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不是生病。」她看着他說,略顯蒼白的臉上忽然揚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但是他並沒注意到,只在意着她一臉的病容。
「不是生病的話,你的臉色為什麼會這麼蒼白?剛才為什麼會吐?」他控制不住氣惱的質問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到現在還想睜眼說瞎話。
「我只是懷孕了而已。」她低聲告訴他。
腦袋在突然間變得一片空白,賀子極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嘴巴張了又張,才吐出結結巴巴的兩個字。「什、什麼?」
「我只是懷孕了而已。」她微笑的凝視着他,再說一次。
他的表情還是一樣獃獃的,張口結舌的模樣真的很好笑。然後慢慢地,笑意從他的眼睛和嘴巴漸漸浮現、蔓延,直到整張臉上。
現在他已經整個眉開眼笑、喜不自勝,但樣子看起來還是有些傻傻的,很好笑。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他終於回神,緊盯着她連番問道,總算有了比較正常的反應。
「真的。」她笑容滿面的對他點了點頭。
他用力的深呼吸兩次,而後雙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哇哈哈……」
他突如其來的誇張反應讓她有些傻眼,也有些哭笑不得。
「你幹什麼?」她間他。
「我好高興、好開心喔。孩子的娘。」他將她圈進懷裏,興奮的說道。
「孩子的娘?」她莞爾一笑。他的用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老是這麼搞笑。
「我的壓寨夫人替我懷了孩子,以後就是我孩子的娘了。」他還笑眯眯的對她解釋,讓她一整個無言。
看着眼前滿臉笑容的他,應非絮的一顆心因為被他所愛、以及能愛上他的那種幸福與幸運感漲得幾乎都快要炸開來了。
她一直在想,她上輩子一定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這輩子才能夠遇見他。
「怎麼了?」她的專註凝視令他挑眉問道。
她輕輕地搖頭,忍不住吻了他一下,才對他說:「你先吃飯,吃完後有件事我想問你。」
她難得的主動讓他有些驚喜,「什麼事?」
「你先吃飯。」
「不能先說嗎?」
她微笑的搖搖頭。
「好吧,那我們先吃飯,因為我剛好也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換她好奇的問。
「先吃飯。」他微笑,拿她剛才對他說的話回她,讓她有些氣結。
「我還有點反胃,不想吃。你先吃吧。」她對他說。
他聞言,立刻又皺緊了眉頭。「很難受嗎?醫生有沒有說這種情況要怎麼改善?多久才會好?」一頓,他轉身道:「我去打電話問我大哥、二哥和子躍,他們一定知道這種情況要怎麼改善。」
「等一下,你別開玩笑了!」她大驚失色的趕緊拉住他。
「我沒在開玩笑。他們三個都經歷過老婆懷孕的階段,再加上他們疼老婆的程度完全是比凶的,所以這種事情問他們,他們肯定知道很多。」頓了下,他露出有些歉然又帶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似假還真的對她開玩笑道。「唉,夫人,你好像比較倒霉耶,竟然落到我這個最不懂浪漫溫柔、疼惜寵愛為何物的老三手上,好可憐。」
「才不是這樣!」她大聲的反駁,突然有些激動起來。「對我而言,你是天底下最好、最棒、最了不起的人,即使拿全世界跟我換,我也不換。」
賀子極呆了一呆,懷疑的看着她。「敢問夫人,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好事?」
「你先吃飯。」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說。
「我先打電話。」
「不要啦。」她趕忙又拉住他,臉上表情有些尷尬與難為情。
「怎麼了?」他總覺得她的表情有點令他費解。懷孕是喜事不是嗎?怎麼她好像不想讓人知道似的。
「我們連婚都還沒結,我就……就先懷孕,這種事……這種事……」
賀子極忍不住的笑了。
「欸欸欸,我的壓寨夫人怎麼會笨得這麼可愛呀?」他將她擁進懷裏,笑容滿面的嘆息道,情不自禁對她吻了又吻。
「喂。」她抗議的打了他一下,搞不懂他是褒是貶。
「這種事是喜事,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我的夫人。」他笑着說,「還有,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不管是我大嫂、二嫂還是我弟媳。她們三個人在穿白紗禮服結婚的時候,每一個人肚子裏都有寶寶了。」
這下換她呆住了。
「所以,」他繼續咧嘴道,「這可以說是我們家的傳統,因為就連我老媽當年也是帶球嫁。」
說完,他又哈哈大笑,而她則是更呆了。
東拖西拖的,等賀子極哄着他「孩子的娘」跟他一起吃完晚餐、他再把碗盤洗好、兩人分別洗好澡后,都已經快到就寢時間了。
十點,今晚時間過得還真快,不知道這是不是就叫做「快樂的時間總是特別短暫」呢?
