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何其幸運(正文完)

第一百一十章 何其幸運(正文完)

當日傍晚,沈未從宮中回到官舍,換了一身常服后提着存了許久的紹興酒前往尹府。

“沈大人。”

沈未朝尹府門房的人點了點頭。來來回回尹府不少次了,她卻大多數時候走的後門,走正門的次數屈指可數。這回她終於可以要大搖擺,不再偷偷摸摸了。輕車熟路地走到尹濟的住處,她剛好看見他一身長衫坐在桌前,似乎就是在等她。

聽到動靜,尹濟抬頭。看見沈未一身常服,姿態端正,手裏提着一壇酒,他臉上露出了輕佻的笑容。

光華的官員,上朝有朝服,辦公的時候有公服,即便在家的時候也要穿常服,是以他鮮少有穿長衫的時候。長衫是讀書人才穿的。這樣的打扮讓他看起來格外書生氣,可那眉眼的輕佻俊朗又讓他不像是個普通書生,而是個夜會佳人的風流書生。

“沈大人請。”他做了個手勢。

沈未走上前,將酒放了下來,一撩衣擺。坐下。

尹濟叫來下人,讓下人將酒倒進了酒壺裏,然後放在了冰桶裏面冰鎮,很是講究。

沈未看着他的動作,說道:“尹大人倒是真的很會享受。”

南方人本來就更加精緻,更何況像尹濟這樣的出身。他前十幾年都是平江知府的公子,過的是紈絝子弟的生活,後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認祖歸宗回了揚州尹家,過了幾年提心弔膽、危機四伏的日子。

尹濟親自給沈未斟了酒,然後舉起酒杯,滿含笑意地看着她道:“慶祝一下今天早朝時的好戲。”

沈未好不忸怩地與他碰杯,一飲而盡。

喉頭一陣嗆人的辣味后,回味帶着一些甜。沈未拿起筷子嘗了一口菜,皺了皺眉說:“尹大人府上的菜沒有先前好吃了。”

“今日我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尹月跑了,現在府上的廚子換了人。”提起尹月,尹濟皺了皺眉。她的身份恐怕不簡單。

提起尹月,沈未的心裏就莫名的有幾分不適、看到尹濟皺眉,她忍不住笑了笑道:“看來尹大人很是捨不得那個尹月。或許尹大人可以去向太后開口要人,太后說不定就把人送還給你了。”

聞言,尹濟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看了看,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沈大人似乎尤其在意尹月。”

一個女人在意另一個女人,多半是吃醋。

尹濟雖然沒有直白的說穿,沈未卻聽出了其中深意,眸光一冷。

見她似乎下一刻就要起身離開了,尹濟趕緊轉移了話題,舉起了酒杯:“沈大人,來,乾杯。”

尹濟的酒量還是不錯的,沈未卻不怎麼行。以前喝酒的時候張安夷大多數時候都在,他做事很是謹慎,她的酒幾乎都是他替她喝的。沈未喝的機會少,更沒有鍛煉的機會。

現在被尹濟有意識地帶着連喝了幾杯,她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了紅暈,那雙眼睛裏的冷意也被一種迷離沖淡了,一會兒恍然,一會兒嗔怒,盡顯女態,叫人移不開眼。

她已經有些多了,尹濟卻並沒有提醒她,反而與她閑談了起來:“接下來沈大人有什麼打算?”

沈未雖然是有些頭暈,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可是她被尹濟的話給問住了。

她能有什麼打算?

她已經身不由己了,不能有自己的打算,只能在這一條官場之路一直走下去,走到底、走到死。

若放在平時,沈未不會表現出一丁點無措和失落,而現在她已經無意識地將這種感傷表現在了臉上。

她搖了搖頭:“不可說,不可說。”說著,她自己喝了一杯,以解憂愁。

尹濟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心中憐惜。他靠近她,低聲問道:“沈大人可有考慮過嫁人生子?”

他的話讓沈未愣了愣。

嫁人生子。

她的心隨着這四個字跳了跳。不可否認,她是有些心動的。可是又能如何?

回過神來,她發現尹濟已經坐到了她身邊,離她很近。

“你離我這麼近做什麼?”她不滿地去推他,嘴裏說道,“尹濟,以你的身份,以我的身份,太難了。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擁有的越多就越難捨棄。即便我能,可是你能嗎?”這條路她自己親自走過,深知能有今天這一切時多麼不容易。

尹濟看着她臉上不自覺出現的悵然,勾唇一笑,輕佻地說道:“若是我說我能呢?”

