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大結局下
只是世上沒有後悔葯賣,伽羅王也只能捶胸頓足,與那些人一般,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符文氣泡中的景象。
可這幽冥花之勢,連那符文氣泡也抵擋不住,‘砰’的一聲,氣泡炸開,花葉更猶如得到了自由一般,更為瘋狂的長着。頃刻間,那虛空之中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花團。
伽羅王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此刻是如此的清晰,他幾番幾次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越是如此,心跳就越快。
花團之中,那白玉棺槨被包裹與其中,在一片巨大的紅色花瓣之中,一抹抹氣息不斷的從陸小果原本是身軀中被花瓣吸走,然後又已那花蕊為媒介,傳送到此刻棺槨之中那個絕美妖魅的女人身上去。而隨着花瓣不斷的吸取,陸小果原本的肉身越來越小,最後竟然變成半顆心臟。
似乎再也不能從上面吸取到什麼,那花瓣便鬆開了,陸小果的衣物以及儲物袋,都順勢滑入棺槨之中。
而此刻,棺槨之中的美人此刻長猶如蝶羽般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便睜開了眼睛。
她那雙眼睛,足以讓星月失色,只見她纖臂一揮,將棺槨中的衣裳瞬間船上,揭開還蓋在自己身上的幽冥花瓣,從棺槨之中半坐起身來。
“不對……”伽羅王幾乎的咬牙吐出這兩個字來。都這麼久了,幽冥花為什麼還在……不可能的,那陸小果如此作死,憑什麼能成功?他不信,一雙眼睛幾乎要穿過重重花葉鑽到其中一般。
而此刻,像是一個巨大花骨朵的花團忽然像是之前幽冥花開時一般,紛紛向四周展開,但見陸小果已經不見了聲音,但那棺槨之中卻站着一個與陸小果有幾分相似,穿着她那一身青色衣袍的絕美女人。
她神色肅然,宛若星辰般的眸光里平靜如水,猶如那初生的嬰兒一般,純潔無暇。
這是幽州帝姬,世間萬千有靈之物死後的主人,她掌管這一個靈是否還能重生的大權,同樣也掌管着一個靈永生永世將不存在的大權。
當初伽羅王是見過她的,所以看到此刻棺槨之中站着的女人之後,不遇的蹌踉一退,只覺得自己方才實在太過大意了。又一次的後悔,當時應該趁着幽冥花未開之前動手的。
不過很快,當他看到幽州帝姬那雙猶如嬰兒本純潔無暇的眼睛之後,頓時大喜。那陸小果雖然與幽冥帝姬融合沒有失敗,但是好像結果也不似陸小果所期待的那樣。此刻的幽州帝姬,分明就是如同一個懵懂初生的嬰兒罷了,腦中還是混沌一片,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引導她……讓她認為自己是她的主人,那豈不是……
就在他做着這春秋美夢之時,卻見幽冥帝姬竟然伸手摸向腰間的儲物袋,隨即就見她手心裏多了一個星魂。
那是開陽星魂。可伽羅王親眼看見她將所有的星魂都扔入棺槨之中的,怎麼這開陽還在?就在他疑惑這個問題的同時,忽然意識到,陸小果並非自己所想的那樣,腦中混沌如出生的嬰兒。
陸小果看着手中的開陽星魂,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這下紅兒應該不會守活寡了。”待此間事了,便去替風無忌尋個肉身去。
伽羅王幾乎是差點炸開,咆哮着大喊:“陸小果!”
陸小果這才想起,伽羅王還等着自己呢,當即將這開陽星魂收起來,抬眸朝伽羅王看去。
妖魅絕色的面容上,偏長了這麼一雙純潔無暇的眸子,這算什麼事?
今年的伽羅王城,可謂是流年不利,前陣子才經過那樣一場大戰,可是現在竟然又因梵凈王城終南君第三次的攻擊,而猶如風雨飄搖中的孤舟,此刻不但是整座王宮,甚至是整個內城,都已經大部分的裂開。
離魂長安等人看出荊墨的用意,當即就立刻主持宮中的侍衛轉移城民。
只要城民轉移走,荊墨就可以四處遛着驚鴻走,不用與他正面衝突。
也不知是不是驚鴻三番五次的攻打伽羅王城,使得這裏的人對他都沒有任何好感,許多修為不錯的人都自顧站起來,參入長安等人的護送到大軍之中,將城民轉移。
這麼明顯的用意,驚鴻如何看不出來,可也無可奈何,他只能顧着其一。但此刻進階入虛空境界,而一個境界的差距猶如天地間的距離,此刻的荊墨對付起來,明顯不如之前那麼順手了。
不過驚鴻也不擔心,凝魂玉的時間還早着呢。就希望荊墨不要太讓他失望,多撐一段時間。
就在二人的追逐之中。護送着城民的離魂閻君一行人忽然停下來了,他們一個個面露驚詫,也不知該歡喜還該擔憂。
“怎麼了?”長安見他們忽然停下,不由得擔憂的問起。
離魂目光此刻依舊盯着再長安看來無任何一物的地方,聽到長安的詢問,這才收回目光,卻是掩不住滿身的緊張:“她……小祖宗醒了。”
長安凝眉,顯然一時間沒明白過來。只聽離魂又道:“小祖宗醒了,幽冥花開,幽冥與外域之間的通道已經打開,好多孤魂都朝着幽冥道去了。”
他激動的說著,一面也顧不得這些城民,緊張的來回踱來踱去,“怎麼辦,若是小祖宗忘記了這段日子,怎麼辦?”
關於幽冥帝姬的事情,長安自然是知曉的,可是此刻他們有什麼辦法?眼前都顧暇不及,只能等荊墨撐過這凝魂玉的時間,然後傳送到陸小果的身邊不就好了。所以安慰着離魂道:“先處理當前之事,不然你們幽州會鬼滿為患的。”可是他說完這話,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有些擔憂的朝離魂問道:“幽冥帝姬既然已經蘇醒過來,那小果的那具肉身?”
那肉身可是荊墨的半顆心啊,荊墨原本就是靠着這半顆心,所以可以瞬移到陸小果的身邊。可是現在這半顆心已經被捨棄了,那荊墨還如何尋找到陸小果?
然而,就在他這話問出之際,只見上空的荊墨忽然停了下來,與此同時無數的彩雲從四面八方朝他匯聚而來。
長安直接傻了眼,那離魂則難以置信都哆嗦着嘴唇顫顫道:“八……八色瑞雲,他……他憑什麼又進階了。”
此刻傻眼的何止是他們,伽羅王城的人頭一次覺得今日之戰縱然又毀了他們的家園,但依舊是值得的,這種以往只能在典籍之中看到的景象,如今竟然連續出現兩次,也連帶着他們伽羅王城兩次被祥雲包裹,想來若是挨過了今年,以後的數萬年裏必定是風調雨順和泰平安。
不過,最讓給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兩次的異像,都是同是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此刻要怨天尤人,認為老天不公平的,又何止是驚鴻一人?
護送大軍直接停了下來,不是他們貪圖想要多看一眼那上空佈滿的八色瑞雲,而是這些城民都停下來不走了。
也是,如今還走什麼?荊墨再一次進階,這才是真正的外域第一人,那驚鴻就算是在嗑一塊凝魂玉,也不見得是荊墨對手。
一處斷垣殘壁之處,一身白衣的青年手執摺扇,身材稍微有些圓潤發福,與所有的人一樣,仰頭望着上空的奇景,口中不斷的發出‘嘖嘖’的聲音。他手中的摺扇白玉為骨,扇面上水墨為畫。此人,正是白玉王城的王爺花滿堂。
他身後是一個普通的伽羅王城民,並不認得他,只是聽見他發出這樣意味生長的聲音,不由得開口道:“好生奇怪,為什麼我數來數去,總覺得有個九個顏色呢?”難道是自己眼盲了?畢竟大家都在驚嘆,都在喊,‘八色瑞雲!八色瑞雲!’可是他明明看到的是九個顏色啊。
花滿堂聽到他的話,目光下意識的落到那所謂的八色瑞雲之上,頓時忍不住爆粗口咆哮道:“我去,荊墨你憑什麼直接進階兩個境界?”一個境界,最起碼也是十個等級,每個等級還要分前期中期後期。人家別人進階一個境界,還得一個等級一個等級的沖,可是他荊墨倒是好,這些都省了,竟然直接跨過一個境界……這就算是他心寬體胖的花滿堂,也不能接受啊。
也是他的這一聲咆哮,眾人也意識到了,那並非八色瑞雲,明明有九個顏色。大家一片激動聲中,夾雜這不少人的責備聲,追究起來到底是誰最先喊‘八色瑞雲’的。
按理說,如今的荊墨驚鴻是不能動他半分而來,離魂也該開心才對,這樣他就可也保護小祖宗了。可是離魂笑不出來啊,反而是一臉幽怨的瞪着天空。
明顯在指責,老天不公啊!他也是受盡磨難的人,就算是下一次進階,也只能引來四色雲罷了。還有最可恨的是,花胖子早就來了,竟然躲在那角落裏看戲,實在是可惡。
長安也傻了眼,不過相對之下,他想到了還在六界苦苦掙扎的束時風,心裏頓時平衡了許多。
所以這人啊,不能總是往一個地方看,得多看看,就會發現還有許多不如自己的,如此就不用那麼自卑了。
方才發現荊墨晉陞個境界之時,驚鴻雖然憤恨不甘,但好歹還有機會和荊墨一拼高下,可當發現這雲彩是九色之後,他便絕望了。
他再也沒有機會贏荊墨了,更別說是殺了他。不過等他反應過來,荊墨是因為那半顆心回到身體中,才連續進階兩個境界,忽然笑起來:“荊墨,你還是輸了!”
這一次荊墨的進階,只是因為他的那半顆心回來了。這就意味着,陸小果已經成為幽州帝姬!陸小果成為了幽州帝姬,那十有八九她和荊墨之間的這段記憶就會消失,那麼也就是說,此刻就算幽州帝姬恨自己入骨,可她心裏卻沒有荊墨。
相反,她恨自己,就說明心裏還有自己的。
他越想越是痛快,剛才的挫敗感頓時蕩然無存,目光朝下方的眾人巡視望去,既然陸小果都忘記了這段幾日,那他殺不了荊墨,就將這些陸小果在意的人殺了吧!
荊墨此刻雖說連續進階兩個境界,可是心裏卻高興不起來。他所擔憂的,正是此刻驚鴻所高興的。所以此刻只想趕緊解決掉驚鴻,立即去尋陸小果,也只有這樣,他心中想要的答案,才會立刻揭曉。
因此,他的目光一直都是鎖視着驚鴻的,所以當驚鴻朝下看去的似乎,他便已經洞察到。只是一個彈指,便切碎空間,將這驚鴻阻攔下來。
長安看到上空的異樣,一抬頭就看到殺機併發的驚鴻,竟然是朝自己來,當下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旁邊的離魂更是罵起來:“這個混賬東西,打不贏墨王,竟然來偷襲我們!”
他震怒憤聲,使得不少人都聽到,於是這一片的很多人都這般認為,認為驚鴻是氣急敗壞,打不過墨王,就要來殺他們這些弱者以滿足他的私慾。於是頓時群憤而起,一個個哪怕修為微薄,卻都不約而同的朝被荊墨禁錮住的驚鴻打去。
這便是所謂的萬箭穿心,雖然如今自己有凝魂玉的力量在,這些攻擊打在身上不痛不癢,但卻是莫大的羞辱。
他堂堂梵凈王室血脈,竟然被這麼多低等的賤民群毆,這一切的過錯,都是因荊墨而起。
“荊墨,你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放了本君,與本君單打獨鬥!”驚鴻齜牙欲裂的朝荊墨叫喚着。
可是荊墨不但不放開他,反而又加了兩道禁錮,“本王沒有那個閑工夫陪你玩。”說罷,竟然走了。那禁錮不會讓驚鴻逃了,也不會讓他被下面的人打死了。
荊墨就是要留着他的性命!
他這是去尋陸小果,雖然不能在瞬移傳送,但卻知道陸小果必然是在秀門,如今依照他的修為,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達了。
話說這會兒陸小果坐在那依舊被幽冥花枝托在空中的白玉棺槨上,動作着實太不上優雅大方,但卻也不失活潑可愛。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純潔的眸子,更是靈動調皮。
上下的打量着伽羅王,“這下你我可是真的什麼關係也沒有了,可我還是要告訴你火系法術不能用哦。”因為,她融合成功了,甚至還剩下了開陽星魂,怎麼都覺得是件雙贏的事情,所以她心情格外的好。
相對伽羅王,如今卻是處於一個癲狂狀態,他辛辛苦苦修鍊多年,本來以為待練成了這轉生寶典,以後就永生不死了。甚至還挑了秀門的人專門為他收集魂魄,也正是因為有這樣龐大的人群為自己收集魂魄,使得他修鍊的進度快了許多。當日聽說荊墨醒來之後他很是意外,旋即在聽聞他身邊帶着一個女子之時,伽羅王就隱隱的猜到,可能是她。
那個算是他女兒的幽州帝姬。不過當時他卻沒有當一回事,畢竟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幽州帝姬,有何可懼的?所以繼續安心修鍊,直至伽羅王城大戰之後,伽羅王才意識到,他不能小看這個所謂的女兒。所以開始打算在陸小果的等級大殿之日,重回伽羅王城,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順便將這陸小果解決掉。
至於墨王,伽羅王覺得他和墨王自己是了解的,這個人根本薄涼冷血,斷然不可能為了陸小果與自己結仇的。最多到時候自己給他補償些東西罷了。
可是,他這還沒去伽羅王城,陸小果也沒等到登基大典之日就殺過來。
本來是個黃毛丫頭,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的,可是就因為他的掉以輕心,使得此刻將自己逼進了絕境。
眼下聽到陸小果的話,更是咬牙切齒,甚至威脅陸小果道:“眼下你既然已經成為了而幽州帝姬,那麼伽羅王城的子民自然不可能在朝拜於你,如今不如你我做一個交易。”
陸小果眨了眨眼,卻已經猜到了他所說的交易是什麼。“怎麼,你要將伽羅王城來換你的性命么?”眼下,伽羅王也只有這個底牌了。
可事實上,陸小果覺得這張底牌可不算他的。
伽羅王城,賢者能者當得。
“本王知道王璽在哪裏。本王可以交出王璽。”他看着陸小果的神情,有些沒有底氣,生怕陸小果不願意,連忙又道。
陸小果卻是不以為然一笑,“伽羅王城已推出新政,王璽這種東西已經沒有用了。”而且那是用來壓制四大諸侯的,如今四大諸侯都沒有了,自己還要那東西作甚?
