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要怪我
這一片碧海中,遙望而去,除去此處的戰場之外,皆是一派波瀾平靜,陸小果倘若想要離開,還需得費些力氣。
不過好在有天機傘,藉著風勢可以順風而去,只是卻不知前方是何處。
東方家的人顯然沒有想到這最後關頭,還有陸小果這等不怕死之人,那東方紅當即便追了過去,一襲長鞭不但甩得十分漂亮,還險些將陸小果的腿纏上,將她拖下來。
陸小果一手提着萬淳熙,一手撐着天機傘,驚險的躲過了她的這一鞭。但那東方紅兒修為不俗,這水上的功夫更是了得,幾乎沒有動用任何修為,就渡水追來。
相對這一下,藉著天機傘逃走的陸小果,反而是顯得有些狼狽。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說這位少主,你就沒有什麼法寶么?”她回頭看了一眼緊緊追來的東方紅,那東方紅分明是一臉不留萬淳熙性命的表情。
萬淳熙此刻全身劇痛,甚至還伴隨着不規則的抽搐,他到此刻都還沒有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何時被人下的毒,還有那麼邊,妹妹是否能招架得過來?此刻聽到陸小果的話,卻是將所有的力氣都朝往望去,可所看的地方,正是那大船和木魚所在之處,目光中更是隱隱擔憂:“只盼東方白能盼着與妹妹的夫妻情份,手下留情。”
陸小果聽到他的這話,頓時就忍不住垂眸朝他看去:“生死關頭,你竟然還惦記你妹妹,倒是一個痴情種子,可是你怎麼不想想,你這身毒是如何來的?”真是寄錯了情。
萬淳熙猛地一抬頭,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目光冷冷的盯着陸小果:“休得詆毀二小姐!”
“切~你覺得我有這閑工夫詆毀她么?再者就她那樣子,用得着別人詆毀么?”就算別人不詆毀,也不是好的。眼見那東方紅兒手中的紅色長鞭暴漲,傑傑朝她甩來,當即也算是慣性動作,用力將那萬淳熙擋了過去。
“嗷”的一聲沉悶痛叫,萬淳熙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鞭子,身上的華錦衣裳頓時被打出一道口子,紅色的鮮血順着傷口很快將衣裳染得血紅。
“賤人!竟然敢拿本少……”話還沒說完,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一陣疼。原來又是那東方紅兒的一鞭子打來,正好甩在臉上。
頓時萬淳熙只覺得自己連帶着這腦袋都像是要被劈成兩半一般,那些罵陸小果的話也再說不出口,只是這心裏已經給陸小果安了大不敬得罪名,甚至想着帶自己恢復過來,第一時間就讓她也好好的感受一下這份痛苦。不,得讓她感受十倍百倍的痛苦。
東方紅兒見那蒙面女人竟然連續兩次都將這萬淳熙當作肉盾,不禁有些疑惑,她不是要救萬淳熙么?可照着自己這麼打下去,縱然那萬淳熙的修為精湛,但也經不起自己這火鞭的折騰啊。
也就是她這疑惑之時,那陸小果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這位姐姐,萬淳熙的命留給我可好?”
正欲追上的東方紅兒不由得停駐腳步,就這麼猶如水上花一般站在了碧海之上,滿目疑惑的盯着陸小果,手中的長鞭更猶如靈蛇一般,在她身旁四周環繞着,極其嚇人。
陸小果見她停下來,顯然是願意聽自己一眼,不在追殺,因此為了表面自己的決心,當即便一把捏住了萬淳熙的脖子。
那萬淳熙好不容易恢復過來些許,卻沒想到就被陸小果一把捏住了喉嚨,頓時那皮開肉綻的臉上滿是驚恐,艱難的擠出沙啞的聲音怒聲罵道:“賤人,你敢?信不信本少主……咳咳,本少主回去立刻殺了你!”