他一副輕描淡寫玩笑的樣子卻如一聲驚雷,沈未的手抖了一下,酒杯倒下,裏面的酒全都灑了出來,蔓延到桌邊慢慢滴下,滴在了她的常服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尹濟伸手將酒杯扶了起來,放在了她手中,拿起酒壺替她重新斟滿,然後拿起了自己的酒杯與她碰了一下:“請。”

他不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沈未很想問問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尹濟不再提,彷彿故意將她吊著一般。她又不願意主動去問,便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沈大人果然爽快。”

尹濟的話就像一塊石頭砸進了沈未的心湖之中,雖然沉下去了,卻留下一圈圈漣漪漾開,水面始終無法再次平靜下來。

不過隨着越喝越多,她的腦中混沌了起來,剛剛的事情彷彿都成了錯覺,被她拋在了腦後。

不知什麼時候,她就靠在了尹濟的懷中,手裏還拿着酒杯。

乍一看還以為是兩個男子滾在了一起,仔細一看沈未此時的容色,兩人摟在一起還是十分旖旎的。

尹濟也喝了不少,俊朗的臉上泛紅。“沈大人是不是喝多了?”

沈未倚在他懷中抬頭,自下而上看着他,對上了他幽深的眼睛。大約是酒喝多了。她看尹濟竟然變得順眼了起來。

溫香軟玉在懷,鼻間的酒香之中混着淡淡的荷香,六月底七月初這麼炎熱的日子抱着一副冰肌玉骨,還不斷地在他懷裏動着,隔着衣服隱隱的涼意都讓他捨不得放手,若是能毫無阻隔地與她相貼,該是何等的慰藉,尹濟不由地想起了那讓他念念不忘的情景,一股熱流彙集向了小腹處。

這種事情大概有了一次便會食髓知味。

他的眼底像是有一團火焰升起一樣,膠着地燃燒。火焰之下是她的影子。沈未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就連目光也移不開,像是要被吸進那團火焰之中一樣。

瞬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有兩人逐漸急促起來的呼吸。

不知是誰先打破了這僵持湊近了一些,使得那團火燒得更旺。

乾柴烈火,等沈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與尹濟吻在了一起,身體緊貼着。

她知道是他有意引誘,而她也是有意被引誘。

大概真的是今天的心情太輕鬆太好了。

這一吻便一發不可收拾,沒有停下來的時候。那壺酒不知道被誰的動作碰到,整個倒了下來。酒水汩汩地沿着桌子流下,流在了他們牽扯在了一起的衣服之上。

唇齒交融,空氣中瀰漫的是回味甘甜的酒香。

感覺到后腰的腰窩處被隔着衣物摩挲着,沈未只覺得那一處有種蝕骨的酸麻蔓延向全身,讓她控制不住顫抖,心底生出一種渴望被慰藉充實的期盼出來。察覺到尹濟要有進一步動作,她輕輕推了他一下,順從了自己的內心和身體,低聲提醒道:“去將門關上。”她清冷的聲音里混雜着一絲撩人的粘膩。

她這態度便是默認了順從了。

尹濟勾起唇又在她那泛着晶亮的唇上反覆輾轉了幾下,才鬆開了她起身走過去關門。

將風月隔絕在外后。尹濟轉過身,看到沈未的常服凌亂,衣襟微敞,兩頰泛紅的樣子,身下已經開始發疼了。

他上前,在她的驚呼聲之中將她橫抱起,走向了床榻。

悱惻的纏綿,搖曳的身影,伴隨着滿足的喟嘆,一夜旖旎糾纏。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第二日尹濟醒的很早。

看到懷裏的人還在睡着,白得發光的肌膚上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他終於覺得自己不是被白睡的那個了。

他摟着沈未的那隻手沿着她後背的曲線摩挲着,那背上的傷疤突起的很明顯,彷彿一塊美玉上產生了一條裂痕一樣叫人遺憾惋惜。

後背痒痒的感覺讓沈未醒了過來。

對上尹濟輕佻的笑容,沈未退了退想要離開他的懷抱。昨夜她喝多了,卻又對自己做的事情有些印象,瘋狂得讓她臉紅。

“醒了?”