伽羅王想了想,卻是腦子裏一片混亂,始終找不到能說服陸小果的放了自己一條生路的砝碼。不過很快,他想到了一個人,當即大聲叫道:“本王可以幫你將終南君捉來。”
可陸小果卻是搖着頭,“這倒不必。”一直以來她自己最擔心的便是與驚鴻之前的那段情,如今恢復了記憶,不以為然。不過是被一個偽君子花言巧語騙的芳心萌動罷了,又沒有被佔到實質性的便宜,也不知當初自己是如何想的,竟然會那麼極端。如今放眼去看,着實是太過於幼稚了。
側目看了一眼伽羅王,倏然從白玉棺槨上站起來,那一身黑色裙衫與之相對,黑白分明,在襯着身後的那蒲扇般大小的綠葉着實是驚艷。可是此刻任何美好的畫面都掩飾不去陸小果那臉上浮出的殺意。
縱然她那雙眼睛所透出來的光芒是怎樣的純潔,可是她的殺意卻十分明顯。
伽羅王下意識的想要逃,可是他逃不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能以魂魄為修鍊資源去練什麼轉生寶典,此寶典在陸小果的面前,不值一提。
可是,在他的算計之中,陸小果這個幽州帝姬是無法復活的。所以他所練的轉生寶典,在外域是足以馳騁天地的。
只是可惜了,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幽州帝姬又活了。
沒有任何的猶豫,陸小果的天機傘和貪蝗小獸就將斷了一臂的伽羅王前後堵截。千機傘直接從頭絞殺,那貪蝗小獸則從雙腿一口吞下。
頃刻間,連掙扎的時間都沒有留給伽羅王。
陸小果看着再也不存在了的伽羅王,低聲念道:“三魂七魄,當是還了你對姐姐的見死不救!”對於那個未曾謀面的溫婉姐姐,雖然只是活在東紅兒父女的心裏,但陸小果還是很有好感的。
那些個小宗門的人也是嚇傻了,雖然還處於幽州帝姬復活時候的震驚之中,但是眼看着原本站在巔峰之處的伽羅王竟然就這樣死了,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更多的人,怎是連忙跪下。
這可是幽州帝姬啊。且不管她會不會在接手伽羅王的大權,但是幽州是她的管轄之地,如今她復活了,連接兩地的幽冥道也打開了,那麼他們就算死,也可以放心的去死,不必擔心在被人抓去修鍊。
甚至是有的人當即就連忙朝陸小果磕頭后,急忙跑回去,通知家裏那吊著一口氣不敢死的老祖宗放心去死吧!可以去排隊輪迴了,不用在擔心成為孤魂野鬼,到時候被捉魂人抓了去。
陸小果將天機傘收起,帶着貪蝗小獸掃視一片這鳳凰山脈,警告了一回不許在以魂魄為修鍊物資,便打算回伽羅王城去。自己能提前回去,相公一點會很高興的,尤其自己已經是幽州帝姬了,但卻沒有失去這曾經的記憶。
她正高興的逗弄着跑在她前面的貪蝗小獸,忽然小獸停下來,不由得抬頭望去,卻見竟然是自家相公。
荊墨從未如此緊張過,明明已經看到她帶着貪蝗小獸來了,那就證明她的那些記憶保留下來了。但荊墨依舊不敢在前行,有些害怕的站在那裏。此刻看着陸小果望過來的眸光,心跳更是加速。
陸小果見荊墨不動,心裏便猜想他一點是以為自己失去記憶了。如此一想,很自然的收回目光,然後帶着貪蝗小獸繼續往前。
很快,就到了荊墨的跟前,只是她卻沒有停下的意思,禮貌性的看了荊墨一眼,便繼續前行。
荊墨那原本要伸出去的手忽然僵住懸在半空,眼睜睜的看着這個與他擦肩而過的女子,只覺得一時間天昏地暗,世間更無半點色彩。
可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調皮歡快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相公!”隨即那熟悉柔軟的身子就朝他的後背貼過來,小手霸道的穿過他的雙臂,圈住他的腰。
天上地下,大約也是這般狀況了。荊墨此刻本該是生氣,立刻將陸小果捉來打一頓屁股的,可是最終卻是伸出大掌將她的小手覆蓋,口氣里仍舊充滿了恐懼:“娘子,不要離開我。”
陸小果原本逗他的心在這一瞬間頓時被融化了,想起二人之間一起走來的點點滴滴,眼圈不禁紅了起來,將臉貼在他厚實的背上,“相公,以後不管如何,我們都要在一起。”就算中間隔着生死。
事實上,此刻中間已經隔着生死了。一個主司陰,一個卻是在陽為王。卻聽到荊墨建議道:“離魂這麼多年來,對你敬忠職守,多了幽州之事,更是焦頭爛額,他如此體恤幽州眾鬼,依照為夫來看,待幽州穩定之後,倒不如讓他代你坐鎮幽州,你覺得如何?”
陸小果想了想,幽州的諸事讓離魂來主管,的確是個不二人選,又聽荊墨這般舉薦,便點頭道:“嗯,我也覺得他最為合適,再也閻君他們輔助,想來以後幽州之事,並不用我來操心。”
荊墨那張俊容上的笑容,明顯比之前還要燦爛了幾分,甚至是眼睛裏也透着笑意,也不知是因為從此不用跟自家娘子陰陽相隔,還是因為別的。
但是此刻在伽羅王城跟花滿堂坐在斷垣殘壁上觀看驚鴻被萬民討伐的離魂,卻是覺得背脊骨忽然吹來一陣冷風。旁側的花滿堂見他哆嗦,不由得好奇的問道:“很冷么?”
這個問題,離魂也想問。
“也不知道接下來梵凈王會不會來要人啊。”花滿堂忽然有些好奇的說道。
離魂擺擺手:“若是我的話,這種混賬東西死在外面正好,才不管。”
“我看未必,那梵凈王連凝魂玉都能給他。”
“那也要看墨王和我們小祖宗放不放人。”離魂這會兒是底氣十足,一來是因為荊墨已經是外域第一人了,二來他們小祖宗已經恢復了。唯一所擔心的是,小祖宗會失去這段記憶。
花滿堂聽到他的這話,當即就認真的思量起來,片刻之後得出結論道:“放人的機率好像不大。”荊墨的性子他了解,驚鴻竟然要往刀口上撞,他斷然沒有讓開的意思,說不得還要多擺放好幾把尖刀等着呢。
也不是為了應證這二人的話,很快就有人來稟報,“啟稟離魂大人,梵凈王朝着王城來了。”顯然,目的很明確。
離魂和花滿堂相視一眼,忽然覺得二人剛才就不該討論這個問題。
不過即便不想見梵凈王,此刻陸小果和荊墨不在,離魂只得起身去迎。
當然,不忘將花滿堂拉上墊背。
梵凈王將凝魂玉給驚鴻之後就後悔了,但卻沒有立刻趕來,心裏還是抱着僥倖的心態,萬一驚鴻真的將荊墨殺了呢?畢竟凝魂玉的威力他是知道的。
可是卻坐如針毯,便只好親自來看一看。
他是極少離開梵凈王城的,所以安排好了一切事物才匆匆而來,卻沒有想到,此刻梵凈王城的上空除了猶如喪家之犬的胞弟之外,根本不見荊墨的身影。
反倒是離魂迎了出來,他不由得面露不悅,“這是作甚?將我梵凈王城的諸侯懸挂於此。”
離魂倒是沒有想到這梵凈王竟然一來就開始質問,大約是沒有看到小祖宗他們在,才敢這麼囂張的吧。不過他離魂也不是吃素的,梵凈王既然敢拿鼻孔看自己,自己就敢那下巴看他,於是陰陽怪氣的笑了笑:“梵凈王您眼神不好么?難不成沒有看到我伽羅王城此刻成了什麼模樣?”
梵凈王雖說從來在氣勢之上都不如驚鴻,但到底是一方之王,受萬民朝拜的,如今卻被另外一個王城的臣子如此對待,怎能不怒?只是他正要開口責訓,就見到離魂旁邊的花滿堂,不由得蹙起眉頭來,“想不到白玉王也在此。”
花滿堂晃着手裏的摺扇,呵呵笑道:“這不是伽羅王要登基了嘛,本王也是順道來瞧一瞧。”
“白玉王倒是好興緻。”梵凈王自然知道花滿堂和荊墨之間的關係,如今來觀禮,只怕大都是看在荊墨的面子上。
他不過是隨口回了一句。沒想到這花滿堂竟然又呵呵笑道:“本王哪裏有梵凈王的興緻好,前前後後來這伽羅王城可是好幾次了吧。”
這分明是在指責他放任驚鴻攻打伽羅王城一事。
可是就算如此,梵凈王也不認為花滿堂有資格指責自己,只是驚鴻三番五次來奪取伽羅王城之事是真,但是他也不願意就這樣被罪責都放到驚鴻的身上去,當即只是冷聲道:“哼,不過是王弟年少不經事,聽了手底下人妖言惑眾,這才造成如此禍事罷了。”
縱然此刻陸小果和荊墨不在,但是離魂作為此刻伽羅王城的最高領導人,可不能就這麼簡單的被他糊弄過去了。這梵凈王對驚鴻的愛護之心他是很感動的,不過這是兩碼事情。尤其是這梵凈王的託詞借口也着實太不認真不嚴肅了。什麼年少不經事?那驚鴻也個幾十萬歲的人了吧?什麼被手底下的人妖言惑眾,那無論是軍隊大權還是這凝魂玉,總歸是要梵凈王點頭他才能拿得到吧。於是離魂笑了笑:“被手底下人妖言惑眾的是王爺吧,那凝魂玉也好,號令三軍的大印,總歸不是驚鴻從您宮中偷的吧。”
此話一出,梵凈王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他沒有想到這離魂竟然如此不饒人,而且小小的一個臣子,有什麼資格來審問自己?再者,這個問題他若是承認了是驚鴻從他宮中偷去的,那麼豈不是簡介承認了自己宮中的防衛鬆散,但若是不承認的話,又好像自己真的被驚鴻蠱惑。他目光里幾乎要冒出火來:“伽羅王城的郡主呢?讓她來同本王說,你算個什麼東西。”
離魂雖說沒有長年身居高位,但是這威信卻一直是在的,何人膽敢對他如此無理?額,當然除了荊墨。不過這梵凈王又算什麼東西。呵呵一笑:“承蒙王爺看得起,在下還真不是個東西,在下乃幽州八十一府總府大人,王爺以後要是到了幽州,本大人一定盛情交代。”
聽到他的話,梵凈王恍然大悟,總算明白這個離魂為何對自己針鋒相對,原來竟是幽州八十一府的總府大人,可即便如此又如何?幽州已經成為遺失之地,他這個總府大人,也不過是徒有其名罷了。於是並不當一回事。
旁邊的花滿堂見梵凈王那神色,大約猜到了什麼,基於同樣是四方之王,於是他極其好心的友情提示道:“那個,梵凈王老兄啊,幽冥大道已經開啟了,難道你沒有發現無數的孤魂野鬼蜂擁似的朝着丑午之地聚集而去么?”
丑午,乃牛馬,所謂的牛神鬼神之地,但凡孤魂野鬼,都可以順着這小道而通往幽冥道,去往幽州。
梵凈王聞言,面露驚色,也顧不得同離魂計較,急忙抬頭朝上空凝魂玉之力早就消散了的驚鴻望去,頓時只覺得天塌地陷也不過如此。
他是知道的,當年驚鴻對幽州帝姬做了什麼?那幽州帝姬既然醒來,那麼怎可能放過驚鴻?縱然自己這個弟弟不成器,可他始終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就這麼死,而且當年父王面前的誓言,也容不得驚鴻死啊!
長長的吐了口濁氣,梵凈王也顧不得離魂等人,當即便朝上空的被禁錮在那片虛空中的驚鴻而去。
花滿堂見此,忍不住挑了挑眉頭,“這梵凈王是想將驚鴻帶走?”一面有些詫異的朝離魂望去:“傳言,上一代的梵凈王魂歸之際,讓這兄弟倆都發了一個極為變態的誓言。”
離魂聞言,一臉的八卦並現,表示很好奇:“什麼,說來聽聽,到底有多變態?”
只聽花滿堂笑道:“據說上一代的梵凈王其實比較看好驚鴻的,只是這人心太重,對於權欲更是貪婪,所以便將位置傳於碌碌無為的老大,並且讓老大發誓,無論如何也要保護驚鴻,不然的話,驚鴻若是不得好死,他也活不下去。”
離魂愣了一愣,恍然大悟道:“我說墨王三番五次留下這驚鴻的性命是為何,感情他是知道此事的。不過這梵凈王也着實是親爹啊,這麼坑的誓言都能想得出來。可萬一這終南君自己要尋死,豈不是要連累梵凈王?”
“是這個道理,不過老梵凈王也是一碗水平端的,據說也讓驚鴻發了毒誓,不得用任何方法奪去梵凈王城的大權,更不能成為梵凈王……”花滿堂又說道,還一臉同情這兄弟倆,總覺得歸根究底,都是這老王爺給兒子下了套。
離魂更是傻了眼,好半天才有些同情梵凈王道:“如此說來,他倒是個可憐人,也許之前終南君管他手裏要兵權,要凝魂玉,可能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梵凈王怕他死了連累自己,所以只得乖乖的交出東西來。
那廂梵凈王已經急紅了眼,雖然可以擋下那些人給驚鴻的攻擊,但他卻無法打開這禁錮。
相對他的急促,那驚鴻反而一臉平靜,見此梵凈王不禁氣急敗壞道:“你若還顧念着我們這兄弟之情的話,你便不要在害本王了!”跟着驚鴻折騰這些年,他着實累啊。每次驚鴻出去,他都心驚膽戰的。想來還是驚鴻重傷昏睡的那些年,自己算過了段時間的好日。
驚鴻早隨着凝魂玉的力量消散,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縱然是萬分的不甘。不過他知道,王兄不會看着自己死的,因此他一點都不擔憂自己會死在這伽羅王城,而是認認真真的記下那些對自己出手的人。來日,他必定百倍千倍的奉還。眼下聽到王兄的話,方抬起眼皮朝他看去,“你放心,荊墨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么?他怎麼會殺了我?”
其實,他倒是希望荊墨殺了他,那樣的話他就不必在受這些恨、這些不甘、這些不公的折磨了。可是荊墨怎麼可能殺了自己?他就是要讓自己生不如死的活着每一天。
梵凈王聞言,動作一怔,最後索性停了下來:“是啊,本王倒是忘記了,墨王這個人素來最是記仇的,怎麼能輕易殺了你?”不過就算如此,他也要把驚鴻帶走,若是將他留在墨王的手裏,那自己豈不是日夜都要擔驚受怕?
可當他要動手時,驚鴻忽然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你算了吧,你什麼境界?實在不懂,當年父王為什麼把梵凈王城交到你這種人的手中?”他到現在,仍是不解。一面又道:“你大約還不知道吧,今日荊墨進階兩次,一次是七色祥雲,一次乃九色瑞雲!”
梵凈王聽了這話,當即就僵住了。忽然對於驚鴻前一句話,就不那麼生氣了。與其他的王爺相比起來,他的確連人家的一隻手都比不上,他也不明白,當年父王為何如此?害得他這些年生不如死,過的都是擔驚受怕的日子。
忽然,下方忽然變得人聲鼎沸,那些孜孜不倦朝驚鴻扔出法術的城民們也都停下手。只聽見無數人激動的大喊着墨王以及小郡主!
兄弟二人齊齊望去,但見那身着同為墨色衣衫的二人從雲中徐徐而來。那一瞬間,天地良配這個詞忽然在驚鴻的腦子裏閃過,不過也是只是一瞬而已,因為他反應過來了。帝姬能同荊墨攜手而來,那就意味着她還擁有這段記憶,不然他所認識的那個帝姬,怎麼能同一個陌生男人如此親密呢?
他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心中的沮喪,以及覺得老天爺的不公平。幽州帝姬是他最後一張對付荊墨的底牌,他本來還在想,被陸小果遺忘之後的荊墨,該是如何的覺得這天地無色,對人生沒了期望,然後禿廢至死。
可是為什麼?他們能攜手而來!
梵凈王之前並不知道陸小果就是幽州帝姬,所以當他看到二人一起攜手而來,便恍然大悟,一面還朝驚鴻確認:“伽羅王的女兒,是幽州帝姬?”
驚鴻點頭,“不錯。”事實就是如此諷刺,他忍不住想,若是伽羅王知道此事的話,是不是要氣得捶胸頓足?
