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阿傑,你確定不說真的可以嗎?」
「非常確定,這件事情說了只會更教她不痛快,讓她更恨我而已。」
「但是……」
「沒關係,就讓世人都這麼以為吧!我不介意。」
「可是……」
「事情就這麼決定,什麼都不要再說了!」
二十歲,無憂無慮的花樣年華。
既然如此,此刻逗留在她眉心間的憂鬱應該是跑錯地方了吧!崔潔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盯着講台,看着「藝術概論」的教授仍舊滔滔不絕地吹牛着他的豐功偉業,心裏煩悶到了極點。
「小潔,你怎麼了?看起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同學甲非常關心地捎來詢問,只不過在下一刻就立刻被台上的教授投以警告的一瞥。
崔潔雙手支頤,根本就懶得理人,一顆心悶得慌極了。
她想出了神上雙美眸看起來朦朧嬌慵,引來無數男同學愛慕的眼光;從小含着銀湯匙出世,吃好穿好,優渥的生活嬌養出她如搪瓷娃娃般的外表,絲絹般的長發披散在背後,露出光亮潔白的額頭,彷彿混血兒般的精緻五官,身高雖然不滿一六五,卻穠纖合度,是標準的衣架子。忽地,她嘆了一口氣。
唉……爹地到底有沒搞錯?她才二十歲耶!
這年頭,誰會在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歲數步入結婚禮堂?!
更何況……
想着,她不禁更愁了,想起那天與父親的對談,以及第一次見到很可能會成為她終生伴侶,那個總是透着一股強烈自信的高大男人……
「結婚?!」
她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忘掉自己此刻的表情,瞠目結舌,啞口無言,除了覆述父親說過的句子以外,崔潔實在是無法從被嚇得有點獃滯的腦渣中尋覓出一點可供利用的智商。
她雙手握着球杆,愣愣地站在一片綠油油的人工草坪上,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措手不及。
高爾夫並不是她喜愛的運動,但卻是父親最熱衷的,所以她偶爾會在空閑的周日陪他來打一場;此刻,她突然寧願自己窩在家裏睡回籠覺,也不願來到這裏嘗試踩到地雷的爆炸滋味。
「沒錯,你應該還記得阿傑吧?他就是--」
「我不管他是誰!爹地,我才不過二十歲,你為什麼要這麼急着讓我出嫁?我不要、不要。」崔潔神情激動地跳起來,沒有發現身後有一名男子正緩慢地步向她。
「小潔,爹地不能夠再保護你了,阿傑能,他一定能夠給你最美好的幸福,他答應了爹地,絕對會疼你一輩子。」崔父語重心長,話里似乎有許多的無奈說不出口。
「誰說答應了就一定能夠做到?爹地,我才不過二十歲!大學文憑都還沒有拿到,怎麼可以就這樣嫁人了?!」說著,她氣紅了眼眶,小手把球杆握得緊緊的,有點顫抖。
「不要輕易懷疑我的誠意,就算是賭了性命,我也會完成自己的承諾。」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身後揚起,含着不容許被質疑的堅決。
崔潔被他嚇了一跳,飛快的轉身,她的視線卻只及男人寬闊的胸膛,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她必須很用力的抬頭,才能瞧清他的臉龐。
他背光站着,教她只能在他陰暗的剪影中看到一雙如星辰般的眸子,熠熠閃爍地瞅着她不放。
「你、你是誰……?」她一時間成了被美洲豹盯住的可憐獵物,差點就快要不能呼吸,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發出聲音。
「丁傑。」他簡潔有力地告知,深沉的眸光瞅着她不放。
「小潔,他就是爹地跟你說的那個未婚夫……」崔父的笑容顯得有點牽強,原因似乎是由於女兒的不諒解。
「我不管,爹地,我絕對不會跟這個男人結婚的,無論如何……無論如何我都不嫁!」說完,她挑釁地望了丁傑一眼,甩着球杆越過他,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離開。
只有天曉得,她的雙腿早就已經在那個男人的凝視之下,變得跟軟綿綿的棉花糖沒有兩樣。
「她就是這種性子,請你不要介意……」崔父急着想替女兒說話,眼下他們需要丁傑的幫忙太多了,千萬不能得罪。
「我知道,並且一點兒都不介意。」丁傑轉頭看見她坐上小車,不禁微微一笑,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她顯得美麗而且驕傲,或許只有他看得出來,她刻意假裝倔強的眼神中有着屬於膽小鬼的怯懦。
她因怯懦而不敢看他;而他,卻已經決定將這種狀況徹底改變。
怎麼還沒下課?
