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明明就是無憂,為什麼不承認
“怎麼,你不願意?”蕭衍見黎裳面露沉思,目光幽幽。
“願意啊。”少女想都不想地開口:“自然願意,你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個侯府,黎家,在黎裳的眼裏什麼都不是。
“對你的親生父親也能下得去手?”
對上他的鳳眸,那裏面有最美麗的風景,黎裳忍住不沉溺,她點頭:“他根本不配做一個父親,更不配做我的父親,我沒有父親,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沒有。”
她說的是大實話,她不是原主,和黎翰林那一群人沒有感情,身上流的血也不是她的血。
原主已經死了,並且是被他們間接害死的,黎裳也沒有什麼理由去給他們留情面。
蕭衍看着她的目光十分認真:“你這麼快就想好了?”
黎裳點頭,看着他,目露沉思:“想好了,可是我能知道王爺從前與侯爺,有何淵源么?”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蕭衍會這麼恨黎翰林,一定有理由,說不定還是讓人意想不到的理由。
男子的睫毛彎彎長長,投落下一片陰影:“這件事情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黎裳一愣,心裏有些不舒服。
她沒有知道的必要,嗎……
“好吧。”
蕭衍不是無憂,不會對她毫無保留的信任,這是理所應當的。黎裳有點失落,真是的,自己在抱什麼期望呢。
“不要想太多,只是有些事情,既然過去了,本王不想再提。”
少女抿唇看了他一眼,心中突然洋溢起一陣暖意,他這是在與她解釋嗎?那她可不可以像靠無憂一樣地依靠他呢?
“那個,王爺,我可以靠一靠你的肩膀嗎?”
雖然話語上詢問。但是還不等人家點頭,小腦袋便擱在了男子的肩上,目光發直……
“在想什麼?”
黎裳蹙眉,半晌之後突然直起身來:“在想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方才送與皇太后的那件盒子,是我如今的那位母親程明月給的,並非我自己準備的,來之前分明打開看過,驗過貨了,什麼異樣都沒有,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那一堆噁心的蟲子……”
簡直沒辦法用科學來解釋。
若不是先前看過一眼。黎裳也不會放鬆,給那個女人陷害她的機會,可應該沒有人當著她的面調換東西還能不被發現的,那麼這就很奇怪了。
“沒什麼好奇怪的,你的生母,也就是當初的明月夫人的家鄉在聖山,而聖山本就是養蠱之地,程明月想要得到那些東西,並不難。”
見黎裳面露疑惑之色,蕭衍解釋道。
這是黎裳有一回聽說聖山這個地方,蠱蟲……還有她的生母。
黎裳突然想起,還記得當初撿無憂回家的那段日子,有一個晚上,他很不對勁,就像發了狂一樣,心中頓時產生了一種大膽的猜測,他不會……
“你不會是……”
蕭衍看着她的目光,就知道她想到了什麼,男子站了起身:“你等着,今日之內可以出來。不用擔心。”
黎裳獃獃地看着他,男人的反應更讓她覺得不對:“無憂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一語未了,男人的腳步停了下來,黎裳也愣了愣,本以為這個男人又要挖苦她,卻不料
“不用擔心。”他的語氣難得幾分溫暖。
若是她心裏有無憂的話,那無憂就無憂吧……
這一刻,黎裳瞬間覺得心裏有根弦,彷彿斷了。
在四四方方的牢房中,甚至不知道具體時間,不知坐了多長時間,中途侯府甚至沒有人來看過她,雖然一直都不曾抱過這個希望。
也是,他們從來不拿她當家人,她也一樣。
黎裳可以感受到外面毒辣的太陽照進來,沒過多久,金黃的餘暉透過窗子投射了進來,她的心裏十分平淡。
因為她實在太相信蕭衍了……他說會將她出回去,那就一定會。
門突然被打開,牢頭九十度朝黎裳彎腰:“黎姑娘您出來吧。”
黎裳並不驚訝,微微鬆了口氣,站起身來:“可以走了吧?”
“自然自然,都是誤會,誤會……”
噗!方才進來的時候,人家還是張木頭臉,這麼快就變了模樣,真不容易。
牢頭看着黎裳,幸好他並沒有對她有什麼不敬的舉動,想起這姑娘可很有可能就是攝政王爺未來的王妃……若是惹着她了,那可就可怕了!
