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驚魂處,夜宿荒野灘

第二十二章 驚魂處,夜宿荒野灘

眾人腳步不停,在城市燈光和越來越濃的夜色中,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鐵軌的枕木或路基上,快速地邊走邊跑。許多人一天滴水不進,已經是非常疲憊,但誰都不敢停下腳步。

一彎下弦月,出沒在破碎的烏雲和凌亂的白雲之間,給下面夜色中倉皇出逃的人群,留下了一縷光明。

那個武警士官帶着四個士兵,從後面追了上來。他跑到張書記旁邊,邊走邊說:“張書記,他們沒有追上來。”

“好。周班長,辛苦了。我們現在趕快走出城市,到了郊外,找地方再休息。”張書記大口喘着氣,眼睛盯着腳下的枕木,大手揮抹着額頭上的汗水,大聲地說。

“是。”周班長應了聲,就指揮四名士兵,左右後面,各就位置,跟着大隊前進。

一路上基本沒有碰到什麼喪屍,最多看見不遠處的街道上,喪屍在漫遊。倒是有幾伙倖存者,加入進來,使得隊伍的人數快要突破一百了。

足足走了兩個小時,隊伍才走出了城市,到了一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灘。很多人已經走不動了,看看城市的燈光離這裏已經很遠了,都支持不住,停了下來。

“大家不要分散亂坐,都聚集在一起。”張書記大聲喊着,“坐在一起,武警同志才好幫我們警戒。來,來來,坐一起。”

大家都聚集在荒野灘上,也不管地上是沙子、泥土還是草地,黑夜中也看不太清楚,紛紛席地而坐。也有人甚至仰天躺着。城市裏生活慣的人,鍛煉少,也沒賣過體力,這將近二、三個小時的趕路,讓這些人實在吃不消了。

鄧士恩和江濤,帶着從超市一起逃出來的一些人,坐在張書記那圈人的旁邊。林暢靠着鄧士恩的肩,閉着眼睛,彷彿要睡著了的樣子。

從那些跟着張書記的人口中,鄧士恩聽出那些人都是區府的工作人員,都是普通的辦事員,和張書記這種實權派的區委委員,街道黨委書記,完全不是一個檔次,所以言語之間甚是恭敬。他也懶得聽這些廢話,所以就沒有湊過去,按照他平時的交際習慣,此刻早該和那張書記打成一片了。

庄明霞帶着小安,坐在張書記的旁邊。張書記還是很看重庄明霞的,其實,這也是他下意識的行為,庄明霞也就一個精明點的小姑娘,這種時候,累贅多過幫助。但張書記的習慣思維里還記得這個小姑娘的男朋友,可是市裡掌管組織部的錢書記的秘書。不管形勢變得怎樣,不能得罪的人還是不能得罪,這是他為官十五、六年來的基本準則。

大家坐下休息沒多久,就聽有個小孩子一直在哭,開始以為小孩子害怕,這麼一個漆黑的夜裏,別說小孩子,一般女孩子都怕。但很快,大家就被自己肚子裏咕嚕嚕的叫聲給提醒了,餓了啊!接着就有人喊:“有沒人帶吃的啊?小孩子實在餓得不行了。”

所有人都是倉皇逃出來的,所有人都忘記了應該帶上點食物去逃命。每個人都無奈地說沒有,這不說還好,說了,肚子更餓,像有把刀子在胃裏挖似的。

張書記他們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可他們也沒有食物,也已經餓了一天了。還是張書記應變及時,他起來走到正在外圍警戒的周班長那裏。

“周班長,辛苦了!”張書記打了聲招呼,說:“你們出勤有帶乾糧嗎?那邊有個三、四歲小女孩,餓得不行。”

周班長早就聽明白了人群中的事情。他也沒說什麼,從挎包里拿出一包壓縮餅乾,遞給張書記,說:“張書記,只有這個。水壺也拿去,恐怕很多人想喝水了,可是就這點水了。士兵們手裏也沒多少水了。這一下午打得太激烈,陽光又這麼曬,都喝得差不多了。”

張書記拿着壓縮餅乾和水壺,到了人群中。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嘈雜聲。張書記把壓縮餅乾和水壺,交給那個年輕的父親,對周圍的人說:“同志們,這是一場百年難遇的人類大劫難。大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但是,大家也要相信我們的黨和政府,我們一定能夠戰勝這場劫難。”

“張書記!”張書記正說著,突然他那一圈裏的一個人,興奮地叫起來。“張書記,快來,手機信號恢復了!”