陸小果目光正對着那東方紅兒,絲毫不理自己手下掙扎的萬淳熙。
東方紅兒眉頭微蹙,顯然不相信陸小果,甚至當她這不過是苦肉計罷了。
那陸小果見此,便又多用了一分力。
萬淳熙頓時只覺得一陣窒息,相對上一次,這是真正的窒息,他心中雖然是不甘心,甚至是因為被陸小果一個不知姓名的女人捏着脖子,更讓他感覺到巨大的屈辱。有一種士可殺不可辱的精神在他的心裏滋生。
與此同時,他毅然拋棄自己這具被打得皮開肉綻的肉身,硬是將自己的神魂重身體中剝離出來。
中毒是肉身,他這神魂一脫體,頓時一陣輕鬆感覺。
陸小果難以置信的看着那萬淳熙的魂體,心道這萬淳熙也是夠狠,難道他不知道這外域的魂魄離體之後,若是半個時辰之內沒有奪舍成功的話,必定會煙消雲散的。
東方紅兒也愣住了,但是很快她就追了上來,只是卻對如今只是魂體的萬淳熙束手無策。
那萬淳熙沒想到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脫身了,此刻他只要折回去在找個身體奪舍就好了。眼睛頓時亮起來,若是他強行奪舍了的東方白的身體,那他和妹妹,豈不是無人在反對,甚至他還可以將東方家收入囊中。
但是,他小看了陸小果。見這一直被他視為勁敵的東方紅兒根本拿自己沒辦法,便意欲將陸小果殺了再走,給她一個痛快,如此都算是便宜了他的,不然依她之前對自己的大不敬,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當陸小果看着萬淳熙自己脫離魂體的時候,在驚訝的同時,也是忍不住的歡喜。人和鬼比起來,她還是喜歡對付鬼,因為這樣比較簡單些。
所以見這萬淳熙竟然不怕死的朝自己兇惡的殺來,不由得露出個輕蔑的笑容:“你既然要自投羅網,我若是就這麼放了你,實在是對不住你的熱情。”天機傘在手中反轉而去,頓時就將萬淳熙收入傘中。
那叫一個措手不及,連東方紅兒都傻眼了,一時間也不敢在小看陸小果,一面疑惑起她的身份來。忽想起紫徵山大比之時,聽說那個最後奪得魁首之人,便是個年輕絕美的女人,手中一把暗紅色猶如曼殊華沙的傘,更是一件利器。
顯然,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她。於是東方紅兒不由得張口叫道:“陸小果?”
陸小果同她素未謀面,如今見她竟然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呵呵一笑:“東方姑娘你好啊,我同東方家沒有任何惡意,如果可以,我希望咱們還是不要有任何惡交。”
“哼,本小姐如何信你?”東方紅兒冷冷笑問,顯然是絲毫不信陸小果的,畢竟上一次陸小果參加紫徵山大比,不就是為了那個傀儡位置么?所以東方紅兒怎會相信她不是為了王璽而來的。
當即長鞭祭出,似乎只要陸小果一動,她就會離開將陸小果劈成兩截一樣。
陸小果此刻手中沒了萬淳熙這個累贅,可在懸空中如履平地,所以倒也不在忌諱這東方紅兒,只是她也是要趕時間的,機會難得,她的運氣比預想的還要好,眼下就將天樞星魂都拿到了,還額外抓了寧安侯世子叱南,那麼剩下的三個,她不能就這麼錯過。
因此那長鞭襲來,她一個倒退,一面朝東方紅兒大聲喊:“當心你身後!”
兩軍交戰,兵不厭詐,那東方紅兒明明是沒有感覺到身後有半點危險,可當她聽到陸小果的話后,還是忍不住扭頭朝後望去。左右只是這麼點時間,她倒不相信陸小果還能偷襲自己不成。
然而,陸小果的確偷襲她了,甚至是十分猥瑣的往她身上貼了張千斤符。
何為千斤符?便是被但凡符咒一啟動,便猶如千斤,縱然你平日是如何輕盈之人,此刻也重若千斤。
幾乎是同時,東方紅兒整個人就往下快速的墜落,一面墜落一面大喊:“陸小果!我不會放過你的!”
陸小果看了一眼已經落入水中的東方紅兒,濺起一大朵水花,一邊躲一邊笑道:“都同你說了,最好不要有惡交。不過你放心,這張千斤符是普通硃砂所畫,遇水則融,一會兒你就能上來了。”
她說著,一面往儲物袋中尋找千斤符,卻發現自己剛才好像拿錯了,那把用普通硃砂所畫的千斤符在另外一邊,至於方才自己用在東方紅兒的那張,是用判官筆所畫出來的。頓時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面朝水下探去,只怕這會兒東方紅兒已經沉入海底了吧?她是救還是不救?
