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顧山南，你真是居家必備的好男人
顧家書房之中，凌晨三點，兩道人影相互對坐。
顧老爺子躺在搖椅上面，點了一根旱煙，抽了一口之後，才扭頭看着坐在對面的顧山南。
顧山南身上穿的是一身襯衫樣式的睡衣，此刻坐在那裏，昏暗枱燈下面的俊容之上沒有其他的表情。
“現在把你叫過來，小北那丫頭，應該沒發現吧？”顧老頭子煙抽完了，才慢悠悠的開了口。
說話的語氣緩慢，但是那股軍人的威嚴滲透在字裏行間，是抹不掉的。
顧山南“嗯”了一聲，伸手拿過老爺子面前的煙灰缸，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了一盒煙，抽了一根出來點燃，吸了一口，吐着煙霧的時候，才鬆懈下了身上的重擔一樣的，半靠在椅子上，目光深邃，“爺爺叫我過來，是因為瀋水北的事情？”
凌晨三點，老頭子讓人打電話給他，手機只震動了兩聲，那個時間點，他醒了之後沒有看手機，也知道是誰在找他。
無可奈何，如今老頭子年級越來越大，早上醒的也是越來越早了，找他說話的時間也越來越早了。
“也不算全是那小丫頭的事兒，我就看你跟那丫頭最近走得挺近的，想問問你，是不是想明白了，這丫頭，我們顧家說到底也是欠了她的，你四年前問我手裏要了人，不管是現在四年還是今後四年，只要我還在，我就要保證。這丫頭性命無憂。”老爺子說話的時候，手裏的純金的煙桿在桌上敲了幾下，弄出的響動在深夜裏十分巨大。
最後那幾下敲下來之前，顧山南伸手攔住了。
“不至於會死人。”
顧山南凝眸，看着顧老爺子，然後緩慢的將他手中的煙桿奪了過來，抽出裏面已經燒光了的煙草葉，他起身走到一個書櫃邊上，拿出一卷新的煙葉，裹上，卷進了煙桿裏面，點燃遞到了顧老爺子面前。
動作行雲流水，不難看出顧山南沒少給顧老爺子弄捲煙。
本來顧老爺子心裏是一肚子火的，如今被這小子一桿煙就澆滅了，沒燃起來的火苗滋滋的滅掉，他接過煙桿吧嗒的抽了一口之後，還是不放心：“你小子當初不聽我的安排，做了什麼工作，那是國家賦予你的光榮，我不阻止，但是，你小子記住，你是顧家人，顧家人對沈家有虧欠，你無論任何事情，都不要把小北扯到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裏面去。你跟小北關係好，我高興，但是，我不希望你是抱有目的的接近她，山南，這丫頭已經夠慘了，你要是給不了她，也不要毀掉她，知道嗎？”
顧老爺子說完這一大通話，口乾舌燥，吞了一大口茶水之後，看向顧山南。
顧山南坐在他的對面，雙手環抱在胸前，聽着顧老爺子這番話的時候，嘴角若有若無的勾了一下，態度不是很端正，像是聽了他的話，又像是沒聽，總之，讓顧老頭子很着急上火。
“臭小子，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他又敲了煙桿，黃金質地的煙桿敲在實木書桌上，一下子下去就是一個坑。
顧山南往後挪了椅子，起身。
“聽到了。”他說完，雙手插在睡褲的兜里，轉身要走。
“混賬小子，你有沒有好好聽我的話，我讓你不要對沈家丫頭起歪心思，你……”
顧山南這個樣子，根本就是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顧老爺子氣得不行，就差跳起來打顧山南的膝蓋了。
“歪心思不會起，也不至於會死人。”
顧山南一邊走一邊說，說完之後站在門口了，才轉身過來看着坐在書桌後面的顧老頭子，他的手放在門把上，要關門，嘴角勾起似乎染了些笑意，“爺爺，現在凌晨三點半，您的作息時間是差不多睡夠了，我還要去睡會兒，聽也聽您說完了，可以保證的我也保證了，走了。”