尹濟晨起的聲音帶着一絲低啞。

他說著就要吻她的額頭,卻被沈未推了開。

她這一推像是把尹濟惹惱了,他忽然翻身覆在了她身上。沈未自頸項處開始染上了紅暈,皺着眉去推他,提醒道:“我還要去文淵閣,你的事情比我還要多,不起來?”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有些啞,喉嚨乾澀。

尹濟居高臨下看着她羞惱正經的樣子,失笑:“沈大人提醒的是。”說罷,他低頭吻上了她的唇,直到兩人都呼吸急促才放開她。

昨夜來喝酒的時候未想過要留宿,是以沈未沒帶公服,尹濟的穿着又太大,最後只好讓尹濟派人悄悄去官舍拿了一趟。

這樣一來一回,沈未去文淵閣就晚了一些。

她到的時候張安夷已經到了。

抬眼看到她神色之中的疲憊,張安夷問道:“昨夜沒睡好?”

這張二的眼神也太好了。

沈未立即離開了他的視線假意去做別的事情,嘴裏回答道:“昨晚喝了一些酒,喝得有些多。”

看着她不自然的神色,張安夷也沒有問下去。

裘林昨天已經入獄,他們現在手裏握着先前戶部查出來的一大堆名單,接下來就是要內閣拿着這份名單開始將屬於裘太后的派系剔除了。

雖然裘太后已經大勢已去,但是還要防着他們奮力反撲,是以接下來他們還是要謹慎一些的。

“放心吧,接下來的事情我會配合,你的心思多花些在吏部上就行了。”

未來的一段日子將不斷有官員被革職查辦,官職空缺自然需要填補,這其中也有很大的講究,張安夷也不會輕鬆。

張安夷、沈未、尹濟三人各司其職。

沈未始終坐鎮文淵閣。幾日下來,她發現收到了不少彈劾尹濟的摺子。這其中有的是御史真的對他的行事作風不滿,也有的是裘太後派系最後的反擊。有參他濫用職權的,有參他貪污受賄的,各式各樣的名目都有,甚至還有參他在男女之事上混亂的。

沈未看着這些摺子。心中生氣。換做以前,她恐怕會添油加醋,將摺子全都送到聖上那裏,可是現在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站在尹濟那邊了。

尤其讓她生氣的是那條參他在男女之事上混亂的。

最後她將這些摺子全都扣了下來,丟進了香爐里燒了。

這些摺子上來多少她燒多少。

忙碌了將近十日,終於有了能緩和的時候,沈未想起來還沒去看張青世,便特意讓人去搜羅了一些好東西,買了些好吃的準備去看他。

跟她同一天去的還有尹濟。

在張府外的大街上兩輛馬車相遇的時候,沈未皺了皺眉。

“先前說了要同沈大人一起去看乾兒子的。”尹濟笑着道。

沈未覺得他這句話很是有歧義。張青世是他的乾兒子,他那句話一說,好像張青世成了他們兩個人共同的乾兒子一樣。

“一會兒進去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她警告道。

尹濟點頭:“自然。”

穿雲院,得知乾爹和沈叔叔一起來看他了,張青世高興得不行,上來就一口一個“乾爹”、“沈叔叔”,把他們兩人十分受用。

尹濟乾脆將他抱在了懷裏,掂了掂玩笑着道:“看來你過得不錯,又胖了些。”

張青世立即扁嘴。

阮慕陽原本以為他們之前是開玩笑的,沒想到這兩人真的一起來了。心中有些詫異。

她將兩人請到了廳堂之中,讓紅釉上茶。

尹濟將張青世惹惱了,進屋后他便朝沈未伸手,要沈未抱。

沈未十分喜歡他,自然是將他抱了過來,揉了揉他的臉。

尹濟看着她抱着孩子目光溫如的樣子,心中一片柔軟。

“嫂夫人這幾日身體如何了?”沈未關心地問道。

阮慕陽現在已經有將近八個月的身孕了。先前張安夷“失蹤”的那幾日,她確實很操勞,身子也很虛弱,後來大夫看過了。近幾日在好好補回來。

她笑了笑道:“多謝沈大人關心,我現在挺好的。”

沈未點了點頭:“看到嫂夫人氣色好些了,看到青世也沒事我就放心了。”

在她懷裏的張青世不曾安分過,一直在亂動,而且尹濟還一直在逗他。一不小心,隨着張青世的動作,沈未的衣領被拉下了一些,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還是被張青世看到了。“沈叔叔也被蟲子咬了呀。”