只是這兄弟二人並不知道,伽羅王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活着的,而且也從來都知道陸小果是幽州帝姬。只是苦苦修鍊多年,還沒來得及在外域馳騁,就悲催的被陸小果殺了。
這裏除了陸小果身邊的那些人,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此刻大家都只是喚她為郡主,甚至是擁戴她登基為王。可幽州已經開啟,他們得回去處理諸事,怎麼能將時間浪費在這裏?所以離魂也顧不得招呼花滿堂,當即撇下他便朝陸小果飛去。
“小祖宗,您萬不能答應,幽州一大堆事情等着您呢。”他說這句話,可是冒着被荊墨殺的機會說出來的。
但是出乎意料,荊墨竟然沒有瞪過來,這讓離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卻沒有去深想緣由。
“我知道,只是此刻伽羅王城不得一日無主,我若是不坐上去的話,若是被那等宵小之輩撿了去,豈不是禍害城民?”陸小果一路來,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想暫且成為新一代的伽羅王。至於自己殺伽羅王一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就算當時不少人看見了,可是誰吃飽了撐着沒事說出去。
重點說出去誰信啊?畢竟伽羅王已經死了那麼多年。
眼見離魂急得一臉通紅,又連忙道:“你且放心,這個位置我不會坐太久,即日起便會四處留意賢良,由着所有大小官員舉薦才能之士。”見離魂目露擔憂,便又道:“不過為了以防他們篡權,會沒隔兩年一次舉薦大會。”
伽羅王城不需要伽羅王,只需要一個網羅四方良策,做出最後決定之人。
離魂只覺得小祖宗這個法子倒是新奇,而且好像也很省事,更可以防止新的權貴崛起。當下覺得可以馬上將這個法子推廣出去,這樣的話小祖宗就不用登基,完全可以直接回幽州嘛。
陸小果見他現在就要實行,難免是有些不放心,因為初來乍到,很多人到底能做些什麼事情,她還並不知曉。可離魂執意:“那麼多雙眼睛看着,難不成還能出錯不是,小祖宗您就安心的等着吧。”
此事最讓離魂覺得安慰的是,荊墨竟然沒有吱一聲,他還以為荊墨會以此事將小祖宗留在外域呢。不過此刻見他不出聲,就立即下去辦理此事,至於那梵凈王兄弟,他是不打算插手了。
左右不管是墨王,還是小祖宗,應該都不會這麼輕易的饒過驚鴻。
離魂負責這舉薦之事,自然是要先擬出幾個人選名單,這時卻見鳩摩尊和申霓急色匆匆的趕來。不由得挑眉,莫非又出了什麼么蛾子?
還沒容他開口詢問,就聽申霓稟報道:“大人,如意失蹤了。”今日傷者雖然不少,但卻還沒有出人命,但是這傷者之中他們都已經尋過了,依舊沒見到如意,這正巧撞見離魂,便想藉著他的力,一起尋找如意。
如意,那個秀門的小弟子?離魂想了想,“額,她受了些傷,這會兒已經被泰山府君帶下去了,待女媧為她療了傷,想來就沒什麼大礙。”說起這個如意,倒是有些讓離魂詫異。當時幽冥大道一開啟,他就立即傳音給閻君和孟婆,讓他們去外城的長巷中解救那些被困的魂魄,卻意外發現明秀那個老女人已經帶人逃了,至於如意則重傷昏迷在現場,傷勢極重,想來是被明秀所傷的。
不過也不排除是苦肉計,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將其交到泰山府君的手中,待女媧給她療傷之後,再觀察觀察。
得知如意被泰山府君救了,申霓鬆了一口氣,只是聽她受傷,難免是有些擔憂。正欲詢問,就被離魂打斷道:“正好本大人有事情要吩咐你們去辦。”
申霓只好止口。卻只聽離魂竟然開口道:“小祖宗並不願意登基,所以打算以舉薦的方式,選出一位裁決領導人,你們覺得哪幾個人合適,把名字擬出來,待我等審核之後,在大家公開投票。”
這話雖然不難懂,但是鳩摩尊和申霓卻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都萬事俱備了,陸小果竟然不願意當伽羅王……這也實在是匪夷所思了吧?多少人擠破腦袋還想上位呢。不過離魂後面說的話,倒是有幾分意思,而且好像很公平的樣子。於是鳩摩尊首先壯着膽子問離魂:“大人,可推薦自己么?”
離魂一怔,沒想到年輕人這麼有想法,“應該是可以的,不過你首先得向眾人證明,你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一面拍了拍鳩摩尊的肩膀,示意他將這消息傳下去。
不過多時,這新奇的薦舉方法就從整座王城傳開,一時間便沒有人去關注那驚鴻何去何從。有人覺得此法極其公平,不會埋沒才能之士;但也有人覺得有些草率,這樣對子民們不負責任。於是就有人綜合提議,伽羅王還是要有的,但是如果伽羅王不願意參政的話,可以將政治大權交到這個由着萬民選出來的能者手中。
這樣的話,倘若這位能者任期間做出什麼有違良心和子民的事情,可以由着伽羅王出面,將他強行換掉,再選出一位才能之士。
此法離魂覺得極好,可以採納,畢竟在伽羅王城,陸小果也算是第一人,很多家族都還得由着她親自鎮壓。比如鳩摩家,朱子家,甚至申家。
而此時此刻,遠離王城的幾家人也收到了這個消息,一時間不由得打起了主意,若是人人有參選權力的話,那他們這家族人多勢眾,完全可以選一個他們自家的人。
但是,離魂怎麼可能給他們鑽這個空子呢?若真如此的話,那必定讓他們弄出幾大諸侯來。所以離魂同一幫年輕的有志之士立即就擬出一個條約。一個家族,不管大小,只能舉薦十次。至於普通人家,則有三次舉薦機會。
這樣的條約一出,幾大家族的美夢頓時破碎,但是很奇怪,大家並沒有那麼生氣,反而是比之前還要輕鬆許多。因為在此之前,大家都在分別估算對方的人到底是多少,會比自家多出幾個舉薦機會?甚至是想到了若實在不行,可以出手除掉他們的一部分人,以此減少他們的舉薦機會。
不過如今消息已經傳來,不管到底多少人,機會就那麼幾次。你在多幾個人,或是少幾個人,都是一樣的。
整座伽羅王城都處於一種熱火朝天的狀態之中,絲毫沒有因為這龜裂的大地,殘垣斷壁而有一絲的沮喪,大家四處奔走,都在為自己認為有這個能力的仰慕者拉關係。
至於這剛建好又被驚鴻毀掉的伽羅王宮,如今是不打算在大肆修建了,給陸小果這個伽羅王建一座院子在旁邊既好。至於朝會還是要開的,不然怎麼共商大事,只是不用如同以前那樣麻煩了。
每個人都忙的腳不沾地,四位王爺卻是齊聚一處。
只是氣氛不是很融洽。
頗有些拔劍張弩的意思。尤其是梵凈王,見這荊墨竟然當著自己的面毀掉了驚鴻的一身修為,更是暴跳如雷:“墨王,你欺人太甚!”
荊墨不以為然,甚至是沒有半絲的不悅,只是風輕雲淡道:“倘若方才本王死在他的手上,本王的人去找梵凈王,不知梵凈王會如何?”
梵凈王會如何?他會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集結大軍,立即攻打墨王城。當然,這種大實話他怎麼可能當著荊墨的面說,只是一臉正氣盎然:“本王自然會還墨王一個公道。”
明明知道他是假話,可又能奈何,陸小果氣得想上前去揍這梵凈王一頓,看起來和驚鴻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荊墨只是淡淡一笑:“這樣啊,那梵凈王既然如此大公無私,此刻就應該不會包庇令弟吧,且不說他攻打伽羅王城之事,咱們便說今日他殺本王之事,這可不是單純的刺殺,而是明晃晃的謀殺,那麼多人看着呢。”
“額,本王來得巧,正好看到。”快被遺忘掉的花滿堂乾咳一聲,開口說道。
不過接下來就被梵凈王憤恨瞪來:“白玉王,我梵凈王城自來與你白玉王城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何必落井下石。”
花滿堂滿臉都是委屈,“我說梵凈王,你這話說的不對啊,本王不過是闡述事實罷了。”
這時,陸小果打斷二人的話,“不說此事,那便說梵凈王城三番五次攻打我伽羅王城,這事總歸是要給個交代才對吧,不然我可沒有相公那樣心地善良,也許一激動,就將這賤人的魂魄抓了也說不定。”
賤人?白玉王等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所說的賤人是誰,直至看到梵凈王氣急敗壞的模樣,這才明白所指乃驚鴻。
可陸小果的話顯然沒有說完,只是稍稍頓了一下,又道:“我聽聞,若是終南君死了,梵凈王也活不了,不知此事真假?”
花滿堂聞言,忍不住朝陸小果望去,忽然有些同情梵凈王了,“那個,此事是千真萬確的,可不能亂試啊。”
梵凈王更是嚇得臉色一時蒼白無比,聽到白玉堂的話不由得心生感激。
虛弱無比的驚鴻此刻只覺得耳邊一片噪雜,他早就醒過來了,只是他並不想睜開眼睛,因為他不想看到與荊墨緊緊依偎在一起的陸小果。
憑什麼?這是他所想不通的。此刻他只想立刻逃離此地,可是修為被廢,一如普通人一般,此刻虛弱得退都站不直,更何況這些人怎麼可能輕易放自己離開呢?
的確,最終是以梵凈王割讓三分之一疆土給伽羅王城,此事才算萬,然後他將如今可能連普通人都不能及的驚鴻帶回去。
花滿堂目送梵凈王震怒的背影,忍不住感嘆:“他怎麼不去攻打我白玉王城呢?”
“你白玉王城有什麼好的,常年冰山白雪。”離魂正好進來稟報舉薦之事,聽到他的話,便接了一句。一面無比感嘆道:“這如今驚鴻的修為被墨王廢掉,只怕也最多活個百年,到時候他死了,梵凈王會不會也死?”
“開什麼玩笑,梵凈王能讓他死么?”不過梵凈王因這驚鴻不但失了三分一的疆土,甚至是因他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害得自己也跟着吃了不少苦頭,這回去以後少不得折磨這驚鴻了。興許一邊靈藥養着,一邊不開心的時候,又折磨折磨他。
當然,花滿堂這般想,也不是不無道理,每個王爺都沒少在彼此的王宮中安插探子,所以自然是了解這位看着優柔寡斷的梵凈王背地裏有着怎樣的癖好。他不由得朝荊墨看了一眼,荊墨的王宮裏最無聊,安插個探子進去,幾萬年也沒出個雞毛蒜皮的事情。不過這如今嘛,多了個幽州帝姬,可能就不一樣了。
他兩眼冒着光,卻不知那荊墨卻從未打算在墨王宮長住。
舉薦大會雖說看似簡單,但此乃王城大事,自然不能有一絲馬虎,所以這一忙,竟然便是半個月之久,好在也選出了七八個有此能力擔當重任的人選。
接下來便是最後的審核,由着陸小果等人考核投票。
最後選出來的,是一個沒有任何家族背景的散修,此人不過一千來歲,名為孟嘗,修為雖然有些讓陸小果不滿意,但是此人一腔正義熱血,大小事情都處理都僅僅有條,其官階為一品首相大人,剩下七個被淘汰掉的人則作為他的輔助大臣。
雖說一切匆匆忙忙,但還算是盡人意的。安排好此事,陸小果與荊墨暫且告辭,便去往幽州。至於荊墨離開墨王城已經許久了,自然是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臨走之時,陸小果將東方紅兒叫到身前來,將一個小小的錦盒遞給她:“我要回幽州去了,你若是有什麼事情,便找長安和小蠻,或是去墨王城也好,千萬別叫人欺負了。不過我建議你四處走走,也許還能遇到……”她的意思是,遇到合適的肉身。
不過東方紅兒卻是誤會了,以為她是要說遇到合適的人。所以沒等陸小果說完就將其打斷:“小姨,我的心沒有那麼大,如今已經裝着他了,在沒有旁的位置。倒是小姨,您到了幽州若是看見父親的話,麻煩您幫我問聲好。”
陸小果此刻倒是耐心極好,待東方紅兒說完了,這才笑道:“我自然明白你與風無忌的感情,所以才告訴你要多去走走啊,雖然我覺得這孟嘗不錯,不過他是個活生生的人,我也不好奪了他的魂魄,將他的肉身給你啊。”
東方紅兒越聽越覺得陸小果這話說的沒了邊際,不禁詫異的看着陸小果,有些擔心道:“小姨,你沒事吧?”這是中邪了么?怎會說出這等話來?
陸小果覺得自己這話沒毛病啊。所以眨了眨眼,“我自然沒事啊。我說了這麼多的意思,就是讓你出去給風無忌找具你看着順眼的肉身啊,不然你總是待在這王城裏,哪有合適的人選?”
東方紅兒面露不解之色。陸小果見此,才恍然大悟,一面將那錦盒打開:“你看看這是什麼?”
東方紅兒雖說是捧着錦盒,卻以為裏面不過是胭脂水粉什麼的罷了,或者是什麼修鍊法訣,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風無忌的魂魄,而且保存完好,若是有一具合適的肉身,他就立馬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了。東方紅兒此刻又驚又喜,高興得連眼圈都紅了,“謝謝小姨。可是小姨無忌他不是?”
“我沒用,堵了一把,沒想到運氣這般好。”陸小果還本來以為自己所有的好運氣都用來遇到荊墨了,卻沒有想到那日,竟然成功了。其實後來她想起來也十分后怕,萬一當時出現意外,那豈不是……結果她是不敢想,甚至還沒告訴荊墨。不過這人,有時候不逼迫自己,就永遠不知道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到底是多大。
雖然她說的如此輕鬆,但是東方紅兒卻是嚇了一跳,她雖然當時沒在場,但是光是想想就覺得到底有多危險。當然,她知道小姨這般做,全是為了自己,並非是任性,頓時感動得一塌糊塗,直接撲進陸小果的懷裏:“小姨,謝謝你。”
無忌的命,等於是小姨將自己的命拿去換來的。如此,叫她怎能不感動?無忌只是自己的愛人,可是小姨除了墨王的愛人,還是幽州的主人,伽羅王城也不能沒有她來鎮壓。可小姨當時卻這樣選擇,足可以證明,小姨是如何的疼愛自己。她當即在陸小果的安慰下,擦去了眼淚,高興的準備遊歷。
雖然是自家侄女,但陸小果還是正兒八經的交代一回:“紅兒,你可要記得,不要擅意奪取別人的生命。”
“嗯,紅兒明白,小姨放心。”她自然知道,不然的話還用得着出王城么?直接挑選一個與風無忌相似的人來不就好了。
又交代了東方紅兒幾句,陸小果這才去與早早等着他的離魂等人啟程。
終於要回幽州了,最為興奮的當屬離魂了,他們可是為了陸小果而背井離鄉啊,這如今終於回來了,少不得是要感嘆了。
只是如今的八十一府也不知亂成了什麼樣子,畢竟無人管理鎮壓,那些成了氣候的惡鬼只怕又開始佔山為王了。
於是離魂在去往幽州之時,就先給陸小果提醒道:“小祖宗,咱們不然別先回紫雲宮吧,待孟婆他們回來之後,看看幽州是什麼狀況,咱們在做打算。”
孟婆和閻君已經在十日之前先到達了幽州,按照約定,今日他們會在幽州的辟邪府見面。
辟邪府在幽州八十一府中算不得大府,就如同伽羅王城中的虞城那般,很是默默無名的。不過虞城還是因為紫徵山大比熱鬧了一回,但這辟邪府則是長年清冷無比,可謂是鬼都不願意長居的地方,可見是有多麼偏僻了。
到了幽州,就再無白天黑夜了,只算時辰過日子,他們到辟邪府之時,剛剛是午時一刻。
陸小果雖然也是在鬼界待過數年時間,但到了這幽州,還是有些不習慣,尤其是這裏到處都飄滿了鬼火,還像是上面的雲彩一般飄在頭上,這讓陸小果覺得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感覺這些大團大團的鬼火會忽然落下來砸在身上。
還有滿地都長着黑色的草。對,地獄沒有綠草,只有黑森森的小草和鮮紅血紅暗紅的花骨朵,可謂是處處都在像人證明,此地是鬼待的地方。
因為無人管理,此處又特別的偏僻,那府衙早就已經荒廢了,如今黑色的雜草幾乎將其全部掩埋,若不是離魂一邊有孟婆給的傳音,也無法尋到此處。
“小祖宗,可是還習慣?”孟婆首先迎來,風姿綽麗的她身着一襲與這四周花色十分相襯的窄腰長裙,寬大的水袖隨着她的步伐而飛舞,像是一個行走的畫中女妖一般。
“還好,還好。”陸小果苦苦一笑,只覺得重整幽州,此乃一浩大工程啊,也不知自己能否勝任。
閻君也上前行禮,一面揮手朝這長滿了荒草的辟邪府衙門口一掃,但見這府衙頓時一派清明整潔,這是這暗色系列的雕花門窗,陸小果也欣賞不來。尤其是那屋檐上掛着的黃紙燈籠,更是叫人覺得陰沉沉的。
心裏下定主意,以後一定要把這幽州改變,第一步就是從建築之上動手,一定要打造得猶如人間仙境一般,讓那些鬼流連忘返,不想在去上面轉生投胎。
不過仔細一想,好像也不行,若是打造得太好了,他們都想留下,不去上面了,且不說這裏鬼滿為患,那上面也是沒幾個生命,遲早成為荒地。於是陸小果又天真的想,大可以設置留下的名額,不能達標的就去投胎轉世。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她短短這會兒,就因一個燈籠想了這麼多,而是小心翼翼的引着她朝府衙大堂進去。
待孟婆上茶之後,便開始談起幽州此刻的狀況。
八十一府,其中大些的府有舟山府、鄴州府、雨女府,以及中元府和馗府。而每一個大府如今基本佔領着七八個小府,剩下的無人管理,便如這辟邪府一般。
陸小果一聽他們既然管理着,不由得開心道:“那豈不更好,這樣不是給我們省了很多事情么?|”
“若真如此倒好,只是小祖宗你卻不知,這些惡鬼都是什麼身份,那舟山府如今九頭蜂鳥自封為王,他活着的時候就因性格殘暴,所以才被斬殺的,到了咱們這幽州,便被打入折腰殿裏,本來是要行刑一百萬年的,哪裏知道後面出了那樣的事情,他便逃去舟山府。”孟婆無奈的解釋道。
陸小果一聽,倒是想起了來,這九頭蜂鳥好像在外域之時,算是南方墨王城淳于世家的一位天子驕子了,只是生性驕傲,更是殘暴無比,死在他手下的人更是數之不盡,尤其是他這個人心裏陰暗殘暴,總是喜歡將對手生生的剝心。後來惹了不少禍事,甚至搶佔了他父親的一位妾室,最後家族無奈,只得聯手將他殺死。
只是到底是自家的骨血,沒將其魂飛魄散,於是就到了幽州。這等罪孽,自當是打入折腰殿,受千萬刑法百萬年才能轉世。想到此,她不由得苦苦嘆了一口氣,都是自己當年造孽啊。一面也不大期望其他府會有德道情操高尚的人坐鎮,“其他的都是誰呢?”