說著，顧山南拉過了門，轉身離開。
房間裏，顧老爺子只覺得有一股氣堵在自己的胸口，平息不下去。
按理來說，顧山南從小是跟着他一起長大的，也是跟他最親近的，他要做什麼，他應該是知道的。
只是這一次，瀋水北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家孫子打的是什麼算盤。
四年前，沈家遭難。顧老爺子對沈家有虧欠，所以想把瀋水北收留到顧家，剛好自家孫子單身，沈家丫頭又討人喜歡，他任性了一把沒有經過年輕人的同意做了一場包辦婚姻，只是這場婚姻，顧山南一直都是不接受的，自己的孫子是個什麼德行顧老爺子清楚得很，這四年來，看着瀋水北一個人背負了么多，他也算是想明白了，想着等顧山南回來之後，儘力湊合一下兩個人，要是能湊合就湊合，不能的話，就自己寫材料寫申請報上去，給兩人申請離婚。
就算是丟面，也是當年他自找的，他總不能夠讓沈家丫頭一輩子的幸福都搭在自己家的混賬孫子身上。
沒想到這一次顧山南回來，跟瀋水北的關係進展這麼大。大到顧老爺子又是欣喜又是害怕。
欣喜是覺得兩個年輕人能夠走到一起，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恩情虧欠能夠在這一輩扯平，害怕是因為顧山南是個做事兒太有自己打算的人了，他能有這麼大的改變，背後一定是有什麼事兒，讓他去改變的。
顧老爺子了解顧山南，所以想了一晚上睡不着要敲打一下顧山南，沒想到顧山南的回答看似沒有承認有事兒，其實就是已經表明，就是有事兒也不是死人的事兒。
他那個氣呀！
想不通了，他又抽了幾口旱煙，搖頭之後，拿起了一邊的座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而這邊，顧山南回到房間裏的時候，發現瀋水北還在熟睡，他走過去，坐在床上，沒有掀開被子，就很安靜的的坐在床邊，扭頭看着床那一側埋進了被子裏的女人。
安靜的女人，給人的感覺跟她醒着的時候像個刺蝟一樣的樣子還是很不一樣的。
她似乎睡得很熟，即便是顧山南這樣長時間的打量，她都沒有一絲要驚醒的前兆。
顧山南想起了爺爺在書房裏跟自己說的話，那些對話，那些意味深長的強調，他沒有回答，也沒法回答。
空調還在製冷，製冷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在這個時候，讓顧山南格外的能分辨出來。
瀋水北的手臂露在了外面，因為穿的是無袖的睡衣，房間裏空調開的溫度不算高，他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冰的徹骨，於是牽了被子，把她的整個手臂都蓋進了被子裏面。
這個時候，女人才發出了一聲睡意惺忪的嚶嚀聲。
只是還是未醒來。
顧山南擔心女人之後又打杯子，便起身去沙發那邊拿空調遙控器調溫度，經過沙發的時候，注意到了沙發邊上的垃圾桶里有用過的紙巾，紙巾上面有口紅的殷紅。
因為他們幾天沒有住過這個房間了。
房間裏面的垃圾桶是空的。
紙巾是新添的垃圾。
在他剛剛離開的時候，瀋水北醒了的？
顧山南這樣想着，在沙發邊上站了一下，往瀋水北睡着的那邊望了一眼，抿了抿唇，沒說什麼，將空調溫度適當的調高了之後回到床上，閉上了眼睛。
只是這一覺沒睡熟，他有着一個軍人應該有的敏感，睡在瀋水北的身邊，猶如睡在隨時會有集合哨聲的新兵訓練營裏面一樣，瀋水北的一舉一動都能把他從淺睡眠里拔出來。
不過眯眼了兩個小時，身邊的瀋水北就醒了。
顧山南沒有睜眼，感覺瀋水北是去了浴室，然後又在床頭搗鼓了一陣，最後“啪”的一下打開了沙發邊上小茶几的座頭燈。
