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詭異神龕
我有些奇怪,看着這家裝修得很有苗族特色的兩層店鋪,很多地方都帶着精美的木雕,店裏的裝飾也是木製品為主,看起來還挺新鮮的。
一抬頭,發現二樓有一雙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
我嚇了一跳,但是再想仔細看的時候,那雙眼睛已經消失在二樓的窗戶後面。
老鷂子在店門口,給我們一人戴上了一個小小的手串,木頭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材質,看起來有一些發綠,問着有股清香味兒。
“一會兒進去了之後,什麼也別吃,什麼也別喝,管好自己的嘴巴。”老鷂子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我跟郁天逸趕緊答應,跟着老鷂子一起走進了店裏。
現在還是上午,不到上客的時候,店裏還很冷清,我們一進店,就有一個帶着銀飾,穿着苗族扎染衣服的女人迎了上來,大概六十多歲,滿臉褶子,但是眼睛賊亮,就是瘦。
“幾位想吃點兒什麼?我們這裏有正宗貴州苗寨美食……”
還沒等女人介紹完,老鷂子就打斷了她的話,開門見山的說,要找老闆談一談。
女人一愣,打量了我們一下,看到郁天逸高大的身影,臉色一變,說了一句我就是老闆。
老鷂子突然來了一句,“縛靈師範瑤,不知是苗寨十八洞哪一洞的高人?”
老太太嘴角咧開,滿是褶子的臉突然變得恐怖起來,我都擔心嘴角會一直咧到耳朵根。
“沒想到還能碰到縛靈師?真是稀奇啊,好多年都沒有聽人提起過了,來來來,既然都是道上的朋友,坐下喝口水吧。”
我跟郁天逸都緊繃著神經呢,聽到老太太讓我們喝水,馬上嚇得一激靈,連連擺手。
老太太一笑,指了指郁天逸,“是這位包子鋪的老闆找的你們吧?”
我沒想到這個老太太還挺乾脆,我們還沒怎麼問呢,直接就把話挑明了,看起來也是不怕事兒的主。
老鷂子點了點頭,客客氣氣的說還請撤了天逸包子鋪裏面的東西吧,找來荔枝哆,對大家都沒好處。
沒想到後面,老太天卻一言不發,盯着我們三個直笑。
郁天逸都急了,上前一步,大嗓門一張,說你要是不撤我就報警了啊。
老太太笑得更開心了,手腕一抖,一股子粉末抖了出來,郁天逸一個不小心,嘴巴裏面吸進去不少。
老鷂子趕緊捂住嘴巴,退了出來,我也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拉着郁天逸,趕緊撤。
走的時候,我又情不自禁的瞟了一眼二樓,果然在窗戶那裏,那雙怨毒的眼睛又出現了,似乎還帶着詭異的笑意。
我們回到郁天逸的店裏之後,老鷂子氣壞了,說沒想到這個蠱婆子這麼不講究,一點兒都不按套路出牌,上來就下蠱。
我可嚇壞了,趕緊問郁天逸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郁天逸漲紅了臉,一個勁兒的說肚子疼。
我臉都嚇白了,蠱術的厲害我是聽說過的,小說裏面看過一些,司機群里也有湘西黔東南一帶出來的司機,也提到過。
老鷂子說不怕,只不過今天準備不充分,吃了點兒小虧,讓我和郁天逸在店裏等着,他去后廚,把我們身上帶着的手串拆散,放到鍋裏面,點着火開始煮。
郁天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豆大的汗珠子順着鬢角往下流,原本就發黑的臉,現在像是驢糞球上掛了一層白霜,臉色都不對了。
我說師父要不咱們趕緊送郁天逸去醫院吧。
老鷂子在後廚喊了一嗓子,“去了醫院也沒用,再等會兒就好了。”
我只好扶着郁天逸坐下,一會兒老鷂子就從后廚端出來一盆綠幽幽的東西,穩着噴香,看着噁心。
郁天逸一口氣喝下去半盆,肚子裏面咕嚕咕嚕直響,但是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我看着着急,說師父你可不能亂來,這是我接的第一個客戶,你給弄壞了我可還不起你的錢。
提到錢老鷂子終於認真起來,從口袋裏面掏出棉線,純白的,然後把棉線放在郁天逸喝剩下的綠湯子裏面,沾滿了湯汁之後,把棉線繃緊,讓我把郁天逸肚皮上的衣服撩起來。
我撩起來一看,差點沒喊出聲來,郁天逸圓滾滾的黑肚皮裏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到處亂爬,不停的翻滾,時不時的衝到肚皮上,感覺要從裏面衝出來一樣。
更可怕的是,有些時候,這些印在郁天逸肚皮上的痕迹,像是一張人臉,眉眼俱全,一張嘴巴還在不斷的張合,像是在慘叫一般。
“人臉蠱。”老鷂子念叨了一句,然後跟彈棉花一樣,用棉線在郁天逸的肚子上彈了起來。
一道又一道綠色的湯汁,彈在了郁天逸的肚子上,每彈一下,肚子裏的東西就劇烈的翻滾,郁天逸的臉色就白了幾分。
不過郁天逸也是一條漢子,愣是沒有喊出聲來。
等到老鷂子彈了大概有十幾下的功夫,郁天逸終於忍不住,從飯店的桌子上抓起一捲紙,沖向了廁所。
那動靜簡直地動山搖,等了十幾分鐘,廁所裏面傳來嘩啦啦的沖水聲,郁天逸這才扶着廁所的門框,滿頭大汗,臉色發白的說了一句,“爽!”
