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蕭衍你個混蛋!
黎裳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止不住地開始顫抖。
這種手法殘忍至極,若不是殘暴到極致,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即便幾十年的特工生涯,黎裳的這一雙手上同樣沾滿鮮血,但這樣的場面還是讓她忍不住唏噓,畏懼。
她獃滯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臉上……
兩個月沒見了,這一張臉一點都沒有變過,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一切讓黎裳回憶起的從前相擁而眠的溫暖,而空氣中充斥着血的味道,也讓她想起他的冷酷,和當初的不告而別!
無憂!
陸祁然說他是官員,雖然沒告訴過她是什麼厲害的角色,但看這模樣一定極不好惹,對了,憑藉黎裳對此人那點微薄的了解,明白就算他不是官員也不會好惹。
她頭一回知道皇宮裏面竟還藏有如此大的地下宮殿,空氣潮濕,環境陰暗,很適合殺人越貨。
而與他接過手的黎裳自然清楚即便自己再努力去練個十年也鬥不過這個傢伙,更不想變成殘疾人……
於是她的步伐緩緩向後移動了些,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些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曾經依賴過的人,現在變成了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黎裳十分感慨。
蕭衍目光微凝至某個角落那個溜之大吉的小身影,微微擰眉。
黎裳以為自己足夠小心翼翼,一定不會被發現的時候,她感受到身後有人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拍。
“既然來了,就這麼走了多沒意思?”
相處了那麼長時間,黎裳自然知道這一道聲音來自於誰。
她思忖着此處那麼暗,若不是男人就站在燈下,她也不可能看得清他的臉,或許這傢伙根本就沒看清她是誰,也就是說只要現在溜了,這傢伙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你方才……看見了什麼?”蕭衍神色複雜。
黎裳什麼都看見了,但是根據套路,若是這麼說,根本就是在找死,她為什麼那麼想不開,想着,黎裳一口咬定:“沒有!沒有!其實在下眼睛不好,有的東西根本看不見。”
男人幽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讓黎裳從心裏升起一股子憂傷。
她低頭,恨不得將自己的一整張臉全部埋起來,假裝着自己是個普通婢女:“奴婢,奴婢本無意冒犯,初次來皇宮,與主子走丟了,不小心誤闖了此處……但是奴婢發誓,奴婢什麼都沒有看見。”
見他打量的眼神依然在自己身上遊走黎裳
她十分聰明地借散亂滿臉的頭髮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這下,若他還能認得出來,就算她輸!
黎裳在心中把陸祁然給罵了無數遍,若不是那個傢伙偷偷跑了。根本不在乎她認不認識這皇宮中的路,她才不會一出來就碰上這尊大佛。
能出現在皇宮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可黎裳哪裏知道她到底有多不簡單。
大爺的,氣場這麼強,害得她的聲音都忍不住顫抖。
其實這樣也好,可以充分的表現出作為一個普通奴婢的膽怯懦弱……
蕭衍挑眉,鳳眸妖冶的光微閃,似笑非笑,小丫頭,竟然回來了?而且回來了竟還敢與他裝傻?
膽子是愈發大了。
“婢女?”他的聲音充滿了疑慮:“如今這宮中哪個的婢女竟然能穿得起這樣的衣裳?你的主子是誰?”
瞧這一句話犀利的,黎裳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她在腦子裏搜尋着這宮裏哪個人比較高調……然而,她初來乍到的怎麼可能知道?
突然間,她靈光一閃,高調又騷包的傢伙,她不是正好認識一隻嗎?
“奴婢的主子是大都督!他覺得奴婢若是穿的太素,丟他的臉……”
說完黎裳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聰明絕頂
這個時候提陸祁然的大名確實是最好的選擇,畢竟陸祁然也幫過無憂。無憂應該還欠他人情,只要把陸祁然搬出來,他應該會顧着點面子。
無憂……她又習慣性地叫他無憂了,其實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無憂!怎麼就改不了呢?