崔潔俏悄地瞥了纖腕上又圓又大的小叮噹手錶一眼,覺得在這種倒霉的時刻里,就連時間都跟她作對。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放在背包里的手機響了!
完了!完了!這下子絕對會被講台上那個以龜毛聞名的教授狠削一頓,他老是有本領輕鬆創造出足以遺臭萬年的大罪名。
「到底是哪個同學上課沒關手機……」
崔潔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手機往教室外面奔去,免得讓她的耳朵飽受一頓無情的摧殘。
管他的!他要是想當掉她的話就當了吧!反正像這種通識課程到大三或是大四再重修就好了!她聳了聳纖肩,決定既來之則安之。
她按下了通話鍵,沒半晌的時間,她一時不能反應,臉色突然變得極為凝重,幾乎沒有多加考慮,她立刻奔回教室抓起了背包,在同學與教授的愕視之下,轉身就走……
一連串急促的奔跑聲回蕩在醫院的白色長廊里,崔潔驀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她瞧見了昂站在長廊深處,側眸望着她的丁傑。
「今天下午集團召開了一個跨國會議,我們沒想到令尊在與會途中病發倒下,對不起。」他的臉上泛着深深的歉意。
此刻,丁傑的內心感到自責,他早就應該料想到兩個集團所召開的協商會議,對於崔父的刺激一定非常深刻,該死!他應該及早採取預防措施才對,如此一來,類似今天這種意外就不會發生了。
表面上說是協商,其實,在這一場會議中,崔氏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聽命照辦的份兒。
崔潔咬唇搖頭,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向自己道歉,顫聲問:「我爹地是不是……又心臟病複發了?」
他不語,僅只淡淡點頭。
「爹地!」她忽然間變得激動,往前奔去。
「你冷靜一點。」他及時捉住了她的手腕,拉回了她。
「我爹地在哪裏?」
「他心臟舊疾突然發作,現在正在加護病房裏急救。」
「我要見他!我要見我爹地!」
她一直都知道父親的身體並不是很硬朗,雖然不至於天天向醫院報到,但長年的大病小痛就已經夠折磨他的了!
而她竟然還惹他生氣……一定是因為她,父親才會被氣病的!
「冷靜一點,你現在在他身邊一點用處都沒有,更別提讓他聽到你在大哭大叫,這樣只會教他的病情更加惡化。」丁傑不由分說地將她擁入懷中,試圖制止她的輕舉妄動。
「我不要!爹地,讓我見爹地!」她在他的懷裏掙扎哭喊着,心裏痛恨他的冷靜自持,這教她覺得自已更沒用。
冷不防地,他俯首吻住她的唇,吮去了她所有尚未出口的叫喊,男性的雙臂霸道而且強而有力地擁住了她,蠻橫卻又溫柔的力道逐漸使她屈服。
她被他突然其來的吻給震懾住了,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貼觸教她心慌意亂,卻又忍不住心醉神迷。
她記得自己起初是掙扎着的,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失去了抵抗的力氣,揮舞的小拳頭不知不覺地放鬆,近乎馴服地擱在他修長挺拔的腰際,揪扯着他質料上好的白色襯衫。
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崔潔被吻得胸口發脹、發疼,嬌促的氣息細弱遊絲,彷彿隨時會潰決一樣。
她無法分辨此刻心裏的情愫,然而他鐵鑄般的擁抱卻教她兩頰直泛紅暈,一種初識的、從心窩深處泛起的,並且滾燙熱烈的歡愉滋味震撼了她。
一直到他放開了她,許久,她仍舊反應不過來,只能安靜地偎在他的懷裏。天!男女之間的親吻竟然是如此銷魂的一件事情,真的使她暈頭轉向,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沒事的,你放心吧!他會沒事的。」他溫柔地摟着她,輕聲呵護。
她抬頭盯着他,原本還想說些什麼,過了片刻之後,她卻只是偎在他的胸前點點頭,「嗯。」
就在這時,加護病房的門頓時敞開,一名年輕俊美的醫生在護士的陪同之下走了出來,出乎意料的,他與他們兩人似乎是舊識,揚手熱情地打了招呼,「阿傑、小潔,真是巧,你們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