她這正疑惑之時,水面忽然濺起巨大的水花,陸小果一驚,以為那東方紅兒用了什麼了不得的法寶,連連退開,哪裏曉得竟然是方才東方家的那條木魚。
顯然,他們已經將萬家那裏殺得片甲不留,就剩下陸小果這條漏網之魚,如今專程追來的。也不知余小樓可是逃了?不過陸小果想,如今的余小樓今非昔比,織一個夢他就能順利逃走,自己根本不必擔心他。
不過陸小果一見那東方白,也顧不得對方的濃濃殺氣,連忙指着水裏道:“趕緊救你姐姐,不然一會兒淹死了別找我的麻煩。”說罷,當即腳底抹油。
那東方白自沒有將她的話放在眼裏,一臉不屑,連對她出手的意思都沒有,用眼神示意身後的人將陸小果拿下,卻沒想到這時身後沖沖跑來一人,不知對他說了什麼,當即東方白臉色一變,也顧不得逃走的陸小果,連忙吩咐眾人潛水救人。
原來那東方紅兒當時不斷往下沉去,不過好在她激靈,將那長鞭甩出,困住了一塊巨大的珊瑚,所以這才勉強停止下沉,只是也堅持不了多久,幸好這關鍵時刻,東方家的木魚來了。
大家都忙着在廝殺,所以當陸小果上岸之後,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先到達之人,便打算在此設陣等他們入瓮。卻沒想到前面那塊猶如一座小山峰般大小的鵝卵石上,站着一個人影。
“余小樓?”她一愣,忍不住驚奇的朝這塊巨大的鵝卵石飛上去。
余小樓恣意的坐在上面,見她上來,便朝她招手,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來。但陸小果卻是在離他兩丈之距的地方停下來,“我倒是小看了你,方才還白白為你擔憂呢。”
原本見她停止腳步有些失望的余小樓,在聽到她的話之後,目光忽然澄亮了幾分,“不過是一些小螞蚱罷了,不值一提。”
小螞蚱?陸小果面露驚詫,一面暗中打量起余小樓。總覺得一個人就算如何變化,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裏變化這麼大。她甚至懷疑,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余小樓。一面開口笑問道:“你什麼時候還我靈玉?”
那余小樓連想都沒想,便道:“待出去之後,我差人給你送過去。”說著,忽然抬頭朝陸小果看去:“你如今,是住在墨王城王宮么?”
陸小果心裏忽然‘咯噔’的一下,余小樓那麼貪財,何況他們之間的帳已經算清了,如今這個余小樓卻毫不含糊就應了自己……
“怎麼了?”見她沉默不說話,余小樓便開口詢問,目光中隱隱有些擔憂之色。
陸小果一面不着痕迹的與他拉開距離,一面故作疲勞道:“沒事,不過是剛才跑得太快,有點累,我下去歇一會兒。”
說著,便意欲從這巨大的鵝卵石下去,卻沒想到那余小樓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我陪你。”
陸小果腳步不由得一頓,轉頭朝他望去,此刻目光中除了防備,沒有任何其他的神情。
這讓余小樓有些不解,“怎麼了?”
卻只聽陸小果淡淡的說道:“余小樓沒有欠我靈玉。”
對方聞言,怔了一下,隨即笑開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陸小果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爽快就承認了,秀眉一時不由挑起:“你是誰?”
這個余小樓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而是笑道:“這離恨天秘境有規定,年紀太大,是進不來的,剛巧我正好遇到他,便借用他的身子進來湊一湊熱鬧罷了。”
他說的輕鬆,可是陸小果心裏卻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能隨意的奪舍,只怕身份修為都不低。陸小果甚至有些擔心,他會不會發現這秘境其實是荊墨暗中強行打開的。
正在這時,卻聽這個余小樓滿口失望道:“本來還以為,可以見識一下這伽羅王城的王璽到底是什麼樣子,長長世面,沒想到,這根本就只是一個局罷了。”說著,有意無意的朝陸小果看了一眼。
果然,他已經猜到了,既然如此他會不會在出去之後,立刻去找荊墨?荊墨畢竟才強行開了此秘境,現在還有些虛弱。
她一面防備的盯着對方:“你到底是何人?”