黎裳總覺得自己提到陸祁然的時候,身前的男人沉默了些。
趁着一個空隙,逮足了勁轉身流,又被攔住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她再一次地,被像拎一個小雞仔似的提了起來。
“啊!”黎裳很隨意地被丟在了地面,她強忍着抬頭瞪,還有罵他祖宗十八代的衝動閉着嘴。
看來陸祁然的面子也沒那麼大嘛……
她剛才一低頭,便看見擺在自己面前的斷指,透着的森森白骨讓她有種嘔吐的衝動。
感覺到下顎被捏住,黎裳被強制抬頭,比森森白骨更可怕的,還有這男人的一雙眼。
守在一旁的元策看見黎裳的那一刻,微微怔忡。這姑娘不是那個……
她為何會出現在宮裏,還出現在這裏?
黎裳的下顎疼得很,感覺骨頭就要被這個男人捏碎一般,眼淚都快留下來了。
“黎裳,你要裝作不認識我到什麼時候?”
男人的聲音緩緩的,宛如潺潺流水溫潤,可黎裳只感覺到一陣惡寒。
“你想幹什麼!”黎裳咬牙。
說不定自己剛才的那一番偽裝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跳樑小丑的舉動,黎裳知道自己現在是藏不住了。
男子突然放開了她,下巴上的力道鬆了,讓她一個不穩,微微往一旁偏了偏,幸好最後穩住,沒有摔得很慘。
她摸不清他要幹什麼,下一個,微涼的白光在她眼前閃了閃……
什麼冰涼的東西貼上了她的臉頰。
是一把刀,刀鋒薄如蟬翼,但她能感受到它的鋒利,只要輕輕一滑,絕逼讓她破相。
黎裳連動都不敢動,就怕一動,這刀子就把她臉上的肉給削掉半塊。
“你說,我要幹什麼?”
蕭衍微俯着身,看着黎裳的目光很涼,涼的讓人心驚。
黎裳此刻是恨不得罵爹罵娘,到底想幹什麼嘛!為什麼不肯來個準話。
除了元策以外,蕭衍的另外幾個貼身侍衛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疑惑……
王爺為什麼要跟這個小姑娘這麼耗着,若是看不慣她殺了不久好了?可這一幕看着怎麼那麼像用溫水煮青蛙?
王爺幾時開始變得有些優柔寡斷了?
黎裳哪裏知道這些,她恨不得將男人咬死算了。
看着她的目光,滿是怨憤,沒有懼怕,蕭衍挑眉:“你可知這一把刀是用來做什麼的?”
他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讓黎裳愣了神,看了一眼滿地的斷指,身子抖了抖,眼神中出現了幾抹怪異的神情:“不,不會是……”
“猜對了。就是方才用來,剁了這些人臟手的刀。”
“啊啊啊……”黎裳突然驚恐地尖叫了起來,揮開蕭衍的手,往他的懷中撲去。
男子手中的動作僵了僵。
正在這個時候,黎裳的目光微變,一把從他的手中奪過了那一把小刀,毫不客氣地狠狠地划傷了他的手臂。
幾乎是同時,轉身就跑,比兔子還快。
“見鬼了,你大爺的,下次別讓我再看見你!”
邊跑還邊不忘罵罵咧咧,剛說完人就沒影了。
鮮血從蕭衍手臂上一道深深的口子流出,別人的鮮血是殷紅殷紅的,可他這血,紅里還帶着些黑,並不怎麼明顯。
元策的表情瞬間變了:“您沒事吧!”他氣悶不已:“不知死活的女人,王爺,屬下把她抓回來。”
“不必了。”蕭衍的聲音淡淡的,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低斂着眉,讓人去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元策,最近錦衣衛的陸祁然都在做什麼?”想起那丫頭居然說自己是陸祁然的婢女,蕭衍不悅地問。
元策擰着眉,有些遲疑:“這個屬下也不太清楚,好像那位大都督這幾個月來遊手好閒的很,都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俊臉陰沉,不在京城去了哪?
黎裳,你可真是好的很,不過這麼一段日子,便又和其他男人勾搭上了?
元策的臉僵了僵,他怎麼覺得王爺現在的表情看起來這麼酸呢?
“王爺……”他試探地喊。
蕭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宴會就要開始,走吧。”
元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王爺,方才那個姑娘是什麼人啊?”
