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臨窗獨自賞雪病倒 (4000+)
看着窗外紛紛飄揚的潔白雪花,一片片的散落在地上,慢慢的將這個暗黑的辨不清方向的世界照亮。幽幽的冷光與天上迷濛的月光交相輝映,幽寒籠罩而下,讓人窒息!
在這寒冷的夜,紛揚的冰雪,迷濛的冷月光下,余琬凝卻感覺不到絲毫寒意。不知道是因為站在窗前久了,寒風冷冽,已經迷惑了她的神智,身體麻木的察覺不到寒意。還是因為知道不會再有人在乎,更不會有人給她溫暖,大腦自然而然得將這條神經給抽離了。
站在窗前半宿,桌上的飯菜冷了,她又讓她們熱,反覆幾遍,飯菜已經基本不能吃了。
“撤下,你們都下去吧!”余琬凝淡淡的掃了眼桌上已經失去溫度的飯菜,嘴角扯起一抹苦澀,幽深的眼眸茫然的又轉向了窗外。
這個點,他應該早就用過晚膳了。即使沒有他也不會再來了!至少今晚他不會來了!
余琬凝自嘲的笑了起來,心中最後那一點期待也幻滅了。她瞞着沉彥這麼重大的一件事,沒有立即給她休書,趕她出去,對她已經算是仁慈了!
“小姐,窗口風大,你的身子不好,容易着涼。早些休息吧!”映寒和魅雪沒有隨着小丫頭離開,她們放心不下這樣的小姐,好像隨時會離開她們。
“映寒,魅雪你們去休息吧!我再站一會就去休息,你們放心,我還捨不得離開你們!”余琬凝扯出一抹淡笑,寬慰着一臉擔憂的映寒和魅雪。
魅雪把窗子關的小了些,幾乎只留下一道縫隙。映寒也將余琬凝身上的披風更加攏緊一些。
她們拗不過余琬凝,只能儘力保護好,免她受寒氣侵擾。想着呆會還要在牆裏再添幾個火盆。
“去吧!我沒事!”聲音平淡,聽不出內心的情緒。
映寒和魅雪這才下去,退出門外的兩人卻不敢真的去休息,在門外靜靜的守候,仔細聽着房裏的動靜。
兩人走後,余琬凝抬眼看着地上的積雪,一層薄薄的白色已經覆蓋住了窗外的一切。夜已深,白色上頭沒有一絲走動的痕迹。
一行清淚再次從余琬凝的眼角滑落,在臉頰上留下一絲冰冷。他說過,他已經習慣了她的陪伴,擁着她一起入眠,沒有她的日子他會整夜的睡不着。在赤炎分開的那段日子,他除了昏迷的時候,幾乎都是靠着魏明寒給的安神葯度過每一個孤寂的夜晚。
從前他不會有失眠的困擾,今後也不會再有了!
或許自己也應該向魏明寒要一些安神葯,至少不會整夜想的心痛。
相隔咫尺,卻如天涯!從今後,他們會是再陌生不過的兩個人!
寒風再次拂過,一絲冷冽撲面而來,氣息有瞬間凝滯的余琬凝,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已經過了子時,夜已深,萬籟俱靜,這一切都在提醒着余琬凝他今晚不會回來休息。可是她還傻傻痴痴的等,等着他給她溫暖,擁着她一起入眠。
可這終究只是奢望!
在王府時,即使公務在忙,他也會早早的回房陪她。偶爾將公文帶到房裏批閱,抬眼還是能見到他嚴肅認真的模樣。
抬手將窗子關上,余琬凝將房裏的燭火都熄滅,藉著迷濛的月光,脫下了披風,和衣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余琬凝輾轉反側,或者是真的折騰累了,或許是身體機能的本能,最終她還是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因為下雪的夜,寒意驟降,下人來不及多添加炭火,還是因為身邊沒有溫暖的懷抱。一晚上余琬凝的身體都是蜷縮着的,身上冰冷的好像墜入了冰湖,周圍湖水圍繞,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映寒和魅雪看到燭火熄滅,依然有些不放心的進來看了看。見余琬凝乖巧的躺在床上,被子掖的好好的,兩人這才出去守在門外。
剛出去沒多久,林文沖就頂着風雪走了過來。
“世子妃睡了嗎?”看了眼房裏已經熄滅的燭火,林文沖有些不確定的詢問。原先世子爺在房裏時,房裏總會留一盞燈。
“已經睡了!”映寒輕聲應着,心裏卻在暗暗想着,就是睡著了,只怕也睡不好。“世子爺怎麼樣了?”