沒想到這人苦苦一笑,那種與余小樓性格容貌都十分不相襯的表情在他臉上緩緩的溶開,“我是誰?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陸小果一貫就最很這種人,故作神秘不說,還做出一副我是為你好的表情。當即冷哼一聲:“我不管你到底是何人,只是你若敢阻攔我半分,我必定同你拼個死活。”她頓了頓,朝朝這人看了過去。
當然,她看的是余小樓,而不是這人。“你能如此熟練的運用他的身體,想來他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不怕織夢君到時候追責,你最好小心一些,別把他的這副身軀弄壞了,也不要傷了他的神魂!”
那人聞言,不禁悠悠一笑,“據我所知,你同他並不是很熟悉,如今卻為了他而警告我,呵呵……”
陸小果聽到這話,心中沒由來一股怒氣,心道姑奶奶就算同他不熟,但也是認識的,可你是哪根蔥啊?只是警告你就不樂意了,姑奶奶還沒出手呢!冷冷的剜了他一眼,果斷的從鵝卵石下來。
正是此刻,殷家和趙破軍的隊伍依次靠岸,緊接着是風無忌一行人,然後是小戰天侯柏岳,至於那東方家,則因為去救東方紅兒,最後到達。
而萬家,似乎大家都心知肚明,根本沒有一個人好奇,那麼龐大的隊伍,為何就消失了。
“前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我建議各位先放下成見。”陰溯有些沙啞的聲音冷靜的響起來,但是他並未開口,這聲音是他腹中所發出來的。
這讓有些沒見識的都偷偷的朝他打量去,無比好奇。
風無忌這個人性格似乎比較自負,對於陰溯的建議,只是給予一個冷笑,便帶着自己的人理所當然的走了。
陰溯也不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的隊伍一眼,便朝東方家望去。
顯然,是要同東方白聯盟。在怎麼說,他們都是隱世大族,跟四大諸侯算是對立的,這個時候就該聯盟起來一起對付外敵。
東方白雖然滅了萬家,從萬家手上得了諸多好處,但也死傷不少,加上此刻的東方紅兒因在那碧海中待的時間太久,所以身體狀況極差,因此便點頭。
幾乎是他點頭的同時,那趙破軍就蹙起了眉頭,但是並未朝二人的隊伍靠攏,而是朝柏岳的隊伍追了過去。
歷練行至此刻,總算是真正的涇渭分明。陸小果自然是要混在諸侯隊伍中,以方便動手。
至於那個餘下樓,雖然敵我不清,但她也不敢大意,暗中仔細盯着。
此刻,諸侯還剩下三家,世家則還剩下殷氏和東方家。但是陸小果發現,少了一個人。
伽嵐,她不可能死在前面的隊伍中。陸小果同她交過手,雖然不能和自己比,但是同在場這些驕子們相比,她一定是排在前面的。
陸小果進入離恨天之時,弦月那裏同她介紹這些家族天驕,讓她能避則避。卻沒有告訴她,從這一片沼澤開始,除了要提防大家的偷襲,還有這沼澤中的妖物。
於是當她一踏進這沼澤,看着前面被剝了皮的屍體,不由得心底發涼。偏在這時,那余小樓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這片沼澤中,妖物頗多,最為讓人忌憚的,便是這霧妖,他們沒有實體,所以總是喜歡剝下人皮披在自己的身上,假裝自己有了身軀。”
隨着余小樓的解釋,陸小果果然看見前面的沼澤泥漿中,爬上來一個怪物,上面披着的正是一副皮囊,只是剝皮技術可能不大好,半邊肩膀和臉都少了一塊,所以看着那裏空洞洞,裏面都是灰色的霧氣,如今又沾了泥漿,看着十分噁心。
陸小果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卻只覺得腳下虛空,竟然不小心陷入沼澤之中。
旁邊的余小樓見此,面露憂色,立即伸手去拉她,可是沒想到陸小果卻是連另外一隻腳也主動朝那沼澤里伸過去。
余小樓面露不解之意,正要開口,卻見陸小果整個身子頓時都消失在泥潭中,上面只剩下一串細細的水泡。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余小樓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頓時看着那空無一人的沼澤泥潭,只覺得心臟狂跳,腦子裏全是嗡嗡聲,一面將身後那朝他撲來的霧妖一拳打成血霧,然後手中凝出一把長劍,意欲朝此處插下去。
“但凡沉入這片沼澤之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生還,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倒不如隨我前行,奪得王璽,如何?”這說話的女人滿臉自信。她不是旁人,正是伽嵐。
她自恃是伽羅王的女兒,又有從兩個老侍衛隨從那裏聽來的關於離恨天秘境的消息,雖然有很多地方都要靠自己,但是那些消息到底是有用的,比如這片沼澤,她就能清楚的避開每一個‘吃人’的點,順順利利的到下一片天。
被她這一阻攔,陸小果留下的那點氣息也消失不見了,那余小樓舉着長劍,最後還是將長劍收起來。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余小樓心中掙扎片刻,最後還是朝伽嵐望去:“你能在兩天的時間到達終點?”依照他的推算,荊墨強行開啟離恨天,最多能堅持兩天的時間。但是這伽嵐不是那伽羅王的女兒么?既然如此,她必定有捷進可走,自己倒可以堵上一把。
眼角餘光朝陸小果消失的沼澤泥潭望了一眼,也不知怎的,心竟然抽痛得厲害。這是第二次,自己對她見死不救了吧!