閻君直接拿出一本冊子給陸小果遞上去,“便是這幾人,不過那中元府的謝焉與其他幾人比起來,也算是清流了。”
陸小果聽他說著,一面翻閱那冊子。
除去舟山府之外,鄴州府是岳多青,這人陸小果自然知道的,生前是外域惡名在外的採花賊,而且老幼都不放過,最後被白玉王擊殺,臨死前魂魄先逃,躲過了魂飛魄散,但是因被秀門一類的宗派世家追的太慘,只好來到了幽州。
同樣的,這等惡賊直接下油鍋。
雨女府如今則被年輕美貌的端河佔領着。她活着的時候,是外域最大水流中的河童,算是枉死的,不過竟然在幽州學壞了,專門吸取男鬼的精氣修鍊。“倒是和岳多青天生一對。”一個強搶女子,一個則專門尋找男人。
只是她話音才落,那孟婆便笑道:“說來也是奇怪,都在傳言中元府的謝焉心儀於她呢。”|
“……”陸小果又看了馗府,則被鮫人無牙佔領,無牙好戰,馗府一代,戰火就從來沒停下過。陸小果將冊子放下,朝他們眾人問去:“可有什麼好建議,是直接一鍋端呢?還是挑幾個來殺雞儆猴?”
“祖宗,這總共也沒幾個吧。”離魂無奈的抽了抽嘴角,一面又道:“前陣子您還沒復活之日,他們就為爭奪入住您的紫雲宮大打出手,後來在謝焉的提議下,大家比試一場。不過此事因為您復活的消息傳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如今您說的那兩個方法,雖說可行,但是他們現在只怕早就建好防禦,您若執意要去,只怕是要吃虧的。”
“不過除了這樣,好像也沒有什麼辦法在短時間裏將這些府收回來。”孟婆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是沒有什麼好主意。
泰山府君卻是提議道:“屬下倒是覺得,小祖宗若是聯合那謝焉的話,應該能省不少力。”
只是此話才出口,就被陸小果擺手道:“算了,這才來就去求人不好,再者我覺得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們還是趕緊去四處看看,旁的不算,就是這八十一府,每一個府是要一個府主大人的吧,我覺得你們當下應該趕緊自己分配名額,再我解決這些人後,能立刻走馬上任最好。|”
說起來,陸小果其實也沒幹過幾件大事,就算是離魂也忍不住腹誹她這是哪裏來的自信,不過陸小果所言也極是,撇去其他的位置不說,這八十一府必定是要先有一個府主來坐鎮的。不過他還是不放心道:“小祖宗,不如屬下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啊。|”
陸小果聞言,目光朝離魂落去,“離魂,你得相信我,你看這一次我殺伽羅王不就十分順利嘛。”她知道離魂是為自己好。可也這種無微不至的好,使得當初她一點的承受能力都沒有,才導致幽州無主。“而且,我是幽州帝姬啊,在這裏我就是尊者,他們的任何修為我都能控制……”
“額。”離魂一愣,片刻才恍然道:“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小祖宗在幽州就是一個無敵的存在,離開幽州太久,自己也糊塗了。
其實陸小果想同他說,改不過來不要緊,最好一直都萬事一手抓,待這幽州諸事安排好后,自己也能放心的走。
當然,這話此刻是斷然不能告訴離魂的,不然還指不定他暗中給自己使什麼絆子,害得自己遲遲不能離開幽州與相公匯合呢。
陸小果從孟婆那裏拓印了一張地圖,便與眾人告辭。
她打算先去鄴州府,一來是此處離得近,二來這個岳多青比較弱,正好先拿他來試手。
風高夜黑,長長的屋檐下掛滿了不少燈籠,陰沉沉的光芒從中透過紙照出來,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但是在這幽州的人,大抵都已經習慣了,所以並沒有覺得有什麼。
陸小果也在逼迫着自己習慣,畢竟這是自己的家鄉啊,自己同這片天地差不多是共同一體了,如此怎能嫌棄自己呢。
這裏是鄴州府,如今那岳多青的府衙內。黃符這種東西她素來偏愛,在外域之時就經常用,如今自然也離不了。只是無論她在怎麼喬裝,也不像是個男人,所以陸小果便將臉頰塗得黑黝黝的,在戴了一張障眼法的符咒,這朝順利的成為岳多青府衙之中的婢女。
幽州的天總是這個樣子,她也一下分不清楚現在到底什麼時辰,不過可以肯定算是白天。
今日岳多青麾下有人給他送來了三位年輕美貌的女鬼,這會兒正關押在後堂的院子裏。巧的很,陸小果一來就被分配到了這院中。是專門伺候這些女鬼沐浴更衣的。
如今做採花賊的,都如此講究了,讓陸小果很是咋舌。只是當她看見這三個年輕貌美的女鬼時,不由得傻了眼。她是沒見過離淡濃本人,可是如今這離淡濃的丹青天天掛在東方紅兒的屋子裏,她臨來幽州之時,卻東方紅兒的房間時候,還看到了一回,斷然不會認錯的。
孟婆湯這種讓人遺忘前世的湯藥是孟婆在去六界之後研製出來的,所以這幽州並沒有,以往都是靠着在輪迴道中洗絛。所以這幽州的鬼,大都是記得前生的記憶,有的世仇更是死了還在這幽州較勁,有的夫妻則是在此團員,加上去輪迴之人少之又少,所以基本上這幽州已經和外域的生活模式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依舊沒有白天黑夜。
陸小果本來以為,自己得先找到東方奕州才對,畢竟離淡濃死了這麼多年。可是卻沒想這如今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和東方紅兒所說的一樣,是個溫婉優雅的女人,便是此刻被人強行抓來,滿身破舊,但依舊掩不住她身上的華光。
“離淡濃?”陸小果有些不確定她是否還擁有之前的記憶,所以便試着喚了一聲。
當然,陸小果沒直接朝她喊,而是不經意的叫出這個名字,然後有餘光偷偷打量。
果然,隨着她的這聲音喊出,那原本安安靜靜坐着的離淡濃忽然抬起頭來,溫柔的水眸中滿是驚詫。
想是因為她的舉動太過反常,使得那兩個跟她一起被帶來的女人忍不住朝她看去。畢竟一路上她們倆哭得撕心裂肺,這離淡濃卻始終一臉平靜,一副無悲無喜的模樣。
所以,她露出這樣驚詫的神情來,實在叫人意外。二人很快明白過來,這個黑不溜秋的侍女認識她,剛才叫的是她的名字。
不過在這幽州,有認識的人有什麼稀奇的?除非你認識的人是幾大府主還差不多。眼下這陸小果在她們眼中就只是一個小丫頭罷了,難不成還能救離淡濃於水火不是?所以頓時沒了興緻,繼續自憐自艾。
倒是離淡濃卻起身來了。
不是不怪她不鎮定,而是她活着的時候,認識她的人左右不過幾個人,算上自己的夫君和女兒,也不過是四個人罷了。而這陸小果明顯不是當年伺候她的那兩個嬤嬤。
“你還有記憶便好。我本來以為會先找到東方奕州,卻沒想到,竟然才到幽州第一天,就遇到了你。”她噼里啪啦的說,卻沒有注意到離淡濃眼中閃過的驚喜。直至離淡濃上前主動拉起她的袖子追問,“你方才說的東方奕州,可是東方家的家主?”可是問完又一臉擔心起來,喃喃低語道:“夫君若是來了此地,那紅兒她?”誰來照顧女兒?
陸小果本是想同她說自己的身份,可是離淡濃可能什麼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當下便簡單的解釋道:“紅兒沒事,倒是你眼下的處境好像不大樂觀。”
提起此事,離淡濃忍不住嘆了口氣,如今死都死了。這若是活着的話,被人強搶,還能自盡,可這死了,還能死么?
其她兩人也因離淡濃這嘆息,嚶嚶的哭起來,其中一位更是一邊哭啼一邊道:“我生前雖非生在富賈權勢之家,可也有疼我如至寶的爹娘,誰知道生前便被人害死,這死了還要遭受這樣的罪,若是能自行魂飛魄散,我便寧願魂飛魄散。”
陸小果聽着她的哭訴,心裏想這種枉死的人,死後都是優先去輪迴台的,可是因為自己,如今她們只能猶如孤魂野鬼般流浪,甚至是被人倒賣強搶。
“哎!”她仍不住嘆了口氣,朝另外一個女人問道:“你呢?死了多少年,怎麼死的?”
她雖如今是個黑不溜秋的小丫頭,但是因為這說話的口氣那般肆無忌憚,所以很是讓人忽略她的身份,如今被她這樣一問,那女人緩緩抬起頭來:“我生前是墨王城宮裏的宮女,後來被通天候之女連玉害死,死了很久了,我也不記得,少說也是幾萬年以上。”
原來竟然是荊墨宮裏的宮女,早前就聽說過他宮裏本來是有宮女的,後來都被連玉害死得差不多,就漸漸沒了。只是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裏叫自己遇到一個,也是緣份。心道既然是夫君的丫頭,那自己一定為她做主,當下更是安慰着這個宮女道:“別太難過,那連玉已經死了,魂飛魄散,肉身給我朋友用了。”
雖然她說的天花亂墜的,但是因為這話里的內容都是她們喜歡的,所以對陸小果這個小丫頭說大話,也沒有那麼反感。倒是離淡濃,見陸小果探清楚這二人的身份,這才問道:“這樣說來,你與我女兒是認識的。”
陸小果心裏想,何止是認識,而且跟你還做了一世的姐妹呢,只是可惜,沒有見過。
方才那個小家碧玉忽然站起身來,朝陸小果求道:“你放我們離開吧,求求你了。”說著,竟然要跪下來。
陸小果覺得這姑娘必定是病急亂投醫了,不過也趕緊將她拉起來:“我放不了。”她說的是實話。
雖然沒有抱什麼希望,可三人臉上都露出失望來。可就在這時,卻聽陸小果很是自信道:“但是我能殺了岳多青啊,我此番扮得灰頭土臉的,就是專門來殺他的。”
只是,這話莫說三人不信,就算是她當著岳多青的面說,只怕也只是引來岳多青本人哈哈大笑罷了。雖說這幽州也有不少殺手,來刺殺岳多青的人也不少,可是卻從來沒有一人成功過,所以別說陸小果是個小丫頭了,縱然是個修為極高的高手,她們也不敢抱什麼希望。
不過陸小果也不沮喪,心道待自己殺了岳多青,她們就信了。眼見那旁側浴池裏的泉水已經差不多了,便朝三人道:“你們坐着也坐着,不如去洗一洗唄,免費的呢。”
這話叫人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離淡濃覺得她說的也對,當即便先進去。
陸小果則沒去服侍,往桌前大咧咧的一坐,便開始唉聲嘆氣。這幽州不是和上面也是一樣的么?若是那些活着的人知道了,在遇到問題的時候,還會不會以自盡來解決逃避問題呢?
其他二人跟離淡濃一樣,被抓來關在籠子裏好些天,如今聽到隔壁傳來的水聲,最後也起身去洗身子。
待她們都去沐浴了,陸小果則從儲物袋中拿出絹子擦了臉,將那原本給離淡濃準備的衣衫換上,又挽了發,上了妝。
如今的她,縱然是不點胭脂不畫眉,也是妖魅逼人,這眼下精緻容妝,才是真正的驚為天人,以至於那離淡濃先出來,不見了小丫鬟,但見這樣一個氣勢逼人,妖嬈嫵媚的絕色女人坐在屋裏,頓時嚇得驚叫出聲。
然而,此刻陸小果正塗好了指甲,無聊中正在剝桌上的乾果,忽然被離淡濃一嚇,驚得她一把剛剝好的乾果都掉在了地上。
其他二人很快被離淡濃的叫聲驚到,還沒擦乾身子就衝出來,正好看到這大眼瞪小眼的二人,一時也愣住了。尤其是那位小宮女,看着眼前的陸小果,又看了看離淡濃,雖然兩個如今相貌只有三四分相似,但總歸是有那麼一點一樣的地方,所以即便是兩個不一樣的性格,她也發現了。更是朝離淡濃小聲問道:“她是?”
離淡濃搖頭,她也不知道,剛出來就看到這人坐在這裏。可是卻聽這小家碧玉繼續小聲說道:“她和你長得似乎有些相像。”
她這一點出,那離淡濃也發現了,下意識的朝自己的臉頰摸去。
陸小果見她三人大驚小怪的,不由得開口道:“我先過去了,這裏我已經佈下了禁制,沒有人能闖進來,你們先待着。”然後嘿嘿一笑:“靜候本姑娘佳音!”
那鮮艷紅色一閃,只聽’吱呀‘一聲,陸小果竟然已經出去了。三人也才恍然反應過來,異口同聲道:“是她!”方才那個口若懸河,說要去刺殺岳多青的小丫頭。
難怪她那麼自信,莫不是想要用美人計?在床上動手?三人一想,難免是有些擔心,畢竟這陸小果給她們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在幽州這種兇殘的地方,能遇到關憂她們安慰她們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尤其是離淡濃,這陸小果認識她的女兒,更是知道她的夫君,說不定和女兒還是朋友呢。她怎麼能看着女兒的朋友去死,所以當下要開門去將其追回來,可是卻發現才到門口,就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給彈了回來。
鄴州府衙大堂里,此刻一派歌舞昇平,無數個女鬼扭着纖細的腰身隨着那絲竹之樂而舞動,岳多青坐在上位,身旁四周都圍滿了美人。陸小果要是在此的話,一定會認出正在給岳多青捏腿的那個女鬼,是當初在虞城所認識的雪姬。
雪姬死紫徵山那場大戰之中,明明她已經躲過去了的,卻被那個自己為可以為自己生死的男人拉去當了盾牌。
她到底,都不能瞑目。到了幽州后,她起先是去了謝焉的中元府,可惜混到三餐香火不保,於是找轉展到了這岳多青的鄴州府,也算是投其所好。雖然不是特別的美貌,但是憑着以往的經驗,還是很快爬上了岳多青的床。
只是可惜,終究沒能混得個侍妾的名份。不過即便如此,雪姬也是滿意的,畢竟這岳多青在幽州的地位,與那外域的諸侯沒個什麼兩樣。
“還是岳府主會過日子。只是可惜帝姬已經復活,想來不過多日會回來了,到時候不知岳府主如何打算的?”堂下開口的人是九頭蜂鳥派來的人,是專門派來與岳多青討論如何對付陸小果的使者。
岳多青原本興緻盎然的,忽然聽他提起帝姬,頓時便有些不悅:“掃興,好端端的,提那個老女人作甚?”
