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讓他安息吧
快要到夏天,春意越發闌珊,墨君邪的那句話,蠱惑着她靠近。
再一次近距離的聽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顧長歌感到異常親切。
二人並肩坐着,他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把笛子放下,說,“我聽說了。”
“什麼?”顧長歌不解,期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墨君邪的面上,是客氣的疏離,他打量了她幾眼,緩緩的道,“寺院裏面有人仙逝,是你娘親嗎?”
顧長歌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嗯。”
墨君邪哦了聲,低頭看那支笛子。
笛子通體是碧綠的,他輕觸上去,心思微動,輕輕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悠揚而溫和的笛聲,宛如潺潺的流水,輕盈的淌過她的心間。
悲傷漸漸消散,顧長歌不由自主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穿着暗沉的黑色素衣,上面沒有什麼花紋,樣式也十分傳統,但領口處,微微敞開着,露出裏面的脖子,形狀好看,曲線優美,隨着他呼吸和吹笛的動作,領口那方小小的天地,成了致命的吸引。
顧長歌抿了抿唇,漸漸靠近。
就在兩人快要挨上的時候,笛聲戛然而止,墨君邪推開她拱過來的腦袋,輕笑,“姑娘,自重。”
“……”
顧長歌被迫坐的端正,她盯着墨君邪,反覆的看,最後無聊的哈哈乾笑兩聲。
笑話。
真是笑話。
平常先不正經的人是他,動手動腳玩花樣的人是他,癩皮狗一樣纏着她親親抱抱的人是他。
哦,現在她就距離他近了點,他居然一本正經的喊她自重?
自重他大爺。
顧長歌偏不!
她挪了挪屁股,眨眼間緊緊貼着墨君邪坐着。
男人的視線在她身上,上上下下,似乎要把她剝開了看,顧長歌從頭到尾都一個表情,托腮盯着他看,眼睛黏在他臉上,兩個人如果視線對上,她就毫不示弱的迎上去。
墨君邪收起笛子,笑笑,“幾個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想問問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顧長歌表情嚴肅。
墨君邪的臉上,浮現出幾分鄭重。
他自然認出了她。
上次他和無浪準備離開京城的那一晚,就在馬車上,她忽然闖進來,還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事後他回憶那些話,隱約猜測出一些事情——
他應該是認識她的。
為了證實猜測,墨君邪找無浪詢問過。
無浪是他信得過的下屬,所以他說的話,他是信的。
無浪告訴他,顧長歌是他的王妃。
但墨君邪面對着顧長歌,絲毫沒有一點印象,更不要提喜歡她。
顧長歌是個嶄新的、陌生的女人。
她年輕漂亮,腰細腿長,安靜的時候別有一番風味,像是一隻溫順的小羊仔。這種看起來柔弱無比的小女人,的確能讓人產生保護欲,但墨君邪不認為,他以前會喜歡這一款的。
況且,顧長歌的胸,小啊。
他低頭輕笑了聲,雙手撐着後腦,仰躺下去,“不記得你,但知道你。無浪說,你是我的王妃。”
顧長歌本來挺緊張的,聽他輕飄飄說出來后,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她點點頭,“嗯。你不打算對我說點什麼嗎?”
“我忘了你。”墨君邪看她,“至於怎麼忘記的,我不清楚,但腦海之中確確實實不記得有過你這麼一號人,看到你,沒有心動的感覺。”
“你說這些話,很有可能會挨打。”顧長歌打斷他,冷着臉說。
“這是實話,況且,你渾身上下,就現在來看,一點都不符合我的審美。就你這細腰小胸的,往榻上一放,夠我玩幾下么?”他咧開嘴笑,又壞又邪。
顧長歌一拳打過去,被他大手包住。
他揉了揉她的小手,將她甩回來,“女人家,長得溫溫婉碗的,怎麼這麼粗野?”
“你這是在嫌棄我?”顧長歌覺得,她今天可能會被墨君邪給氣死。
墨君邪嗯了聲,“算不上嫌棄,我講的都是事實。你不是我喜歡的那款,你也知道,如今我早就成了已死的人,朝廷之中也沒有我這個王爺,你這個王妃沒有繼續當下去的必要。”
“你要休了我?”她語調拔得更高,握緊拳頭,深呼吸,再深呼吸,但看向墨君邪的眸子,還是會噴出火花來。
墨君邪不以為意,沉吟思索後點點頭,“休了你倒是一個好方法,你以後可以去另尋新的男人。”
“我不同意!”
“什麼時候男人的決定,輪得到你說同不同意?”墨君邪坐起身,十分誠懇的道,“我對你沒有感覺,何必再繼續耗着你辜負你,給你放生自由,不是皆大歡喜嗎?”