他忽然開口,沒頭沒尾的讓在場的三個大人都愣了一下。

張青世奶聲奶氣地說道:“我剛剛看到沈叔叔脖子下面紅了一塊。”

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但是大人卻是懂的。

沈未的臉立即不受控制紅了起來,下意識瞪了尹濟一眼。她身上的痕迹自然是他留下的。自從有了那夜借酒放縱后,他們便始終保持着那樣的關係。白日的時候大多數都各忙各的,大約是這段日子實在太忙太緊湊了,晚上離開宮裏他們便會覺得一下子空下來有些說不出的寂寥。

一次之後發現歡好雖然有些累,但是能讓自己放鬆下來晚上睡個好覺,沈未便不再排斥。反正她這一世都沒辦法嫁人了,與尹濟這樣也沒什麼。想通了之後,她便遵從了自己的內心。

尹濟自然是求之不得。兩人在一起便是乾柴烈火。當然沈未不會讓自己懷上身孕的,大多數時候她都讓尹濟泄在外面。有時候兩人都太過投入忘了,第二日她便喝葯。

許多時候都是沈未去尹府,偶爾尹濟也會親自去沈未的官舍。

沈未現在的身上的痕迹就是他昨夜剛剛留下的。

面對她眼神的控訴,尹濟絲毫不覺得心虛,回以一笑。

阮慕陽是過來人,自然也知道沈未脖子下那痕迹是怎樣才會來的。只是尹濟是女扮男裝啊。

就在她心中疑惑不解的時候,她發現了沈未和尹濟之間眼神的交流。沈未的眼神裏帶着些羞惱,分明就是

她身上的痕迹多半跟尹濟有關。阮慕陽沒想到他們兩人竟然在一起了。可是沈未是女扮男裝入仕,一旦被發現就是欺君的大罪,他們怎麼敢?

察覺到了阮慕陽的目光。沈未心中緊張了一下。

就在阮慕陽心情複雜,不知是喜是憂的時候,張青世又開口了:“怎麼經常有蟲?我娘也經常被咬,卻從來沒有咬我的。”

此話一出,阮慕陽的臉也紅了起來。很少有這麼丟人的時候,她恨不得將張青世的嘴封起來,心裏又將張安夷惱了一遍。

在尷尬的氣氛下,沈未和尹濟起身告辭。

阮慕陽臉皮薄,自然也沒有留他們。

唯有張青世的小臉上滿是疑惑:“乾爹和沈叔叔怎麼這麼快走了?沈叔叔的臉怎麼這麼紅?”

他看向阮慕陽,發現阮慕陽的臉也有些紅。又問:“娘,你的臉怎麼也紅了?”

“都是熱的。”阮慕陽面不改色地說道。

張青世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從張府出來,沈未臉上的溫度還沒有褪下去。她冷冷地看着尹濟,語氣里又帶着一絲愁苦說:“這下多半被嫂夫人看出來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我是女子的事情。”她有感覺阮慕陽看出來了她跟尹濟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是女子。

事關重大,她不想讓人家知道自己女扮男裝,可是讓人誤會她跟尹濟兩個男人在一起,她也不願意。

相比之下,尹濟鎮定多了。他心情極好地看着沈未慌亂的樣子,笑着道:“說不定她早就看出來了。”

“你住嘴!”

尹濟回想起她剛剛抱着張青世的樣子,又說道:“你很喜歡孩子?有沒有考慮過生一個?”

說到這裏,他忽然靠近她耳邊:“和我。”

沈未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乍然想起了一起喝酒那晚,她說他不能捨棄現在得到的,他問她若是他能呢?

原先這段記憶早就模糊了,現在卻一下子想了起來,十分真切。

晚上張安夷從吏部回來,阮慕陽跟他說了今天尹濟和沈未來看張青世的事情。她想了想,決定將發現的事情告訴他。

“我瞧着沈大人和尹濟他們二人關係似乎不一般。”她的臉皮薄,露骨的話說不出來。

對此,張安夷並不驚訝,彷彿什麼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樣。

“夫人怎麼知道的?”他的語氣十分溫和。

想起了白日裏的窘境,阮慕陽臉上紅了紅,道:“我看見了沈大人脖子下面的吻痕。”

原來這便是她臉紅的原因。張安夷揶揄地笑了笑。

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阮慕陽轉移了話題,問道:“你早就知道了?我擔心他們這樣下去,沈大人女扮男裝的事情會被發現。”她疑惑張安夷為什麼知道了卻沒有阻止。