也不知道王爺與皇太后說了什麼,太后那臉色當時就變了,馬上黑了臉,沒過多久就同意放這個姑娘出來了。
王爺的話,就是皇上都要忌憚三分,何況只是太後娘娘。
……
當黎裳一人回到侯府的時候,她看見夏兒跪在黎翰林的門口,不斷地磕着頭。
“侯爺,侯爺,小姐怎麼可能會用蠱蟲去害太後娘娘,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小姐根本不會製作蠱蟲,您向太後娘娘求求情,讓她回來吧!小姐怎麼能吃那種苦頭,侯爺,侯爺求您了!”
“真的不是小姐的錯!小姐不會那麼做,夏兒可以擔保,小姐絕對不會那麼做!”
黎裳站在門邊,看得很不是滋味。
“你不用跪了,跪了也沒用!當時眾目睽睽,你讓本侯該怎麼給他辯解!太後娘娘能信嗎?”
門內傳來一陣低沉的男音。義正言辭,毫無餘地。
“傻丫頭,跪什麼呢,沒什麼好跪的。”
聽見身後的聲音,夏兒懵懂地抬頭,看着身後的女子一身素色衣裳,髮絲微亂,眼中笑意清淺明媚……
“小姐!”夏兒驚訝地站起了身來:“小姐您怎麼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夏兒一臉愁苦變得興奮的模樣,黎裳心中說不感動是假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額頭。
聽見她細細的抽氣聲,她毫不客氣地拍了下去:“下次長點記性!”不該求的人不要求。
夏兒似乎懂了她的目光,看着黎裳有些猶豫,掃了一眼門內:“小姐……”
見這小丫頭是擔心她難過呢,黎裳擺擺手。
她其實一點都不難過,只是為夏兒不值當:“傻丫頭,怎麼對我這麼好……”
夏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小姐回來了就好,奴婢就放心了。”
黎裳嘆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涼薄的,難得遇見一個會關心她的人,挺不容易的,需要珍惜……
門從裏面打開,男人驚訝地看着她:“裳兒,你……”
“我怎麼回來了嗎?”黎裳的目光微冷:“裳兒怎麼覺得侯爺看到裳兒,好像很是失望啊?”
“你胡說什麼呢!”黎翰林怒斥她。
“是裳兒說錯了,侯爺您才不是失望呢,應該是驚訝,畢竟您早就做好了讓裳兒死在那兒,任憑太后發落的準備了。”
一旁的夏兒見到他這麼與侯爺講話,嚇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黎裳的手想要提醒她一下,而黎裳就當做沒有看見。
“裳兒,你怎麼能這麼同侯爺這麼講話,侯爺可是你的父親!不許忤逆父親!”
程明月朝她走了過來,在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眼中滿是驚訝。
她怎麼出來了?是誰幫了她?
黎裳見這一個兩個就是喜歡在她面前做戲,忍不住笑了出聲,這個反應讓黎翰林黑了臉:“不孝女,你笑什麼!”
黎裳的目光變冷,看着程明月和黎翰林二人。淡淡道:“我在笑什麼,恐怕母親會更明白吧,母親您說呢?”
程明月的眼中多了兩分閃躲,卻強硬着氣勢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嘆息,痛心疾首:“裳兒你為什麼要這樣呢,我們知道,從小將你送去給別人撫養是委屈你了,可我和侯爺也想着要盡量的補償你了,你懂事點兒好嗎,不要再忤逆長輩了可好。”
黎裳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很想動手,然而侯府畢竟是別人的地方,還由不得她來撒野。
與這群人發火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他們這種不要臉的人這輩子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多麼不要臉!
見她沉默下來,程明月問道:“裳兒你是怎麼出來的,可是誰幫了你?”
黎裳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想法,見她目光不對,程明月瞬間嘴上就拐了個彎:“裳兒你可別想太多,我就是問一下,下次好感謝人家啊,將裳兒救了出來,我們侯府必當重謝,侯爺您說是不是?”
黎翰林點頭:“自然。”
黎裳挑眉:“侯爺確定嗎?重謝?”
“本侯說是自然就是確定,你不必一直問,既然救了本侯的女兒,重謝自然是應該的,只是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居然有這種能力。”
黎裳點頭:“相信侯爺一言九鼎。”
“行了裳兒,到底是誰幫了你?快說吧,別再跟我們打啞謎了。”程明月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了。到底是誰這麼多事……
“是王爺。”黎裳毫不避諱。
黎翰林的臉色徹底黑了一度,像吞了蒼蠅般的難看,程明月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是……
“你說的王爺,是攝政王嗎?”
