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奇怪的風鈴
到了醫院之後,女孩兒就送進了急救室。
還好我送得及時,女孩兒脫離了生命危險,很快就轉到普通病房打點滴了。
我跑上跑下,幫着安排女孩兒住院的事情。
女孩兒的身份也有了一點線索,幸好她身上帶着一個小小的錢包,裝在自己的口袋裏面,錢包里有身份證,名字叫做柳媚兒,就是這個城市的人。
警方已經開始想辦法聯繫她的家人了,只不過女孩兒自己不願意開口,現在戶籍科那邊還沒有找到,身份證上面的地址信息好像不大對勁兒。
我忙活了半天,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本來打算離開,沒想到過來調查的警官找到我,說女孩兒已經醒了,想見我一面。
我跟着警官來到病房,警官飛快的在我耳朵邊說了一句,讓問一下女孩兒的家人聯繫方式,然後轉身走了,順手還把房間的門關上。
柳媚兒的臉色雪白,一雙眼睛特別的大,看起來楚楚可憐,見到我進來之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謝謝你救了我。”
我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女孩兒又接著說,“你放心,我不會再自殺了。”
這點我倒是相信,其實有很多走上絕路的人,如果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可能都不會走這條路。
“你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以後肯定有後福,再說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好日子還長着呢。”我笑了笑了,拚命擠出了一句自己覺得輕鬆,但實際上很尷尬的話。
女孩兒卻沒有接話。
我想起剛進來的時候,警官交給我的任務,趕緊問了柳媚兒一句,還記不記得家人的聯繫方式,趕緊通知家裏人,免得擔心。
沒想到柳媚兒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好像戳到了什麼傷心事,眼淚吧嗒吧嗒的掉,我嚇得不敢再問。
等到柳媚兒的情緒已經穩定了,我這才準備告辭。
沒想到柳媚兒攔住了我,說要送我一個東西。
我有點兒好奇,這女孩兒可是自殺剛剛被救起來的,身上還戴着東西?肯定是對自己特別重要的,才會在臨死的時候,也想着帶身上。
等到女孩兒把手伸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居然是一個小小的風鈴掛件。
大小也就比鑰匙扣大一些,上面只有幾片小巧的圓片和環狀的東西,材質認不出來,白色的,有一點點發黃。
我拿在手裏,感覺掌心一陣陣冰涼,或許掛在車上還不錯,我的破車裏面還沒有掛過什麼好東西呢。
出了醫院,我才勉強平復了緊張的心情,這個叫做柳媚的女孩兒,似乎一下子擊中了心中柔軟的位置。
不知道為什麼,我鬼使神差的想起了蘇穎。
這兩個美女的氣質完全不同,如果說柳媚是我見猶憐的嬌柔,蘇穎身上似乎帶着一股子利落的英氣。
奇怪,我在想什麼?這個柳媚不過是剛剛見到而已,至於蘇穎我還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人……
我魂不守舍的走出醫院的大門,車子停在不遠處的路邊。
馬路邊的行人路有些狹窄,旁邊都是一些店鋪,這邊也是老城區,似乎為了迎接什麼活動,路邊的建築有不少都在翻修,搭着腳手架,有些地方需要從腳手架下面臨時搭起來的通道通過。
前面不遠的一個小商店,門口的搖椅上,坐着一個老婆婆。
本來我沒怎麼注意,正心事重重的,結果走過老婆婆身邊的時候聽到咚的一聲響,嚇了我一跳。
原來老婆婆的水杯掉在了地上。
老婆婆兩隻眼睛眯縫着,似乎想彎下腰撿起來,但是歲數大了,使了半天勁也夠不着。
我看着費勁,順手彎腰把水杯撿起來,一看上面已經沾了土,就在老婆婆小茶几的水壺裏面倒了點兒水,把水杯沖洗乾淨,然後又倒了一杯水,放在老婆婆身前。
做這些我完全沒怎麼思考,純粹是順手。
老婆婆似乎很開心,一個勁兒的沖我招手,不讓我走。
現在正是中午,我還想着繼續去跑滴滴呢,老婆婆的普通話又不太好,嘴巴已經沒有牙齒,說話漏風,我一直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
只是聞到老婆婆身上有股似曾相識的香味,好像是年輕女孩子才會有的味道,我當時以為是老婆婆的晚輩調皮往她身上噴的。
聽了半天,只聽清楚兩個詞,“等一下、楞調鳳梨……”
我反應了半天,也沒弄明白什麼意思,只好有些尷尬的掙脫了老婆婆熱情地拉着我的手,繼續往停車的地方走。
走到腳手架前面大概兩三米的位置,突然聽到頭頂一陣響動,旁邊的路人也是一陣驚呼,一個東西猛然間從上面掉下來。
啪嚓一聲掉在我面前,是一個水泥塊,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隨後只有一兩秒鐘,前面的腳手架嘩啦啦一下子垮了,我嚇得連連後退。
過了整整一分多鐘,驚天東西的聲音才算停止,我剛剛被午後的風吹乾的衣服,一下子被自己的冷汗打濕了。
如果我剛才經過老婆婆身前的時候,沒有耽誤那麼一下,如果老婆婆沒有拉着我說那些我聽不懂的話,那麼我現在要麼是被水泥塊砸中,要麼就是埋在腳手架下面的通道裏頭了。
撿了一條命的我,趕緊回頭看那個老婆婆,卻發現那個小商店門前,已經沒有了人影。
我趕緊衝進去,結果一進到店裏,只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大媽,也探頭探腦的從櫃枱裏面出來,查看外面的動靜。
我問剛才店門口的老婆婆呢?