張書記一聽,連忙咽住要說的話,三步並作兩步,趕過去急切地問:“恢復了嗎?”

“快看,手機上有短訊說恢復了。”

這時,很多身上還帶着手機的人,都紛紛拿出自己的手機,去看短訊。果然,手機短訊提示手機的通訊已經恢復。說是軍隊已經派人修復了民用通訊設施的部分功能。

有手機的人,都興奮地和幾個人湊在一起,讀着連續不斷發過來的短訊。

“啊,很多臨指發出來的通知!”

“趕快給臨指打電話!叫他們派直升機來接我們!”張書記周圍的幾個區府工作人員,舉着手機叫嚷着。

“聯繫上了嗎?聯繫上了。張書記,你來和臨指通電話吧?”

“臨指嗎?我是朝陽區望雲街道黨委書記張繼福。恩,我們這裏大概一百個人左右,地點在洛塔鎮,鐵軌道旁,具體也說不清楚。”張書記叉着腰,昂着身,大聲地說。

“你好!我是東南軍區第3分區基地保衛處處長孫兆麒中校。”張書記的手機里傳來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張書記是吧?請詳細說明你們人員的構成情況和受傷人員人數以及傷情。有沒有武警人員?”

“有。這裏有五名武警戰士。”張書記也被對方嚴厲的軍事化語氣給嚇嚴肅了,話也簡短實用了。

“讓武警的指揮員聽電話。”孫兆麒不容置疑地說。

張繼福馬上把周班長叫了過來。看周班長在聽電話,張繼福想起剛才臨指問受傷人數,於是想找人吩咐去清點,周圍一看,才發現有很多人很緊張地看着這裏。

這時,已經有很多人從短訊中了解到受傷的人會被感染變喪屍,都開始有意識躲避某些明顯受傷的人。

“張書記,臨指的短訊通知里說,受傷的人不能進入基地。”一個區府工作人員把手機遞給張繼福看。張繼福仔細看了一下短訊,很快明白了臨指孫兆麒的意思。

“同志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聯絡上了臨指,他們很快會派人來救我們。但是我們現在需要統計人數報告給臨指,你們之中有沒有被喪屍咬傷的人,只是咬傷的人,有沒有?”張繼福看着在微弱的月光下,面目不清的這一群人,大聲地說。

“不行!你們不能把受傷的人遺棄!”人群中有人喊。這些逃出來的人,很多都是親戚朋友一起跑的,所以很多人有共鳴。很快,有好幾個聲音附和道:“救死扶傷,天經地義的,哪有見死不救的政府?你們還講不講人道主義啊?”

這幾聲一喊,激起了大多數人的道義神經。那些本身沒受傷,也沒有親人受傷的人,看到臨指發出來的短訊通知,要放棄救援那些受傷者,他們原來也沒多想,可現在一聽抗議聲,立刻就感覺不是很舒服了。

“張書記,政府不應該拋棄那些受傷的人。”人群中有幾個有點身份的人就開始說了。“我們知道這不是你做出的決定,但你可以把我們的意見向上面反映。”

“不用反映。”周班長這時放下手機,還給張繼福,端起槍說:“這是中央軍部命令。我們並沒有放棄受傷的群眾,我們只是為了你們的安全,需要暫時隔離受傷的人,以防止疫情進一步擴大。聽明白了嗎?”

周班長說完,突然喊了一聲:“集合!”。外面警戒的四個士兵,全部飛快地跑了進來,在他面前排隊集合。

“跟在後面,警戒!”周班長喊了聲,又重新面向人群說:“現在實行軍事管制。所有受傷的人,都請到這裏來。沒有受傷的,都到那裏。張書記,請配合糾察!”

鄧士恩他們一群人,也在人群中,他看到短訊的時候,就查問了**來的每個人。一查嚇了一跳,除了江濤和他自己,再加上一個保安,其餘8個人都不同程度地被喪屍咬傷過。

“士恩。”林暢緊張地抓着鄧士恩的手,說:“怎麼辦?”

“放心。”鄧士恩安慰她說。

這時,周班長的話剛講完,人群中一陣騷亂。已經有幾個不服的人,在和旁邊的人說話,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我就不信,他們敢向人民開槍。我受傷怎麼了?我還是救人才受的傷!”