黎裳點了點頭。
“裳兒……”程明月的目光十分複雜,看着她:“你是什麼時候與攝政王有來往的,你難道不知道我們侯府與王爺的恩怨嗎?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
黎裳看着她們夫妻二人那膈應的表情,心裏忍不住開心起來,裝作十分無知的模樣:“是嗎,裳兒不知道啊……王爺說,他可以就我。我就答應了……”
程明月一愣:“答應了,你答應了王爺什麼?”
黎裳睜着一雙明媚討喜的水眸:“王爺說,說只要裳兒答應嫁給他,他就救我,所以裳兒答應了。”
黎翰林一愣,吹鬍子瞪眼,渾身顫抖地指着黎裳。
“你,你,你……你這個孽女,你說什麼!你答應嫁給誰?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可知道那蕭衍是我們侯府的宿敵,你居然想着嫁給他!你不要妄想了!”
黎翰林一副受了刺激的樣子,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要中風了,事實證明,禍害遺千年,這老頭非但沒事,還要伸手打她。
黎裳連忙躲過:“裳兒做錯了什麼嗎?侯爺都不來看裳兒,裳兒又不想死,只能聽王爺的話了……”
“所以你就寧願嫁給他么,你這個蠢貨!你是存心要讓為父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嗎?”誰都知道他黎翰林與蕭衍的關係形同水火。勢不兩立,可若是又把女兒嫁了過去,那又是什麼事兒啊!
程明月柳眉輕蹙:“裳兒!你怎麼能答應王爺這種事情!這就是你不對了,你真是太傻了!你難道不知道王爺與侯爺的關係不好么!你若是嫁過去那可怎麼得了!你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若是王爺將對侯爺的恩怨轉移到你的頭上,你可有想過會如何!”
“或許王爺的手段你還不了解,你可知道,當今攝政王就是以手段殘忍性子暴戾聞名的!你若是嫁過去,日後定然沒有好日子過!”
程明月說的頭頭是道,但是黎裳並沒有放在心裏去。
眼中浮起了淚花:“可是王爺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裳兒這輩子都認定他了,這輩子非王爺不嫁!”
一副堅貞不渝的模樣讓黎翰林差點沒氣背過去:“你個孽女!這世界上的男人何其多,你怎麼就只看上了那個人!”
“侯爺這您就不懂了,自裳兒第一眼見到王爺的時候就已經認定王爺就是裳兒心中的那個人,這輩子跟定他了,這種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怎麼會懂?求您理解裳兒吧!”
好像只要她一表達自己對蕭衍的情意時,黎翰林都很憤怒,黎裳不在乎惹不惹怒他,只是看他氣得半死的模樣讓她覺得萬分解氣。
“您看,就這麼一會子沒見,裳兒便想王爺了,好想好想,想到心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您明白嗎?”
卻不料,這一句話剛說完,黎翰林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番,表情也變得僵硬,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好像回憶起了什麼似的。
黎裳看了他一眼。只見男人的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至於他到底在想什麼,黎裳真不清楚。
沒經歷過的人不懂?他怎麼能是沒經歷過的人……
明月……
黎翰林的眼微閉,像是在懷念着什麼似的,程明月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極了,瞪着黎裳的美眸可以噴出火來,黎裳挑了挑眉一溜煙地跑了個沒影。
看來,黎翰林也是有故事的人啊,這個風流的男人,心裏也有一抹白月光啊。
“侯爺。已經這麼久了,你依然忘不掉她,是嗎?”
程明月的眼中露出心痛,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個有野心的男人,從一開始,他要娶的某個女人只會是對他有幫助有利益的人。
這個男人沒有心,程明月本來也認了的。
但是為什麼後來,那個女人出現了……他卻像變了一個人。
本身,他不是也只是為了她制蠱蟲的能力。才與她成親嗎?可是後來慢慢的,一切都變了。
這個本以為沒有心的男人,越來越在乎那個女人,越來越抗拒她們。
若盛開他一個都不愛,那便沒什麼好說的,可是他愛了,而且到現在還愛着她……
為什麼這麼不公平?若不是如此,她便不會這麼恨了!
明月夫人,同樣名叫明月的兩個人,一個人高貴冷艷。是雲端邊上的人,一個卻低於塵土,憑什麼呢?
