人腦子不正常,所以我們兩個人一起住才比她一個人安全啊。
本來馬薇薇的事就很讓人在意,何思羽也不能告訴她實情,不然以她的性格一定會跑去質問。這下可好,他不僅要防着一個馬薇薇,萬一諾還嫌不熱鬧地給他找,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變態男。她能平安活到今天,應該歸功於傻人有傻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