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百日魔咒

第九章 百日魔咒

太陽已經西斜,木屋沐浴在夕照中。

這是一座樹木中的小木屋,幽靜美麗,屋前有一道小溪,上面架着古樸的小木橋,過了橋,踏上木台階,一陣激烈的犬吠聲從屋後傳來。

憑諦、融雪和蒙緬遲疑着不敢上前,屋前的長走廊上,一個滿臉虯腮鬍鬚的漢子,捲曲的頭髮,頭上盤着頭巾,他穿一身長袍,光着腳,盤着腿坐在門前,整個一印度阿三的模樣。他的面前擺着許多瓶瓶罐罐,這裏那裏撥弄着,見他們進來,抬起了頭,張口說道:

“¥·……%—*?”

三人愣住。融雪試着溝通:

“請講普通話?”

“*·…%#—·¥*!”

“粵語?”

“#…—¥。”

“英語?”

“¥*#~”

“法語?俄語?德語?日語?西班牙語?”

“*(%·~!”

憑諦欽佩不已:“融雪,想不到你會這麼多種語言。”

融雪聳聳肩:“不會!我只是試試他罷了。可惜,這人是個啞巴。”

門後有人笑着接話:“他倒不是啞巴,只不過不會說你們的話而已。”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走了出來,聲音清朗,拄着一根手杖。

老頭很客氣地請他們到屋裏坐,諾大的一個房間,也就幾張竹凳,一張茶几而已,頗為簡陋。

“這島上不常有人來,今天一下就來了幾位貴客,真是難得,你們叫我亞拉好了,大家隨便坐,當在自己家裏一樣。呵呵!”

他的穿着古樸,衣服是亞麻布質料的長衫,給人一種誤入古代時空的錯覺,他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打量,對他們的到來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憑諦正想客套一下,融雪搶着話頭說:“亞拉老先生,我們餓了一整天了,能不能給點東西吃。”

聽融雪這麼一說,憑諦和蒙緬臉上都有些羞赧,可肚子確實餓得打鼓。

“可以的,可以的。”亞拉笑呵呵的說:“本店提供飯菜、小炒,若是要開宴席,可以叫約夫到林子裏打些野味,不另收茶水費,只是本店小本生意,只得先付后食,見諒,見諒!”

亞拉連連拱手,滿面堆笑,好像早知他們會有此一問。憑諦環視四周,實在看不出飯店的樣子,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三人翻遍口袋衣角,幸好湊出50元來。

亞拉捻着手指頭算了算:“這些錢可以兌換5枚本地通用的銀幣,本店最經濟的一份飯菜是3枚金幣,也就是30枚銀幣,你們再換上25枚銀幣,就夠買一份了。”

憑諦三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不着急,不着急。”亞拉寬容地笑笑,“要不你們再找找?”

“我們真的沒有錢了。”憑諦啞着嗓子說。

“嗯,這樣啊?”亞拉皺皺眉頭,“有了!我給你們拿個主意——”

“我在那邊林中有幾塊空地,熟土層厚,腐殖質倍高,實在肥沃得很。我年紀大了,拿不動鋤頭,我那僕人約夫,又是個懶骨頭,好好的一塊地只能荒廢在那裏。正好你們換了五枚銀幣,能買到五粒白菜種子,到那兒一種,隨便澆澆水、鋤鋤草什麼的,很快就有收成,到時候除了交租,剩下的還能賣一大把金幣,愛吃什麼買什麼,豈不是好?”

憑諦三人語塞,面對這麼個市儈的老頭子,想罵他兩句,也不知從何罵起。

亞拉見他們面色不豫,討巧地又說:“不礙事!你們慢慢考慮不妨。之前你們那三位同學,也是考慮清楚了,才向我買的種子,這會兒只怕已經開花結果了也說不定。”

亞拉最後的這句話收到奇效,憑諦三人低聲商議起來,他們向來不甘人後,就算是吃虧,也要以吃虧較多為榮、以吃虧較少為恥。

“不能輸給柴灞他們……”

亞拉還在向他們解釋,當地的貨幣很簡單,一枚金幣等於十枚銀幣,一枚銀幣等於十枚銅幣,以此類推。

三個人不耐煩再聽他啰嗦,於是僅有的50塊錢換來了5粒種子,約夫領着他們來到菜園時,太陽已經開始下山了。

所謂菜園,只是延着小溪水,東邊一塊、西邊一塊刨過土的幾塊空地,不見有何肥沃之處,倒是雜草長得綠綠蔥蔥。林中幾棵樹間,搭着一個簡陋的草棚,進到裏面一看,草棚一邊地上堆放着鋤頭、鐮刀等各種田間農具,另一邊地上鋪就蘆葦,時日已久,看不出曾經有人住過的痕迹。

