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鐵無常站起身,丟下一句話。「我說得很清楚,也說完了。」
「啊,等等,你說了等於沒說嘛,無常,你給我站住——」
「就真的說完了,沒什麼好說的,別吵我打吨。」鐵無常不耐地又道。
「都什麼時辰了還打吨,你不說潔楚,我就一直吵得你耳根子不潔靜。」烏玉兒還是不肯放棄。
其他人好笑的看着烏玉兒找鐵無常的碴兒,因為鐵無常最怕烏玉兒的纏功,刁鑽的烏玉兒沒得到滿意的答案是不會死心的,這時候殷羅走回來,其他人看到了,但烏玉兒沒注意到,還追着鐵無常打破砂鍋問到底。
「說!那女人到底是——」前頭的鐵無常突然停住,害她一個煞車不及撞上他的鐵背,碰疼了鼻子,禁不住罵道:「你幹嘛突然停下來啊,你不肯說就算了,還故意害我——」眼尖的瞥見殷羅,立刻把話收回去,還改了口。「嗨,頭兒。」
她笑嘻嘻的打招呼,假裝什麼事也沒有,更是絕口不提那個女人的事,就算沒人告訴她,她也懂得大伙兒的默契,她加入才半年,這半年來從沒聽大伙兒在殷羅面前提過那女人的事,肯定是只能私下講的秘密。
殷羅的利眸掃了她和鐵無常一眼,便看向其他人說道:「今晚連夜入城,立刻啟程。」
「太好啦,我有酒喝了。」鬼七子嘿嘿笑。
「我們是來破城,兵荒馬亂的,你還妄想有酒喝?」
鬼七子說道:「破城?咱們只是坐那煬王的順風車到汗林城來玩的不是嗎?何況喝酒哪需要看時機,在這兵荒馬亂的日子,更需要烈酒,是吧頭兒?」
「到了城裏,你們想要什麼,自己去找吧。」說完殷羅跳上戰馬,奔向汗林城,其他人也各自背起行囊,跳上戰馬,朝汗林城前進。
汗林城被攻破,煬王的軍隊殺進城中,遭殃的只是汗林城無辜的百姓,那些有錢的貪官,早就逃的逃、投降的投降。
對汗林城的百姓來說,誰來當家都一樣,諸侯王們只想擴張領地,增加稅收,又有幾個是真的為百姓好的?
被打敗的汗林王早在城破的前一夜就逃跑了,據說他連帶走後宮妃子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連夜倉皇逃出汗林城。
煬王的軍隊大肆榑刮,財寶他們要拿,漂亮的女人更要搶,那些宮女和妃子自然成了他們辛苦衝鋒陷陣的戰利品。
王宮裏到處是女人的尖叫聲,這些殺紅眼的士兵們,一個個像是飢餓的豺狼虎豹,在王宮裏橫行無阻,搶一個是一個。
「哼,煬王的軍隊,我看跟盜匪差不多,下流!」烏玉兒嗤之以鼻,這些諸侯的軍隊他們見多了,一個個無恥得跟山賊土匪一樣,他們自己雖然也曾是盜匪出身,但是盜亦有道,像這種欺負弱小、姦淫婦女之事他們才不幹。
鐵無常、紅伶和鬼七子三人也是眉頭一皺,對煬王士兵的行徑感到厭惡,但是頭兒有交代,此行只是為了找人,目的達到之前不準和煬王的人結怨。
紅伶疑惑的東張西望。「頭兒人呢?」
鬼七子搖頭。「入宮后,頭兒就不見了。」
想當然耳,頭兒是去找「那個女人」了,也不曉得頭兒哪來的消息,認為那女人就在汗林王宮,為了進入汗林王宮,才答應成為煬王的雇傭兵。
既然頭兒要來,他們只得跟着來,並四處找尋頭兒的身影。
「救命呀——」一名宮女尖叫着,她被兩個士兵包圍,哭叫着逃跑,而這兩名士兵卻像老鷹抓到小雞一樣淫笑着,享受着追逐獵物的樂趣,可以想見這名宮女慘遭姦淫是遲早的事,與其受此侮辱,不如一刀斃命還比較痛快。
在這王宮裏的女人,每個都是細皮嫩肉的,讓這些征戰的男人們個個看得慾火焚身。
「可惡!」烏玉兒看不過去,想要去阻止,但被鐵無常拉住。
「這不關咱們的事。」鐵無常道。
「可是——」
「這是她們的命,城被攻陷,宮廷女子不是自縊,就是要成為男人的禁臠奴隸,你救得了一個,救不了全部。」他實話實說。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那些臭男人姦淫那些女人們?」
無常只是搖頭不語,她不服氣,轉而尋求紅伶的支持。
「紅伶姊!」
