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回憶,,原來是過去式

59.第59章 回憶,,原來是過去式

想起童年時分的點滴回憶,周瑜發現自己以為不記得的種種竟然清晰就像昨天發生的事情。

絲絲縷縷的細節,就像纏繞進每一根髮絲。難怪女生分手后總喜歡剪短頭髮。

她小時候不喜歡留長頭髮,嫌麻煩。後來跟沈諒在一起,因為他,周瑜開始留起長發。結婚以後沈諒還一手包辦了從洗頭到吹頭的所有工序,於是周瑜就沒有再剪過頭髮,一直由着它自由生長。直到離婚的一刻,才發現頭髮的長度超出了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

她本來不想做分手剪髮這種矯情的動作,可最終還是忍不住,手起刀落,乾脆利索。

離婚幾年來頭髮一直保持在肩膀的長度,原本新的髮絲該重新注入的新生活,卻沒有成功。也許,那些太根深蒂固的記憶都偷偷藏在髮根深處,剪掉頭髮,也無濟於事。

高考完的那一天,周瑜和沈諒回到學校,一起去跟幾乎不會再見的地方道別。她不知道什麼樣的再見才算正式,可她想,那麼多年的生活,如果不說再見就這樣走了,學校里的一草一木,也許會生氣的。

他們從教學樓里一層一層的樓梯走過,跟他們待過的教室打招呼,“我們要走了,保重啊!”。然後進去一個又一個的體育場館,打羽毛球的地方,籃球場,第一次學游泳浮在水面的游泳館。

他們沿着教學樓前的小路,慢慢走向飯堂。中間轉進珍寶動物園,去跟吵了大家睡覺幾年的孔雀先生道別,“謝謝你在高考那幾天沒吵啊,我們走了,保重。”孔雀先生沒有給面子的開屏送給他們最後留念,還是跟平常一樣拽拽的轉過身子,鳥也不鳥他們。

他們坐在空蕩蕩的飯堂里,在他們習慣的位子上。那樣長期有點油膩的桌椅,今後再也見不到了。周瑜忽然就掉下淚來。

經過了高考是輕鬆的,可要說再見,卻這樣沉重。

有人說回憶是甜的,有人說回憶是苦的。可周瑜不懂為什麼要把回憶形容成味道,因為味道是不會傷害人的膚淺東西。對她來說,回憶不是虛無的想像,而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是一千根針,一萬根針,扎進全身,痛到蜷縮起來。血流不止。

