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鄧老

“我懂了！原來是空白期的青花大罐，哎，我也犯了一個習慣性的錯誤，把它看作是宣德時期的青花瓷了。”江叔恍然大悟地說道，“那您認為這東西十萬塊錢合不合適？家豪老弟是小竇的朋友，又是我們的老熟客，我們應該給他一點建議。”

鄧老鄭重其辭地回答道：“這個不好說。東西就這麼一件，而市博物館又急需，我料定陳勤他們很快就會找上門來，他們會以國家的名義收購，十萬塊錢是賣，幾百萬也是賣，就看家豪你怎麼應對和取捨了。如果他認為收國家的錢不好，那就便宜點賣。但如果他非得賣幾百萬，陳勤他們也沒任何辦法，東西又不是來歷不明的文物，那可是民間收藏品，你博物館可沒權利勒令人家便宜賣給你！”

鄧老和江叔在一邊低聲交談的時候，家豪一直留意着他們，儘管他沒有順風耳，聽不清楚對方的說話聲，但是從鄧老他們的神se反應上他完全看得出來，對方很看重自己那件青花大罐。

“看樣子鄧老比較看好我這件東西。”見狀，家豪不由一陣暗喜，想道，“剛才黃先生出價十萬，現在應該不止這個價錢了吧？”

家豪知道，比起江叔來，鄧老的資格畢竟還大一個級別，他眼力更好，吃得更准，等下看他怎麼說了。

在家豪的期待之中，過了一會兒，鄧老回過了頭來，笑吟吟地看着他，溫文爾雅地說道：“家豪小兄弟，你這隻大罐真的挺不錯的。你聽說過明朝的正統皇帝嗎？這件瓷器是正統年間民間生產的，由於這個時期政局動蕩，朝廷沒有生產官窯瓷器，但新的瓷器還是要用，所以民間就仿造官窯模式生產了一些，其中青花大罐可以說是最好的一種，它填補了這一時期的官窯空白，因此你把它說成是正統官窯也說得過去，學術家直接把它叫做‘空白期青花大罐’。家豪小兄弟，這種東西很稀少啊，而物以稀為貴，相對於研究它，喜歡它的人來說就非常珍貴了，想必他們很需要，有需要就有市場，至於具體的價錢，沒有誰定得出來。古玩收藏本來就沒有一個價格標準去遵循的，全看雙方的意願了，一個願買一個願賣就行，五萬也好，五百萬也好，雙方能點頭那不就成了嗎？！呵呵，你說是吧？！”

“鄧老，您說得是！”家豪用力地點了點頭，鄭重其辭地回答道，“正統皇帝我知道，明朝的第六位皇帝，他在位期間發生了‘土木堡之變’，被擄掠到了瓦剌，幸好後來安然無恙地回朝了。正統皇帝雖然不是塊當皇帝的料，但他人品還不錯，後來廢除了妃嬪殉葬制度，算是為朱家做了一件積德的大好事吧。”

“家豪小兄弟，你還記得這麼些，說明你是一個有心人，不錯啊。”鄧老笑盈盈地稱讚道。

“沒有，我就正好記得這個而已。”賀青搖頭謙虛道，對於歷史知識他還是很通的，尤其對於明朝和宋朝的歷史，他曾經還着意研究過，翻閱了大量的文獻資料，所以很多東西已經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腦海里了，想抹除掉恐怕都不行了。

實際上那隻大罐所產的年代家豪早就確定無疑了，那東西是正統年間的民窯瓷器，即使鄧老不告訴他這一點他也清楚，只是聽對方那麼一頓解說之後，他抓住了關鍵的信息，那就是那件瓷器稀少珍貴，有很大的研究和收藏價值。

“鄧老，謝謝您掌眼。”未了，家豪誠摯地感謝了一聲。

“沒什麼。”鄧老一揚手道，“其實也沒幫上你什麼忙。儘管我不能給你這東西定個確切的價錢，但是你才花了一萬塊錢收到的，已經是個漏了，沒準還是個大漏，關鍵就看你怎麼和別人談了。”

最後那句話似乎話中有話，家豪隱隱有所察覺。

再和家豪說了幾句之後，鄧老就道別離開了“鑒寶齋”。

隨後江叔走了過來，說道：“家豪老弟，真不好意思，我剛剛看漏了，還道你這是一件成化時期的民窯瓷器，哪料到竟是空白期的青花大罐，這麼一來，它的價值就大大地不同了啊，兩者雖然都是民窯，但不能相提並論的，在一些人手裏他就是一個寶貝，錯過了會很遺憾的！”

“江叔，您客氣了，這東西又不帶款，沒看準確也很正常。”家豪搖搖頭說道，“我還得謝謝您，謝謝您把鄧老請來給我掌眼。”

此時此刻，家豪心中無比欣喜，鄧老和江叔的話已經給了他很大的提示了，就差直接告訴他東西遠遠不止之前黃先生所說的十萬，遇上了識貨的人，只要敢開價，開個上百萬的天價也是隨自己喜歡的。

“家豪老弟，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說說。”隨即，江叔把家豪叫到了一邊，低聲說道，“剛才想買你那隻大罐的黃先生以前是市博物館的文物鑒定專家，聽說現在博物館正在徵集明朝時期的青花瓷，而空白期瓷器是個大缺漏，估計如果他們不收購你這隻，那恐怕收不齊。行里有些大收藏家，尤其是開私人博物館的，他們當中有的也因為錯失空白期青花大罐而感到非常遺憾，所以你這個東西有很大的市場！”

“我明白了！”家豪重重地點下了頭來，恍然大悟一般地說道，“江叔，這麼說，黃先生還會來找我？”

“那當然了！”江叔回答道，“不是他來找你，就是大鬍子來找你，就算你不找他們，他們也會主動尋上門來。”

“大鬍子？”家豪驚疑道，“江叔，大鬍子是誰。”

江叔呵呵一笑道：“哦，那個啊，他是博物館專家鑒定委員會的會長，名叫‘陳勤’，黃先生是他的師兄，兩個人交情很好，黃先生肯定會把這個事情告訴他的，就看他什麼時候來找你了。到時候他們提出收購請求吧，就看你怎麼取捨了。大鬍子是國家博物館的人，可比不得拍賣公司，一開始肯定不會給你很高的價錢吧，但東西是你的，多少價錢賣完全由你做主，別人也干涉不了。呵呵，就這樣了，東西是個好東西，你自己看着辦吧，你先想一想該怎麼處理才好，別等到市博物館的專家找上門來了你還沒個准主意，那可能就會吃虧的！”

“江叔，我知道了！謝謝！”江叔的建議十分中肯，聽后家豪充滿感激之情，要不是江叔他們的悉心指點，那他只怕會糊裏糊塗地將那隻空白期青花大罐賣掉了。

由此看來想在這一行混得風生水起，學點真本事是必須的啊，否則拿到好東西可能也賣不出一個好價錢來，會白白地讓別人撿漏。

再在“鑒寶齋”逗留了一陣之後，家豪就道別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