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惱羞成怒
景行睜了眼朝着窗戶的方向揚揚下巴:“姑娘需要什麼就讓他們去準備……”
“要什麼都成?”燕之回頭小聲問道。
景行昏昏沉沉的不想說話,只胡亂的點了頭。
“哎呀……什麼都能要啊……”燕之搓着手笑嘻嘻地走到窗戶前,想都沒有想,猛地推開窗戶扇,外面頓時傳來一聲急促的慘叫:“啊!”
“莽莽撞撞的!做什麼!”一直站在窗外支愣着耳朵聽着屋裏動靜的福全兩手捂着下巴對燕之吼道。
“你怎麼趴我家窗戶跟前?”福全的話不好聽,讓本想陪個不是的燕之立馬打消了原來的念頭,她回身對着景行說道:“你看看這個人吶,聽壁腳呢……”
景行側過臉,淡淡的往這邊掃了一眼。
福全隔着老遠見昏睡了兩三天的主子居然是坐在床上不禁驚喜萬分,猛地想起國師大人囑咐的話,他放下手來,和顏悅色的說道:“姑娘可是需要什麼?”
“這屋裏太冷了,王爺有病在身禁不得,還請……”人家客客氣氣的說話,燕之也馬上和氣起來:“怎麼稱呼您呢?”
“我是府里的管事,姓福。”福全回道。
“原來福管事。”燕之朝着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而福全心裏則是一陣的不痛快,暗道:這女子好大的架子,不過是沖喜的女人,還真把自己當了正經主子!
“姑娘只要說你要什麼就好。”他面色無波地說道。
“我要個……火盆!”燕之支起窗戶連比劃帶說,就怕對方聽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不是做飯呢,是放在屋裏取暖的。”
福全對着身後揮揮手:“去,送個無煙炭火盆來。”
屋裏的地上鋪着厚厚的番邦地毯,景行很喜歡那上面的織出的花色,就是在隆冬時節也從不在寢殿裏放火盆。如今福全顧不上這些了,還是保命要緊!
國師大人說了:三天,萬事都由着她,惟獨不能讓她出了那間新房!
番邦的地毯便是再金貴也是有價的東西,比不上王爺的性命!
火盆很快被送到了窗台上,燕之用兩大塊搌布墊着搬進了屋裏,用腳勾着厚厚的地毯掀起一塊來露出下面的青石地面,才把火盆放在了地上。
“再給我準備點吃的。”
“鏡子……不是梳妝的用的,要那種大個的……”
“加床被子。”
“沏壺茶。”
“蠟燭也快沒了。”
“對了,得預備個盆子還有擦手的布。”
“我的頭摔了一下,給我找點葯。”
“給我找本閑書看看……”
景行聽着她趴在窗台上嘁嘁喳喳的要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早就煩躁的不行,強忍着沒有開口,直到聽見她居然要了一本書,他實在忍不住了:“你又不識字,要書做什麼!”
“你沒睡啊?看你半天吱聲,以為你睡著了呢。我都沒敢大聲說話。”燕之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誰說我不識字?咱倆婚書上的字我不是都認識么。”
景行扭臉看了看老大的屋裏堆得到處都是東西都快成了雜貨鋪子,他強打起精神揮揮手:“書架上都是書,胭脂姑娘若是認識字可以看看。”
“哦。”燕之往那張大床的邊上一看,這才注意到那裏靠牆立着一架子的書:“那就不要書了……我要……”
“可以啦!”窗戶四敞大開着,景行只覺得涼風颼颼地往屋裏灌,他冷得直哆嗦,聽見她還要往屋裏要東西,忙止住了她:“姑娘……先用膳吧……缺什麼等下再說。”
畢竟是自己有求於人,景行對上福全的眼神也放軟了口氣。
“那我不要了。福管事,還得麻煩您一下,開開門,讓我出去一會兒,就一會兒!”燕之豎著一根細白的手指可憐兮兮地說道。
“不可!”主僕二人同時開了口,竟是異口同聲的拒絕了她。
“可我要上廁所?懂嗎?”燕之揉着肚子說道:“你們這裏拉屎撒尿的地方叫什麼?茅廁?還是什麼?”
一隻紅漆木桶從外面杵了進來。
“給我個水桶做什麼?”燕之接了,探頭往裏看看了,見桶底還撒了一層帶着松香的木屑。
“那是恭桶!”景行只覺得臉上發熱像是在發燒。聽了那個鄉下丫頭的話,他作為一個男子都覺得臊得慌!當著外人,連拉屎撒尿這樣不成體統的話都說出來了!
“哦。”燕之把恭桶放在了地上,有些意興闌珊。知道自己這三天是真的別想出這間屋子了……
“胭脂姑娘,那個用過了要送出來,不要放在我們王爺的房裏。”福全把恭桶上的蓋子遞給她,不等她說話就把窗戶關上了。他早就看出主子不耐煩了……
燕之蹲在地上洗了手,一邊擦手一邊走到桌子邊看了看那碗煮的爛糟糟的一麵條皺了眉:“這麼厚的一層油,怎麼吃啊……”
“燕之姑娘不是要如廁嗎?怎麼恭桶都擺在桌子前了又不用了?”景行看見房裏亂七八糟的就來氣,見她居然就要吃飯了,不禁開口噁心她一下。
“先吃,吃完了再拉……”燕之拖着一隻椅子擺在了床頭站了上去,伸手去夠書架最上層的書。
“用膳的時候還看書?”景行仰在枕頭上翻着眼皮瞪着她,越看越討厭!就盼着三天過去,自己如果真能躲過一劫,要緊趕緊把這個粗俗不堪的東西處理掉!
“嗯。我就愛學習……不看書吃不下飯。”燕之心不在焉的應了,手裏翻看着一本書:“瘋婆子傳?好看嗎?”
“放下!”景行心裏一慌,掙扎着就要坐起:“那是……那是……咳咳……”
那還是他精神好的時候放在書架的最上頭的,不成想放的那麼高都沒藏住!他又羞又氣,就像被人看透了心事似的,幾乎想叫人進來把這個女人直接丟進棺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