她所有美好的回憶,身邊都有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做沈諒。他就是她的針,讓她痛不欲生的唯一原因。

~~~

跟曾經的沈諒,現在的沈言瑾見面之後,周瑜是怎麼回到家,又怎麼上了樓,打開門,和衣睡到在床上,這一切好像失去知覺一樣,一點也想不起來。記憶中,沈諒還是沈言瑾的什麼人抱着她,算是佔了便宜,可她沒有報警也沒有反抗反而心裏湧起一陣久違的暖意,然後她更神經病的哭了。

再然後,那個人就一路嘆氣的開車把她送回了家。她緊閉着嘴巴,一路上除了掉淚的聲音,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

好在邱聞紹出差了。周瑜覺得,自己這個面見的,時間還真是把握得好。那是一個給了他許多溫暖的人,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傷害他。

她一直瞞着他過去的事,他知道她不想說,就不問。但周瑜看的出來他很介意。如果知道她去見了沈諒,周瑜想像不到後果。

回憶和未來,到底哪個重要?

當然是未來!周瑜想,過去的都過去了,不會再重來,未來還沒發生,才要好好把握!

可是說這話的時候她有點心虛。沒有回憶鋪墊的未來,顯得那麼空泛,就像凌空建造的樓閣,遠遠望去琳琅滿目,實際上卻搖搖欲墜。

第二天一早她跟公司請了病假,老闆很關心的說她應該是這幾天趕案子太累了,叫她乾脆連着年假一起休整一下,放一個星期。

這工作多好,這老闆多好!周瑜真想打個電話給爸爸說一下。

剛開始要進這一行爸爸很反對,他覺得女孩子還是做個清閑的差事,老師啊公務員什麼的,鐵飯碗,不用愁。爸爸說家裏的錢夠她不用工作花個幾輩子,如果無聊就找個閑職玩玩,沒必進這種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累死人的外企。而且她生活怎麼會無聊呢,跟沈諒把婚一結,孩子那麼一生,立馬晉身全職太太,在家帶孩子還忙不過來呢。

外企就算了還要做什麼文案,爸爸公司的設計都是外包給這種公司,他說那裏每個人都累的跟狗一樣,客戶提個意見要改八百遍,還不能說出一個“不”字。真是既沒有人權,又沒有成就感的工作。

她記得自己當時跟爸爸爭持不下,完全想不出理由來說服爸爸。最後還是沈諒跟爸爸說了一句“爸,小瑜喜歡怎麼樣就由着她吧。”爸爸還不死心的說,“萬一她吃苦了怎麼辦?”沈諒笑了,“有您在,有我在,小瑜又怎麼會吃苦呢?”然後他俯在她爸爸耳邊又說了幾句,爸爸才算敗下陣來,再也不提工作的事兒。

後來周瑜問他跟爸爸說了什麼,沈諒壞壞的說,“我說說不定你已經懷孕了,班還沒上就得回家生孩子了。”

周瑜追打他“你放屁,你敢跟我爸說這個?想死啊你!”沈諒捂着頭跑走,一路說不信你問你爸去。

這麼說來,自己能有這份想休假就休假的工作,想來要得感謝沈諒呢。

那麼多年周瑜以為自己早就對沈諒沒有愛了,畢竟兩個人不是一見鍾情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從小屁孩時代的姐姐弟弟,到後來的情竇初開。如果說真有割不斷忘不掉的愛情,也早被那一場撕心裂肺的分手燒毀了。

他們不是和平分手,離婚鬧到老死不相忘老的境地。之後再不聯繫。是真的杳無音訊。

明明已經把這個人當成回憶消散在風中,不恨了,也不愛了,卻還是會想念,說不出口的想念。到真不是為了什麼再續前緣或者清算舊賬的深度想法,只是簡單的很想見上一面。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她心裏清楚,自己現在這個身份,人家沈諒過的好了壞了也不關她的事,自然有現在人家身邊的人關心着,愛護着。她不想去淌這個渾水。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想了起來。

畢竟是那麼多年的感情啊,幾乎快有血緣關係的樣子。就像要知道自己失散多年的親人,他過的好不好。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想見沈諒的心,來源於他們一起長大的情誼,就像想見一個家人,一個失聯許久的兄弟姐妹。新聞不是都有報道嗎?那些失散過年的拐賣兒童和久違的父母抱頭痛哭之類,賺人熱淚啊。

可是,如果只是家人,為什麼要逃?為什麼會哭?為什麼不名正言順的說想念?難道想念一個弟弟不是很光明正大的事情嗎?怎麼心裏鬼祟的像做賊?

如果沒有感覺,相見一刻的悸動是什麼,擁抱時候的心跳又是什麼?

如果已經忘記,又怎麼有恨,怎麼有愛?

怎麼有現在無助的境地,不知何去何從的心呢?

~~~

刺耳的門鈴響起,周瑜照了照鏡子裏自己桃子一般的眼睛,想說今天的快遞可來的真是時候,看準了我沒上班吧。好在快遞哥哥也不是外人,丑一點沒什麼。

門一打開周瑜就傻眼了。快遞哥哥搖身變成沈言瑾言小寶,這個幾年沒見突然變成明星的人,突然跑來惹她的人,拋棄她的人,她愛了幾乎一輩子的人。

“小瑾,能讓我進去嗎?”

周瑜人生中有兩個時候非常恨自己不是一隻鴕鳥,把頭鑽進沙子裏就天下太平了有多好。第一次是沈諒跟她提離婚的時候,第二次就是現在。

一個晚上過去,她的思緒不但沒有一點清晰,反而因為不斷湧入的回憶變得更加繁亂。她剛剛還慶幸可以有一個星期的假期讓自己想清楚來龍去脈,門口卻出現這麼不讓人省心的畫面。

要是個鴕鳥,有多好!

沈諒身上還是昨天的衣服,鬍子拉碴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明星卻像很早以前周瑜認識的那個沈諒。

沈諒的鬍子一向長得很快,以前早上起床,他總喜歡用自己的鬍子摩擦周瑜的臉。周瑜睡眼惺忪的推開他說好癢好癢,他就不再用鬍子,而變成細細密密的吻。想到這裏周瑜眼神一暗,那時的親密,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會回來的,又何止是青春?

撐在門口大眼瞪小眼,最後周瑜放棄抵抗,轉身開門。“你一直在樓下嗎?”沈諒點點頭,慢慢走進來,環顧四周,問道,“小瑾,你住在這裏還舒服嗎?”

