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抑鬱殭屍入夢

1.第1章 抑鬱殭屍入夢

當我被暗槍擊中胸口的時候,血液噴薄而出,十級疼痛刺激着我的瞳孔渙散,四肢冰冷,左耳邊是沈從安手無足措純真如孩童地低喚聲:“夏夏……”

焦慮與恐懼讓從安那雙乾淨空靈的眼睛沾染了一層霧氣,在水光的倒影中,我費盡心力終於看清楚,原來夢裏的我也不過是殭屍鬼一隻!

第一卷開篇

“不行!下一個。”瘋子張站在講台揮舞雙臂發狂咆哮,憤怒的雙目促使眼球鼓起,大面積的眼白佈滿紅血絲,生生將他還算正常的五官拉扯到變形。

一個接一個的人體模特面無表情的在四維屏幕前接受全身掃描,巨大的屏幕上清晰得連毛孔都一清二楚。這些頂級模特哪一個不是身材曼妙,比例完美至極,在各國受眾人追捧,為何還要來這裏被百般羞辱挑剔?

原因無它,走個過場就能拿下半年走秀的純收入,被選中的模特除了令人咋舌的出場費,在業界也能一飛衝天。

而這些散落在周邊慵懶地整理畫筆畫架的學生,隨手一張塗鴉都能拍出天價。這所連名字都沒有的學校,只有一個金字塔的圖騰,卻讓全世界的豪商政客為之瘋狂。為了每年一次的招生入學,是無所不用其極,最後學院在數以萬計的頂級豪門候選人中,錄取的不過30人。

對於台上瘋子張的咆哮,我們這些入學一周的新生已經習以為常。這人在藝術上極度變態地追求完美,這些天也算是見識過了,現在看這人又眼珠子溜溜地轉到我身上。

哼,今早就不該再穿這套緊身的校服。

“不知道我們姜同學能不能到台上做個展示?”這種張狂帶着無限渴望的話也只有瘋子張敢說得這樣理直氣壯。

合同上都簽明,一切服從學校組織安排,想要反抗打擊報復可以,出了學校隨你。但你在這一年中,是別想着從這裏踏出一步,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將計入年末總成績。

身邊女人掃射過來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帶着粘膩的幸災樂禍,這群未來不知道是盟軍還是敵手的人不會同情你此刻的遭遇。我淡淡的撇下畫筆,一言不發地從羋菱身側經過,這道惡毒的目光從在場的九位女生中脫穎而出,一直緊隨着我的後背來到台上。

前頭有狼後頭有虎,不過我並不在意,徑直走到瘋子張跟前附耳,壓低的聲音確信只有我們兩人才聽得到,“老師,我最近上火,胸口長了一顆米粒大小紅通通的麻疹,你確定要看?”

說著我把雙手靠近衣領作勢要扒開,瘋子張一把按住我作怪的手背,任何一個污點都是對藝術的褻瀆,哪怕我有99%的機率說謊,他也不想見證那1%的奇迹。

我勾起唇角,繼續瞎說:“羋菱同學的身材我見過就很完美,老師不妨下課後把她單獨留下來先檢驗檢驗,絕對能給老師意外的驚喜。”

短短十秒鐘的談話,瘋子張的神情一變再變,最後無奈地放開我的手對着話筒:“請同學們選擇要留下來的模特編號。”

“切!”一陣壓抑幾不可聞地躁動從按鍵的嘟聲傳播出來,我默默地從台上走下來,心情愉悅地隨手按下一個數字,那個幸運的5號以微弱的優勢獲得全場最高票數,激動地朝我們點頭致謝!

我執起畫筆認真又隨意地在畫布上勾勒模特的搔首弄姿,濃墨重彩。我從來不做好人,所以偶爾做點壞事感覺也不錯!

下課後,回到學校安排的獨棟別墅,卸掉臉上的妝紅,望着鏡子中的自己。瘋子張的眼光何其毒辣,這張臉的確美得人神共憤,柔白的膚色、纖瘦的四肢和緊緻的腰身絲毫沒有影響我胸前和臀部的發育。女人終其一生追求的極品在這副身子骨體現得淋漓盡致!