老鷂子也鬆了一口氣,說現在沒事了。
但是這件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老鷂子口中的荔枝哆,不知道晚上還會不會過來,而且郁天逸當著我們的面吃了這麼大的虧,場子要是不找回來,以後就沒法做生意了。
老鷂子也是這個意思,讓郁天逸先回家休養一下,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來處理,反正他錢都出了,拿錢辦事,絕不含糊。
我見老鷂子牛皮吹得山響,也不好說什麼,開車把郁天逸送回了家,然後又帶着老鷂子回了店裏。
老鷂子一進店就開始忙活,各種絲線扯了一堆。
我也沒辦法接茬,一邊留心老鷂子打結的手法,一邊找來棉線自己也練習一下。
老鷂子說這種結算是非常簡單的,叫纏絲結,可以困住陰邪的東西,要是我昨天晚上在棉線上打的是這個結的話,說不定可以困住一個荔枝哆。
在老鷂子準備的時候,我問了一下荔枝哆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鷂子頭也沒抬,問我看過京劇《目連救母》沒有。我說我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看什麼京劇啊。
老鷂子鄙視了我一番,說荔枝哆相傳是地獄的餓死鬼所化的東西,貪婪成性,最喜歡偷吃。
因為沒有節制,所以當沒有東西可以吃的時候,就會吃人。
相傳目連的母親,就是生前貪慾過重,死後墜入餓鬼道,化為荔枝哆。目連是佛陀的弟子,用大神通,下地獄才把母親從餓鬼道中救出來,這也是荔枝哆傳說的源頭。
每年的中元節,也就是七月十五,也叫作盂蘭盆節,沿用的就是這個佛典,在那一天人們都會燒紙錢、上供果,就是怕先人墜入餓鬼道,化為荔枝哆。
我想起昨晚在天逸包子鋪遇到的東西,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東西恐怕比我想像的要厲害的多。
到了晚上的時候,老鷂子看看錶,說差不多了,我們去會會那個蠱婆子。
我猶豫了一下,說了一句,“師父,我覺得那家飯店裏,不止蠱婆子一個人,我們得小心。”然後說了一下今天上午去的時候,看到的那雙眼睛,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老鷂子點點頭說知道了。
熟門熟路,晚上兩點鐘的時候,我和老鷂子很快就來到了蠱婆子的那家餐廳。
門窗都關着,我正發愁怎麼進去,老鷂子突然從口袋裏面摸出一根鐵絲,然後在我的注視之下,坦然的把鐵絲彎了彎,塞進捲簾門的鎖頭裏面。
過了一會兒,咔噠一聲,鎖頭就被打開了。
老鷂子二話不說,掀起了捲簾門,走了進去。
看着他熟練的樣子,我敢肯定,這絕對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
進了店裏之後,一片漆黑,我們在一樓轉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
老鷂子也有點兒奇怪,小聲的跟我說,今天白天來過一次,按理說這個蠱婆子肯定知道我們晚上會過來的,怎麼店裏居然會沒有人?
我想起白天看到的那個二樓露出的眼睛,說指不定在樓上等着呢,老鷂子點點頭,很快我們兩個就躡手躡腳的到了二樓。
二樓依然靜悄悄的,窗帘拉着,一點兒光線也沒有,這下子老鷂子也沉不住氣了,讓我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仔細找找看。
我聽了之後,趕緊打開電筒,一下就看到了一個神龕。
奇怪的是,神龕上面拉着一個布帘子,一般的飯店裏面,供奉關二爺也是挺常見的,大都是面朝南或者朝東,但是這個神龕卻是朝西。
我伸出手,拉開了神龕外面的布帘子,往裏面一看,手一抖,手機就掉了下來。
裏面是一個大概一尺八寸高的神像,這個神像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無論在哪裏。
形象是一個金面獠牙的傢伙,額頭上還豎著一隻眼睛,頭頂帶着誇張的頭冠,手裏拿着一根骨節長鞭,面相非常兇惡。
要是光看到這個神像,我還不至於嚇一跳,這個神像的旁邊,還有六個小的雕像,像是隨從。
這六個神像雕刻得栩栩如生,非常寫實。
其中一個是弔死鬼,雙目流血,舌頭老長。一個是焚死鬼,渾身漆黑,骨焦肉爛。一個是無頭鬼,只剩下一個腔子,雙手揮舞。一個釘死鬼,手腳軀幹和額頭上面都釘着釘子。
還有兩個。
一個是浸死鬼,渾身發脹,只有一張臉還能看出模樣。
一個是挖心鬼,雖然看起來挺正常,但是雙手捧在胸前,一個大窟窿。
最關鍵的是,這個浸死鬼和挖心鬼,我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