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照她應得那樣爽快阿沙力，古雋邦忍不住期待起她所說的請客是什麼了。

「吃冰？」

坐在大樓對面的冰店，看着眼前的八寶冰，古雋邦好生失望。

「天氣這麼熱，剛忙得渾身汗，吃冰消暑啊。」孫思緹已經舀了好幾湯匙的冰，吃得津津有味了。

「虧我當苦力搬水桶鋼瓶的，居然只用一碗八寶冰就被打發了。」古雋邦佯裝委屈，無奈地搖搖頭。

孫思緹抿着一彎笑橫睞他。

「你這樣說，好像顯得我小氣巴啦！」

「不是嗎？你對委託的客人可以大方地提高成本，壓低利潤，卻對我這個小幫手這麼吝嗇？好歹到冰升級雪花冰嘛！」他故意計較地說。

他的幽默令她噗哧失笑。

原來他是逗着她玩的，否則認真計較的話，就不只是到冰升級雪花冰這區區十元而已了。

「那你等一下再多點一碗雪花冰唄。」她擺出一副大方施惠的模樣。「反正我們多待一會兒也好。」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幹麼還要待在這兒？

「我想多待一下，如果王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或遺漏的，我們可以及時出現。」她說出顧慮，另一方面也想就近等候好消息。

做事有頭有尾，盡責認真，他忍不住又更讚賞她了。

「嗯，這樣也好。」

當初她願意答應他的請求跟爺爺碰面，也是這樣送佛送到西天，幫人幫到底，誠懇不馬虎的態度。

「啊，我都忘了問你有沒有事，要不要提早走了？」短短的幾個鐘頭，他的存在和陪伴已令她感覺自然且習慣，忘了他是臨時來幫忙，而不是理所當然要陪她到底的。

「你現在問不會太遲了嗎？」他調侃地反問。

孫思緹咧出一抹尷尬的笑。都把人家拖那麼晚了才問，的確是有點遲了，她該不會耽誤了他什麼重要事吧？

「開玩笑的啦，今天休假，我整天都沒事才會答應跟你一起來的。」不忍看她尶尬的神情，他很快就改口。

「呼……還好，我還以為害你耽擱了重要的事！」孫思緹拍拍胸口，霍地鬆了口氣。

她真單純，他隨口開個玩笑，她就當真了，古雋邦哂然一笑，低頭吃冰，正事辦完，兩人間氣氛更加輕鬆。

片刻后，孫思緹的手機發出訊息聲響，她立刻拿起來察看，是客戶王先生傳來她答應我的求婚了！謝謝你！

「成了成了成了……成功了！」

「照你這麼激動，是什麼成了？

孫思緹喜出望外，緊揪住古雋邦的手，開心地晃了又晃，迭聲低嚷。

古雋邦一時狀況外，不解地問。

不過，光是看她這副欣喜若狂的模樣，他還未了解就已先揚起笑，跟着她感到開心了。

「求婚啊，王先生的求婚成功了，我們真正是功德圓滿了。」

單揪一隻手還不夠，她開心不已地握住他的雙手，壓低音量卻剋制不住興奮歡喜，整張小臉燦爛得媲美陽光。

「這麼快就有好消息了？」古雋邦也驚喜瞠目。

第一次親手為他人安排這種事，而且還成功達到日的，古雋邦也覺得很有成就感，真心為了王先生感到歡喜祝福。

「是啊，人家感情穩定，求婚其實也只是水到渠成，不過能夠參與促成也挺開心的，對吧？」她喜孜孜地說著。

「對。」

他看着她這般興奮快樂的模樣，眸光不由得變得溫柔寵溺。

拜她所賜，他現在也體驗到了她樂於助人的原因，更了解她為何會想要從事這一行，經營這乍看之下，沒什麼好前途的事務所了。

他凝睇着她的眸光太熾熱，一直沉浸在助人喜悅中的孫思緹終於意識到自己緊握他手的舉動好像太久，太親昵了，心跳一個漏拍，連忙羞窘地鬆手。

真是不好意思，她一時忘情失控，居然就這麼大喇喇地吃人家豆腐，只差沒站起來擁把他轉圈圈了！

可他怎麼也不拒絕呢？

今天要他幫忙，占他便宜，還吃他豆腐……

唉，她都要無地自容了！

「快吃吧，冰都快融化了，吃完就可以收工回家啦。」

孫思緹揚聲掩飾心慌，還好她有先見之明，提議來吃冰，這會兒才有冰來緩和她臉紅耳熱的異樣反應。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和古雋邦一起工作，真的挺開心的，要是他在閑暇之餘能經常來事務所走走就好了……