看店的大媽一臉看神經病的神色,“哪來的老婆婆?店裏就我一個人。”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可能!剛才我經過這裏的時候,絕對看到老婆婆了,而且老婆婆還救了我一命。
大中午的,我突然覺得一陣陣發冷。
我趕緊繞路,飛快的跑到自己的車子上面,發動起來,離開了醫院附近。
差不多一整天時間,我都在想那個老婆婆臨走的時候跟我念叨的兩個詞,一個是等一下,這個我可以理解,應該是讓我別急着走,也是我躲過劫難的關鍵。
但是另外一個詞“楞調鳳梨”是什麼鬼?
我只見過有種點心叫鳳梨酥的,但是很少吃零食,最近也沒有買啊?
想來想去,腦袋都要想破了,也沒整明白是什麼意思。結果我一整天接單都暈乎乎的,要麼是走錯了路,要麼是忘記了點接單。
我想起柳媚兒送我的風鈴,應該帶着祝願吧,或許能讓我沒那麼倒霉,隨後就掏出風鈴,小心的掛在後視鏡上面。
掛上去之後,風鈴被陽光一晃,居然有點晶瑩剔透的感覺,只要有風吹過,就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算不上悅耳,但是還是讓我的心緒平靜了不少。
接下來接的幾單都挺不錯的,或許是風鈴起了作用。
只是到了天擦黑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也算不上是意外吧,上來的乘客是一對母子,本來小孩子是不允許坐前排副駕駛的,被交警發現就要扣分。
但是這個四歲的小男孩,非要坐在前排,說是要學叔叔我開車。
孩子的媽媽有些尷尬,拚命解釋,自己只有不到兩公里的路,很快就到,就讓孩子坐前面,保證看好他。
我想了想這段路車很少,也沒有交警出沒,看着小男孩兒可愛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就答應了。
為了安全,我開得很慢(這種短途的生意滴滴司機還是很歡迎的,當時每一單還有一些補貼,算下來也挺賺錢)。
小男孩兒不知怎麼的,看到了我掛在後視鏡上的風鈴,總想去抓,一邊摸一邊笑,說著這個小姐姐好漂亮,要和她一起玩兒。
我聽了奇怪,車子前後左右都沒有什麼小姐姐,不知道小男孩兒在說些什麼,熊孩子的世界搞不懂。
等到下車的時候,小男孩兒還特有禮貌的跟我說了再見,笑得很可愛,然後還對着我車子裏面揮了揮手,嗲聲嗲氣地說了一句,“小姐姐再見。”
我一頭霧水,又看了看車邊上,一個人都沒有。
晚上又接了幾單,差不多九點多的時候,送一個客人到了開發區。這裏離市區有段距離,打滴滴的人也少,我只好跑空車回市區。
其中有一段路,經過一座大橋。
關於這座橋,在司機群裏面,有人提到過,還挺邪性的。
說是當年修這座橋的時候,有一根水泥樁死活打不下去,因為要趕工期,所以特別著急。
據說當時的施工隊老闆,為了賺錢,想起家鄉流傳的一個邪門的法子,說是每座橋都有守橋魂。有些是在奠基的時候,佈置邪術,等到有人第一個過橋,就會把魂魄留在橋上守橋,這樣橋才會安穩。
還有就是在橋基地下,埋上死囚的屍首,鎮橋用。但是要修的橋多了,哪有那麼多沒人收斂的死囚?所以也有人傳說是用騙來的外鄉人,殺掉埋在橋下。
群里有老司機就說,當年修這個橋的時候,施工隊老闆就騙了一個人,埋在橋底了。
這個說法很扯淡,也沒什麼人當真,不過群里的人倒是都有一個默契,只要是晚上,就不在這個橋附近接單,都是直接開過去,過了橋之後再做生意。
我還是第一次開到這座橋,正好也比較晚了,打算一腳油門,直接過橋。
橋挺長,大概有八九百米,機動車道邊上,還有狹窄的行人路。
在我開到大橋中間的時候,後視鏡上掛着的風鈴突然叮叮噹噹響了起來,奇怪的是,我根本就沒有開車窗,車子也很穩當,沒有顛簸。
突然看到前面路邊的行人路上,有一個老頭子,不停的在向我招手,胸前似乎還捧着一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