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皇子晟退走東境
妖帝狂笑許久,目光帶着無比的邪惡,他低下頭對剩下的皇帝和百餘位將士道:“你們這群卑賤的凡人,一下殺光你們太沒意思了。本帝再留給你們一個機會,十日後,本帝再次駕臨,準備好兵馬,再與本帝交戰吧!哈哈哈……”
隨着泛起的黑色龍捲風暴,妖帝與剩下為數不多的妖邪離開了姜水城。
餘下的將士們紛紛跪在地上,哭泣,咒罵,或是目光獃滯地看着周圍殘缺不全的屍體,那屍體碎得根本分不清手腳頭身,只有骨和肉。
在妖帝魔一般的能力下,士卒算什麼?凡人算什麼?
血雨依舊下着,不曾止息。皇帝望着血紅的蒼天,無力地呻吟着。
“皇上!”趙屏遠跪在地上,他用血紅的手抹了抹臉,對皇帝說:“皇上不必驚慌,臣這就回去聚集兵馬,與妖邪再戰!”
“皇上,請下令聚集天下軍隊,抗拒妖帝!”秦戰天父子也跪下來道。
“皇上……”餘下的薛督戰等將士們,都紛紛跪在地上道:“臣等願拚死保衛王朝江山,誓死保衛皇上!”
在皇帝面前,跪拜着一個個衣着破爛不堪,傷痕纍纍,如同血人般的將領們,他們眼中仍帶着不屈、執着和堅定。
皇帝微微搖頭,道:“不必了,趁這十日時間,你們速速離開,就讓朕一個人留在這裏。”
“不,皇上!”趙屏遠忙道:“將士們不怕戰死沙場,但是不能看到皇帝您受辱,看到百姓們受苦。那滋味,卻要比死亡痛苦一萬倍。”
“請讓將士們再戰吧,我們誓死也不向妖邪屈服!”眾將士齊聲道。
面對妖帝的可怕,將士們沒有畏懼,反而更加憤怒,他們寧死也不屈服,令皇帝為之感動。但皇帝明白:如今,要是繼續戰鬥下去,無疑是妖帝屠殺的繼續。無畏的士卒們像螻蟻一樣,妄想撲滅烈火,源源不斷地湧入火焰之中,被燒得焦頭爛額,被燒得魂飛魄散。他們的死毫無價值,於事無補。百姓依舊在受苦,江河依舊在淪陷,妖邪依舊在肆虐。
皇帝不禁痛心道:“你們死了,就能阻止妖邪嗎?就能令百姓平安嗎?”
這句話像利劍一樣刺透了每個人的心,那些滿地血紅的殘肢斷臂,即使再多,也只是一堆殘肢斷臂。只能被妖邪踩過,還能做什麼呢?
皇帝又說:“朕已經想通了,眾將士向南退去,固守半壁江山。你們要聯絡天下各路義士,不可心急,待聚集了足夠的實力,方可除去妖邪。”
“皇上……”眾將士齊聲拜在地上。
卻聽皇帝又說:“眾將士不必多言,不戰而退,只損朕一人。倘若再戰,必定令更多的人喪生。”
“退吧,這是朕的最後一道旨意。”皇帝堅定地說:“望將士們忍辱負重,以備來日重整河山。切記,切記。”
眾將士的頭磕在了地上,沉痛填滿了所有人的心。風沙蕭瀟,吹不盡國恥家仇。
十日後……
吱呀~皇宮大門被妖帝推開,一片影子落在大殿的石地上。
無數妖邪注視着空蕩蕩的皇宮大殿,只有金鱗御座上坐着皇帝,一國王朝的統治者,他孤零零地坐在那裏。周圍出奇的安靜,能清楚地聽到妖帝的腳步聲回蕩在大殿上。
妖帝走到大殿中央,環視片刻之後,發出了肆虐的狂笑。
“哇哈哈哈,你所謂的王朝呢?你的將士呢?你的子民呢?”妖帝看着皇帝道:“哈哈哈,那些將士口口聲聲說保衛你的王朝,保衛你的江山。可如今,還不是棄你而去,落荒而逃!這就是你們凡人所謂的忠誠,所謂的大義?簡直一文不值。”
“哈哈哈……”群妖也隨着肆虐、狂妄。
皇帝靜靜地看着面前的無數妖邪和周圍破爛、殘缺的大殿,緩緩開口說:“萬惡妖帝,你惡貫滿盈,總有一天,上天會懲罰你的!”