恰是此刻,陸小果正好到大堂外面。這岳多青講究得很,對於搶來的女人也猶如帝王臨幸妃子之時,不但要沐浴更衣,在來之時,還要頭蓋紅紗。
陸小果這容貌,從那屋裏出來之時,院子裏等候的人沒有半絲質疑,就將她接上了小轎,蓋了紅紗,然後一路抬到這大堂之外,只是沒有岳多青的傳話,也不能進去,只能在這外面等着。
有時候岳多青就摟着舞女睡了,便是等一夜。
陸小果這才按照規矩在堂外候着,就聽到裏面傳來的話。她是老女人?忍不住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難道是因為前陣子自己嘲笑荊墨太老,所以現世報了么?
堂中,那使者張口接過美人喂來的美酒,無奈一笑:“可是時間緊迫,又沒有確切消息知道她什麼時候來,所以我家大人才讓小的先來同府主商量對策。”
岳多青卻是聽不見去,而且他不以為一個女人能翻得了什麼天,當即擺擺手,又示意兩個美人上前,顯然是覺得三個美人伺候不夠,還讓那使者有空說話。
兩個美人撲上前去,其中就有雪姬。
自己身邊少了兩個美人,總覺得是不舒服不圓滿,岳多青這便想起今日才送來的美人,當即讓人傳話。
陸小果本來還想多聽會兒八卦,沒想到這才一會兒就被叫進去,不禁考慮自己要不要留下這岳多青的性命審一審先?
岳多青其實讓初入府邸的美人們蓋着頭紗,就是喜歡看在接起頭紗時候的刺激感,因為在此之前,無法猜到裏面的美人,到底是怎麼個美法。
此刻他兩眼發直,雖然還看不清楚這美人的面容,但是從這無以倫比的傲然身段來開,已經是極品來,只覺得自己在此之前的那些女人與之一比,分明就是糟糠。一時間也等不及這美人上來了,當即就推開身邊的美人,起身搖搖晃晃的朝這美人走過去,迫不急的就掀開了她的頭紗。
堂中的女人多久沒有見過岳多青起身去迎美人了,一時間不都有些嫉妒的朝這緩緩走來的美人望去。
隨着那紅紗揭開,眾人也看到了這張妖魅無比的面容,說是傾國傾城,絲毫不誇張,只是她面色冷靜,無形中竟然給人一種壓迫感。
不過此刻岳多青根本顧不了什麼,一面吞着口水,一面想要伸手去摸這美人的臉蛋。
可就在這時,以陸小果為中心,忽然出現一個符文氣泡,將她鎖在了其中。
自己的美人們中,也有不少會異術的,所以岳多青倒是沒有多意外,只是覺得稀奇,可就在這時,他面前的陸小果忽然開口道:“方才,不是說本尊為老女人么?”
妖艷的紅唇微微一動,魅惑無比的聲音從她口中傳來,叫人心魂蕩漾。
岳多青傻傻一笑,“誰敢說美人是老女人,老子這就去殺……”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意識到之前自己說的那句話……一時間露出驚詫,當即就要出手去傷陸小果,不過理所當然的被彈了回來。
原本伺候着那舟山府使者的雪姬在看到陸小果的面容之時,就覺得有些熟悉,本來還巴不得是陸小果。可是卻沒想到她的這話,頓時叫人傻了眼。
但她不信,陸小果怎麼可能會是幽州帝姬呢?然就在這時,一個她曾經見過的小獸在陸小果身旁出現,拖拽着自己胖乎乎的身體從那符文氣泡中鑽出來。
可愛的一個小東西,可是那嘴巴一張,竟然足可以將這整座大堂都吞下一般,頓時整個華貴的大堂都險些倒塌,不過它卻只是將這岳多青叼起來。
陸小果本來以為,怎麼著也會有場惡戰吧,畢竟是惡名昭彰的府主。哪裏曉得竟然這麼弱,自己這都做好了防禦,竟然浪費了。不由得開口道:“看你年紀也不小了,真當自己永葆青春,還夜夜笙歌。”
岳多青其實沒有多大的本事,不過是有些手段罷了,全憑着這惡名稱霸一方,但實質性的打殺,都是讓人去做,這樣便給人一種他為高人的感覺。
實則,修為可能還不如雪姬呢。
陸小果也看見伺候那個使者的雪姬,不由得搖頭嘆道:“是我認識的人太多,還是幽州太小,竟然遇到真么多認識的人。”眼見那使者要趁機逃走,頓時天機傘一扔,直接將那使者魂魄穿透。
魂飛魄散。
許多人恍然,原來在幽州,也會魂飛魄散的。
頓時四處一片凌亂,岳多青的人也都齊齊聚攏而來,將這大堂包圍。他見此不禁目露得意,當即開口叫器:“放了本府主,不然的話……”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小果打斷:“直接咬,不準吞,小心鬧肚子。”
這話,顯然是對小獸說的。因為幾乎是她這話音落下之際,眾人就以肉眼所能看見的景象,那岳多青魂魄痛苦掙扎,然後慢慢的消散不見。
堂中的美人們頓時嚇得跪倒在地連連求饒,自己都是被逼迫的。陸小果看了一眼,“既往不咎,只是以後幽州會出新律,倘若在違反,依法處置。”她說這話之時,不由得朝雪姬望了去。
明明都已經是鬼,也早已習慣這幽州的陰冷,可雪姬還是覺得背脊骨一片刺骨寒涼。
陸小果的這些話,是對自己說的么?
掃視了一眼這岳多青的麾下,倒是有幾個修為極高的,不過自己殺伽羅王都是彈指間,何況是這些人呢。而且自己是幽州帝姬……殺他們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隨着她從那顫顫欲倒的大堂中出來,冷眸掃過這些人,眾人只覺得無形中一股強大的威壓,使得他們全身無力,那修為更是提不起半分,一個個不由得面露恐懼之色,癱軟倒地。
縱然是鬼,陸小果覺得也不能亂殺無辜,萬一其中有些是被逼迫的呢。但是又不能這樣放了他們,所以索性將他們的修為全部廢掉,扔到一堆,“待此處新任府主上任之後,自己來投案。”
這種不費吹之力的清剿,陸小果覺得只要給她兩天的時間,她就能將這些所謂的’叛賊‘全部清理乾淨,然後很快就可以離開幽州了。
還被陸小果保護在禁制之中的離淡濃等人,並不知隻身一人去刺殺岳多青的陸小果怎麼了。只是聽見外面忽然腳步聲急促,不由得擔心起來。
“一定是她被抓住了。”那小家碧玉紅了眼圈,想到那岳多青的變態,還不知她要如何折磨呢。
離淡濃也覺得心都快從喉嚨里跳出來了,這還是她死後的這些年裏,頭一次怎麼緊張。
然而就在這時,那宮女忽然高興道:“禁制不見了。”一面飛快的打開房門,卻見外面四處逃跑的竟然都是丫鬟婆子們,一個個抱着包袱。
這好像不對?像是府衙遇到了什麼滅頂之災一般。可是就靠那位姑娘,顯然不可能啊?
離淡濃和那小家碧玉也都擠了出來,也是滿臉的詫異。正是此刻,只見陸小果大步流星的從拱形門外進來,但凡見到她的人,一個個都嚇得連忙跪下,顯然早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
這讓離淡濃等人再一次驚詫不已,甚至有些害怕起來,不過還是鼓足勇氣問道:“那……那岳多青,果真被你殺了?”
“那是自然,姑奶奶所到之處,定然是一派清明,但凡惡鬼全都要被下油鍋。額,算了,還是直接魂飛魄散省事,這種壞了的胚子就不能指望有一日能忽然便好。”就跟發霉了的點心,你不扔,在放下只會越來越壞,怎麼可能便好?
她說的豪氣萬丈,哪裏知曉後面的畫風忽然一轉,讓三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是對於她的這話,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也許她真的殺了岳多青,可是岳多青是這所有府主中最弱的一個。那宮女似想到了什麼,當即朝陸小果道:“姑娘快逃吧,岳多青手下有十二太保,一個個修為……”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其中一個太保進入院子,只是這步伐怎如此不穩,還有那臉色竟然如此蒼白。她正是詫異之際,只見那太保忽然朝陸小果跪下:“帝姬,奴才曾經在舟山府衙做過侍衛,知道九頭蜂鳥的喜好,可以助帝姬平舟山府衙,只求帝姬將奴才的修為還回來。”
帝姬?傳說中幽州之主?她們面前的這個姑娘是幽州之主……三人齊齊愣住,更不敢在多看陸小果一樣。
陸小果一拂袖,忍不住好笑道:“你覺得本尊需要你的幫助?”
那太保被她的話一嚇,哆嗦着身子俯得更低。這時只聽陸小果不悅道:“看你賊眉鼠眼,必定做過不少壞事,想要拿回修為簡單,看你以後的表現。”
縱然陸小果沒有給個準話,但是有後面這半句,已經足矣,當即連連磕頭,急忙退下去。
陸小果這才回頭看三個像是看怪物一般偷偷打量自己的女人,不禁有些好笑道:“我可沒有三頭六臂,趕緊看,看完我也要走了。”一面拿出傳音玉簡朝離魂吩咐道:“你們誰有空,來鄴州府善後啊。”方回頭朝三人道:“你們既然都是獨自一人,就先留在鄴州府,總府大人很快就派人過來了,到時候他們會先安置你們。”
說罷,又朝離淡濃道:“另外我會讓人幫你尋東方奕州,你安心等着便是。”
救她們與水生火熱已是天大的恩情,如今還要替她尋夫君,離淡濃當即就驚喜得連忙跪下來要謝恩。陸小果則被她這舉動嚇得連退三尺,一面着急道:“你快起來,咱們之前不用這麼客氣。”
“雖說您與紅兒認識,可是……”離淡濃還想要解釋,在她看來陸小果這般幫她,就是因為紅兒的關係。
陸小果不知如何同她解釋,只是想着等找到東方奕州之後,在讓他來說吧。於是便連忙打斷她的話道:“好了好了,總之你不必與我如此客氣,你若是有什麼好奇的,等東方奕州來了,你在問他。”
陸小果到底是不放心,所以並沒有馬上走,直至看見崔府君到此處,交代一翻,這才朝舟山府去。
舟山府這裏還未收到岳多青已經死的消息,更不知陸小果已經到了幽州。但不過即便如此,這九頭蜂鳥性格多疑,自己那使者又沒按時回消息,便以為是沉醉於花眠,只覺得不能成大事,於是便打算派自己的一個姬妾專門去一趟。
畢竟這帝姬已經復活,威脅是迫在眉睫,他不能在這麼等下去。幾乎是那姬妾前腳才走,陸小果人就到了舟山府。
在岳多青的府衙已經試過一次了,自己可以完全壓制,簡直就是一個無敵的存在,所以陸小果也沒像是在鄴州府一樣偽裝,直接就朝着舟山府衙來。
她這樣的絕色女子,少不得一路吸引不少人的眼神,只是隨即碰撞到她那幽冷的眸子,一個個只能退怯,又見他所走的方向,便以為她是那九頭蜂鳥的姬妾之一,哪裏敢招惹。
陸小果抬頭看着這舟山府衙,與辟邪府衙比起來,這裏簡直就是金碧輝煌,難怪是個鬼都朝着這大府來。
她看了一眼,便太步直接朝里走,這讓兩旁的守衛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出手攔她。一來是她盛氣凌人,二來容貌也絕色魅惑,怎麼看都不是尋常人,便以為可能是大王的哪個姬妾。畢竟大王那麼多姬妾,這府上的府外的,只怕沒有上千也有八百吧。
陸小果有些意外,不過也沒在意,毫不擔心這兩人能偷襲直接,所以大步流星的便朝裏面進去,只是奇怪得很,這裏的人見着她不但不動手,反而有些向她彎腰行禮,不由得疑惑起來,莫不是鄴州府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
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是現在這個光景啊。要麼九頭蜂鳥出門迎她,要麼就是布下陷阱等自己才對。而且若是讓陸小果選的話,覺得第二個比較有可能。
但事實上,根本就沒人理會她。直至看見幾個穿得妖艷的女人見到她蹙起眉頭后,陸小果這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口中忍不住罵了一句,便直接扯着嗓門大喊:“九頭蜂鳥,出來見本尊!”
那個原本站在院落里,比院落里任何一種花都還要美的女人忽然開口,她的聲音猶如從四面八方傳來一般,穿過重重花樹房屋,幾乎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膽敢這般直呼九頭蜂鳥名字的,眾人想來除了那雨女府的府主端河之外,應該沒有誰了吧?
就連正在更衣的九頭蜂鳥都這麼認為的,可是這聲音卻不是端河的,而且端河也沒有這麼強的氣勢,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第六感很強,腦中竟然冒出一個想法,莫非是帝姬?
當即急忙穿好衣裳,為了以防萬一,拿起自己的法寶,便匆匆出來。
待他尋到陸小果之時,陸小果卻已經被不少人團團圍住,只是大家沒有弄清楚她的身份,不敢任意妄為。
九頭蜂鳥一來,眾人便自動為他讓出一條道,使得他一眼便看見了站在正中間的紅衣女子。他也只是見過一眼帝姬,還是自己剛死的那一年,不過即便如此,九頭蜂鳥還是將她認出來了。心裏不怕是假的,不過想起帝姬其實沒有多大的本事,所以很快就平復過來,甚至譏諷笑道:“想不到帝姬竟然還有活過來的一日,本王還以為帝姬會先去找終南……”
他的從善如流還沒有完,陸小果手中忽然浮現的天機傘卻已如利劍一般朝他飛了過去,輕輕鬆鬆的就穿透他的身體,頓時煙消雲散。
陸小果這一刻深深的覺得,從前自己看的那些小畫本子也不見得都是騙人的,上面說了,話多死的快。陸小果今日覺得十分有理。就如這九頭蜂鳥,如果他不說這話,保持沉默的話,興許還能多活一會兒。收了天機傘,長袖一撫過,四周不管男女,修為皆然被她收回去,連個緩衝的時間都沒有留給眾人,便當著眾人的面發傳音給離魂。
然後又將這舟山府衙里但凡可疑的人都占時收取修為,便欲去下一個府。臨過方才自己毀九頭蜂鳥魂魄的地方時,只見地上有一支黑色的玉簡發著光,四周雖然有不少人,但是剛失去修為,都癱軟在地,根本無人來顧及此物。所以陸小果掌心一吸,將其拿過來,只聽裏面傳來一個女人急促的聲音:“王上,大事不好,帝姬來了,岳多青已死,鄴州府……”陸小果沒有在繼續聽下去,而是給對方回了傳音。
“你家王上已見過本尊,如今他已去陪岳多青了,兩人在一起,應該不會寂寞。”
趕到鄴州地盤上的姬妾發現玉簡終於有回應了,拿出來一聽,頓時僵住……
王上也被帝姬殺了?
從舟山府出來,陸小果又到了馗府,這裏是鮫人無牙的地盤,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戰鬥民族,一進入此地,到處便是戰火煙消。
“作孽啊。”又不會將對方打得魂飛魄散,何必還要如此執着呢?
陸小果仍舊直接去了這馗府衙,不過卻撲了空,這無牙去了一個小府同人單挑,於是陸小果只能去尋他,因此耽擱了不少時間。
如此的話,雨女府和中元府只怕也收到了消息,她不禁有些猶豫,是先去中元府呢?還是雨女府?