“書房的燈還亮着,房裏沒有一絲動靜!”林文沖也很是揪心,大半夜的從未睡過書房的世子爺,今夜怕是會睡在書房了。
不知道世子爺和世子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夜已深,他便想過來詢問映寒看看,順便看看世子妃休息了沒。他相信即使世子爺和世子鬧的再大,世子爺的心中還是記掛着世子妃的。
“世子爺和世子妃到底怎麼了?”林文沖實在疑惑的緊,世子爺平日對世子妃的寵溺,他們都是看在眼底的。兩人偶爾會鬧鬧小彆扭,但從未像今日這般嚴重。
今日是世子妃的生辰,沒在一起用膳,連就寢都分開,這得多大的事!
“不知道,當時我們沒在旁邊侍候!世子爺離開的時候怒氣沖沖的,小姐一臉傷心憂慮。在我們沒看到的時候暗暗哭泣,眼睛都哭腫了!”映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要不是早前替小姐敷了眼睛,怕是現在眼睛痛的都無法成眠。
“世子爺進書房的時候我看到手上拿了枝步搖,今日是世子妃的生辰,是不是世子爺送的禮世子妃不喜歡,惹世子妃氣惱了?”林文沖不禁猜測,那隻步搖很新奇。“步搖上的花,似乎是世子妃最喜歡的波斯菊!”
這麼一說映寒就更不明白了,波斯菊是小姐最喜歡的,今日又是小姐生辰,世子爺送小姐波斯菊步搖,小姐應當十分高興,怎會鬧成這般?
“好了,你去照顧世子爺吧,有什麼事及時和我說!”映寒趕着林文沖離開,小姐不開心,連帶着她也有些不待見林文沖了。
照顧了他一段時間,他身上的傷早已經好了,卻愈發粘着她,有事沒事的就往她這跑。
林文沖還想和映寒好好說說話,可是想想今日這情景,還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回到書房,見書房裏的燈還亮着,假意的咳了一聲,狀似自言自語的說了起來。“映寒終於能好好休息了!”
話才說完,書房裏的燈瞬間就熄滅。林文沖看着漆黑的書房,嘴角輕笑。他就說的嘛,世子爺還是在意世子妃的,不等到世子妃安睡,他又怎能放心入睡。
翌日一早,映寒和魅雪見余琬凝遲遲未起,悄聲的走進房間。掀開帳幔,卻看到余琬凝的臉蛋紅撲撲的異常紅潤,呼吸也有些急促,人完全蜷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映寒立刻察覺到余琬凝的異樣,抬手探向余琬凝的額頭,熱燙的彷彿要灼傷她的手。
“快請大夫!通知世子爺,小姐生病了!”映寒急忙朝門口的小丫頭吼着,小姐定是昨晚貪看雪景,吹了半宿的冷風,着了涼。
魅雪也探了探余琬凝的額頭,立刻就着原本要給余琬凝洗漱的水,打濕了巾帕敷在余琬凝的額頭上。映寒則是將帳幔放下然後解開余琬凝身上的衣物,替余琬凝擦拭滾燙的身體,並且重新換上乾爽的寢衣。
或許是余琬凝病的還不是那麼嚴重,或者是映寒她們的動靜太大。睡的昏昏沉沉,腦袋彷彿塞了鉛塊的余琬凝艱難的睜開了酸脹的眼眸。
“咳咳……映寒,怎麼了?”余琬凝話未說,先咳嗽起來。聲音乾澀嘶啞的,泛着一陣陣的疼痛。
映寒立刻端了杯溫水遞給余琬凝,並且將她扶起靠在床頭。“小姐,你病了,渾身滾燙!已經命人去請大夫了!”