最後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之後，就是很輕很輕的噼里啪啦的敲鍵盤的聲音。
以及這個時候女人的呼吸聲，都變大了，傳入他的耳朵里的時候，被放大到了能夠讓他驚醒的程度。
顧山南睡不着了，伸手一下子甩開了身上的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到了瀋水北果然是在沙發上。
貼着面膜的她整個人窩在沙發里，顯得十分的小巧，好像一個沙發的角落就能把她瘦弱的身體全全抱住的感覺。她抱着筆記本電腦正在呆愣的看着他。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先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那個，我吵到了你么？”瀋水北的內心是崩潰的，先開了口。
且不說剛才顧山南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的舉動差點把她嚇得丟了電腦跳起來，就是現在他看着自己的這種目光，就像是叩問跟責罰一樣的，讓她心裏莫名一虛。
手裏正在回原照郵件的動作停下了，她害怕再吵到顧山南這個祖宗了。
“沒。”
顧山南是再也睡不着的了，下床穿衣服，穿到一半的時候，發現瀋水北看着自己，扭頭看着她，“你早上五點起來就是為了從沙發那裏觀察我？”
“額，不是不是。”雖然他長得好看是事實，但是瀋水北還是沒有凌晨五點起來看他的嗜好。急忙擺手，“我是怕我再敲鍵盤給你吵到了，你不是要起床了么？我工作不着急，你先弄。”意思就是叫顧山南弄完之後早點出去，這個房間就是她的天下了。
其實昨晚上她半夜起來發了一通神經之後，再去睡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裏沒有了那些有的沒的的懵懂情愫，後半夜這一覺，睡得很好，以至於後來顧山南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都不知道。
早上一睜眼感覺到身邊有個男人躺着的，幾十年來初體驗，她還被嚇了一跳呢！
昨晚上她其實是以為他半夜出去了，至於出去見誰她也猜不到，不過心裏猜測的那個潛意識裏面的人，是白薇薇。
畢竟這幾天顧山南被她纏着，跟白薇薇聯繫少了，這大半夜的去安慰慰問一下的也正常不是么。
但是看來是不是的，畢竟誰去見小情人不過夜。
既然不是，瀋水北的心可算是暢順了許多，連面前電腦裏面滿滿當當的通告表都變得順眼了起來。
“你今天要去公司？”
顧山南見到瀋水北收回了目光。走到她邊上去拉窗帘的時候，目光在她的電腦上溜了一圈，看到了一些通告的排期表，眉頭皺了皺。
瀋水北“啊”了一“啊”。
“這幾天我是算曠工的，要是再不去公司補起來，就算沈穆青是我堂哥，我覺得我的經紀人原照也想撕了我。”顧山南站在沙發邊上，瀋水北的右手邊，她習慣性的說話的時候仰頭看着顧山南。
這一眼，她還真是被眼前這個男人驚艷到了。
顧山南今天穿了一件阿瑪尼的運動襯衫，下面穿的是休閑長褲，米白色跟黑色的搭配，扣在顧山南身上的時候，倒是將他身上的那股子隨遇而安又高貴的挑剔的感覺完美的勾勒了出來。
並且從瀋水北這個角度看過去，顧山南整個人是背着光的，從窗口那邊來的陽光照射到他身上的時候，被他的身影弄成了逆光的剪影，剪影的樣子，就是他的人形。
如果瀋水北此刻手裏有照相機，她一定要給顧山南拍一張。因為她的信奉就是，好看的男人就是風景，好看的風景，會因為好看的男人更好看。
人生苦短，有帥哥不看，乃是罪過！
“好看嗎？”
就在瀋水北移不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幽幽的開了口。