“哈哈哈……”妖帝肆虐道:“上天?上天就是讓你們這群卑賤的凡人成為本帝的奴隸!領死吧,無能的凡人皇帝!”
話音剛落,一道黑光閃過,金燦燦的皇宮牆壁上留下刺眼的鮮紅。那顆頭顱帶着血,孤零零地從台階上滾了下來。
一切都結束了,皇帝死在了妖帝的手裏。
天子死了,王朝完了。那一刻,人間彷彿真的有了一處空白的地方。然而,妖帝沒有就此罷手,他率領妖邪大軍繼續進攻着王朝殘軍,勢要將所有凡人都屠戮殆盡。
趙屏遠、薛督戰保護十二歲的皇子晟離開商丘城,向東而退。妖邪大軍兵至商丘城,城內三萬守軍雖殊死抵抗,但也僅僅撐不到半日。趙、薛率領的數千兵馬日夜兼程,眼看即到金澗關,過了這道關便是東境地界,可就在這命懸一線之時,妖帝率領眾妖尊及數萬妖邪追趕上了他們。趙屏遠、薛督戰不得不倉促應戰,兩軍交戰于山澗之間,王朝殘軍的兵卒們經過一路奔波,早已疲憊不堪,根本抵擋不住數倍之敵的進攻,一經交鋒便死傷慘重。
群妖張牙舞爪,肆虐至極。妖帝扑打着蝙蝠一樣的翅膀飛上陰暗的蒼穹,鬼煞刀捲起黑色氣旋,氣旋越聚越大,席捲陰雲,使得那陰雲之間劃過一道道耀眼的閃電,‘隆隆’的雷鳴聲震得人膽顫心驚。
妖帝的可怕妖法再一次向凡人將士們施展了出來,頃刻間,這千丈高的黑色氣旋向王朝殘軍落下,強勁的氣力將所遇士卒們皆吹卷而起,他們一個個如風中殘葉般在空中飛舞,被狂風撕爛,被閃電震碎,慘叫、哀嚎聲令人耳不忍聞。
這股勢不可擋的黑色氣旋吹破了將士們的陣形防禦,將原本聚集的王朝殘軍撕成數段,妖邪士卒紛紛撲了上來,向散落在四處的王朝軍隊發起了攻擊。
皇子晟勒住受驚的御馬,看着眼前這一幕恐怖的畫面,驚愕得有些發獃。他是王朝皇帝唯一的兒子,也是眾將士復國的心念,若連他也死在這裏,王朝就真的滅亡了,眾將士必然要力保這最後的一份尊嚴,然而,即便他們再不畏生死,如今局面也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
妖帝飛入王朝殘軍的亂陣中,舉刀向皇子晟砍來,薛督戰忙拍馬迎擊。就在這緊要關頭,忽見陣中惡風撲襲,一股勁力直取妖帝背身,妖帝臉色一變,忙將鬼煞刀往身後一擋,一個白色的身影憑空而顯,一拳向妖帝打來,強勁的氣力結結實實地砸在鬼煞刀的刀面之上,白光乍現,妖帝頓時感覺全身骨骼一陣酥麻,身體不由自主地飛出了百步之遠。
交戰的雙方士卒皆面色愕然,激烈的廝殺竟一時冷了下來,眾妖尊見妖帝被打退,都吃了一驚,王朝士卒們也趁機聚集,紛紛護住了皇子晟。
妖邪和眾將士都將目光集中在王朝陣中,一桿大旗頂端立着的一個白衣男子身上。此人身形健碩,黑髮間夾雜着幾縷白髮,面龐稜角有型,眼神冷漠,表情淡然。雖年齡只有三十齣頭,但也透漏出未老先衰的滄桑之感。他白衣周身散發著層層白光,白光帶來的氣力讓周邊妖邪、王朝士卒皆倍感沉重。妖帝、以及閱歷高的妖尊們皆認了出來,這股非比尋常的氣力正是難得一見的天罡之氣。
罡氣乃純陽之氣,但普天之下,懂得駕馭罡氣的修道仙人少之又少,沒有人知道眼前的這個白衣男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妖帝面色陰沉,他對着那白衣男子道:“你究竟是何人?”