就在陸小果遲疑的時候,竟然收到了離魂的傳音。
謝焉竟然要投降,甚至已經將端河制服。陸小果當即便立刻趕到中元府,卻沒想到這離魂竟然同謝焉談笑風生,至於那端河,倒是沒見蹤影。
她忽然出現在堂中,嚇得離魂連忙起身來行禮。
謝焉並未見過陸小果,但見離魂行禮,也連忙起身:“謝焉見過帝姬。”
陸小果有些意外,難免是多打量了此人一眼,一身青衫長袍,半點看不出是一個久居高位之人,倒是有些像是自己在人界時候的養父陸啟光,十足的教書先生模樣。
她素來沒有任何架子,既然能同離魂侃侃而談,想來暫時沒有什麼威脅,因此也不小氣,直接示意他坐下。
不等她開口問,那離魂便將謝焉的消息都告訴陸小果。
謝焉,據說是東方家的人,算起來算是東方奕州的叔祖,只是可惜他的母親是普通人,不為東方家接納,所以便同母親姓謝,成年後因為天資出眾,威脅到了東方家的繼承人,於是就慘遭殺害。
離魂說著,又道:“那東方奕州到幽州之後,一直在他的中元府,方才得知紅兒丫頭的母親在鄴州府,便匆匆趕過去了。”
陸小果得知他已經,倒是鬆了一口氣:“也好,省得我擔憂。”一面朝這謝焉打量起來:“你確定,端河與你一樣,心甘情願投誠?”
謝焉急忙站起身來,“回稟帝姬的話,謝焉願以自己的魂魄作為擔保,只是在此之前,求帝姬一事。”
“說說看。”陸小果倒是好奇,到底如何喜歡端河,竟然可以用自己的魂魄來作為保證。
原來謝焉當初被同父母的兄長害死後,不甘心就這麼到幽州,所以一直流連於外域,可是自己的屍體被沉於河中,他也只能眼睜睜的被魚妖啃食,這時候是端河將他的屍體從魚妖口中搶出,然後拖到岸上埋了。
他從來沒有什麼朋友,幾乎除了他的母親之外,端河是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於是那時候他就喜歡上了端河。只是可惜捉魂人太多,他無法躲避,只得到幽州。
過了很多年,就在陸小果出事前夕,端河也來了。
長大后的她愛上了一個修鍊者,可惜最後卻被那個修鍊者殺害,便帶着一顆怨恨的心到了幽州。
“端河她是善良的,只是所遇非人,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若是帝姬願意,謝焉願以自身的修為,來向帝姬換取一個願望,求帝姬將端河的這些年的記憶抹去。”說著,便朝陸小果跪了下來。
“若是抹去她這些年的記憶,那你這些年是如何幫她,她也不會記得。你確定要這樣?”陸小果已經很久沒有遇到痴情種了,因此便多問一句。想問值不值得?
可謝焉沒有半點猶豫:“求帝姬成全。”他一直覺得,如果時光能從來,自己當年能第一時間認出端河,也許端河就不會變成那樣,甚至可能會愛上自己。
陸小果最終還是抹去了端河這些年的記憶,但是她也算是雨女府第一霸,因此陸小果一併將她的修為收走。至於這謝焉的,陸小果暫時並不想還給他,所以便交給離魂。
原本以為怎麼也要折騰半個月的事情,竟然一天就辦完了,倒是出乎意料。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很多,人手明顯不夠,所以接下里的日子裏,幾乎每日都是同離魂等人一起挑選個府的府主人選。
這可比在伽羅王城時候忙多了,可見多一個荊墨到底是有多重要,就在陸小果累的半死不活的時候,荊墨竟然來幽州了。
陸小果身邊的侍女是和離淡濃一起被帶到鄴州府衙的宮女和小家碧玉。其實說是侍女,但也只讓她們幫忙整理文書罷了。陸小果另外給她們取了名字,就叫素月和凝月,正好與弦月等人叫起來差不多。
二人早已經從當日的驚愕中悔悟過來,而且陸小果這個帝姬一點都不似外面傳言的那樣死板,甚至活潑調皮,與她在一起沒有一絲的壓力。
而當這帝姬的房中忽然出現一個陌生男人之時,素月不由得嚇得大叫起來。她是專程給陸小果送文書來的,看着房門開着的,便直接進來,卻沒想到帝姬竟然和一俊美的墨袍男子抱在一起。
陸小果從荊墨懷中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素月,又看荊墨,“你不是說你是墨王宮裏的宮女么?”
素月一臉不解,不知陸小果怎提起此事來,“奴婢是墨王宮的宮女啊。”
“那你怎麼不認得他?”說著,指了指身後的荊墨。
素月這才斗膽朝荊墨打量過去,最先入眼的便是這身看起來有些熟悉的墨色暗紋袍子,頓時一抹記憶從腦中閃過。她雖然沒有見過墨王的正面,但那時候總和其他宮女一起偷偷去看墨王的背影……頓時反應過來,也顧不得放下文書,連忙跪倒在地上:“奴婢參加墨王。”
“起來吧。”荊墨從之前陸小果的話里就明白,這女子大約生前是自己宮裏的吧。
素月這退出去后,忍不住八卦,這才從離魂的口中得知,帝姬與墨王竟然是夫妻。如此方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東方奕州自從鄴州府見離淡濃之後,夫妻倆還沒來得及訴衷情,就被崔府君強行的將這鄴州府的大權塞到了手中,而且還不得拒絕,不然就揚言讓他們都去轉世投胎。
轉世之後,誰知道還能不能遇到?二人自然不願意,還不如做長長久久的在這幽州做對鬼夫妻。
離淡濃方從夫君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竟然是伽羅王的女兒,然後帝姬又是自己的妹妹,還沒從這複雜的關係中理清楚,就陪同夫君一起整理鄴州府。
她並不擅長此事,只是想同夫君多待一起,一面聊着女兒,倒也覺得不是那麼無聊。又從陸小果那裏傳來的消息中得知女兒如今安好,便也放心了。
幽州的事情有了荊墨的幫忙,原本預計半年時間才能歸順好的一切,提前一個半月完成,於是在一個特別黑的白天,陸小果給離魂留了封信箋,便與荊墨離開了幽州。
發現信箋時,離魂抱着膝蓋坐在紫雲宮大門口的台階上痛哭流涕,一面不忘破口大罵荊墨偽君子。他還以為荊墨真盡心儘力的幫忙整理幽州,心裏對於當初算計荊墨之事,都有些小後悔了,哪知道荊墨分明就是有企圖的,早些處理好一切,就早些帶着小祖宗去私奔。
閻君看不下去,想要去勸說。卻被孟婆攔住道:“你勸他作甚,他這個時候就如同那嫁了女兒的母親一般,等過些時日,緩一緩就好了。”頓了一下,纖細妖嬈的手臂朝閻君肩膀一搭:“都說世人傷心絕望之時,總是不停的找事情做,以此來轉移傷痛。”
閻君目光落到自己肩膀上的那猶如青蔥般的細嫩小手,頓時瞭然:“既然如此,今日將手上的政務都整理一翻,明日讓素月送去給離魂大人。”
孟婆聞言,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口氣也越發的魅惑人心:“這麼多年你了,你許給我的那些山盟海誓,可還作數?”
“作數,自然是作數的,明日我們去外域,或是六界,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話說半年前陸小果伽羅王城實行首相大人來主政之後,墨王城也開始實行,也正是這樣,荊墨才能去幽州待那麼久。不過即便如此,他們身為各城之主,也要去看一看的。
所以到了外域之後,陸小果便同荊墨告別,各自回到自己的王城之中,順道看一看政績什麼的。
這孟嘗的表現的確沒有讓陸小果失望,一切都僅僅有序,根本用不着自己擔心,不過為了防止他們徇私枉法,於是陸小果突發奇想的又在廣場中央設置了一個巨大的信筒,若是大家對哪一個官員又是哪一件事情有任何不滿的地方,都可以提議。
此信筒下了禁制,根本不會發現是誰留的信箋,算是匿名,所以大家都紛紛說出自己的意見。
陸小果只打算在這伽羅王城待幾天,而且小蠻和長安已經收拾好東西,小蠻的肚子雖然還沒特別明顯,但是這婚事卻不能在拖了,得趕緊回六界,去四海水域提親。
唯一遺憾的是,陸小果與東方紅兒剛好錯過,不過從女媧的口中得知,她已經替風無忌找到了合適的肉身,只是修為很低,一起得重頭再來。陸小果只好給她留了一封信箋,提起她爹娘在幽州的事情人,讓她勿念,這便與荊墨一起匯合。
伯龍國她始終沒有去,只是聽說逐老當益壯,又娶了妻子,如今已經有孕在身。
離開六界算起來,其實才將近一年的時間,可是陸小果卻覺得猶如過了百年一般。
青丘,狐不歸雖然沒有真身,但是現在卻任青丘族長,才過一年,青丘便恢復得差不多,依舊沒有放棄尋找初魚的下落,咳可嘆他那老丈人已經重新娶了新媳婦。
如今的六界之中,一切平平淡淡,除了鬼界剛掌管大權的黑白無常因為業務不熟,偶爾出點小錯誤之外,倒沒有什麼問題。這日他正在凌雲渡旁的一座青峰上打坐,忽然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猶如水波紋一般,從某一個地方朝四周涌開,頓時倏然睜開眼,朝着那個地方望去。
算起來,陸小果進入外域已經一年了,大多數人都已經認為他們不可能在回來了。便是狐不歸也是這麼認為的,哪怕後來鬼界又去了那麼多人,不過他還是習慣每日來凌雲渡坐一坐。
忽然激動起來,很久已經沒有出現過這樣明顯的情緒了,他急急朝着那縫隙望去,首先便見一個陌生女子先出現在自己的眼睛裏,接着一個接着一個的熟悉身影從中出現。
他便那樣獃獃的站在原地,竟然忘記上前打招呼。
直至陸小果在他面前停下,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吧?”狐不歸才猛然反應過來,“你們……他們都說你們不可能回來,我立刻將消息傳出去。”說著,立刻要叫人將消息傳開,竟然忘記傳音秘術這等法術。不過很快就被陸小果攔住:“先不要聲張。”說著,那眼神朝小蠻望去,然後問道:“龍君那裏怎樣?”
提起龍君,狐不歸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此事說起來都怪我,當初要不是因為我,小蠻姑娘和長安也不會到外域,這一年來聽說龍君病了,而且似乎很嚴重。”
陸小果有些疑惑,不禁朝小蠻問道:“你們龍族不是只會受傷不會生病么?”
“心病吧。”長安以看一個白痴的眼神看了陸小果一眼。
陸小果只覺得如今的長安實在是太討厭了,惡狠狠的瞪回去,然後朝小蠻委屈的看去,只是嘴上卻沒閑着,“女媧,心病你能治么?”
女媧也不知自己堂堂的大地之母,怎麼就成而了他們眼裏的大夫,不管大傷小傷,竟然一律來找自己,她也是有脾氣的好么。沒好氣翻了個白眼:“不能。”
明明沒有溫言善語,可是那氣氛卻十分的融洽,看得旁邊的狐不歸有些羨慕不已。只是覺得十分虧欠龍君,便朝小蠻道:“龍君若是知道你們平安歸來,定然十分高興,興許那病也就好了。”
小蠻也想立即去看兄長,可是如今她這個樣子,旁人看不出來,但是皇兄定然會發現的,所以只得朝陸小果望來。
陸小果連忙搖了搖頭,“我不去。”讓人家妹妹未婚先孕,去做這個媒人,肯定是要被吊打的。不過小蠻的事情她也不能不管,於是朝自家安安靜靜的美相公望去,“相公,你去嘛。你們男人家比較好說話。”然後劈頭蓋臉的又責備長安一回。
最終,由着荊墨先陪他們去四海水域,陸小果則去鬼界看看被黑白無常兩兄弟折騰成了什麼樣子。至於女媧,她死了這麼多年,一時也沒個去處,只得跟着陸小果四處逛。
兩人才到黃泉路,就看見原本孟婆的攤位上,站着個年輕女子,正在一碗一碗的給路過奈何橋的人遞孟婆湯,動作倒是十分嫻熟。
陸小果和女媧路過之時,她也遞了一碗上來。陸小果端着卻是不敢喝,笑道:“沒錢,不喝了。”她本來是看着這女子老實逗一逗罷了,沒想到那女子卻是擺擺手溫柔的回了一個笑:“這湯藥不要錢的。”
她身後的女媧一個沒忍住,‘噗’的笑出聲來,不禁引來了兩岸巡視的牛頭馬面。
本來以為是惡鬼鬧事,齊齊朝她們二人圍過來,卻有人認出了陸小果,頓時歡喜的連忙丟了手中的刀叉,高興得跳起來:“是小祖宗回來了。”一面招呼這身後的牛頭馬面去通知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很快就趕來了,陸小果見到二人之時,有些不管相信,這廋得跟猴子一般的二人,實在叫他不敢打招呼。但那黑白無常衝過來扯着她的手臂就痛哭流涕:“小果啊,小祖宗啊,求求你讓閻君他們回來吧,我們快撐不住了。”
額,原來是累的。不過好像閻君他們也不輕鬆啊,外域那麼大,是多少個六界啊,每天死那麼多人,而且幽州不同於鬼界,只管人和少量的妖怪,而是任何生靈死了,都是去往幽州。
所以這樣算起來,好像閻君他們會更累,不過這鬼界交由這兩個二貨兄弟,離魂也是心大,不由得建議道:“看看那新死之人,在人界為官清廉正直之人,可將其留下來作幫忙。”
黑白無常聞言,相視一眼,有些頗為尷尬的撓着頭道:“此事,我們倒是沒有考慮過,總是覺得閻君他們回來看到我們偷懶,不大好。”|
還有人急着過奈何橋,所以幾人退到當初離魂的麵攤上去。“盡擔心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們不可能來了,就算偶爾過來,也才不會吃飽了撐着管這閑事。”
陸小果可是被閻君他們稱作祖宗的人,想來她的話也假不了,當即白無常就先去翻生死簿,甚至是那還沒死的,他都給掃了一眼。
陸小果見他們也忙,便與之打了招呼,去了一趟妖界。
雖說鬼界算是自己的老家,但是妖界也格外親切啊。
其實陸小果一直都覺得唐四十七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但是陸小果覺得妖界不需要這麼壓抑,像是唐四十七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來做這個妖皇正好。而且他身邊有正兒八經的王朝富貴兄弟,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
至於束時風那種性格,雖說給他掛了個丞相的官階,可是大約也是坐不住的,只怕待妖界一平靜下來,他就四處遊盪去了。
陸小果從東流到端城,發現金鎖幾兄弟子承父業,小小年紀竟然不好好修鍊,居然去開什麼客棧。不過每個人的人生都自己的,所以陸小果並沒有去干涉,轉展帶着女媧有一句每一句的到了皇都。
正好趕上妖皇選妃,這倒是讓陸小果好生詫異,這一打聽才得知,那宮中無妃妃嬪,束時風那侄兒又去花果山學藝去了,所以唐家那老爺子整日無趣,便催着唐四十七娶親。
於是就有了此刻選妃的一幕。
“你覺得這萬花之中,可有一點硃砂?”女媧很是好奇,她雖然見過人界的帝王選妃,可是實在太過於頻繁,以至於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愛哪一個。
“不好說。”陸小果並不看好選妃,這些來參選的女子,要麼是被家族逼迫來而的,要麼就是自己貪慕虛榮。這兩者,都不可能真的愛唐四十七。看了一旁的女媧,“不如你去試試。”
只是換回來的是女媧的一個大白眼,陸小果只覺得她太無趣,在城中逛了一圈,便進入宮中。
那唐四十七怎垂頭喪氣的將自己所在殿中,一面拿着狗兒草逗弄籠子的蛐蛐,忽然眼前出現兩雙小腳,頓時嚇得一個蹌踉,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腳不小心踢到了蛐蛐籠子,頓時那蛐蛐直接跳到他的臉上去。
他一邊’唉喲‘的喊着,一邊拍掉臉上的蛐蛐,連忙爬起身來。他沒大喊此刻,而是他摔倒的那一瞬間,看到了兩張臉,一張很熟,但是明顯比從前美了,另一張可能與她比起來不算出色,但是清新小菜,正合他的胃口。
當即一個翻身爬起來,連忙整理衣裳,上前一步,將那翻打在地攤上的蛐蛐籠子用袍裾蓋住,一面擺出一個自以為十分俊美的笑容朝女媧望去,“姑娘是?”