瀋水北一愣，趕緊在沙發上坐直身子，想要擺手否認，可是無奈自己的身體這個小婊砸誠實的很，她點了點頭：“實話實說，顧山南你長得不賴。”她在娛樂圈裏面看到的這個網紅那個整容怪太辣眼睛了，男人陰柔得比女人更嫵媚，實在是讓她下不了眼，如今有了一個能拯救她的心靈的人，她怎麼的也得逮着多看幾眼是吧！
顧山南是沒想到瀋水北這麼直白。
但是也沒有慌亂的，畢竟要跟瀋水北過招，隨時保持鎮定情緒是最基本的資格。
他轉身從收納櫃裏面拿出了醫藥箱。
然後往瀋水北身邊一坐，拿出棉簽在瀋水北來不及收的電腦屏幕上面點了兩下：“這兩個通告。拒掉。”
他手裏的棉簽指着的，正是瀋水北在考慮捏不準回復的兩個通告。
一個是環球影業的一部電影的首映嘉賓，其實就是那種拿了票拿了錢去湊個數充充場子讓外人覺得這電影大投資大背景在圈內口碑很好，其實，就是個狗屁。
不過環球影業是個大公司，主要是這個通告錢比較多，一晚上就是兩萬塊，頂她以前拍已組織照片的錢了。
只是瀋水北不知道，自從這次的事情之後，她的身價開始隨着她在微博上的熱度水漲船高了，有些網絡劇甚至是出了高價錢請瀋水北去擔任苦情女一號。
比如剛才顧山南指着的第二個通告。
是一個有點低俗的脫口秀節目，說是什麼國內首富的兒子投資做的，立志要成為一檔高大上的美女營銷脫口秀，名字也很惡俗，叫《搖晃吧，女神》，其實瀋水北看到這題目的時候，內心都是崩潰的。
搖晃，搖晃你妹呀！
瀋水北在網上找了一斷這個節目的視頻看了一下，瞬間被雷得雞皮疙瘩掉一地，這哪是什麼正經的脫口秀節目，分明是打着色情的擦邊球的黃色綜藝，最近一期的視頻的主題是幾個女人，幾個“女神”當著那個富二代的面，各種舉例證明男人是不是“鱔”變的。
輸了的女人就對着那個“富二代”搖晃自己的大波，穿着低胸裙子。
艹，連題目都這麼黃，瀋水北都知不道這節目哪來的那麼高的點擊量。
大概，全是來自饑渴的男士吧。
“這種東西，你經紀人也準備讓你上？”
顧山南對第二個通告意見很大，因為他坐在邊上看了一眼瀋水北點開的視頻，只能給出四個字的評價傷風敗俗！
“我會拒絕掉的。”
鬼知道原照的腦子被什麼驢踢了，這種東西也能拿出來讓自己考慮要不要去，草，這種東西，看都不要給她看就拒掉才是正經的好吧！
“先別看了，我給你去掉紗布。”
顧山南從瀋水北的手裏拿過電腦，讓瀋水北做好，他拿出見到拿出酒精，坐到瀋水北邊上，“我用的是不用拆線的縫合線給你縫合的，傷口縫合出來痕迹不是很明顯，所以你不用擔心會不好看。”
顧山南細心起來，真是叫人分分鐘能被性感得噴鼻血。
只是瀋水北現在要身心投入工作上了，對顧山南這種溫情撩撥處於半接納的狀態，沒有給明確的表示，她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
“你幾天沒洗頭了，就這樣去你公司？”
顧山南給瀋水北拆了頭上的紗布，看到傷口已經在長新肉了，眼神里流露出了滿意。
“那我可以洗頭嗎？”
瀋水北盯着顧山南問了一個很白痴的問題。
顧山南按住了她的頭：“不可以。”回答得倒是堅決。
卻是用棉簽上面的棉花沾了酒精，一下下的替她擦拭着頭髮。
用酒精擦拭頭髮，瀋水北只感覺到自己的頭皮傳來了一陣巨涼爽的感覺，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
並且，酒精擦完的地方，瀋水北覺得自己頭上很清爽，沒有那種幾天沒洗頭的油膩感，不知道外表看起來怎麼樣，但是自己的感覺還不錯就行。
“哇靠，顧山南，你簡直就是居家必備的男人呀！”
享受着頭髮清爽的快感，瀋水北稱讚顧山南。
顧山南沒有反駁。
“部隊裏面學來的，不是生活必備，是活着必備。”