“沒有感覺就要放棄這段感情嗎?”顧長歌問。
“沒有感覺為什麼還要繼續?”墨君邪不理解的笑,“我看你和那個莊稼漢最近走的很近,放你自由,你正好可以和他重組家庭。”
簡直聽不下去了!
顧長歌氣的把他往地上一推,轉身就走。
混蛋!
王八蛋!
說的這是人話嗎?
簡直是渣男!
她悶頭走出去大老遠,心頭的火非但沒消停,反而越燒越烈,顧長歌熱血上頭,猛地往回折返,墨君邪還懶散的躺在地上。
渣男!
一定要出這口氣!
顧長歌氣勢洶洶的走到跟前,抬腳照着他的兩腿之間就踹過去。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墨君邪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那裏一陣鑽心裂肺的疼。
他忍不住呼出聲。
“你這個渣男!”顧長歌啐了口,“疼死你活該!反正老娘也用不着,你留着它也沒用!氣死我了!”
她說著還要往上踹,抬起來的腳,卻被墨君邪一把抓住。
他握着她的腳踝,向下用力一扯,顧長歌哎喲一聲,直朝着他前撲過去,誰知道在快要撞上之際,墨君邪來了個就地翻滾,給她騰出了一大片場地,她就臉朝下的摔到地上。
下巴疼,臉頰疼,頭暈目眩,她難受的想躺死在地上。
“再讓你踩上一腳,哥哥我斷子絕孫了怎麼辦?”墨君邪咬牙說道,他粗重急促的呼吸,聽得出來應該是疼的隱忍。
顧長歌憤然扭頭,“渣男!”
兩個人四目相對,僵持了會,墨君邪先移開視線,他抓起落在地上的笛子,放進袖口裏,一步步從她身邊經過。
顧長歌叫他,“喂!喂!墨君邪!”
他頭也沒回,反而越走越快。
不行,得看看他住在哪裏。
顧長歌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在身後遠遠跟着,回去的路各種熟悉,直到她看到他鑽進隔壁右邊的院子,才輕哼了聲,“原來是住這裏。”
她回房后,沉思了許久,覺得人生規劃得重新制定。
阿水在墨君邪身上做手腳,讓他失憶,她憑什麼要遵守約定。
在愛情面前,在有關於墨君邪的事情上,她從來不肯退縮。
只要她還愛,上天下海,赴湯蹈火,為了他,她不惜一切代價。
邢家村,她不想回了,有墨君邪在的地方,才是她應該待着的。
白天墨君邪在提起現狀時,說到良文帝,語氣相當冷硬和尖銳,他是恨着的。
如今良文帝和墨明煦都在找他,如此境況下,顧長歌必須和他一起。
堅定了要走的路,她起身,來到墨君邪的院門外。
砰砰砰。
敲門聲混合著暮鼓聲,很快院門打開,無浪驚訝無比的看着她,“王妃?”
“墨君邪呢?”
“在…在裏面。”
顧長歌揚了揚下巴,自顧自走進去。
“喲,吃飯呢?”她挑着眉,陰陽怪氣的哼哼,“正好我也沒吃,我就不客氣了。”她自顧自的坐下來后,見無浪低垂着腦袋,於是吩咐他盛碗米飯。
飯桌上的菜色看着就很有胃口,關鍵是有好幾道菜都是她平常最喜歡的,米飯上來后,她先加了塊紅燒魚塊放碗裏,津津有味的吃着。
墨君邪輕笑,放下筷子,“喂!”
“嗯?”
“我有說讓你一起吃嗎?”墨君邪盯她。
這個女人怪的很,明明看着像只柔弱的小兔子,辦的事情一言難盡。
踢他的蛋,蹭他的飯,下次呢,爬他的床?
墨君邪下意識的看過去,那小小的胸,有着輕輕的隆起。
真不知道以前他是怎麼看上她的,下的去嘴嗎?
顧長歌輕嗤了聲,“飯我已經吃上了,難道還要我吐出來?”
“……”墨君邪一噎,無言以對。
現在趕她走,估計她會厚臉皮的留下來。
墨君邪輕飄飄掃她眼,抓起筷子繼續用飯。
飯吃到接近尾聲,院門又被人敲響了,無浪出去又回來,低聲的道,“有個自稱是封禹的男子,在外面請見。”
顧長歌一怔,“封禹?”
來人的確是封禹,天氣漸熱,大概是平常做農活多了,男人的身體十分壯實,大傍晚的他卻將長袖折上去,露出兩條精壯的臂膀。
袖口很大,風往裏面灌,肩膀被吹得鼓鼓的,男人的氣息籠罩。
顧長歌仰頭打招呼,“封禹,上次你沒吱聲就走了,現在怎麼又回來了?”
“來接你回家。”他開口,話是對着她說的,目光卻越過她,看向身後的墨君邪。
墨君邪的眉眼深如涼夜,什麼情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