這世間,只怕她最恨的,就是自己……可是他沒有辦法,既然活着,就不能永遠屈居與別人的腳下,她固然重要,可是有的東西對自己來說更重要。
伽嵐得到余小樓的這番話,心中甚是得意。此番進入秘境的人,都是以四大諸侯和隱世三家為首,她這樣的散人,只能跟別人的隊伍混。但是伽嵐自認乃伽羅王的女兒,伽羅王城的郡主,怎麼能屈尊降貴去為那些亂臣賊子奪自家的王璽。
所以她一路小心謹慎,可是這片沼澤之後,她就算是有捷進,但也需要人的幫忙。可這些人里,她一個都信不過,而且那些人也不願意追隨她。
但是余小樓不同,一來他修為淺薄,二來他是個極其貪財之人,自己若是許了他好處,不信他不答應。
“當然可以。”但是,要在兩天時間到達終點,還是有些艱難,除非自己身邊有柏岳等人那樣的隊伍。不過就算晚了一些又如何?難道那些人會比自己先到么?所以她不以為然,更是很肯定的給了余小樓想要的答案。
余小樓雖然不能確定她這話的真假,但還是咬牙與她結盟同行。
至於伽嵐許給他的那些好處,不屑一顧。他要的,是王璽。是可以繼承伽羅王城王位的王璽!
待二人走後,原本陸小果消失的泥潭上方,陸小果的身影在此浮現,那條已經陷入沼澤的腿已經到了膝蓋之處。
她想要監視這余小樓,就必須在暗處。可是在此之前,她卻是在明處,反而是那余小樓一直在暗處。所以方才她將計就計,暗中啟動了一張隱身符,也算是拼了。畢竟那隱身符能維持的時間並不久。
不過她沒想到,那一路沒看到人影的伽嵐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此處。甚至還道出知道捷進。
“荊墨說我才是伽羅王的女兒,而且我身邊還有離魂那麼一大波人,顯然我才是真的,可是我竟然沒有這離恨天秘境的捷進,不公平!”她一邊咆哮着,一邊將那貪蝗小獸放出來,讓它拽自己出來。
貪蝗小獸已經初生靈智,除了在吃人這一方面以外,其他的事情它做起來還是有些笨拙。所以花了不少時間,才將陸小果從泥潭裏拽出來,眼見陸小果沉着臉,便可憐兮兮的湊到她的腳邊,拿尾巴給她將腿上的泥都擦乾淨。
陸小果原本是等自己擦趕緊之後揍它一頓的,不過如今見它如此乖巧,也不好意思在下手。與此同時陸小果也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那些霧妖,似乎都很怕貪蝗一般,雖然垂涎陸小果這個大活人的皮囊,但卻是忌憚得躲遠遠的圍在四周。
“看你還有些用處,這次饒了你。”說著,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套乾淨的裙衫換上,便朝前面的隊伍追過去。
她原計劃是暗中趁亂取得風無忌等人的性命,可如今她又擔心伽嵐真的帶這個余小樓走捷進。
伽嵐修為不差,可是這個余小樓更是高深莫測,他怎麼可能為了伽嵐許諾的那點蠅頭小利而放棄王璽。更何況,他之前自己也說了,他是為了王璽而來的。
如此,陸小果就不能放任他拿到王璽了。
這個人,給自己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
有了貪蝗在旁護法,那些個霧妖雖然看着噁心,但卻不敢上前,至於其他的妖物,上前來就被貪蝗一口吞掉。於是陸小果總結,這裏的妖物,就是霧妖最為聰明,應該是生出了靈智的。
妖物雖然避開,但是這沼澤一眼望去哪裏都一樣,根本不知哪裏不能下腳,偏此處又有禁制,根本不可能飛行,不然自己早就走十萬八千里了。