他帶着滿臉的笑意爬上床,伸手將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坐在床上發獃的愛人擁進懷裏。
「在想什麼?」他柔聲問道。
「想一件我一直想不通的事。」她看了他一眼說。
「什麼事讓你想不通?和你想問我的那件事有關嗎?」他問她。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點了點頭。
「OK,解惑時間到,你想問我什麼事?」他好奇的挑眉,一點也不擔心她會出什麼難題給他,因為她的神情雖然有些嚴肅,卻毫無怒意。
她看了他一下,伸手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了個東西遞給他。
「這是什麼?」他問她,將信封袋裏的東西倒出來,原來是本空白支票。
「這是我今天在家無聊整理衣櫥時,從衣櫥里掉出來的,這是你的對不對?」她問他。
他點點頭,接着忍不住失笑出聲。
「夫人該不會以為這疊空白支票隨便填個數字就能拿去兌現,想問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丟在衣櫥里吧?」他笑着問道,愈想愈覺得好笑。「還沒有我的簽名蓋章、沒有我向銀行知會、存款不——」
「我知道。」她打斷他,「我要問你的並不是這個,是這個。」她將手上那張印有留底支票的紙張遞給他。
「這是什麼?」他不解的看向她問道,並沒有仔細看那張影印支票的內容。
「這是許多年前,我在一間超商前借酒澆愁,一覺醉醒過來之後,天使送給我的禮物,她目不轉睛的看着他,「那個天使就是你,對不對?」
當她說到「在超商前借酒澆愁」時,賀子極就知道她在說什麼了。
他低下頭。再度將目光移到那張印了張支票在上頭的紙上,仔細的看了一下。
沒錯,是他的字跡、他的帳號,是當年他開給她、偷偷塞進她口袋裏的那張支票。
「是你對不對?」她又問了他一次。
「對。」他看着她,點頭承認。
「但是怎麼會?」她沒辦法阻止自己又哭又笑。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了,但聽他親口承認,她還是激動難抑的覺得不可思議,不敢相信她一直掛記在心裏這麼多年的恩人,居然恰好就是他?!
「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溫柔地替她抹去眼角的淚水。
她搖頭,迫不及待的說:「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簡單說,你當時喝得很醉,我下車買東西卻被你拉去訴苦。你說了很多,包括當時讓你借酒澆愁的那件事,然後——」
「你就開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給我?」她忍不住插嘴問道。
「不是。」他看着她,嘴角忽然輕揚的接着道:「然後,你就問我願不願意娶你。」
「什麼?!」她瞠目結舌的大叫道。
「你向我求婚,問我願不願意娶你。」他一臉好笑的對她說,「你說你很能吃苦耐勞,絕對會是個賢內助、好太太,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會做,只要我肯給你五十萬。你還說五十萬買一個老婆應該不會太貴。」
「你在開我玩笑對不對?」她緊盯着他,神情震驚,她真的說過這些話?
他笑着搖了搖頭。
「是真的。」他說。「雖然那時候你已經醉到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但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你的語氣相當認真,認真到你醉倒,我極度懷疑你之後可能會為了錢出賣自己,或者真如你‘酒後吐真言’所說,做出一死百了的傻事。想一想,五十萬對我這個‘豪門貴公子’來說也不是多少錢,於是就開了張支票給你應急了。」他半開玩笑般的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