他真是太好奇了,畢竟先前他們王爺和那個姑娘,他真是頭一次見王爺對誰那麼有興趣的,甚至二人還……
如果王爺在意或喜歡那姑娘的話,娶回府上不就好了,可現在的態度,不溫不火他是真的猜不透了。
面對元策的好奇,蕭衍神色淡然,反正一會就會再見,便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她是侯府三小姐,黎裳。”
元策的眼中乍然掀起驚濤駭浪:“什麼!就是那個自幼便被送去鄉野之地養的那個三小姐,那個一出生便天降異變的侯府三小姐?”
蕭衍不語默認。
元策愣着神什麼啊,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他似乎有些理解王爺的做法了。
“那麼王爺,我們要不要……”元策說著,悄悄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蕭衍的臉一沉:“此事本王自有定奪,無需你多管。”
元策訕訕地低了頭,唉,看來王爺是捨不得對這黎三小姐動手吧。
當初失去記憶的時候與那位三小姐相處的點點滴滴元策記得清清楚楚。
這麼一說,元策還真覺得黎三小姐和那個女人很是相像,真不愧是……母子啊,現在的王爺見了她,竟能忍住不殺她?儘管被她傷了,王爺還瘦不舍殺她……
元策微微嘆息。
看着天色越來越黑,黎裳悄悄地從暗地兜了出來,為了不被男人逮着,她真是藏的夠辛苦了。
黎裳看着自己的雙手,想起方才自己用刀割傷了她,雙手便忍不住顫抖,心裏一陣陣疼。
不是說不牽挂了嗎?為什麼看着那一張同無憂相似的臉,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去想起。
每個午夜夢回被噩夢驚醒的時候都忍不住將自己蜷縮起來,忍不住去想念無憂,甚至將男人抱在懷中的時候,心裏會忍不住柔軟。
看着那一張臉,好想要親近,可是,可是那個人總是對她這麼壞!
不知道感慨了多久,一路上尋尋覓覓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個活人。
“請問這位,咳咳。這位公公,那個,宮宴往哪裏走啊?”黎裳頭一回見到真正的太監,眼神都忍不住地亮了亮。
小太監從她的目光中感覺了一股子惡寒的感覺,黎裳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往下瞥。
太監的那玩意會長啥樣?腦補一下,面部表情有點抽抽,想笑了。
她的表情讓小太監覺得很不自在,連忙指着一個方向之後趕緊跑開。
黎裳抿唇,害羞什麼嘛,真是……
她的腳都走的不是自己的了,一陣陣酸楚,恨不得就地坐下休息,可是不行啊,黎裳擔心自自己在宴會又要看見那男人,不過想了想,就算再怎麼不受寵,她也是侯爺的女兒。
侯爺的威嚴擺在那裏,只要他不是皇帝。應該都會禮讓上三分,不敢拿她怎麼樣的吧。
這麼一想,她也放的開了多。
當順着小太監的指使走到了宴會的現場時,站在門外都能感覺到裏面歌舞昇平的好氣氛,想來裏面人很多,她要是突然冒進去,恐怕會引來不少目光,待會變成眾矢之的。
可那也沒辦法啊……黎裳一咬牙,裝作什麼都不在意地走了進去。
果然,她感覺到了不少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女子才剛走進來,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膚若凝脂,白皙俏麗,一雙美眸靈動婉轉,很美很美……
京城何時來了這麼一位小美人?
陸祁然看着黎裳,好似一切全在他意料之內的表情。
夏兒見小姐來的這麼晚,小聲地對她道:“小姐您剛才去哪兒了?奴婢和侯爺都很擔心你呢!”
擔心她?黎裳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那個便宜爹,眼神冷淡。哪裏有半點擔憂的意思。真是,夏兒又亂說話。
黎翰林站起了身,手中端着一杯酒,環顧了一圈,將黎裳拉到了身邊:“這位是本侯的三女兒,自幼被送去別處養着了,今兒個回京了,給大家介紹一下,黎家裳兒。”
他的話語一落,引來了不少唏噓感慨的。
黎三小姐那是什麼人啊,那可是蜀國出了名的災星,一聽到這個名字,那些原本對黎賞還有意思的公子哥都死了心。
黎裳微笑着點頭,在別人沒在意的時候兀自翻了個大白眼,滿是不屑,這一幕,沒有逃開上座男子的眼睛,鳳眸中多了些笑以。
“恭喜侯爺了。”
攝政王突然開口,讓人措手不及,全場有些嘩然。
“不是說侯府與攝政王府的關係素來水深火熱嗎?為什麼王爺要出言恭喜。”
“天哪,攝政王也這是在恭喜侯爺?我有沒有聽錯?”
