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龍爪
我費力的移開了骨灰罈前面的石碑,一邊還在緊張的東張西望,可千萬別讓公墓的守墓人給發現了,把我當成是盜墓的了。
然而能把骨灰罈放在公墓里的人,也不會在墓地里放什麼陪葬品。
等我移開了那塊石碑,眼看裏面就只有孤零零的一個骨灰罈。
我小聲的念叨着唐叔對不起,迫不得已打擾您安眠,然後伸手去拿那個骨灰罈。
但剛才伸手碰到骨灰罈的時候,我的手指就碰到了骨灰罈後面的一個東西,四四方方的,被絲絹包裹着。
“找到了。”我心想。
伸手把被絲絹包裹着的傳國玉璽拿了出來,我心想黃金眼其實還不算太過分,至少沒有把玉璽埋進唐天策的骨灰罈里。
把骨灰罈和石碑移回原位之後,我就帶着玉璽離開了雙龍山公墓。
離開的路上,我還在思量着,接下來要怎麼辦,熊貓還沒有聯繫我,不知道他成功逃脫了沒有。
而我現在的手裏雖然有玉璽。卻不知道京城裏的局勢究竟是什麼樣,要怎麼去救黃金眼。
好在我剛剛回到家的時候,熊貓的電話總算是打了過來。
“我在回京城的路上,而京城裏的動亂,我也是剛剛查清楚了。”熊貓說。
“發生什麼了?”我問。
“老虎垮台了,在鬥爭中一敗塗地。他本人不知去向,現在馬天賜正在逐個收編老虎的嫡系。”
“那就是馬天賜抓了我父親,那他……就是單純的想收編你們為他所用?”我問。
“我感覺沒有那麼簡單啊,因為我剛才得知,當初考古隊的成員,孫教授和他的學生也被扣押回了京城。還有阿莎他們,也已經被限制出境並控制了。”
“馬天賜可是知道玉璽是假的,但他又想安穩的吃下發現玉璽的功勞,自然是要無比謹慎,不能放過每一個知情的人。”熊貓說。
“那是什麼意思?他總不會把考古隊的人趕盡殺絕吧?”我驚恐的問。
“說不準。”熊貓說。
我的心頓時是揪了起來,可又是轉念想到。如果是那樣,為什麼我沒有被抓?
“孟家人也沒有被抓,大概是孟家人在之前的老虎和馬天賜的鬥爭中,最終選擇了站在馬天賜那邊。”熊貓說。
“馬天賜應該只是針對他認為有威脅的人。”
我鬆了口氣,想來也是,如果馬天賜把所有參與過尋元行動,並向著老虎的人全都抓起來,那也是不現實的。
但他的疏忽,很有可能讓他全盤皆輸,因為他肯定是想不到,除了他手裏的那個傳國玉璽,我手裏還有一個。
並且,他手上的那個,是被做過手腳的。
然後,我又是問熊貓,他回京城去,打算幹什麼。
“我想尋找老虎的下落。”熊貓說。
“就算他在鬥爭中失利了,以他的身份,也不太可能遭遇不測,應該只是暫時躲了起來,籌劃着下一步的行動。”熊貓說。
我的眉頭一皺,不太理解熊貓的想法,為什麼到了這個關頭,他還想要依靠着他曾經拚命想逃離的老虎。
但仔細一想,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了,老虎和馬天賜的鬥爭,誰輸誰贏,我們都是不在意,但無論勝者是他們之中的哪一方,然後對我們進行清查迫害。這才是我們最害怕的。
然而現在的情況,是馬天賜要對我們原考古隊,他認為有威脅的人斬草除根,我們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老虎身上,不然,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幫我們了。
那我現在同樣也是沒得選了。如果熊貓找到老虎,我手裏的這枚玉璽,也只能是獻給老虎,讓他進行最後一搏,解救黃金眼。
和熊貓說隨時保持聯繫之後,我就掛斷了電話。
隔了一天。熊貓就再次打電話給了我,說他已經找到老虎了。
“老虎現在……是什麼情況和狀態?”我問。
“他徹底失了勢,公會輸了選舉,原來自己在官場上的那些嫡系全部倒戈向馬天賜,現在他成了徹徹底底的光桿司令。”熊貓說。
“那他的野心還在嗎?”我問。
“這個問題就根本不用問,因為老虎這個人。哪怕是丟了命,也不會丟了野心。”熊貓說。
我說很好,然後立刻向著他們的所在地趕去了。
第二天,我到了密雲,這個在京城十八環開外的小城。
老虎就躲在密雲水庫附近的一家療養院裏,身邊只留着幾個最忠心的護衛。
我心想這些大官果然是了不得。就算是落魄逃亡,還住着這種普通百姓一輩子都住不上的高級療養院。
不過客觀來說,老虎的狀態也不算是逃亡,只是黯然退場而已。
“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不過我想。如果他保持和馬天賜合作的態度,馬天賜就不會拿他怎麼樣。”老虎說。
“他要我父親跟他合作什麼?”我問。
“自然是看上了你父親的才能,當然,更主要的目的,是他不想讓你父親再和我接觸,他也知道自己手裏的玉璽是假的,如果讓你父親留在我身邊,我隨時都有可能找到機會反擊他。”老虎說。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老虎,他現在的詳細情況,還有之前他和馬天賜爭鬥的內容,是什麼。
“請你務必全都詳細的告訴我。”我一時心急。都忘了使用敬語。
老虎瞥眼看了我一眼,應該是覺得我這個樣子有些太無視他的威嚴了。
旁邊,老虎的一個隨從,也是在憤怒的斥責我,讓我注意我說話的態度,不該問的不要問。
“我必須知道,因為我父親給我留下過遺策,如果林先生你現在的處境還有翻盤的希望,我就可以幫助你。”我說。