隨意她只得一邊試探,一邊走。
也就是這樣,原本計劃一個時辰的路程,她竟然走了兩個時辰。不過好在已經能看到前面的隊伍了。只是運氣不大好,前面的隊伍並不是諸侯隊伍,而是殷氏和東方家的聯盟。
這樣說來,她還得要避開這些人,但是此刻除了直線超越他們之外,說什麼繞道避開他們追上前面的諸侯隊伍,顯然是不可能的。
一面忍不住埋怨起來:“這伽羅王有病,生一個就好了,到時候不就沒人爭奪王位了,還用得着什麼秘境歷練。”但是她說完發現好像又不對勁。自己那個老爹不就只生了自己一個么?然好死翹翹,自己又流落在外,所以這伽羅王的位置懸空多年……
“這樣好像也不行?那到底是生幾個才好呢?”她一邊走一邊糾結,最後得到的結論就是生兩個繼承人,然後一個放在宮裏養,繼承大統,另外一個民間放養,倘若宮裏這個出現意外,就去告知宮外放養的這個乃王室血統……
她這樣也算是自娛自樂,一路歡快的走着,可是等他發現不對勁之時,前面探路的隊伍竟然消失無影無蹤了。
陸小果頓時傻了眼,不由得朝旁邊的貪蝗瞪去:“人什麼時候不見的,為何不叫我?”
那貪蝗一臉茫然,顯然沒懂她的意思,一雙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陸小果見此,忍不住咆哮了一聲,忽然看到懸在半空的貪蝗小獸,像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似的,立即讓它往上空去,看到哪裏有人,尾巴指向那個方向便好。
這次貪蝗小獸總算明白了,立即興緻勃勃的朝上面飛去,只是因為太過於興奮,飛的太高了,陸小果站在這裏根本看不見它的影子,更別提說看它的尾巴指向何方了。
所以當貪蝗小獸高興的降下來朝她邀功時,得到的是狠狠的一巴掌爬起小屁股上面。一面聽陸小果訓斥道:“誰叫你飛那麼高的,你家主人我又不是千里眼?”是千里眼還麻煩你么?
小獸滿目委屈,這一次總算合格了。
陸小果看了看這個方向,不對啊。她正是從那裏來的,這些人怎麼反倒會掉在自己的後面了?而且她一直走的直線,沒有道理能將他們超越啊?
陸小果懵了,心中開始生出不好的念頭。但她還是不敢調頭,而是直接按照自己的感覺,繼續朝前走去。
這裏有禁制,那麼有什麼陣法也不稀奇。只是此地她不能飛行,所能看到走動的地方又少,所以不敢判斷到底有沒有陣法。但是有一樣她可以肯定,她走的方向是對的。
貪蝗小獸很是不解,陸小果要它指了路,卻又不跟那些人一起走。不過還是聽話的跟在陸小果身旁,一面東一口,西一口的吞着那些來送死的妖物。
又是兩個時辰,前面的霧妖越來越多,大都是沒有披着人皮,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想是因為數量多,這一次竟然想要朝陸小果靠過來。
陸小果知道這些霧妖剝皮的手法雖然不熟練,但是速度卻是一流的,如此難免是有些擔驚受怕,為了以防萬一,連忙掏出一把防禦符咒貼在身上,一面釋放出紅蓮業火。
紅蓮業火外加貪蝗小獸護法,的確是順利的走了一段,但是很快陸小果就發現不對勁了,前面忽然有大片的霧妖朝自己這個方向撲來,甚至是寧願活活被燒死也不願意留在前面。
“莫非,前面有什麼更為恐怖的東西?”不然這些霧妖怎麼可能這副狀況?
想到此,陸小果也不敢在大意前行,又讓貪蝗小獸去探了一迴路,這一次,不止是自己是後面有人,左面右面都有人。
可是不對啊,現在就只有諸侯黨跟隱世聯盟,第三波是誰?