“天哪,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天要變了嗎?”
細細碎碎的聲音傳入黎裳的耳中,讓她困惑,什麼意思,侯府和攝政王府的關係很差嗎?
他們侯府不要命了,人家攝政王權傾朝野,居然敢跟他斗,不是找死嗎?
黎裳看了一眼李翰林的反應,他的表情很平淡,平淡到挑釁:“裳兒還不向王爺道謝。”
黎裳只能聽他的話,舉起手中的茶杯:“多謝王爺,裳兒以茶代酒,敬……”
邊說著邊抬頭,當看見那一張臉的時候,手一歪。一整杯滾燙的茶水如數倒在了自己的手上,手背已經一片紅了,可她像意識不到似的。
滿眼之中滿是不可置信,是他!怎麼可能!
茶杯掉落的聲音讓她回過了神。
對於這位名聲極大的攝政王,黎裳曾經有想過各種可能性,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
無憂!
他的身上讓她驚訝的東西太多了!黎裳看了一眼他的手臂已經沒有流血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關心這個。
想起自己與陸祁然說的話,說他應該長得奇醜無比,丑絕人寰,還說他的長相應該很可怕,現在簡直就是一堆打臉的話。
陸祁然這個傢伙肯定早就知道了,可這貨死活不告訴她,根本就是挑着這個時候要看她笑話嘛,太過分了。
黎裳幾乎能殺人的目光狠狠瞪向了陸祁然,卻見他一臉妖嬈的笑意,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
“你妹的,姓陸的,算你狠!”
陸祁然挑眉。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讓黎裳更加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去將他咬死算了。
與陸祁然對視期間,一道冷咧的目光讓黎裳又轉移了目光,卻見蕭衍正看着自己,那目光是什麼意思她也說不上來。
汗,自己剛才傷了他,這下完了,攝政王,她傷了攝政王,這個時代最強的boss……估計是活不過今天了。
想着,她又後悔了。
“黎三小姐還好吧。”
衣冠禽獸,道貌岸然的畜生,黎裳氣到肝疼,現在知道裝作不認識了,剛才是誰拿着把刀抵着她的臉的
“還好,抱歉,失態了。”黎裳笑的甜美:“您和裳兒從前認識的一位故友實在太像了。”
黎翰林擰着眉。
蕭衍挑眉:“不知三小姐說的故友,是你什麼人?”
黎裳抿着唇道:“不是小女的什麼人,一個傻子,已經死了。”
話音剛落,滿座賓客都震驚了,所有人都覺得黎三小姐妹沒腦子,竟然敢說攝政王像一個傻子!這不是找死嘛!
就是黎翰林平素都不敢這麼挑釁王爺的。
只有內部之人才知道黎裳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夏兒的一張小臉上佈滿了驚訝,拉了拉黎裳的手:“無憂公子死了嗎?”她滿臉驚訝:“小姐,王爺真的很像無憂公子啊。”
黎裳淡淡地看了一眼這個單純的女子……怎麼這麼傻?
陸祁然也沒想到黎裳會這麼神來一筆,將自己與當初王爺失憶時的情分,剪得一乾二淨。
黎裳說完之後,已經不敢去看蕭衍的目光了,她清楚的感覺到了來自上座的滔天一般的怒意。
心中微酸,就這麼一句話而已,為什麼這麼怒,明明是他自己先一點情意都不顧的,現在有什麼資格生氣,無憂,她還想要她的無憂呢!
不是她的什麼人?只是一個傻子?如今已經死了?