約夫走後,蒙緬吐口唾沫,掄起鋤頭就要刨坑,融雪把捏在手心的幾粒種子往菜地上一撒,說:“地種好了,等着明年好收成吧。”

大家一聽都泄了氣,三個人背靠着背坐了下來,手抱着膝頭,各自想着心事。

良久,蒙緬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說:“凡事往好的方面看,那老頭子也不見得如何難為我們,只是想占點小便宜罷了。他說過一百天就會有船來,也不用等多久。我們只要熬過開頭這幾天,慢慢熟悉了門路,找機會回去就容易了。”

融雪呻吟道:“柴灞至少說對了一件事——”

“什麼事?”憑諦問。

“我現在餓得連自己的手指頭都想吃了。”

憑諦把手伸到融雪面前,“先吃我的吧。”

融雪一把拽住,使勁一口咬在憑諦的手腕上,憑諦痛入心脾,臉上卻微笑如常。

不見憑諦掙扎,融雪反覺無趣,問:“你不疼嗎?”

憑諦在心裏把融雪的列祖列宗全都問候了一遍,方才緩緩地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卻陪着我在這裏受苦,如果可以把身上的肉切下來,一塊一塊喂到你嘴裏,我會毫不猶豫去做的——可是我沒做到,看着你挨餓,心裏的痛苦說不出來,相比較之下,這一點點疼痛算得了什麼呢?”

融雪怔怔聽着,全然分辨不出真偽,想笑,又有想流淚的衝動,蒙緬在一旁乾嘔:“老兄!噁心人的話我聽得多了,能說出噁心到讓人全身都起雞皮疙瘩的話,以我平生之所見,非你老兄莫屬了。”

融雪噙着淚笑着一掌擊在蒙緬後背,扯動痛處,蒙緬“嗷嗷”叫着跳起身來躲避。

融雪打得手順,邊叫“哪裏走”邊起身追趕,蒙緬繞着樹左閃右避,憑諦深知融雪下手從來不分輕重,張開雙臂擋着去路,說:“當著我的面欺負我兄弟,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融雪一邊說:“誰叫他笑我的,今天我非打到他求饒不可!”一邊隔着憑諦伸手來抓蒙緬。

蒙緬躲在憑諦身後,兩手揪着憑諦的衣服當盾牌,縮着身子讓融雪的手夠不着,口中叫:“饒命!下次不敢了。”

憑諦被蒙緬扯得踉蹌停不住腳,扭頭叫“放手”,融雪趁機從憑諦腋下輕巧鑽過,張牙舞爪撲來,蒙緬見不對路,不假思索,使勁將憑諦拽倒,暫時阻緩融雪的來勢,自己手腳並用爬上樹頂,倚枝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融雪連試了幾次,爬不上一半就滑落下來,在樹底下叉着腰指罵:“好!我守在這裏不走了,讓你今晚上當樹熊!”憑諦斜躺在地上,看着他們傻傻地笑。

夜漸深,困意上涌,三人都是哈欠連連,憑諦叫“別鬧了”,用腳尖在菜地里踩了踩,舀了半勺子溪水澆下去,好歹完成了種菜的過程,蒙緬悄悄溜下樹來,融雪還是當胸給了一下,算是拿回尾彩。

三個人先後在小溪里洗了洗,融雪進到草棚,稍作拾掇,就在蘆葦地上睡下。憑諦和蒙緬在草棚前各自找了個位置躺下,一日輾轉睏乏,早已睡意朦朧。

繁星點點的月夜,有與眾不同的韻味。

約夫回到木屋,見亞拉拄着手杖,在屋前徘徊,約夫上前恭敬地彎下腰:

“老爺!都安排好了。”

亞拉用手杖重重地頓着地,“嘭嘭”有聲,臉上難掩興奮的表情:

“祖先的話應驗了,他們真的來了,事情有轉機了!”

約夫立在旁邊,也為主人的話高興:“老爺,我們該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要做!”亞拉眼望浩瀚的星空,平靜一下心情:“如果真像書上記載的那樣,他們有一百天的時間,來經受考驗。”

“可是那兩塊菜地,這麼多年了,都長不出白菜來。”約夫疑惑地說。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讓他們去種!種不出菜的人,和長不出菜的地一樣,不值得留戀。”

“老爺,如果他們種不出來,要不要馬上動手?”約夫問。

夜風拂過木屋,樹葉“嘩嘩”地響,讓人遍體透涼。

“明天,明天吧!明天就知道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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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的來,悄悄的走,揮一揮匕首,不留一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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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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