映寒心中自責不已,要是昨晚她能多過來看幾趟,或許就能早早的發現小姐身體的異樣,今日也不會如此嚴重了。
“小姐,你還有沒哪裏不舒服?”魅雪看着臉上泛着異樣潮紅的余琬凝,心中也是自責不已。平日小姐讓她們太過放心,所以昨晚小姐上床休息,她們以為沒什麼事,沒想到小姐竟然生病了。
“四肢綿軟無力,頭好像有千斤重,喉嚨吞咽口水都覺得疼。房裏沒點炭盆嗎?身上覺得冷!”余琬凝邊說,邊扯了下芙蓉花開的錦被,將自己包裹起來。
“定是昨晚着了涼,呆會讓大夫來再仔細看看!”身上燙的嚇人還覺得冷。映寒邊說邊焦急的朝門口望去,請大夫的沒來,怎麼去請彥世子的也還沒來?
喝着水潤喉的余琬凝順着映寒的視線朝門口望去,心中五味雜陳。“映寒,你剛是不是讓人通知世子爺了?”
“是的,小姐生病了,理當通知世子爺!”映寒不以為意的說著,其實她還有些慶幸小姐這病生的很是時候。小姐病了,世子爺心疼照顧,小姐感動,兩人自然盡釋前嫌,恩愛如初!
余琬凝輕輕的嘆了口氣,本就不十分有神的眼眸暗淡下來,搖了搖頭。“你不該命人去的。”余琬凝知道映寒是一番好意,可是這“好意”很可能會讓他誤會她這是在扮柔弱,博取同情。
“小姐,你都病成這樣了!”魅雪也不贊同餘琬凝的想法,都已經病了還顧忌那些有的沒有的。丈夫照顧生病的妻子,理所當然!
余琬凝再次搖了搖頭,算了,他還不一定不會來呢!
沒過一會,府醫就來了。替余琬凝仔細診脈過後,恭敬的退在一旁。“世子妃只是偶感風寒,吃幾服藥就沒事了!”
大夫方才來時心中膽顫心驚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府里的人都知道世子爺對世子妃的疼寵,稍有不慎,他的身家性命可就難保了。
余琬凝給映寒遞了個眼色,映寒會意,掏出一個小荷包遞給大夫。
“大夫,本妃並無大礙,只是偶感風寒。世子爺公務繁忙,此事就不必告知世子爺了!”余琬凝蒼白的臉上泛着淺笑,眼神卻犀利的盯着大夫。
“是,小的一定謹記!”大夫連聲稱是,他以為余琬凝不想司陵沉彥過分擔憂,所以才將此事隱瞞。
接過荷包,一個小丫頭跟着大夫去抓藥。
“小姐,你……”映寒不懂,風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小姐為何要瞞着世子爺。
“映寒,你方才命人去請大夫的時候,也同時命人去請世子爺!大夫都已經診完了,沉彥還沒來,事情已經再清楚不過!要麼他不想見我,要麼他根本就不在府里!風寒也不是什麼大病,休息兩天也就好了!”余琬凝語氣平淡的說著,眼眸里閃過一抹苦澀和失落。
雖然嘴上說映寒不該去打擾他,可她抱着一絲期盼。自己這一病倒,以往日沉彥對自己的疼寵,必然第一時間就會過來。可是左盼右盼,左等右等,大夫都已經診好許久,也不見他來,她的心裏就有數了。
這時候一個小丫頭急沖沖的跑了進來,因為雪天路滑,跑的又急,在門口差點摔一跤。
“怎麼冒冒失失的,摔着了可怎麼辦?”聲音無力中透着些沙啞。余琬凝沒有責備小丫頭的意思,這雪天路滑的摔着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世子妃恕罪!”驚慌不已的小丫頭立刻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聲音顫抖着說著:“奴婢……奴婢找遍了整個王府也沒見到世子爺,最後問了門房……門房說世子爺一大早就出門了!”
小丫頭一說完,原本就低垂的頭,垂的更低,幾乎都快貼近自己的膝蓋,磕在地板上。
“你有什麼錯,趕緊起來吧,地上涼!”余琬凝並不生氣,更不會遷怒旁人。就算司陵沉彥沒出府,他若是不想見她,小丫頭縱有天大的本事也請不來。
“謝世子妃!”小丫頭心中欣喜,早就聽說世子妃平易近人,待下人寬厚。她還以為是下人溜須拍馬,原來都是真的。
“你下去吧!本妃只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此事不必告知世子爺。你們也一樣!”後面那句話是對映寒和魅雪說的,話語裏有着不容置喙的嚴厲。
兩人現在的處境尷尬,司陵沉彥心中到底怎麼想,她不知道。但是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病情,讓司陵沉彥生出其它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