黎翰林看了她一眼:“不要再說了。”
冷漠的話語一出,餘下的便是一個背影。
侯爺您知道嗎,妾身一直在等你愛我,可瘦你每次都這樣,只會留給妾身一個冰涼的背影。
可你看那個女人的表情是含情脈脈的,難道你的心裝下了她,就再也裝不下別人了嗎?
卻說另一邊的黎裳。
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黎裳感覺到這房裏。不止是她一個人,微微一愣,一股幽香飄了出來。
“回來了。”
黎裳一愣,看着男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半晌后,艱難地道:“你怎麼在這兒?”
“本王不能在這?”
黎裳無語地道:“強闖民宅你還有理了?”
“能算是強闖民宅嗎?”蕭衍的眼中透着疑惑:“本王就是方才聽見了有人說想本王,想到心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就過來坐坐。剛才說這話的人,你認識嗎?”
這不是她方才說來氣黎翰林的話嗎?怎麼一絲不差地都讓這人給聽見了!
她可真是夠衰了。
“王爺難道不知道偷聽別人講話是不道德的嗎?”
“本王就是來看看你安全到達了沒,你卻說本王不道德,可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方向是誰說‘自裳兒第一眼見到王爺的時候就已經認定王爺就是裳兒心中的那個人,這輩子跟定他了,這種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怎麼會懂?’的?”
黎裳沒想到這些話會被男人搬出來講一通,臉一熱,覺得丟人死了。
“裳兒,過來。”
黎裳抬頭,看着男人那認真的眸中,沒有拒絕他,一步一步緩緩走向了他。
手腕上感覺到了一陣力量,黎裳坐上了男人的腿,嬌小的身子被男人的身軀包裹住,很溫暖。
忍不住去留戀的溫暖。
男人微微低頭,含住了小巧玲瓏的耳垂,黎裳微微一顫,不得不說,他很清楚她的敏感點在哪裏,對她的身子很熟悉。
“裳兒。想要嗎?”
轉頭看他,伸手縷縷他的發,目光幽靜,小手落在他俊俏的臉上,緩緩撫摸:“明明就是無憂,為什麼不願意承認?”
“你若覺得是無憂,那便是吧……”
二人對視着,就好像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彼此了一般。
至此之前,蕭衍一隻都很糾結,很茫然。她是黎翰林的和那個女人的女兒,卻也是他所深愛的女人,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
過了這麼長日子漸漸想通了之後,便也明了。
出身並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不管她是誰的女兒,都是他的裳裳,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
那麼既然都是她,還有什麼可以猶豫的呢?
“無憂……”她將小臉埋在他的胸膛:“從前說,若你恢復記憶,註定不能糾纏,那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做不到怎麼辦……我本身從來不說大話的,可是這一次,我做不到……”
“程明月說我手段暴戾,生性殘忍,你也曾經見過,一點兒都不害怕嗎,裳兒?”男人的聲音溫柔莫測。
“不害怕,這世界上就只有一個你……若是怕了這個你,就沒有第二個你了。”
自從在皇宮裏面第一眼看見他起,她面對這個名叫蕭衍的男人時,就有過各種各樣的情緒。
黎裳恨過他,恨過因為有了他,無憂不見了,她不願意相信這個暴戾的人是無憂。
黎裳討厭過他,討厭他總是喜歡對她做一些自以為是的事情,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
黎裳還依賴過他,從他身上汲取與無憂一模一樣的溫暖……
慢慢的,黎裳感覺到了他和無憂相似相同的地方。
“那麼以後,還喊無憂嗎?”
黎裳笑了:“我的無憂,也是我的王爺……”
“你是怎麼做到讓太後娘娘放我走的。”黎裳很好奇這個問題。
蕭衍挑眉:“想要威脅這個女人太簡單了,她的把柄太多。”
黎裳這才想起來先前他們看見的,她和黎翰林……
“看來那位太後娘娘不止與黎翰林一個人好過了?”
蕭衍點了頭。
“咦~~深宮寂寞啊!”她忍不住感慨:“先帝死得早,她還那麼年輕,也難怪。”
“難怪什麼?”男人的目光變得危險:“裳兒也寂寞了?”
“你幹什麼,別胡說,我這個年紀能寂寞到哪裏去!”
“嗯……”蕭衍目露沉思,微點頭:“是本王寂寞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一本正經的耍流氓啊!無憂才不會像你這樣呢!”
男人的目光微微轉動:“那裳兒說,無憂是什麼樣的,是這樣嗎?”
一俯身,吻住了女子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