難道是伽嵐跟余小樓?不過陸小果覺得不大可能,畢竟伽嵐是知道捷進的人,怎麼可能和他們一樣被困在沼澤中呢?也許是小戰天侯柏岳也說不定。
不過不管是誰,前面是不能去了。這些霧妖都恐懼的東西,自己沒有道理去做炮灰啊。倒不如朝左面去看看,興許能遇到風無忌他們呢。
反正自己主要意在星魂,而非王璽。只要混到時間到,自動傳出秘境就好了。
至於那余小樓和伽嵐,只能先祈禱他們運氣不順,沒能在兩天裏到達終點。
陸小果往左而行,而那波人卻又是朝她這裏而來,很快兩方便要遇上。她自然不可能正面遇到這些人,所以便只得改了陸小果,與他們錯過,然後在想辦法從他們的隊伍後面混入其中。
但是出乎意料,這波人竟然是殷氏和東方家的聯盟,陸小果只覺得自己方才應該先算一卦在決定走那邊。她當時哪怕是向後或是向右,都能遇到星魂啊,可是她卻偏偏選擇了左面。
於是,她再一次同隊伍擦肩而過,甚至還得原路返回,畢竟照着這個走勢,他們三波隊伍會在剛才自己所在的地方匯合。
最好,大戰一場吧。她在心中祈禱,然後讓她在撿個便宜就好。
但是,事情並沒有像是她所意料的那樣進行,原本向前而行的隊伍忽然停了下來,這讓陸小果也不得不佔時暫停,以免被他們發現。
卻沒料到,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麼身後多了一個人影。
“你便是當日紫徵山上奪得魁首的女人么?竟然讓東方兄都如此忌憚,我看也不如何嘛?”一個輕飄飄的女人聲音從腦後傳來,陸小果下意識的轉過身去,正好看到殷冪懸浮在半空中。
陸小果頓時瞪大了眼睛,這不是有禁制么?她怎麼能飛行?如此的話,那這沼澤里的一切都不是全然落入她的眼底了么?
殷冪看到陸小果眼中的疑惑,掩唇呵呵的發出聲怪笑,“額,忘了告訴你,我殷氏既是古族,那麼一個殷氏子弟都有一項異能。”
陸小果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為什麼沒有?她的親娘不是殷三娘么?
殷冪沒有看到陸小果眼中的羨慕,反而是一股憤憤不平,難免是有些意外,一面朝此刻距離陸小果不遠的東方白,“我看她身上不過是些廢紙罷了,東方兄何必忌憚?”
東方白此刻還記得當時他們廢了多大的勁才將東方白從碧海中拖出來,那是用了整條木魚上所有人的力氣啊!
而且那符咒用了不少辦法都沒有辦法撕掉,一直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失去效果。
那一個時辰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惡夢。因東方紅兒身上有千斤符,使得那木魚都浮不上水面,那會兒還以為是要葬身於海底了。
“還是小心為上。”東方白忌憚的看了陸小果一眼,確切的說是看了她身上那貼得密密麻麻的黃符。
陸小果見此,不由心領神會,想來是他們對那千斤符還心有餘悸。忽然想起自己這裏還有一些,只是可惜不過是普通硃砂所畫的,一沾水就沒什麼用了。但是在此之前,若是啟動的話,讓他們墜入這泥潭裏,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但是失效的時間太久,以這些人的修為,顯然是死不了,到時候逃出來還不知要如何報復自己。
於是陸小果左思右想,一時間下不了決斷。
“咱們的時間不多,莫要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陰溯不知何時過來的,依舊是腹中語。
陸小果忍不住朝他望過去,心道你我好歹是親戚,算起來也是你的祖輩啊!何必這樣趕盡殺絕……
可是她的心聲眾人怎麼能聽見,很快就有殷家的死士圍上前來。
陸小果無可奈何的吐了一口濁氣,“你們何苦逼我,我說了,我的目標是四大諸侯,不是你們,也不是王璽!”可是對方卻無動於衷。陸小果見此,只得在默念一句:“那個殷三娘,你別怪我,是他們先下手的。”一面從儲物袋中甩出幾張黃符。
幾乎是在從她手間劃過的同時,就已經啟動,待飛到那幾個死士的身上,頓時幾個死士猶如身重千斤,頓時往下沉去,速度比陸小果所想的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