蕭衍不知自己此時的心情要如何去形容,他很生氣,很想將這個女人給殺了算了。
不知什麼時候,黎裳還是抬頭了,與蕭衍對視,心裏很難受,她終於忍不住低頭:“抱歉,先出去一趟。”
說完,有些失控地逃離了宴會的現場,走出去才發現自己對這兒根本一點也不熟,出來之後也沒處可去。
她在宮宴外的一個涼亭內坐下,仰首看向發著清冷涼光的月。
以前在林家也有這麼一個涼亭,當初她和無憂還坐在那裏聊過天,她困了,無憂會將她背回房……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再也沒有人會對她這麼好了。
這外頭的風有些凍人,但冷些也好,至少好過在裏頭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黎裳看見黎翰林走了出來,他回頭看了一眼。這動作讓黎裳覺得他有些鬼鬼祟祟的。
黎翰林不在乎她,她黎裳也不在乎他,不管他想做什麼,黎裳都沒什麼興趣。
但黎翰林前腳走後,陸祁然後腳就出來了,一眼看見坐在涼亭吹風的她。
“怎麼,之前不是說再也不會難過了嗎?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像一條被拋棄的可憐蟲。”
黎裳怒:“可不可憐管你屁事!”
陸祁然臉色變冷:“不要太放肆了,黎裳。”
黎裳知道陸祁然這傢伙聽不得她言談粗俗,撇了撇嘴,不理他。
過了半晌之後,陸祁然突然起身:“看在你心情這麼差,本座請你看一趟熱鬧,說不定之後心情會好不少。”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不看熱鬧活不了似的!”黎裳沒好氣地道。
“那你到底看還是不看?”陸祁然沒耐心地道。
“看!”黎裳馬上敲定:“你都請我了,我總不能不看吧。”
說完之後,成功得來了一個大白眼,最後,黎裳陸祁然帶到了他說的那個地方。感覺自己被深深地欺騙了。
這兒就是宮裏的一間雜貨房附近,黎裳無聊地走了進去,發現那兒被打掃的十分乾淨漂亮,東西堆得很整齊。
擺着一張榻,還有一個衣櫃,黎裳走了過去,打開柜子,裏面空無一物。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黎裳又失望又氣,想都不想地轉頭道:“我今天心情已經很糟糕了,你還這麼騙人,這就是你說的熱鬧啊,你是請我來看螞蟻搬家的嗎!你丫的……咳咳咳咳咳。”
當看到身後之人的時候,後面要說的話全都化作了咳嗽。
“你,你,你,王爺,您怎麼來了?”
黎裳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態度與先前在地下宮殿的時候大相庭徑,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比較厲害,有時候服點軟也沒關係。
黎裳再次在心裏將陸祁然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個小婊砸,黎裳都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怎麼?本王為何不能在這裏,還是說只有黎三小姐與錦衣衛督主能在這裏偷情?”蕭衍的臉色極冷。
黎裳一愣,偷情這二個字還真是……
偷情一般可以指暗中與人談戀愛,或暗中搞男女關係,這麼說真是讓人覺得怪怪的。
“怎麼,黎小姐可是無話可說了?”
一句一個黎小姐,真是煩死人了!
“無話可說,我走了!”說著,黎裳毫不留戀地往前走。
這一回,蕭衍竟沒有出手攔她,可黎裳前腳還沒走出去,又連忙折了回來:“我靠我靠,有人來了!”
說著,伸手去拽蕭衍。一把將他塞入了空櫃,自己也鑽了進去。
他沒想到黎裳會突然有這麼一個舉動,黎裳自己也沒想到。
為什麼一不小心就把他也給拉進來了!
而且,這個衣櫃有點窄窄的,兩個人貼的近極了。
“黎翰林,黎翰林來了!”黎裳解釋道,沒想到,跟他好好說話居然也這麼不突兀,就好像在跟無憂說話是一樣的。
蕭衍一陣沉默……
“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的。”
黎裳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剛才她走出去的前一秒,就看見那倆人發情似的吻在一起,現在怕是要過來了。
幸好,黎裳呼出一口氣,要是被發現了,指不定她就要被他們給滅口了。
果然,櫃門剛合,兩人便進來了,黎裳轉頭。從櫃門縫裏看見這兩個人……
“厲害了……”她瞠目結舌。
“黎裳。”
光顧着看熱鬧了,黎裳甚至忘記了身邊還有這麼一個男人。
“咳咳咳……”
這下真的尷尬了,她下意識地就將蕭衍託了進來,為什麼呢?可能就是那種熟悉感吧,對於無憂的熟悉感。
一門之隔的動靜大了起來,黎裳剛想轉頭,整顆腦袋卻被一雙大手固定住了,動彈不得:“你想看什麼?”