反正顧山南在部隊裏學到的，是用血淚作為代價獲取的成長經驗，生活生活，先要活下去，才能講究生活，而他面前的瀋水北，有的時候給他的感覺她很懂這個道理，有些時候給他的感覺卻是，她根本不知道這個道理。
一個複雜的女人。
讓他的計劃特變得複雜了起來。
顧山南替瀋水北弄完頭髮之後，又給瀋水北才在長新肉的傷口上面抹了一些透明的液體的藥物之後才放下她的頭髮。
短短的頭髮從他的手掌心劃過的時候，感覺有些微妙。
瀋水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皮，發現頭皮上的污垢都被酒精吸走了一樣的，整個腦袋上都是一種輕鬆的感覺。
她回眸看着顧山南。
“全能的顧警官，謝謝你呀！”
她找來了鏡子看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其實頭髮還不算特別油，她稍微的噴了水定了型之後，也能見人。
瀋水北對顧山南說了謝謝之後，又重新窩回了沙發上，把剩下的郵件看完。
顧山南沒說什麼，出了門往樓下走去了。
兩個小時之後，瀋水北才把郵箱裏的郵件清理完畢，算下來，大大小小的通告，廣告節目，娛樂節目，以及小電影網劇的拍攝邀請算起來，最近一個月裏面將近有二十五天要被佔得滿滿的。
瀋水北其實以前也能接到活並且活不少，只是因為她自身招黑的緣故，就算是沈穆青絞盡腦汁的想要把最好的節目都選給瀋水北，那些能夠接受瀋水北的通告本身的質量都不是寫特別能上得了檯面的。
但是如今，今天這些邀約，除了那兩個被剔除的，其他剩下的都算是現在娛樂熱量比較靠前的了。
還有一部網劇，是當代最新網絡文學言情天後的一本銷量最高的網絡小說所改編的。
她接到手的不是女主的角色，而是女二，但是郵件是那個小說作者親自發過來的。在郵件里表示了對瀋水北直來直往的性格的喜愛與讚賞，說在接觸到了瀋水北的新聞之後才覺得她就是這個網絡大電視劇的女二的最佳人選。
甚至還在郵件里給出了她自己的私人聯繫方式，說覺得瀋水北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太熟悉，如果有機會，希望能跟瀋水北約個飯。
作者是女的。
瀋水北在看完了這個邀約郵件之後還專門去作者的微博瞅了一眼，看完之後她可以肯定的是，她不認識這個人氣高大一千多萬粉絲的網絡名作家，反正記憶里是沒這個人就成了！
也就是在瀋水北上微博視奸人家作者的微博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微博評論跟私信簡直要炸了。
就因為她昨晚上發的那個微博。
別像我一樣，活得像個笑話。
這是瀋水北微博的原話，那個時候她心情鬱悶，以為自己的老公顧山南去夜會小三去了，抽煙都不能緩解自己心中的苦悶，她竟然腦抽到發微博了。
這下子，那些新晉的粉絲都炸了，一個個的評論私信問她怎麼了，安慰她的話語絕對是她這輩子看到過的最甜蜜的嘴臉了，甚至還有人誇瀋水北好帥，感嘆人生的方式都這麼帥……
她有些沒臉看了，退了微博。
順路點開了微信，這才剛到七八點，原照的微信又轟炸了進來，是在跟瀋水北確認她會不會去公司。
“去。”
瀋水北簡略的回答了一個字。
然後又點開了喬淼的對話框，問道：“向楠家裏怎麼說？”昨天沒等到喬淼回來就走了，也沒問一下向楠的情況。
沒多會兒，喬淼回復：“沒往戒毒所里送，向楠他媽捨不得，就關家裏的，北兒，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想想辦法吧！”
喬淼這句話之後，又來了一句話：“我擔心她媽會亂心疼向楠，給她吸。”
瀋水北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手抖了一下。