白衣男子環視了一眼四周將士,最後將目光落在皇子晟身上,漠然道:“眾將士護駕速走。”
眾將士從驚愕中回神,迫於皇子年幼,趙屏遠代替皇室,於馬上抱拳行禮道:“仙尊相救大恩,我王朝必不能忘!”
“速走,不必多言!”白衣男子冷冷回道。
眾將士不敢多留,紛紛棄離戰場,向金澗關趕去。
妖帝在一旁早已氣得面色發紫,此人竟對自己的話理也不理,竟大言不慚地要保王朝殘軍,一股怒氣聚於胸膛,他當下大喝一聲,鬼煞刀卷着鋪天蓋地的黑氣再次向王朝殘軍劈來,閃電暴風頃刻聚於刀上,勢要帶着滾滾爆裂將大地劈開。
混亂之中,白衣男子雙眼暴睜,明亮如燈,直透過萬千黑霧,令妖帝不禁心中一顫。白衣男子離旗而起,白光環繞如綢,罡氣撕裂雷雲,又是一招猛拳揮臂而落,帶着滿天傾灌而下的惡風,直向妖帝的臉打來,這股強勁的罡氣所帶來的力度非同小可,妖帝大驚,速收法訣,全力橫刀抵擋。
‘鐺!’一聲猶如洪鐘般的巨響震徹山澗,拳與刀相接之處炸開一片白光,強勁氣力頃刻膨脹,盪天而開,向上撕扯烏雲閃電,向下撲襲大地塵灰。飛沙走石間,數百妖邪被卷在空中,四處亂撞。
蒼白之中,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天而落,眾妖尊皆臉色一變,齊力接住了掉落下來的妖帝,妖帝與眾妖尊滑出百步之遠,方才站穩腳跟。如受重創的妖帝緊捂胸口,他手中的鬼煞刀上清晰地映現出一個拳印,還帶着幾縷輕煙。
再看天上那個白衣男子,白光環繞得幾乎看不清他的身影,罡氣如暴風般捲動着身下的塵土飛石,這股強大的氣魄簡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眾妖邪眼看着王朝殘軍已經快接近了金澗關所在的高山。皆又急又怒,妖帝抬起鬼煞刀,指着天上的白衣男子,怒道:“來者可敢報上名來?”
白衣男子冷然回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東海馬傲天!”
眾妖尊議論紛紛,皆未聽過此人名號,想來是個隱世散仙,妖帝又仰吼道:“你既然是仙凡,也懂得順應天數,謹遵天旨,為何要違逆天道?”
馬傲天言語中帶着幾分輕蔑,又道:“天道?何為天道?如果那些兇惡之徒可以自稱天道,我馬傲天劍刃所到之處,也可以自稱天道!”說罷,他隻身而下,一道白光直射地面,顯現出一把通體白亮的仙劍,劍刃朝下,直立於地上。此劍的劍柄呈白蛇纏繞形狀,劍身仿若冰玉做的一般,瑩瑩白亮。馬傲天雙足立於劍柄之上,拂袖續道:“群妖不必多費口舌,今天,我劍立此處,你等若敢越過此地半步,必誅殺之!”
此話一落,周邊百十里的地面上映現出巨大的太極圖案,瑩瑩閃動着白光,散發著無窮的仙韻,正是太極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