唐四十七的風騷陸小果不是第一天見到,所以對於他這種直接將自己忽略掉的狀況很習慣。但是自己和他好久沒見了,難道作為朋友,他就沒有擔心一下自己么?所以有點小生氣,有些陰陽怪氣道:“看來你這日子倒是過的挺滋潤的么?殿內蛐蛐任你逗,殿外美人任你點,人生贏家嘛。”
這話唐四十七聽着就有些不對勁,於是連忙朝陸小果看去,露齒一笑:“小果,你沒事實在太好了,這些日子我是擔憂得吃不下碗吞不下筷子。不過如今你回來就好,對了,這位姑娘是?”
陸小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道唐四十七你腦子裏裝的什麼啊?女媧那是什麼人,你這副模樣在她面前,大約就是個瘋子……
幾乎是陸小果這樣想的時候,女媧就一臉好奇的問陸小果:“妖皇,怎是個瘋子?”她最近小畫本子看多了,於是已經聯想到會不會是這妖皇被自己的父親篡奪大權,被下藥軟禁。
扶了扶額,陸小果忽然不想認識唐四十七,拉着女媧轉身道:“我們可能進錯殿了。”
只是女媧的袖子已經被唐四十七一把扯住,但見那唐四十七臉上佈滿紅暈,竟然有些羞澀的問道:“姑娘,敢問芳名?”
女媧明顯被嚇到了,神情驚恐的朝陸小果望去。陸小果也不客氣,直接朝唐四十七一腳踹去,提議道:“咱們去西天四洲。”
等唐四十七爬起來,陸小果和女媧的身影卻已經沒有了,可他聽得清楚,她們是要起西天四洲,那肯定是去東勝神州的傲來國。原本覺得無聊至極的生活忽然變得多姿多彩起來,當即也不去尋自己的蛐蛐了,開了殿門立即去將自己的政務處理好。
唐老爺見此,以為兒子總算洗心革面了,正滿臉欣慰的等着他去挑選媳婦,卻沒想到那唐四十七將政務都吩咐下去,交託給王朝晟天幾人,便來同唐老爺子辭行:“父親,正所謂男兒志在四方,我決定像是時風一樣,出去闖蕩一翻。”
唐老爺一口老血差點脫口二吐,他當年受傷后,身體就一直不好,如今連拐杖都用上了,當即直接舉起要往唐四十七身上落下。
那唐四十七雖說是妖皇,但還是怕自己這個父親,當即一邊躲一邊急忙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唐老爺一聽,動作頓時停止,臉上的表情從震怒轉到歡喜,“當真,是哪家姑娘,為父這就去給你提親。”
可卻聽唐四十七回道:“我還不知道名字,方才小果帶着她來的,如今她們去了傲來國,我得趕緊追去,父親你別耽擱孩兒的時間了。”
他句句屬實,可是在唐老爺子聽來,句句虛假,當即那拐杖毫不客氣的落下:“說謊也不過腦子么?還是當為父老糊塗了?”
唐四十七滿臉委屈,一面躲一面解釋:“是真的,方才小果真的來了。”
父子倆一人後面打,一人前面跑,宮中眾人,早就習以為常。
最終,唐四十七還是靠着自己年輕體壯的身體素質,贏了此局,當即就急匆匆的往西天趕去。
只氣得唐老爺捶胸頓足的大喊家門不幸,那王朝晟天本來還意外今日唐四十七怎如此勤快,當下聽聞父子倆又打起來,便連忙來勸,不過那唐四十七已經逃了,但卻從唐老爺的口中得知他的那些胡話,一時間凝起眉頭,立即朝鬼界的黑白無常秘術傳音。
片刻之後,臉色變得難看,不過還是同唐老爺子回道:“他這次倒是沒說謊話,只是大約將陸姑娘氣着了。”所以連陸小果那裏招呼都沒同他們打就走了。
其實陸小果本來打算同他們打招呼的,只是看到他兄弟二人都在埋頭處理公務,也不好打擾,便走了。
東勝神州傲來國。陸小果是熟門熟路,女媧卻是一臉新奇的跟在她的身後,“此處有些像是外域,人妖鬼怪混住,不過好像比外域還要清凈些。”
“怎說也是佛門之地,自然是要清靜些的,咱們先去花果山,我那裏有個小徒弟,去年青丘一戰,他半死不活的,如今也不知恢復得怎樣,若是還沒有好的話,可還要勞煩你出手。”說起孫悟空的造化,的確是自己的意料之外,所以當得知他那日的傷況,陸小果反而沒有那麼擔心。畢竟他在水簾洞悟得神通,卻沒有經歷過幾次磨礪,想來青丘一戰後,他必定會比以前要堅強些,不管心智也好,修為也好,皆是如此。
而且大當家夫妻將他視為己出,必定是會費勁心思照顧,因此陸小果便是來到了六界,也沒先來看他。
女媧半響沒說話,陸小果以為總是麻煩她幫忙給人療傷,她生氣了。卻沒想到這時候她忽然幽幽的嘆了口氣,“我很羨慕你,不管悲歡苦楚,酸甜苦辣你都嘗過了,相比於我,自來被供奉着,不問世事,不善於人交流,凡人要什麼,如果不過份我便滿足他們,可是這樣的生活,好像不能從中得到什麼有用的經歷。”
陸小果聽到她這話,不禁停駐腳步,仔細想來的確吃了不少苦,但同時收穫的東西也很多,不似作為幽州帝姬時候,高高在上,沒有朋友,不懂得任何感情。所以當下明白女媧這會兒的心情,一面想起人界的女媧後人,不禁有些好笑道:“我一直以為,女媧後人都是你的女兒傳承下去的,然而,你的女兒卻是你用心頭血捏出來的泥人……”
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因為她這話,使得女媧臉色難看,當即便不想同她在言語,直接朝着花果山的方向起身飛去。
陸小果挑了挑眉,心道果然是和當年的自己一般,玩笑都開不得。一面急忙追過去:“你看你自己又想改變,可是我隨便說一句,你便生氣,還有那唐四十七,我覺得他分明是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可你卻覺得他是神經病。”所以陸小果覺得,女媧的這思維要扭轉一下。
女媧雖說有些小小的生氣,覺得她之前那話是笑話自己,但聽到後面的這話,不由得暗咐起來,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問題?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證明陸小果的話,她們才到花果山,就見唐四十七一身粉紅色的長袍,手捧大把剛從小猴子們手裏搶來的花,正站在花果山下等着二人。
陸小果不過是帶着女媧去了一趟傲來國而已,沒想到這唐四十七就先到花果山了。當即看了看這傻笑着的唐四十七,忽然有些贊同女媧的想法,這唐四十七,可能是真的瘋了。
但是女媧卻把陸小果之前的話聽進去了,於是很好奇的問陸小果:“喜歡一個人,可以像他這樣表達么?”她沒吃過豬肉,可也是見過豬跑的。不管是小蠻和長安,或是陸小果自己跟荊墨,還有東方紅兒和風無忌,那鳩摩尊和申霓,雖然有吵鬧,但真的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人一樣。
確切的說,是一隻鴨子。
陸小果哆嗦着紅唇,忽然有些扇自己一巴掌,方才多嘴什麼啊。別說是女媧會認為唐四十七的腦子不正常,就連自己此刻都深度懷疑,唐四十七瘋了。
一個大男人,穿個小媳婦喜歡的粉紅色也就罷了,那懷裏抱着一大束花還好,可是那發冠旁邊別著的那一大朵團花是什麼意思?於是清了清喉嚨,“可能,真的有點不正常。”
聽到陸小果的這話,女媧不由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顯然她好像也怕被唐四十七這樣的瘋子喜歡。,這種感覺,怕怕的。
可那唐四十七這時候卻迎過來,將花強行塞給女媧:“姑娘,我在此等你們好一會兒了,咱們一起上山吧。”說著,竟然要去捉女媧的小手。
陸小果看在眼裏,心道這分明就是流氓啊。當即再一次朝他一腳踢過去:“四十七,你能不能正常些,你嚇着人了。”
幾人在這山下一鬧,山上卻已收到消息,這會兒孫悟空正從上山翻着跟斗下來呢。到底是個孩子,一見陸小果頓時就哭得稀里嘩啦,跑過來抱着她嚎嚎大哭:“師父,悟空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嗚嗚……”
陸小果也只在花果山待了半日,便收到了荊墨的消息,直接回到了人界。女媧自然跟着她,於是便多了個唐四十七,不過在陸小果暴怒之下,他還是稍微正常了一些,只不過還是總傻兮兮的看着女媧。
“束時風呢?叫他去一趟人界,正好去看看他爹娘,然後到紅葉山莊匯合。”陸小果之前就想問唐四十七,只是唐四十七根本沒空搭理自己。
說起束時風,唐四十七不禁嘆了一口氣,頗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他哪裏敢回去,他那祖母這都什麼年級了,還精神抖擻的,每次一回去就和他娘以及那七大姑八大姨一起給他說媒,相比之下,我父親算是極好的了。”
這個陸小果可以想像,當年自己剛到長亭縣的時候,不就被他們一家子搶去給束時風當媳婦嗎……直至自己和荊墨成親當日,他們還追着去讓束時風搶親。
只聽唐四十七感嘆一聲,又繼續道:“不過現在他這日子過的倒是瀟洒,只是苦了那丹青。”
他不提,陸小果倒是忘記丹青這人了。女媧也是認得丹青的,不禁有些誤會了唐四十七的意思,難道這束公子喜歡上丹青上神了?
卻見那唐四十七一臉繪聲繪色道:“你們不知道這傢伙,整天也沒事幹,去去追殺丹青,每次將人打得個半死,又放了,然後等那丹青恢復得差不多,他又去追殺,你說這人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對女人竟然如此殘忍,要是我的話,我肯定一次打死算了。”
一旁的女媧聽得結目堂舌,便是陸小果也忍不住道:“的確好無聊。”雖然丹青曾經害得她和荊墨誤會,不過也怪他們自身沒有好好溝通,不然也不會出現那樣的事情,所以便道:“放了她吧,如今我也不想追究了。”
“丹青早就被他逼瘋了,倒是你們走後不久,月老來咱們妖界帶走一個小蟾蜍,要收去作徒弟,這本是好事,可沒過多久,她就又跑回來,興沖沖的告訴時風,以後要嫁給時風。”
束時風當時就被小蟾蜍的話嚇病了,只因偶然一次小蟾蜍偷東西被他發現,他不但沒責罰,還給了小蟾蜍不少月石,使得這小蟾蜍銘記在心,成了月龍座下弟子之後,還親自給束時風種了棵情樹。
束時風如何不病?當年他在花城因緣井中所看到的那個滿臉肉瘤的女人,分明就是長大后的小蟾蜍么?
當然,這事兒旁人並不得知。
所以陸小果聽到月老的弟子親自給束時風種情樹,這是好事情啊。
這廂說著,到了人界,陸小果先將女媧交給唐四十七,讓他二人先去紅葉山莊,自己繞道去藥王谷,但見娘胖了一大圈,可見被照顧得極好,如此陸小果倒是鬆了一口氣,想着等小蠻和長安的婚事定下后,在同荊墨一起來看她。之後又去京城裏看了一眼老爹,最後去的寧王府。
老爹有小弟跟明溪陪着,倒也算是和樂融融,只是寧王府中,顯得略冷寂了些,陸小果並未現身,只是覺得王妃老了很多,身體似乎也不算好,王爺雖然陪在他身邊,但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雖說只是荊墨在人界的父母罷了,但終究有血脈之親,而且從來待她和荊墨都猶如心頭血,伽羅王和他們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因此陸小果打算回去同荊墨商量,左右外域那裏不用操心,幽州有離魂自己也放心,不如在這寧王府陪陪他們,也算是盡孝道。
想是因為故地重遊,總是覺得有些傷感,待到這紅葉山莊時,卻發現一片喜氣洋洋。
“這是?”陸小果見山莊上下都在佈置,下人們進進出出的,好不熱鬧,連忙抓住一個下人詢問。
那小廝滿臉喜氣洋洋:“我們莊主要成親了,老夫人讓趕緊準備。”也幸好老夫人一直盼着莊主成親,早就將這些東西準備好了,如今便直接從庫房拿出來,十分省事。
“婚期何時?”陸小果一面看着火紅的一片幔帳團花,只覺得有些眼花繚亂,心道是不是準備得太早了些。
卻沒想到那小廝高興的回道:“就是這個月十五,今兒已經初九了。”這會兒莊子上奇怪的人很多,所以哪怕這小廝看到陸小果這樣的天仙,也沒多幾分意外,只是心裏感嘆,少爺這些年在外竟然結識了這麼多奇怪的朋友,男的俊美猶如謫仙,這女的美若春花秋月,傾國傾城的亦有,如今這妖魅絕色的也有。
着實是叫人打開了眼界,全然比京城裏的那些名門閨秀們好看得太多了。
陸小果聽到他的話,長長的吐了口濁氣,“龍君這次怎如此好說話?”一面疾步朝莊子裏走去。
她還為到大廳,便聽見一陣熟悉的笑聲,“本來以為,長安這悶猴子要打一輩子的光棍,卻沒曾想,竟然趕在我和四十七之前。”
這說話的束時風,竟然這麼短的時間就到了,可見他這修為又提高了不少。一面接過這話道:“你也不必着急,不是有人幫你種了情樹嗎。”
廳中的束時風正滿臉的春風得意,畢竟許久未見的朋友們都聚在了一起,心裏自然是開懷,只是一聽到外面傳來的這聲音,笑容就僵在了臉上。然後惡狠狠的朝連忙別過臉去不敢看他的唐四十七瞪去:“死鴨子!回頭在找你算賬。”一面也不管陸小果的夫君荊墨在廳中,就率先跑了出去,二話不說一把將陸小果抱起來:“小果,你終於來了,你不知我這些日子多想你……”
陸小果從他粗暴的懷抱中掙扎出來,將其話打斷道:“想我想的吃不下筷子還是吞不下碗?”
“額。”束時風這才打量起她來,一雙桃花眼曉得魅惑無比:“小果,你說你到底如何想的,你我才是最有夫妻相的,幹嘛非得那無憂在一起呢?趕緊和離了吧,咱們一起去浪跡天涯去。”
女媧雖然覺得這束時風性格洒脫,但是這種話……尤其荊墨還在,忍不住朝荊墨看過去,卻見荊墨面無表情,似乎沒聽到這話一般。
但事實上,外面的束時風忽然鬼叫起來,“無憂,你能不能和我光明磊落的打一架?背後陰我算什麼?我和你勢不兩立!”
眾人聽見他嚎叫,卻發現他的身影正一點一點的消失,不由得有些擔憂的朝荊墨望過去。
荊墨漫步悠悠的走出來,“不過是讓他回去看看他祖母罷了。”一面迎過去牽過陸小果的手,溫言細語的問道:“你回去過了?”