這個可能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向楠她媽只有她一個女兒。
現在這個社會，有錢人有節操的也不多了，有錢人多多少少的沾些毒癮都已經是社會常態了。
只是，這向來是瀋水北厭惡的。
“好，找個時間去看看。”
向楠這個毒，如論如何是要戒的。
“你怎麼樣了。頭上傷口好些了嗎？你在哪，我來看看你。”打聽出瀋水北住哪，是喬淼這麼多年一直堅持不懈在做的事情。
瀋水北沒有告知喬淼自己跟顧家的事情，加之顧家在這方面也隱藏得很好，外人就算是掘地三尺都掘不出來，知道的人很少，又都是些靠譜的人，所以喬淼一直都不知道瀋水北是住在顧家的。
“好差不多了，今天要去公司報道，下午一起吃個飯吧，就在公司附近，你來接我，你手上傷弄得怎麼樣了，傷沒好別開車。”
其實瀋水北跟喬淼之間，她出了不能給他愛情之外，對他是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更多的時候，她覺得喬淼像個小男孩，她拿他當弟弟疼。
“我不開車，手上昨晚上才去上了葯。我爸以為我跟人干架了受傷了，差點沒卸掉我的手臂，還說要問你是不是意外受傷，北兒，你可替我捂嚴實一點。”喬淼說起這個就頭大，要不是為了向楠着想，他至於昨晚上在醫院裏被一邊罵一邊縫合傷口嗎。
“恩。”喬淼他爸媽跟瀋水北關係還算好，是一對和藹可親的夫婦，對瀋水北也很好。
“對了，那個彪子，還有給向楠下藥的那傢伙還能找得到不？”喬淼那邊後來就改直接發語音了，“我找人去那個酒吧查了，彪子失蹤了，樂乾也不知道被他藏哪了，後來我又查了一下樂乾，發現他其實最早的入境記錄是在半年前，那個時候他爸爸好像因為牽涉到黑勢力被查了，然後舉報出他爸爸涉黑涉黃的人竟然是當初那個小三，外面原來有傳聞後來被壓下來了，說是當年那個小三懷的是他爸爸的孩子，為了進入樂家，就跟樂乾好上了，後來孩子沒了，樂乾他爸翻臉不認，那女的啥都沒了，得了抑鬱症，要自殺的之前，給國家反貪局寫了一封血書，血書裏面附帶着各種視頻錄音以及聊天記錄轉賬證明，半年之後樂乾他爸被查，家都被抄了，樂乾從天上掉到地下，其實是什麼都沒有了，不過這消息藏得好緊，我竟然都沒有注意過。”如果不是這次專門要查樂乾，喬淼可能依舊不會注意的。
誰知道短短這麼短的時間，一個富家公子就變成了一無所有的街頭流浪者。
也難怪樂乾會被利用吸毒，這樣的人，人生大起大落，承受不住也是正常。
只是他就算是再被打擊，也不能喪心病狂到對向楠下手呀！
向楠昂年掏心掏肺的愛他的樣子，連喬淼都忍不住動容！這個禽獸，竟然什麼都不記得！
“還有這樣的事兒。”瀋水北聽完喬淼的話后，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反應過來，“你不要去查了，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我覺得應該是向楠她爸惹出來的事情，牽連到了向楠身上，我們只要盡心幫助向楠戒毒就行了，你查多了，留下了痕迹，會引人注意的。”
毒品這一塊兒，太兇險了，瀋水北不希望喬淼也被扯進去。
聽到瀋水北在關心自己，喬淼心花怒放，表示自己知道分寸的。
“就這樣，你來公司找我之後給我微信，自己注意着點傷口。”
外面，有傭人在請她下去吃飯了，她霹靂啪啦的給喬淼發了微信之後，急忙起身往樓下走去。
身上的睡衣似乎有些不妥，她又回到房間換了件衣服。
她走到下面的餐廳的時候是沒有看到顧山南的，習慣性的用視線尋找顧山南的身影，去聽到易慶茹在一遍陰陽怪氣的笑了一聲：“喲，這膩歪成這個樣子了呀，一下子沒看到就要找，那以後山南去執行任務是不是要把你拴在褲腰帶上呀！”