紅伶也無奈的對她搖頭。「無常說得對,救人是小事,但是得罪了煬王軍可是大事,他們人多勢眾,敢如此目無法紀,肯定是煬王允許的,你阻止他們搶奪戰利品,等於是向煬王挑釁,不但人救不着,最後連自己的小命也會賠上。」
烏玉兒就算衝動,也懂得拿捏事情的輕重,是呀,她能救幾個?在這亂世之中,弱者註定要成為強者的奴隸。
她牙一咬,哼了一聲,放棄了去阻止的打算,心中詛咒着,這些姦淫女人的男人最好全都去死!鐵無常他們也很不屑這種姦淫之事,只不過以大局為重。
他們繼續找尋殷羅的身影,四周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和哭號聲,而其中更誇張的,便是連找個隱密的地方都沒有,五個大男人直接把一名女子壓在地上,其他四人按住她的雙手和雙腳,看來是要讓他們的將領飽食姦淫一頓。
烏玉兒適才還可以忍,但現在她實在忍不下去了。
好!她不能明着來,但總可以暗裏去吧,她眼中閃着怒意,但表面不動聲色,拿出袖裏隱藏的飛鏢,正想給那些人一個教訓時,突然那些人像抽筋似的臉色發白,還不停大叫,個個像是中邪似的激動不已。
鐵無常等人先是驚愕,接着目光一致盯向烏玉兒。
「不是我,我還沒出手。」烏玉兒忙舉雙手喊冤,她也很驚訝好不好。
不是烏玉兒,那到底是誰出的手?
他們大驚的看着這些人痛叫一聲后,便倒在地上,甚至不只他們,連四周所有的官兵也難逃相同命運,凡是對女人下手的,全落得同樣的下場,他們的哀叫聲此起彼落,痙攣一陣后,便倒地不起。
「有埋伏!」
鐵無常他們立刻背靠着背,身體朝向外面,拿出武器,全神戒備的找尋下手之人。
他們什麼陣仗沒見過,卻都沒這次發生得這麼詭異和驚人。
何方高人如此厲害?竟能殺人於無形!他們甚至連對方用什麼暗器都看不出來,這些人便已如斷根的樹,一個個倒地不起。
「無常!」紅伶感到不妙,想問他怎麼辦。
「敵在暗,我在明,先躲起來!」
無常一聲令下,所有人四散開來,一溜煙地不見,各自找地方隱藏,有的飛上了橫樑,有的鑽進了大花瓶里,有的滾進桌案底下,一雙雙眼睛盯着外頭,對這個神秘高人感到緊張。
然後,接下來所見到的情景,卻是完全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一個男人?
不對,再仔細一看,那動作、那身段,好像是女人。
再看仔細一點,那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人?
她一身侍衛打扮,沒戴侍衛頭盔也沒綁髮髻,而是將長發梳到後腦勺,綁成像是馬尾巴的樣子。
當她的手指向哪個人,那個人就會發生類似中邪的癥狀。
他們驚愕地瞪着那個女人,原來她就是發射暗器的高人?
可是看了老半天,他們還是看不到她射出的暗器到底是什麼?只知道她指向誰,誰就倒地不起。
說她是高手,感覺又很怪,因為她跑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高手,腳步凌亂、動作亂無章法,別說看不出是哪個門派,完全就像是毫無功夫底子的人。
而且,她居然還不小心絆倒,然後軒緊笨拙的爬起來,繼續跑。
正當他們滿心疑惑的看着這個高手不像高手的女人時,赫然發現她會跑得這麼急,是因為身後有人追着她,而這個人不是別人,居然是——
「殷羅?!」
大花瓶里的烏玉兒、柱子后的紅伶、樑上的鐵無常、桌案底下的鬼七子,全都探出頭來,驚訝的看着這一幕。
他們沒看錯,追在那女人後頭的,正是他們的頭兒殷羅。
殷羅難掩內心的澎湃激蕩,是她!
那張臉他一輩子都不會忘,想忘也忘不了,因為那清秀俏麗的容貌跟十七年前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模一樣,從來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