我咬了下櫻紅的雙唇,眸光幽暗,唯一的缺憾是卸掉妝容之後,眼底卧蠶上那兩抹淡淡的青黑,倒了一點祛除黑眼圈的精華液細細的塗抹按摩。

十幾年,也都習慣了。換上睡袍窩進被窩,今日中午該是瘋子張入夢了。

和往常一樣,很快我便進入夢鄉。夢裏有一道長長的望不到邊界詭異的城牆,灰濛濛的天空,壓抑的氣息,四周斑駁的青灰,牆根堆滿了死屍和枯骨,引來一閃一閃的熒光垂涎。遠處大大小小枯死的樹枝,倒掛着一具具不明身份的人形物體,有一群烏鴉立在上頭,機械地一啄一啄。

“吱呀!”城門緩緩的打開一條口子,尖銳的指甲足有寸長,從縫隙裏面冒出頭來,嘎嘎嘎地開門聲刺激着我的聽覺,不過這聲音我已經習慣。隨着城門越開越大,一張臉孔暴露出來,歪斜扭曲的四肢,變形的五官,青面獠牙,額頭的黑氣向外奔涌,破爛的衣袍啥也遮不住,帶着噁心巴拉的猥瑣。

仔細一看,確實是瘋子張。瘋子張兩眼冒着青光緊盯着我,好像我是一塊鮮嫩誘人的肥肉,雖然我看不見自己,但我很肯定現在的方位就在他的正前方。嘩啦啦一條鐵索從城牆上拋下,鐵索的盡頭捆綁着一具‘女屍’。

說錯了,這具大眼圓瞪,大口吐血,身子還能一扭一扭的不叫‘女屍’,應該叫‘女殭屍’。墨色的血液浸染在羋菱空無一物漆黑的軀幹上,瘋子張咔咔咔地轉過頭,伸長手臂咯吱咯吱地朝她奔去。

如此重口味的畫面不說也罷……

時間到了,我清醒過來,床頭時鐘顯示下午兩點,這種恐怖的夢境在這十幾年中不間斷的出現,大同小異,我早就過了會害怕的階段。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除了七歲那年跟媽媽說過,之後就被禁止再提,這個家族不允許一點點的差錯存在,哪怕這個病情只是需要看一次心理醫生,做一次心理輔導這麼簡單,何需我十三年來日日如此?

扯過米白色的絲被罩在臉上,躲在小小的一方空間,此刻再怎麼淡定,我也不想起床不想說話。

兩點半的時候,我已經若無其事的回到教室繼續上午未完成的作品。

隔壁羋菱瞪圓一對金魚眼,噴火的雙目猶如實質的利箭快要將我的畫板擊穿,我悠閑的一手托盤,一手執筆填色,眼角的餘光好心情的掃了一眼瘋子張,就見他一臉吃翔晦氣的表情。

呵呵~有趣!我在心裏冷笑。

集中注意力在畫布的模特上,線條的擴張,色調的融合,靈魂的突出,情感的釋放以及完美的視覺衝擊。末了收筆,按下身前的按鈕,瘋子張朝這裏走過來。

環視一圈,三十人的教室如今只剩下十幾人。連羋菱都收回目光,認真作畫,這人雖然善妒,卻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能被大家族選中,送到這裏來,都不可能是草包一個,這種人的可怕之處在於記仇而且會尋找合適的時機進行報復。

瘋子張走到我面前,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臉,對於上午被忽悠一事耿耿於懷,直到看見畫板上的畫,氣息才變了。我甚至能聽到他血液上涌又凝固的聲音,屏住呼吸在快窒息的時候猛烈扇動鼻翼,大力吞吐。

畫卷中夢幻般的場景,蜜色的倮女優美的身體曲線,迷離的眼神,在光芒的折射下,美如仙境充滿誘惑又神聖不可侵犯。瘋子張拿起掛在脖子上龍眼大小的放大鏡貼在右眼上,眯着左眼湊進仔細查看,那濃墨重彩一氣呵成,突顯深厚的藝術底蘊。

良久在找不到一絲破綻的時候,瘋子張嫌棄地目光又落回我的胸口,“等級評定:A。”卻在我似笑非笑劈頭蓋臉的鄙夷下,最終改口:“姜夏作品,A+。”

“謝謝老師!”一周的繪畫培訓到此結束。

回到別墅已是六點,房間各處都有打掃過的痕迹,這些打理政務的工作者可沒那麼簡單,那幾個隱蔽安放的攝像頭讓我很不爽,就這點道行跟日日夜夜被殭屍窺視比起來,差距不止一點兩點。