張安夷自然不會阻止了。

他樂得看着尹濟有心上人。

“沈四空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也勸過她,她卻不願意離開朝堂,若是尹濟有這個能耐說服她,最好不過了,大家就再也不用提心弔膽。”張安夷語氣溫和地說著自己的想法,“他們二人都不是容易輕易路出馬腳的人,我也會在一旁觀察着事態。”

他的意思便是要暗中替他二人警惕着了。

原來他早就在替沈未打算了。阮慕陽看着眼前這個溫和、儒雅、目光之中能包容一切,肩上能擔負起江山的男人,心中除了安心之外,還有一種仰慕之情。成親到現在,她對他的仰慕之情沒有消散過。

她的目光讓張安夷很受用。伸手將她摟在了懷裏,吻了吻她的臉頰。

阮慕陽一直很欣賞沈未,也一直很憐惜她。若是她能過上女子的生活自然是最好的了,尹濟她也是了解的,雖然表面上輕佻,實則心中善良有擔當。

他們確實很般配。

一個月後,元帝登基以來最大的一次清查以朝廷到地方將近百名官員落馬被革職告終。

地方上,貪污腐敗最嚴重的金陵一帶,懲治了許多官員,大多是裘氏的親系。朝廷還特意派了御史巡撫江南,幾乎將金陵織造的權力架空。朝中,以裘林和裘桐為代表的裘太後派系也被徹查。裘林被革去官職后重打了二十杖,鴻臚寺卿裘桐也涉及貪污,被革職查辦。

裘家畢竟是裘太后的娘家,裘太后是元帝的親生母親,元帝還是留有餘地的,沒有重懲。大勢已去的裘太后再也沒有了辦法,正式退居後宮養老。

有懲罰,自然也有褒獎。

先帝欽點的輔政大臣、中極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內閣首輔、少師張安夷進太師。正一品,正式位列三公。

吏部尚書兼建極殿大學士沈未,加封少保,從一品。

戶部尚書兼文華殿大學士尹濟,加封少傅,從一品,與沈未一同位列三孤。

元帝終於親政,動蕩了許多年的朝綱穩定了下來,自此即將開啟的是一段盛世,史稱新德盛世。

作為本朝最年輕的內閣首輔。經歷過大起大落,張安夷成了光華百年以來在史書上留下最濃墨重彩一筆的權臣,後世幾百年裏也一直無人能夠超越。“張安夷”這三個字必將成為後世許多士子所仰望尊敬的名字,是光華的傳奇。

兩個月後,張府,穿雲院。

伴隨着阮慕陽的叫聲,下人們神色緊張地進進出出,大氣都不敢出。

今日是她臨盆的日子。

張青世跟在張安夷旁邊,一同在屋外守着妹妹出生。聽着他娘的聲音,他被嚇得不輕。小臉上滿是緊張。

過了許久,孩子清脆的哭聲終於打破了這緊張的氣氛。

在屋中的琺琅先跑了出來,臉上帶着喜色道:“恭喜二爺,夫人又生了個小少爺。”

張安夷顯然也鬆了口氣。

可是在這時,張青世忽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我要妹妹,我的妹妹呢。”期盼了十個月的妹妹最後變成了弟弟,他大受打擊,仰着頭哭得慘烈極了。

雖然他哭得甚是可憐,可是旁人看着都忍不住想笑。

就在這時,產婆又跑了出來,滿臉激動地說:“恭喜張閣老,夫人這一胎是龍鳳胎,又生了個小姐。”

“太好了。”紅釉最先高興地叫了起來。

張青世的哭聲戛然而止,似乎還沒從剛剛的哭聲里緩過來,差點被口水嗆到。

“小少爺,你有妹妹啦。”紅釉道。

張青世反應過來有妹妹了,一下子又激動地笑了起來,臉上還掛着淚水的樣子可愛極了。

生完孩子,阮慕陽累極了,知道自己這一次生了一兒一女,她滿是汗水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們成親那年,張安夷十九歲,她十七歲。他參加科舉、入翰林成為天子近臣,最終成了內閣首輔,她處處小心,也終於向上一世的仇人報了仇。相伴多年,生生死死,共同經歷了兩次皇位的更替,看着一個個不可能扳倒的敵人倒下,到如今他們終於兒女雙全了。

她最慶幸的便是有重活一世的機會,然後與他成了親。

何其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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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第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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