周一上班日，仍無法放手集團事務的古德隆，座車塞在前往古德集團總公司的車陣中。看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他驀地想起交代孫子的事，又想起孫子似乎沒有帶回後續消息。

「石忠啊，昨兒個雋邦有回大它嗎？」知道自己的記性大不如前，古德隆不甚確定地問向駕駛座的隨行特助。

「沒有，他是前天中午回來的，昨兒個我陪您去陽明山泡溫泉了。」自從古德隆被診斷出患有輕微的阿茲海默症后，石忠在答話時會自動重複報告，好加強古德隆的記憶。

「是嗎？」古德隆記得孫子曾回家，也記得曾去泡溫泉，就是詳細的日子有些混淆了。「那從這兒繞到雋邦公司去好了。」他說風是雨地臨時起意。

「是。」習慣老闆隨時改變心意，石忠立即打方向燈準備轉彎，前往古雋邦管理的古騰汽車公司。

集團老總裁亳無預警突然駕臨，整個公司的員工嚴陣以待，趕緊通報領導人古雋邦。

「爺爺，你怎麼突然來了？」

古雋邦才踏進公司，就接到員工的通報，忙不迭快步進辦公室，而古德隆與石忠已經等在裏頭。

「還說？哪有人完事之後也不回報個消息的？你沒回家，我當然來找你了。」

古德隆坐在辦公桌后的真皮椅上，沒好氣地橫睞向他。

古雋邦怔了一怔，隨即恍然大悟，知道爺爺指的是前天要他送點心去給孫思緹的事。

「點心送到她手上了，還要回報什麼消息？」古雋邦也雙手環胸，橫睞。

他都乖乖跑腿了，爺爺還不放心？

「當然要啊！」古德隆理所當然地揚聲。「你要跟我回報，思緹喜不喜歡那些點心，有沒有什麼話跟我說啊。」

「喔，她吃了不少，應該是挺喜歡的，至於有什麼話跟你說嘛……」古雋邦頓了一頓，努力地想了想，見爺爺像兔子似的豎長了耳朵，一臉期待，他不覺莞爾，故意道：「沒有耶。」

「沒有？！」古德隆感到愕然，不由得提高了分貝，隨即懷疑地眯眼打量他。「怎麼可能？」

孫思緹是多麼有禮貌又貼心的孩子，怎麼可能吃了他送的點心卻沒話跟他說？八成是雋邦胡謅！

「瞧爺爺緊張的，」他失笑地走到爺爺椅子旁，靠坐扶手，哥倆好似的搭上爺爺肩膀。「她說：‘爺爺對我真是太好了，替我謝謝爺爺。’」

古雋邦頑皮地學起女生聲調，逗樂了古德隆，也就是他偶爾這樣沒大沒小，而不像其他兒孫對他畢恭畢敬，枸謹畏懼，古德隆對他才會特別縱容疼愛，祖孫倆也才格外親密沒距離。

短短一句話，古德隆就滿意地笑了。

「呵呵，她也知道爺爺疼她了吧。」

「當然知道了，這麼明顯，我都要吃醋了。」古雋邦佯裝小心眼。

古德隆根本不理會他吃味的模樣，兀自再問。「然後呢？點心給她之後你就走了？」

「沒走，我留下來陪她跑了些地方。」古雋邦如實答。

「哪些地方？」古德隆眼睛一亮。「你這小子該不會趁爺爺沒去，和思緹跑去玩了吧？」

這下子換人吃味了，古雋邦好笑地抿唇睇着爺爺。

「不是去玩，是陪她去辦她事務所的事。」他坦白地講。

爺爺現在脾氣難挺摸，有時像個老頑童，搞不好真的會計較孫思緹跟他比較接近，或是介意兩人一起行動卻獨漏了他。

「不是去玩，卻是去辦事？」古德隆捕捉到了重點。

這事有蹊曉！

雋邦大可把他交代的事情達成就好，用不着還額外做其他事吧？

沒想到他不但特地留下來，還陪着思緹去辦她事務所的事，這似乎殷勤得有些詭異啊！除非……

「嗯哼。」古雋邦肯定地點頭。

不是去玩，但去辦的事還挺好玩的，只不過若跟爺爺說的話，恐怕會沒完沒了，所以還是保密得好。

「欸，跟爺爺說，你覺得思緹這女孩兒怎麼樣？」古德隆拍拍他的腿，好奇探問下別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