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冥月（一）

“開槍！！”

隨着趙隊長厲聲一言，三十座對準晨辰的黑洞剎那間全部放出火光，上百顆震蕩空氣的殺人顆粒同時朝晨辰逼近，它們曾奪走過多少人的性命晨辰並不清楚，但晨辰可以肯定，現在，就在這裏，它們在那幫人的控制下將再一次來剝奪他生的權利。

在這樣密集的彈藥包圍下，生已是一個不用考慮的話題，就算是像晨辰這樣的改造人也是一樣，當然了，這僅僅是常理下的情況，像晨辰這樣，不僅受到研究所最高領導人——凱撒的高度重視，以至於不惜出動專門的部隊也要將其帶回，而且還在晨昭離世前被其預為將站在世界頂點的男人，又豈是區區常理可言？

“這...這怎麼可能...?!”

趙隊長再度在眾人之前發出驚呼，緊接着，從其他軍士唯一露出的嘴大張的樣子看來，他們都已緊跟隊長的步伐陷入了不同程度的驚慌。

對於這些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的劊子手來說，有什麼可以讓他們落入如此窘迫？我想那一定已經完全超出他們的認識很遠了吧。

是的，現在在他們眼前所發生的是他們從未見過甚至根本無法想像的事——他們竭力放出的索命彈藥，竟然還未與晨辰發生絲毫接觸便全部消失了？！

當然，沒有事物是會無緣無故的消失的，這些看似消失的子彈也不過是在接觸到晨辰之前便被晨辰所釋放的高溫在瞬間熔解了罷了。只是，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對未能捕捉到那個瞬間的趙隊長等人來說，也只是單純的加深了他們心中的恐懼。

“射擊！繼續射擊！！”趙隊長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他的臉在恐懼中扭曲成了一團，就是他的那對小鬍子也隨着他的舉動激烈跳動着，在不清楚的情況下，他的這個樣子還真有幾分滑稽，至少晨辰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至於他的那些隊員們可就沒有功夫品味這番趣事了，他們個個都是死命的吼叫着，瘋狂的扣着扳機，好像這樣就會給子彈加上什麼buff，於是便可以幹掉對方了一樣。

可事實呢，buff當然是沒有了，他們的准心倒是在這樣的心態驅使下變得越來越差。有越來越多的子彈都已經僅僅只能掠過晨辰，或者還未到達目標點就撞上地面“碰”的消失不見了。

“遇到超出自己理解的事物就只會亂吠嗎？”晨辰看着這些充滿殺意的小東西在他的面前一個接着一個無力的熔解冷哼一聲，又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輕聲說道，“別擔心，你們不會恐懼太久的。”

晨辰如死神高舉死鐮一般緩緩舉起右手，在將右掌張開的剎那，房屋中燃燒的熊熊烈火竟全部沖晨辰的掌中聚集。

“這...這是什麼？！！”

軍中早已有人驚呼吼叫，他們大張的嘴抽動着，不經意間停下攻擊的雙手更是抖得厲害，更可笑的是，竟有人手中的槍在抖動中掉在了地上。

此時，晨辰手中所聚集的火焰嫣然已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更重要的是，他的體積...竟還在吸納火焰的過程中繼續膨脹！

這番遠遠超出常人思維十萬八千里的景象，別說這些軍人沒有見過，就是親眼目睹過好幾次，當再看見時都定然會震驚不已，更別說這次這火球是對着他們的。

“怎麼了？這就是平日裏被稱為‘死神’的抹殺部隊嗎？這個樣子也未免太難看了一點吧？啊，說起來，你們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吧。”晨辰可不管那些，此時的他上彎嘴角，盡情的嘲笑着他們的窘迫，“我可以幹掉你們嗎？”

“不要...不要...”此刻，幾乎所有軍人都丟臉的求饒起來，若不是他們還有一絲身為軍人的自尊，現在就是直接丟盔棄甲也實屬正常。不過，在這些慌亂的人群中，倒是有一個人相當的平靜，那人，就是他們的隊長。

是的，趙隊長此時很平靜，相當非常極其的平靜，為何？因為他已經徹底絕望了。他知道的，晨辰所言既是疑問句，也是肯定句，他也曾期待過對方真的會放過他們，可是，在他恍惚間聽到晨辰為這個問題附加的答案后，趙隊長除了絕望，還能剩下什麼呢？

這一次，晨辰終於沒有讓他失望了，就在這整支隊伍都毫無次序可言的時候，晨辰將右手緩緩朝前推出，又是揚起幾分笑意，對他們做出了最後的宣判：

“你們的回答並不重要。”

巨大的火球頃刻間便將那三十人全部籠罩，剎那間，火柱躥升，耀眼的火光將無月的黑夜裝點得恰如白晝，晨辰的耳旁回蕩着軍人們最後的聲音，那是他們由心而出，由恐懼凝聚而成的凄裂慘叫，。

數分鐘之後，夜重歸寧靜，之前的喧囂，恐懼，尖叫，屠殺。此時來看彷彿都不曾存在過。唯有夾雜着一絲溫熱的夏風還在提醒人們留意一下那在火焰之中已面目全非的殘骸，藉此來告訴人們這一夜其實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寧靜。

看着地上的慘狀，晨辰未流露出一絲愧疚或是痛心，距離他最近的火苗，晨辰還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名軍人用盡全力在向他靠攏，他痛哭着，祈求着晨辰救他，那副慘樣，正面看着着實讓人忍不住想要逃離，可晨辰沒有，他沒有迴避，也沒有向前，他就站在那裏，看着軍人的手在掙扎中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就在快要觸碰到晨辰的腿時，徹底無力的落下。

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最後一絲火苗燃盡之後，晨辰一甩右手，將手中的火光在黑夜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他一個回身，淡然的走進了那已沒有歡笑，面目全非的家中。

“結束了。”晨夕依舊跪在地上，看着父親的雙眼已近乎無神，待腳步聲在她跟前停止后，她甚至沒有抬頭確認一下來者。

“嗯。”回應晨夕的是晨辰的低沉鼻音。

“是嗎？”

對話停止，沉默為這片死寂又增添了幾分肅殺。

“你...恨我嗎？”晨辰終於無法忍受這沉默的煎熬，無力的問道。

那時已離開房子的晨辰當然不知晨昭對晨夕所傳達的覺悟，就算知道，他仍會對兩人充滿歉意，如果我沒有出現該有多好，如果在被王陽攻擊時我沒有反抗該有多好，如果...

各種如果接連在晨辰腦中盤旋，再一想近日自己所看見的晨昭與晨夕的那份父女親情，他一次又一次的後悔，一次又一次的恨着自己，但是，成為了直接被害人的晨夕呢？想到這個，就連晨辰都覺得自己的這個僥倖心理是在可笑，自己也知道，晨夕是被害人，被自己這個“兇手”害得家破人亡的被害者！！連自己都會恨自己的事情，晨夕有什麼理由不恨？

晨辰握緊雙拳，此時的每一秒在他身上都是一種煎熬，在做了覺悟之後，晨辰也算是放鬆了稍許，他渴求的只是想從晨夕那裏得到一個答案。

僵局持續了大約有30秒，可對晨辰來說，時間似乎已過去了三個小時，最後打破這個僵局的是晨夕遞出的一件風衣，晨昭為晨辰所準備的那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