講真，易慶茹位於這個身份，有這樣的地位，能當著顧家這種人家說出這樣的粗鄙話，瀋水北也是服氣的，只是，她覺得她到底是顧山南的媽，她不跟她計較。
坐下，瀋水北對顧老爺子跟老太太笑了笑。
“小北呀，山南一大早就接到了軍隊總部的電話，過去了，你先吃飯，如果你也想去軍隊看看，吃完飯我叫人送你過去。”
顧老爺子想起了今早自己打的那個電話，心情是極好的，跟瀋水北說話的時候，愈發的笑吟吟了。
瀋水北趕緊拒絕：“爺爺，不用的，我今天有工作，要去公司……”
“哼，什麼公司，雞婆棚子吧！”
易慶茹在一邊搶過話茬，見縫擦針的諷刺。
而這句話一落，最先發怒的是本來一直沉默的顧大海。
他把自己手裏的筷子“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然後瞪着易慶茹：“你夠了！你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你看看你自己，你說出這些話，像個什麼樣子，小北是你的兒媳婦，你有沒有點羞恥感！”
顧大海說完，乾脆飯也不吃了，對着顧老太太說了一句什麼話之後就起身走開了。
易慶茹被這一吼弄得臉紅脖子粗的，一副要氣炸了的樣子，不敢對顧大海發怒，也不敢對顧老爺子發怒，最後雙手叉腰的直勾勾的恨恨看着瀋水北：“這樣的兒媳婦，呵呵，我可丟不起這個人！剋死了自己的爸媽哥哥，跟她坐在一起吃飯我都覺得害怕！我做她婆婆，被剋死了怎麼辦！”
易慶茹說著，不敢太多發作，冷笑了一聲之後就離開了。
瀋水北捧着碗，聽着那幾句難聽的話語，其實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說法了，只是每次聽到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扎着痛。
她也奇怪，易慶茹到底什麼後台竟然敢在一個軍區首長面前這樣毫無顧忌的發火。
這跟她當初見到過的豪門關係可是一點都不一樣。
顧老爺子跟顧老太太在易慶茹對自己發火的時候都很沉默，雖然臉色是不好看，但是卻是沉默的。
“小北，你也不要把這些話往心裏去，你媽媽那個人……”
“爺爺，她不是我媽媽。”
瀋水北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了的反駁了一句，抬眸看着顧老爺子，“我叫您一聲爺爺，叫奶奶一聲奶奶，是因為我尊敬你們，但是易慶茹這種人，不配得到我的尊敬。”
瀋水北站起來，要往樓上走。
“另外我也覺得，她也不配做顧山南的媽媽。我認為顧山南是一個很優秀的人，跟這種媽媽的畫風是完全不搭配的，換個說法吧，她真給顧山南丟人，給顧家丟人。”
易慶茹認為一直給顧家丟人的是瀋水北，其實在瀋水北看來，給顧家丟人的是她才對。
“我吃飽了，爺爺奶奶慢慢吃。”
瀋水北鞠躬離開，腰桿挺得筆直的往樓上走去。
其實有時候她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易慶茹真的是顧山南的媽媽嗎？
真的是嗎？
直到瀋水北的背影消失在了樓梯上面，顧老爺子才放下筷子嘆了一口氣。
顧老太太捏着佛珠念了兩聲：“因緣有過，老頭子，這就是我們當年犯的錯結的果，你當真就要讓這個孽果一直長下去嗎？”
“當年的事情，誰都不許多說一句！”顧老爺子聽了這句勸之後，突然變臉，用拐杖敲着地，“只要山南那個臭小子是我顧家的血脈就可以，其他的，我都這麼老了，我還在乎什麼。”
話語裏面有決絕，亦有絕望，以及絕處逢生的希望。
瀋水北換了衣服，化了妝，準備好一切之後去了車庫。
正如老爺子所說的，顧山南是不在家的，因為他的車都開走了。