老虎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思考了一下。
最後,老虎還是開了口。
“一開始,馬天賜是想用他現在的部長位置,和我交換玉璽的功勞。”
“但是我想謀取的,是永久委員會成員的身份,反覆協商之下,他最後還是答應了我。”
“可是當我把玉璽交給他之後,我卻是被馬天賜擺了一道,並沒有選上委員會的成員。”
“我的孤注一擲落了空,同時,文物局內部也迎來了新的選舉,我的後輩曾專務又和馬天勾結,徹底把我排擠出了我原本所在的文物局。”
然後老虎長嘆了一口氣。
“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文物局,公會,都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權力被架空,職位也失去了,留在京城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過馬天賜也沒有太為難我,因為這些年來我和他一起謀事,等於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如果想把我送進黑牢裏,自己也是要掉層皮。”
“就是這樣的情況,孤注一擲卻失敗,被排擠出棋盤,同時也失去了所有的棋子,連再起的機會都沒有了。”老虎說。
我看着老虎。問他為什麼不和馬天賜魚死網破,直接告發馬天賜手裏的傳國玉璽是假的。
“你這小子,還是太幼稚了。”老虎搖頭。
“那個傳國玉璽是二號尋元行動的成果,總負責人就是我,我去告發玉璽是假的,不就等於是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嗎?”老虎問。
我又是問老虎,既然發現傳國玉璽的功勞確實是算在二號尋元行動上,那為什麼馬天賜還能獨攬大功,還成功把老虎從權力的遊戲裏排擠了出去。
“那是官場制度的原因,我沒法和你太詳細解釋,但我當時也是因為這個。被馬天賜擺了一道,徹底失了勢。”老虎搖頭。
“籠統的來說,就是按照約定,我和他是平分發現玉璽的功勞,而之後也他給老爺子的記錄書,還有發佈給大眾媒體的通稿。也確實是那樣的,不然我也不會把玉璽交給他。”
“但馬天賜陰險的地方就在於,他提前塞給了我一個芝麻,讓我再也沒有拿西瓜的機會。”老虎說。
“趕在委員會選舉之前,我就被莫名其妙的委任成了文物鑒定顧問組的總理事,作為對我成功開展二號尋元行動的嘉獎。”老虎說。
“那是一個沒有任何實權,徒有高級職銜的位置,馬天賜當時搪塞我的理由是,傳國玉璽是假的,最後肯定是要走文物鑒定的流程,把我安排進顧問組當老大,防止鑒定環節出岔子。”
“所以我也沒想太多,但之後的委員會選舉,我卻是因為這個身份,落了選,因為顧問組總理事已經是一級職銜,不能再參任其他的組織,等我反應被馬天賜擺了一道,已經晚了。”
“所以,你現在也不是沒有職銜的,至少擁有這個文物鑒定顧問組的總理事的身份。”我說。
“沒有什麼用。”老虎搖頭。
“有用,配合上黃金眼的遺策就有用。”我說。
然後我把隨身帶着的,被絲絹包裹着的傳國玉璽拿了出來。
就算我隔着絲絹,我想老虎也能從輪廓看出來,我手裏的是什麼。
而老虎的眼睛裏也是綻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隨即,老虎立刻是讓房間裏等待着的閑雜人等都出去了,只留下了我和他,還有熊貓。
我把傳國玉璽放在了桌子上。
老虎伸手,小心翼翼的拆開包裹着玉璽的絲絹,等到看清玉璽真面目的那一刻,激動的雙手都顫抖了。
“這……一清他……”
之後,面對老虎的詢問,我也只能是說,黃金眼當時造假的時候,做了一枚成品一枚失敗品,總不能告訴他,這本來就是黃金眼預謀好的,製造了兩個贗品玉璽,等着給自己留後路。
“可這枚玉璽……和現在馬天賜手裏的那一枚,一點差別也沒有。”老虎說。
“還是有一些差別的。”我小聲的說。
“在哪裏?”老虎問。
我伸手,點了點玉璽的邊角。
“龍的爪子。”
老虎把整塊玉璽拿出來,瞪大眼睛看着玉璽右方邊角上。延伸出來的龍爪。
“黃金眼當初在雕刻的時候,一直在猶疑,盤旋在玉璽頂部的真龍雕刻,應該有幾個爪子。”
“這還用猶疑什麼,五爪天子、四爪諸侯、三爪大夫,傳國玉璽上的真龍證明,一定是五爪。”老虎說。
說完,老虎也是發現了他手裏的玉璽龍雕的細節。
“這條龍有六個爪子!比馬天賜手裏的多了一個!”老虎說。
一旁的熊貓也急忙是湊過腦袋來看。
“那,究竟哪一個是一清他的失敗品?”熊貓問。
“肯定是這一個。”老虎說。
“不,你們錯了,包括當時的黃金眼也錯了,他也是後來,把五爪龍玉璽上交給您,留下六爪龍玉璽當失敗品作紀念的時候才想明白。”我說。
“五爪天子的說法沒有錯,但那是周朝的說法,一直延續到後世,但周朝只有天子。”
“而鐫刻傳國玉璽的秦始皇,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皇帝。”
我看着熊貓和老虎錯愕的臉。
“千古一帝,怎能和之前那些草頭天子一樣,用五爪龍來象徵自己的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