縱然你絞盡腦汁藏得再隱蔽也沒用,浴室、客廳、房間、走廊,我迅速地把今天新裝上的監控攝像頭拔下來丟進垃圾桶。看來這個努力了一個禮拜都沒成功的政務人員,要被學校開除了。

嗬嗬,沒辦法,誰叫你的對手是神經異常敏銳的我。

放水洗澡,把自己埋入浴缸,耳朵邊是細弱的嗡嗡聲,睜開眼睛還能看見水面上飄着的一層桃粉色的玫瑰花瓣,伸手輕輕撥弄,看着它們打着旋轉。

如果哪天我被沉入海底,是否還能如此遐逸的玩耍?

不能。我這樣的出生早就註定我在享受極致生活的同時,還得無時無刻不在為逃生做準備。

吹乾頭髮,八點該睡覺了,又得看‘殭屍張’無聊的表演。

剛入夢境,就見殭屍張朝我的方向撲過來,我想我被撲倒了,因為此時殭屍張那對尖銳的獠牙就在我的上方不斷的啃噬着我。旁邊又撲來一具女殭屍,是羋菱,他們兩一左一右壓在我身上,不斷的撕扯啃咬,我想照這樣子我應該被扯碎了。

不過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還有心情扭頭去看那城牆的構造,牆根死屍的表情、五官和衣着。我在心裏打着草稿,想的是一會醒來,這個場景應該怎麼畫好看,可惜看不到自己被撕碎的樣子,這兩人剛撕完我,又開始互撕,身上的肉一塊一塊被咬下來,墨色的血在黑灰色的軀幹上流淌。

這個場景不錯,我靜靜地看着他們把對方撕得只剩半截,血流一地,最後不動彈了。

無聊,不想再呆在夢境裏了。我試着觸摸屏障,強迫自己醒來,努力推了幾次,看着屏障鼓起一個透明的大包,腦袋嗡嗡作響,啪地一聲,屏障破裂,我清醒了!

床頭的時針分針指向夜裏1點半。我爬起來,走到連接着房間的陽台,無數顆星星在暮色中閃爍,真美!

我曾經無數次的描繪這麼美好的畫面,陽光、沙灘、海浪、繁花等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最後卻被我投入壁爐一把火全燒了。

因為每日入夢的依舊是殭屍殭屍殭屍……

我知道自己有病,從小的壓抑緊張得不到排解,漸漸的形成一種病,然而卻無法享受普通人的待遇――看心理醫生治病。在這樣的家族裏,抑鬱症等同於癌症,是不可暴露的致命的真相。

我拿過畫板炭筆,赤腳走到擱置在陽台一偶的榻榻米,盤腿坐下。夏夜清涼的風柔柔地吹拂,就着昏黃的壁燈,手中的炭筆在潔白的畫紙上勾勒夢裏的場景,渾然忘我。

直到一片陰影擋住我的光線,筆尖停頓在紙面上,我不悅地抬起頭怒目注視,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我面前,一雙炫目的幽暗眼眸落在我手中的畫紙上。

那人勾起唇角,帶着訝然當眾調笑,“沒想到,你這麼重口味!”

是他,順着他的眼光我低下頭才發覺,手中炭筆的落腳點正是殭屍張被撕得只剩半截的一條腿上,無所謂地繼續在這處快速打上陰影,“是又怎樣?”

這一批三十個學生的資料早就被家裏的保鏢整理出一大疊,兩天的時間全扔進腦子裏了。

靳歌盯着我穿着弔帶睡衣而暴露出來的一大片雪白的胸口,突然緊挨着我坐下來,嘻笑道:“不是說,胸口長了一顆米粒大小紅通通的麻疹嗎?”

“你會唇語,真沒想到。”

我說的沒想到,是沒想到家裏竟然也會失誤,連這個都沒調查出來。

“咱倆不熟,慢走不送!”我丟下畫板炭筆,推開他站起來,關上陽台的落地窗反鎖並拉上窗帘。

那人卻毫不在意。

我躺進被窩的時候,甚至還能聽見他拿起炭筆沙沙的在紙上作畫,估計是我那幅還未完成的畫。

“我那邊有個不長眼的女人在,今晚是暫時回不去了,不介意我在你這裏待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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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從安:第三次遇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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