陸小果頷首:“嗯,都去過了。”一面抬頭正好看到這大廳兩側柱子上剛掛上對聯,想起紅葉山莊跟寧王府的關係,只怕老夫人必定是要請王爺他們過來的,便道:“不如,咱們回王府去吧。”
荊墨似猜到她心中所想,也應聲道:“聽你的。”
長安試好喜服,便也過來了,難得大家都聚在一起,自然是要不醉不歸。束時風趕在晚宴之前回來,看他氣勢懨懨的,想來只怕又被他那七大姑大姨逼親了。
不過這上了酒桌,一杯清酒入喉,多少憂愁煩惱都甩到三千裡外去。
“婚期怎這樣趕?”小蠻乃龍族,雖說懷孕了,但是最起碼得在過一年才會看得出來。所以陸小果有些疑惑的悄悄問荊墨,尤其這長安不厚道,還沒三媒六聘一樣沒有,就讓小蠻懷了孕,天知道龍君如何寶貝小蠻這個妹妹,就算是默認了他這個妹夫,可是這換做是誰,也不樂意這個妹夫還沒成親就讓妹妹懷孕吧。
荊墨卻笑道:“你素來最擅長的不就是算卦嗎,你自己算一卦便知道了。”
“啊?”陸小果有些好奇,不過當即還是掐指算了一下,頓時目光發亮,“怎麼會這樣?”小蠻的最後一魂,竟然是在情樹之中,只有他們倆拜堂成親后,情樹結出情果,那最後一魂才會回到她的身體中。
這也實在是太玄乎了。
不過如今既然一掐指就能算到,可見這天機早已經道破,龍君也正因為知道,所以才讓他們早日成親完禮。
一場不醉不歸,卻是醉了三個,走了兩個。
走的兩個自然是荊墨和陸小果,二人回到了京城,寧王府里他們曾經居住的小院。
雖說二人已經多年沒來住,不過依舊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只是時間已經不早,便沒打擾人。
陸小果吵着要荊墨給自己煮麵條吃,可是這邊的廚房裏又什麼都沒有,只好去外面的大廚房拿過來,荊墨揉面,她添柴燒火,一面閑聊。
這院子雖然經常有人來打擾,不過裏面卻沒有丫鬟留住於此,所以二人倒是沒有想到會驚動旁人,何況此刻已經夜深了。
哪裏知曉這院子雖然沒有人住,但守夜的嬤嬤還是習慣半夜過來看一趟,本來在院子門口走一圈就打算回去的,卻發現那廚房裏竟然有燈光,嬤嬤頓時被嚇着了,只覺得進了賊人,但又不敢聲張,心中十分害怕,急色匆匆的悄悄走開,然後待走遠了立即叫上護院,一行人高舉着火把,便要去捉賊。
王爺和王妃這些年挂念兒子媳婦,常常也不能安眠,一下被這噪雜聲吵醒,得知兒子的院子進了賊,怎麼可能坐視不管?無論滄平等人怎麼攔,也要跟着去。
這廂陸小果和荊墨二人在廚房中,分工倒是明確,荊墨那裏已經差不多,只是陸小果這水一直煮不沸,好半天了才冒個氣泡。於是她一臉無辜的抬頭看荊墨:“可以用法術么?”
“不可以。”荊墨走過去在她身旁蹲下來,拾起柴火往裏面放。
不得不說,荊墨到底比陸小果擅長,眼看着那小小的火苗頓時燒得旺旺的,陸小果目露歡喜,站起身來準備下麵條。
只是被荊墨一下攔住:“傻瓜,先去洗手。”
“哦。”陸小果看了看自己的十指,的確是黑不溜秋的,不過反應過來荊墨叫自己是傻瓜,不禁貧道:“咱們倆誰是傻瓜啊?我找了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相公,你卻找了一個連柴火都添不好的娘子。”話說她不是添不好,是心裏沒底,畢竟心裏有陰影。想當年她在百合鎮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啟光被衰神附身,每次他們做飯都是驚天動地的,灶里的火沒有燃到隔壁鄰居家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至於燒自個兒家,那是家常便飯啊。
說的好像竟然有幾分理,那荊墨忍不住好笑,順着她的話道:“好好好,為夫是傻瓜可以了吧。”
但陸小果依舊不滿意,“那不行,我要是找了個傻瓜做相公,那我算什麼?”
夫妻二人便在笑鬧之中煮好了麵條,陸小果正迫不急待的先端起一大碗香氣騰騰的麵條往長凳上一坐,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噪雜的腳步聲,隔着廚房的窗戶,外面更是亮堂堂的一片。她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端着面有些焦急的朝蹲在灶后熄火的荊墨看去。
荊墨也聽到了這聲音,正拍着手上的碳灰要站起身來,‘啪’的一聲,廚房那本就沒關嚴實的房門被人一撞,就打開了,然而那人卻不知,用力太猛,直接撲下來,撞在長凳上,陸小果手裏沒端穩當的麵條直接潑在了他的臉上,大大的花碗往也摔碎了。
滄平只覺得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眼睛都不敢睜開,有種胡逢敵手的感覺,一面大喊,“來人,來人!”
外面的人只看到他進屋后就摔倒了,還以為裏面的人到底是有多厲害,竟然連滄平都不是他的對手,當即大家一窩蜂衝進去,只是擠到門口時,都愣住了。
雖說坐在長凳另外一端拿着筷子一臉獃滯的美人實在太過於妖魅,但是也很眼熟啊。尤其是他們看到那灶後站起來的身影,更是傻了眼。
寧王披着衣裳見這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上前去,竟然圍在門口,心裏‘咯噔’的一下,還以為滄平被當做人質了,不然外面的人怎不進去。
自從兒子媳婦離開后,這身邊全靠滄字輩的這幾個孩子照應,雖說是下屬,但跟父子也沒什麼區別的,當即急得不顧自身的安危,急忙跑過去。畢竟滄平修為不低,如今竟然被人捉去當了人質,可見對方到底是何等厲害。
然而大家見寧王顫顫巍巍的衝過來,都不由自主的讓開一條道,使得寧王一眼看見了滿臉無辜坐在長凳上的陸小果。
陸小果的腦子裏還處於一片混亂之中,她本來端着香氣騰騰的麵條,食慾大振,正要大快朵頤,誰知道……此刻見了寧王,也是萬分的委屈,“父王,我只是想吃碗面……”
原本愣在原地的寧王聽到陸小果叫自己,整個人才猶如醍醐灌頂般恢復過來,又見了灶后的兒子,再三揉了揉眼睛,確定沒有看錯后,這才立即朝身後的人叫道:“快,快去通知王妃!”一面又吩咐道:“快叫廚房生火準備做飯。”
一翻急火急燎的吩咐完了,他這才往廚房裏走進去,“回來了也不說一聲,這些年在外可是過的好?”
那滄平早在陸小果開口說話的時候就抹去臉上的麵條爬起身來,一時也猶如驚雷過頂一般,僵在了原地,更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只是有些失態的揮着手叫人去傳話。
“孩兒不孝,這些年讓父王母妃擔心了。”荊墨雖然手上還沾着碳灰,但依舊不影響他的出塵絕色,緩緩的朝寧王走過來,藉著那火光,只見自己這個父王,才短短几年,竟然衰老得如此之快,心中不免是愧疚起來。
原本王妃在房中等着消息,卻好半天了,遲遲不見有人來回話,心裏有些擔心,這便讓嬤嬤拿來了燈籠,準備過去瞧瞧。然這才出門,就聽見府上的小廝撕聲揭底的大喊着:“王妃,王妃,世子和世子妃回來了!王妃,王妃!世子他們回來了……”
聲音很大,幾乎足足可以穿透整座王府。然王妃依舊有些不敢相信,手裏的燈籠差點沒握住,只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催促着身後的嬤嬤,趕緊過去。
一夜無眠,整座府邸里都鬧騰騰的,原本睡下的人也都起來了,滄月已經成親,如今是兩個孩子的娘,大的兩歲,小的半歲,也是抱着一起在廳中坐着。
也不知怎會有這麼說不完的話,直至早上,荊墨開口說以後不走了,王爺王妃這才放心的叫大傢伙兒都去休息。
於是,第二天眾人路過寧王府的時候很奇怪,這寧王府安靜得跟沒人住似的,聲音都沒有。
陸小果這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了,滄月早就叫侍女在門口候着,她這一醒來便立刻梳妝打扮,說是王爺王妃已經備好了馬車,晚飯去陸家那裏用。
陸小果原本還想着只能明日在去了,如今聽到王爺王妃的安排,心中十分感動,連忙收拾一翻,又想着空手回去不好,正要去準備,卻叫滄月攔住道:“世子妃不必了,王妃中午就已經起來準備好,這會兒就等您和世子過去。”
馬車到陸府的時候,只見陸啟光和明溪帶着小寶已經在門口候着。陸啟光是中過狀元的,門下的學生今年又都佔了金科前三甲,連當今聖上都給他的書院親自題字,算起來也是個大儒了。
這等身份,就算是朝廷那些權貴來拜訪,也不見得他出門相迎的。所以他今日一家都在門口迎接,所以左右鄰舍難免是好奇,都紛紛的探出頭來瞧。
卻見竟然是寧王府的馬車。
兩家是姻親,可即便如此也沒像是今日這般隆重,於是有人猜測,莫不是聖上微服私訪?畢竟這寧王府今日多了一輛馬車。
馬車一停下,陸啟光便率妻兒上前相迎,同寧王和寧王妃寒暄過後,便直接大步朝後面的馬車去。
那馬車一停穩,荊墨便率先下來,一面伸手去扶陸小果。卻見老丈人已經迎過來了,連忙行禮。
這陸家左右的鄰舍都換了幾波人,如今這些人並未見過荊墨夫妻倆,便以為是聖上帶着貴妃娘娘來微服私訪,畢竟這荊墨一身王者氣勢。至於為何認為陸小果是貴妃而不是皇后呢,都因陸小果那相貌妖魅惑人,於是大家心裏自然這般認為。
“爹。”陸小果素來性格活潑,雖說這麼多人看着,還是要斯文些,但她還是大步流星的朝陸啟光走去。
“丫頭,你這些年信兒也不遞一個回來,叫爹擔心的……”陸啟光話未說完,那眼睛就紅了,也顧不得這麼多人看着。
明溪本是要勸他,可是自己也是如此,好在那寧王寧王妃幫忙勸着,這才一起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進了府里。陸啟光的女兒竟然生得這般妖魅,怎麼都不像他……
大家雖然好奇他們這些年去了哪裏,但也都默契的沒有追究到底去哪裏,只是扯着家常。聊着聊着便提起俞梓煙,明溪便道:“你娘也是想你想的緊,上一次來時還去了王府你們的院子裏看了一回。如今既是不走了,得了空,就去藥王谷看看你娘,她如今雙身子,經不得車舟勞頓。”
原本正在喝茶的陸小果聽到這話,“噗”的一下,口中的茶水便差點吐出來,自個兒更是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明溪只當她做了人家媳婦,這性格還是如此,一面溫言細語的說著她,一面有些歉意的朝寧王妃看去。
寧王妃卻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關憂道:“小心點。”一面責備著兒子,怎不看着些。
荊墨無語,他怎麼看?再者他要是在喝茶,他也會忍不住。昨兒他們在廚房裏生火煮麵條的時候,陸小果還和自己說,去過藥王谷了,她娘被楚元貞養得極好,胖了一大圈。
胖了一大圈!
“待十五過後在去吧,長安要成親,婚期就訂在了十五。”荊墨極力壓住笑意,一臉平靜的說著。
寧王自然知道長安的,當即便和王妃說道:“這孩子也是苦命,如今總算是娶媳婦了,回去得仔細備禮,可不能馬虎了。”
當夜聊到很晚,這才回王府去,又住了兩日,陸小果便帶着女媧去了四海水域。
小蠻就她這個閨蜜,外加女媧這個半生不熟的,也算湊湊熱鬧。
不過出乎意料,蝦夫人竟然將龍族的許多姑娘們都叫了過來,里裡外外倒是一片熱鬧。
龍君嫁妹,哪裏可能寒酸得了,這還沒到出嫁之日,各界的客人就都先來了,陸小果也看到了很多熟面,再得她身邊那少女是女媧,一個個更是詫異不已。
龍君也是面上有光,一個是六界至高無上的存在郁鳶上神,一個則是大地之母女媧娘娘。不過撇開這些不論,最讓他高興的還是,妹妹總算有朋友了,再也不似當年一般,除了那金戈鐵馬,便什麼都沒有。
婚禮很盛大,除去人界之外,其他五界,還有歸墟青丘的人都來了,場面萬分熱鬧,只是可惜除了四海水域,到了凡界,這送親隊伍便低調了許多,唯一這一點讓龍君很不滿意。
南唐和婠婠如今已有了孩子,兩人硬是隨着送親隊伍一起到了紅葉山莊。
一場盛世婚禮便在眾人的見證之下完成。
只是參加婚禮歸來的王妃和王爺很是為一件事情擔憂。
那長安媳婦據說已經有身孕了,而小果他們那個叫婠婠的朋友,因為才成親一年,也有了孩子。這讓寧王妃很是擔心:“會不會是無憂早些年病着,損了身體?”
寧王聽了覺得很有可能,於是建議道:“他們不是要去藥王谷么?不然我這就立刻給楚兄寫信,讓他暗地裏給無憂看一看。”雖然自己很想抱孫子,但是王爺覺得自己也是為了兒子着想,不然等兒子到了自己這個年級,膝下無子,晚年該多冷清啊。
陸小果和荊墨在廳外的時候,就聽到了這一段對話,然後陸小果默默的朝荊墨看去,那眼神分明就是‘你老了’的意思。
好在王爺王妃也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因為荊墨他們回來,北辰衷矢羽淳櫻幾人,來來回回的登門,不過都叫王爺擋了回去。
他的兒子媳婦,還沒能好好陪他們兩老,怎能讓給這些小輩么?
夜晚夫妻二人躺在房頂上看星星,提起這孩子一事,於是陸小果提議:“不然我算一卦,看看咱們命中有几子。”
“算這個作甚?那樣多沒意思,難不成你還想讓他們以後去幽州不成?”
“好主意。”陸小果覺得這個提議不錯,甚至可以多生幾個,一個扔在墨王城,一扔在伽羅王城,那從此以後,他們就自由了。不過到底還是沒有去算,因為她知道自己和荊墨能有孩子的機率實在是太小了,如果算出來命中無子那怎麼辦?還不如就這樣,對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了希望。
靠在荊墨的肩膀上,一面祈禱這萬千繁星,給自己一個孩子……
長夜漫漫,這一夜的星辰似乎特別的明亮,只是荊墨覺得,再好看的星辰,也不及自己的眼前人。他抱起靠在自己肩膀上已經睡熟的陸小果回到房間,便開始收拾東西。
明日,準備去藥王谷。
陸小果是被雨聲吵醒的,然而這種天氣最容易讓人犯困,所以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一眼,便又繼續睡。這一覺醒來,卻是已經晌午了,大雨也停了,她這才想起來今日要啟程去藥王谷,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目光四處張望,透過那雕花隔斷,看到荊墨在隔壁坐着看書,不由得責備道:“怎麼不叫我?”
荊墨總覺得用神識讀玉簡跟讀書是不一樣的,相對之下他還是喜歡讀書,輕輕的翻了一頁,“叫了總共三遍,你實在不醒,為夫有什麼辦法?”
陸小果半信半疑,當即起來連忙洗漱梳妝,那廂滄月就已經派人將她喜愛的飯菜都送過來了。若是往常,陸小果必定先誇一句,只是今日卻吸着鼻子問道:“換了廚娘么?”味道怎麼怪怪的?
“沒有啊。”滄月剛哄了孩子午睡,便急忙過來,一面先給她沉了一碗湯,“世子妃先喝碗湯潤潤。”
陸小果與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又催促荊墨來陪自己吃,忽然只覺得胃給人翻倒過來一般,倏然起身,在那滄月沒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跑到院裏,扶着樹大口大口的吐起來。
方才吃下去的,一口不剩。一面還不忘嘀咕着:“我就說換了廚娘,還不承認,能瞞得過我……”她話還沒完,忽然意識到什麼,連忙自己把脈,隨着那脈動,她臉上的神情也變化莫測,最後竟然一年驚恐的大喊道:“相公,快來!”
事實上荊墨已經站在她身後好一會兒了,只是見她這動作,便明白了大半,如今見她這神情,也拿不定主意到底如何?只是有些心跳加快的抓過她的手腕。
陸小果的呼吸也十分緊張,目不轉睛的看着荊墨,“怎麼樣?”她是不可能吃壞肚子的,可是她剛才吐了,吐了……
片刻之後,荊墨鬆開她的手,但卻沒有馬上回答她,因為他自己也覺得不大真實,可剛才他又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娘子的腹中,的確有個小小的生命在萌芽。
兩人這個樣子,那滄月一個過來人,又見陸小果吐得如此厲害,早就明白過來,當即立刻叫人去給王爺王妃傳話,不多時好幾個大夫就接連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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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完結了,可能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好,希望能包容。更要謝謝大家這一年時間的陪伴,一年吶!
然後,又想挖坑,想寫現代文,希望親們還能一路相伴。
番外會有,希望能彌補大家想看卻沒看到的……(不是肉,不要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