“挺好的呀。”周瑜轉過身去煮咖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也幾乎沒睡。她也懶得跟他解釋自己請假不上班等等的閑事,他不會問,他都懂。

周瑜有時候會懷念這種默契。彼此都是再熟悉不過的人,話從來不用多說。

“一個人住?”

“一個人住。”周瑜回過頭來瞪着他,“你想知道什麼,沈諒?我沒有跟人同居,你滿意了?就那麼想干預我的私生活,干預到一個晚上都沒睡?”

“不是,我只是擔心你,一直沒走。”

“你,”周瑜嘆口氣,妥協了,“那你怎麼不上來?在車裏多危險,不怕被狗仔偷拍,被廣場舞大媽強姦啊?”

“怕你晚上不讓我進門,天亮了才敢敲門。”

“喲,你也有怕的時候啊?”

“嗯,我就怕你,你知道的。”沈諒一邊說著一邊窩進沙發,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

周瑜以前最受不了他這個小動物一樣的眼神,好像一千萬個貓爪在心裏撓啊撓的,讓你心裏又癢又疼,恨不能抽自己幾耳光。可是她好久好久沒見到他這樣的眼神了,連夢裏也只會出現那些冰冷的,寒意的眼神,親口說我不愛你了,請你別來糾纏我。

想到這些周瑜又有點控制不住的發抖,也有可能是因為冷空氣來了有點冷。於是她趕緊專註的攪拌咖啡,飛快的把腦子裏這些不好的畫面掃走。就把他當作是我弟弟吧,嫡親嫡親的弟弟。給彼此安上了這個定位以後周瑜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放他進門,給他煮咖啡等等一切原本很賤的行動,都瞬間變得合理起來。

誰能不給自己的弟弟開門呢?

誰能看着弟弟困死不給煮咖啡呢?再說了,這也是順便啊,自己也要喝的嘛。

~~~

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一人捧着一杯濃濃的熱美式。這樣的場景真是陌生的緊,在她租來的小房子裏從沒出現過。幾年前,在另一所房子裏面,這到是很經常出現的畫面。每個周瑜加班的清晨,沈諒都會用咖啡香把她哄醒。她愛喝的咖啡要很甜很甜,裏面加上好多的巧克力醬,一大勺白糖,還有一杯鮮奶。

沈諒常說這哪是喝咖啡,明明是在喝糖水。可是周瑜喜歡,他就每天給她準備。

所以後來,周瑜不再喝一丁點帶糖的咖啡。她怕苦,可是她更怕回憶。寧願感受苦出皺紋的美式,也不碰甜膩像愛情的摩卡。

周瑜恍如隔世有點時空旋轉的感覺,他們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她有些摸不着頭腦。可是她不知道如何開口,也不知道如何結束。她也只好一口一口喝着咖啡,就像對面坐着的不過是自己的玩具熊。

手裏的咖啡喝完,周瑜抬頭髮現沈諒的那杯一口也沒動。他好像把杯子單純當成了暖手寶。“大明星喝不慣國產咖啡豆吧?”周瑜覺得自己真傻的可以,自以為多了解人家,卻不知道自己了解的其實是那個過去的他。

現在的他,叫沈言瑾。

“不是的小瑾,我已經很久不喝咖啡了。”沈諒疲憊的說,“可是你給我煮咖啡,我好高興。”

“順便而已。你為什麼很久沒喝咖啡?胃又不舒服了?”

沈諒點點頭。

周瑜看他一副困得要死的樣子卻不喝咖啡,氣又不打一處來,“你看你那個樣子,一晚沒睡吧?”

“小瑾,不是一晚,我已經連續一個月都每天只睡3小時了。”

周瑜一驚,“一個月?你不要命了!想紅不要命啊?”

“不是的,這次是為了見你,才拚命拍完提前殺青的,導演都恨死我了。”

周瑜你不能心軟,他現在是演員了,編起瞎話來一溜一溜的,周瑜你不能心軟。周瑜在心裏默念了又默念,最終還是忍不住進房間拿出枕頭被子,扔在沙發上。“現在你見到了,睡一會兒吧。等你睡醒了再說。”

“嗯,好。”沈諒乖乖的躺下,保持着小動物的眼神看着周瑜,再慢慢合上眼睛。

老婆對我最好了,周瑜腦子裏突然響起這句話,揮也揮不走,讓周瑜無端又煩躁了起來。給他開門,留他睡覺,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邪!

因為他是你弟弟啊,你答應了沈叔叔薛阿姨要照顧他的。另一個聲音高叫着,並且贏得了絕對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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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生瑜何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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