“我們不去基地好了,我們往山裡走。山裡肯定沒有那麼多喪屍。”

周班長看人群騷動,卻沒有一個受傷的人主動走出來,就口氣緩和地說:“各位,我也是為大家好,為你們的親人好。今天上午,我們一個排的人趕到火車站,結果有一半人都變成了喪屍,許多戰友都倒在了他們的槍下。如果你受傷了到時候變成喪屍,那麼直接危害地就是你的親人!你希望這樣嗎?請大家理解臨指通知的重要性和科學性。而且這也是暫時隔離,等天亮部隊上來,也會接他們去專門的隔離醫院救治。現在只是一種臨時措施。請大家理解。”

跟隨張繼富的那7、8個區府工作人員,也有好幾個受傷的。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也受了好幾處傷,他驚恐地拖着張繼富的手,顫抖着說:“叔叔,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張繼富看看這個在區府工作的親侄子那哭喪着的臉,半餉沒說話。這可是他老張家的一根獨苗啊,今天要不是他及時趕到區府,這孩子就死在喪屍手裏了。

周班長見自己說了半天,仍舊沒有一個人出來,他感覺很無奈,回頭看向張繼福說:“張書記,你看怎麼辦?臨指希望你能協助處理好這裏的事。剛才孫處長說,我們必須堅持到明天凌晨4點。基地部隊有限,警衛團都已經派出去救援了。野戰部隊,要明天凌晨才能到達。而且,基地里的喪屍病毒,也在擴散。”

最後一句,周班長是很小聲地對張繼福說的,生怕別人聽見。張繼福聽完,再次眼神複雜地看了看快要哭出來的侄子,再看看那幾個同樣受傷的區府工作人員焦急求助的眼神。他對這幾個人嚴厲地說:“你們聽好了。這是你們起表率作用的時候。是黨員就把腰杆子挺起來,死都不怕,還怕變喪屍嗎?”

那幾個人立刻委屈地,低下了頭。一個個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侄子這時候頗為偏激地說:“叔叔,反正就是一個晚上,隨他們去好了。真變喪屍了,讓周班長他們處理。管那麼多幹嗎呢?我們幾個受傷的就待在一起,和你們保持距離,就好了。”

“是啊,小張說得對啊。”馬上有人附和道:“他們不聽,是他們的事。出了事,也是自生自滅。”

“一個晚上而已,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大事。”另一個沒受傷的,也在旁邊加了一句。

“住嘴!”張繼福怒道:“這是一個政府官員說的話嗎?我們的責任在哪裏?最後問你們一句,能站出來嗎?”

幾個受傷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呆若木雞,早沒了平時趾高氣揚,高人一等的精英模樣。

“我們受傷了,我們出來。”這時候嘈雜的人群里走出來鄧士恩和林暢,鄧士恩說著,拉着林暢,走到剛才周班長指定的地方。

“士恩。”林暢知道丈夫沒受傷,現在他帶着她走出去,意味着就是要和她同生共死,她眼裏噙着淚,看着鄧士恩的臉,一臉憂心地跟了出來。

“我們也是。”庄明霞挽着小安,也走了出來。庄明霞其實是另外的一個心思,她想在武警的監視下,肯定比窩在這一群隨時都會爆炸或者隨時可能爆出喪屍的地方安全,所以她徵求了小安的意見之後,就走了出來。小安自然以庄明霞為主心骨,因為現在從公司逃出來的人,只有庄明霞一個了,小姑娘根本沒了主意。

人群中也有幾個明白事理的,看有人帶頭,也出來了幾個。但大多數受傷的人還在猶豫和觀望,並沒有出來,包括鄧士恩帶來的那幾個人。其中,那個李經理更是竄到幾個叫鬧得厲害的人中間,出謀劃策,他一直強調着武警不敢開槍,法不責眾。

鄧士恩出來之前,也想過了。這種隔離其實也是為了保護沒有受傷的人,至於究竟會怎麼樣,他其實也不想去想了。因為他覺得,林暢如果變喪屍了,他可不想讓她變成這麼醜陋恐怖的怪物,他打算一槍殺了林暢,然後自殺,反正他有槍在手,死得很快。

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這一天看見多少人死了啊,能和自己心愛的妻子一起去死,鄧士恩覺得,這樣的解脫,比這無時無刻都要陷入的恐懼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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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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