瀋水北上了自己的車，開車出了顧家。
只是她不知道，顧家的別墅頂樓，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看着她遠離，然後。冷笑狠狠的摔碎了手裏的花瓶。
那個花瓶，是瀋水北房間裏珍藏着的，當初從香林別苑裏面帶出來的唯一的一件唐朝時候的瓷器。
………………
不知道是誰泄露了瀋水北今天要回公司的消息，瀋水北到公司停了車，還沒走到電梯就被一群媒體團團圍住了，公司的保安圍在她的身邊，防止她被人群擠倒。
“沈小姐，請問你對這次公司封殺吳瑩瑩怎麼看？”
“沈小姐，您會選擇原諒吳瑩瑩小姐嗎？”
“沈小姐，聽說您這幾天都沒有回公司，您是去哪了，方便透露一下嗎？”
………………媒體的問題一個個向瀋水北拋來，有些問題犀利到饒是瀋水北是個犀利的人也不能做到面不改色。
她停下了腳步，把墨鏡往額頭上推了一下，然後指了一個媒體，就是剛才那個問瀋水北準不準備原諒吳瑩瑩的問題的記者。
是個小女生，瘦瘦弱弱的，舉着一個比她半個腦袋都大的麥克風在人群里被擠來擠去，依舊倔強的在人群裏面冒頭想要問瀋水北一個問題。
“你過來。”
瀋水北不是心善的人。
“沈小姐，總裁交代了的。在這裏不回答任何媒體的問題，有任何問題都會在媒體發佈會上一次說明白的。”一邊，保安低聲提醒。
“我知道，我有分寸。”
瀋水北微微勾唇。
只是保安想扶額，瀋水北的分寸，那可是很大尺度呀！
至少在罵人懟人這塊兒，尺度飛到太平洋去了！
“沈小姐，您……”
小女生受寵若驚，急忙上前，舉着話筒。
“你叫啥名字？”瀋水北說話隨意，問了一句。
“我叫，我叫王若雪。”
“哦，哪個學校畢業的？”瀋水北再問。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都在等待瀋水北問題之後的終極問題放出來。
“重慶第三傳媒職業學院……”大概是拿不出手的大學，女生說得很小聲。
“那我問你，你在大學期間，實習期間，對，你現在是在實習期吧，天光傳媒公司，以前採訪我的不是你這個小新人呢！”瀋水北笑了一下，“你遇到過那種，用盡手段詆毀你，黑你，故意跟人聯手排斥你，害你的人嗎？”瀋水北看着眼前這個小姑娘，她可以保證，她的人生生涯里，沒少被欺負。
因為她整個人呈現出來的氣場，都是對這個社會的畏懼，但是，又有一股不服輸的勁。
“……遇，遇到過。”
女生回答問題的聲音有些顫抖了。
“那麼，你被欺負了三次，六次，九次，甚至更多次的時候，你會選擇原諒那個人，或者是那些人嗎？”瀋水北看着小女生，沒給她回答的時間。“我替你的心來回答這個問題，不會，不然你也不會站在這裏，證明你比別人好，比別人成功，三流的大學，進一流的公司，小姑娘，你要更自信才能對得起你自己的付出。另外，剛才你那個問題我也算回答你了，我被人黑了這麼多年，問我原不原諒，噗，這不是搞笑么？用你的切身體會去感受一下，我會不會原諒吳瑩瑩，這樣一個要我身敗名裂的女人。”干媒體這一行，瀋水北懂。
“我知道了。”小女生弱弱的點頭。
四周一片唏噓。
“以前採訪我那個，叫，姜一一，如果是她今天採訪我。絕對不會問我這個問題。”
想起那個人，瀋水北又笑着加了一句。
“那，沈小姐，姜學姐會問你什麼呀？”小女生捧着話筒，問。
“她會問：瀋水北你以後會怎麼反擊回去。”
瀋水北說完，在眾人顏色各異的視線注目之下，踩着高跟鞋，紅唇挑起，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時候，瀋水北看到了那個剛才還一臉蒙蔽的小女生突然對自己這個方向燦爛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