黎裳就這麼獃滯地看着男人,他十分安靜,這一次他沒有露出可怖的表情來威脅她,看上去,很像她的無憂。
清楚的感覺到黎裳目光之中的流動的感情,男人笑了:“黎三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又將本王認做了故人?不是說只是個傻子,並且已經死了嗎?”
黎裳微怔忡,半晌之後,輕輕地嗯了一聲,低下了頭。
氣氛一時很安靜,靜謐到讓黎裳的心隱隱作痛。
然而櫃外詭異的撞擊聲傳入二人的耳中,外面的人忘情地擁抱,親吻,櫃中的人也不好過。
一個衣櫃,到底還是擁擠,兩人只有緊緊地貼在一塊兒才能將櫃門合上,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大。
她抬頭,卻看見男人看着她的表情變了,眼中熊熊的火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燒了起來。
黎裳捂臉,尷尬到說不出話來,蕭衍的唇貼在她的耳邊,神色莫測地輕聲道:“門外的女人,不是黎翰林的任何一位夫人。”
黎裳的眼中滿是驚訝:“那是誰?”
“當今太后。”
黎裳瞪眼,太后,這麼年輕的太后啊!
她似乎忘記了沒多久之前,她還對他恨的牙痒痒,只能說滲透到了骨子裏的熟悉感是誰都無法改變的。
黎裳斂眉沉思,黎翰林這個人。呵,年紀一打把了還瞎搞,她都有點懷疑自己娘到底是不是瞎,這樣的男人都要。
黎裳就這麼站久了,腳有些麻,微微動了動,不動還好,一動,不小心便碰到了一個尷尬的地方。
蕭衍目光淡淡地投落在她的臉上:“你是故意的吧?”
黎裳咬牙切齒:“故你大爺的意,老子故意也不跟你故意!”
什麼意思啊,整得跟她很稀罕他似的,真以為自己是無憂了。
才說這一句話,下巴又被男人擒住:“你這嘴該好好管管了,什麼話盡會亂說。”
現在的感覺真的好奇怪,為什麼明明知道他不是無憂,他跟無憂不一樣,還是這麼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明明他看她哪裏都不爽。
“王爺……”黎裳開口:“王爺您叫什麼名字,能。告知嗎?”
“蕭衍。”男子目光淡淡,黎裳看着忍不住揪心。
真不想跟他靠得這麼近,一點也不想,想要離他遠一點,靠的近的時候,總會感覺他和無憂那麼像,只有離得遠些了她才可以冷靜的思考。
這個人,他很殘忍,她又不是沒看見過,對別人是,對她也是……
黎裳的一滴汗順着臉頰滑落,外頭那樣撩人的動靜對她也不是嗎沒有影響的。
有完沒完了!黎裳滿心地惱怒,為什麼還不結束了出去?
“黎裳……”
聽見男人的聲音時,黎裳渾身一僵,腦中一片混沌。
細細密密地吻落在了她的臉上,黎裳不知何時閉上了眼,有些意亂情迷。
無憂……無憂……
一個不察她開始回應起了男人的吻,漸漸深入。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變化。
狹窄的衣櫃,此時就是二人的二人世界,黎裳迷濛地閉着眼,樓上男人的腰,仰着頭。
無憂你知道嗎?好想你,真的一直都好想你。
外頭的動靜漸漸減小下來,知道腳步聲消失,柜子的門突然打開。
男子將女子壓在了軟榻之上親吻着伸手解起了她的衣裳,黎裳下意識地貼上他的身體,輕輕呢喃:“無憂……”
蕭衍眸色漸深:“無憂?你好好看着,本王是誰?”
黎裳微愣,眸中的迷亂漸漸清明,瞳孔微縮,掙扎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
該死!該死!為什麼會忍不住將他認成無憂,為什麼會忍不住與這個男人親近!該死!
他不是無憂,或許他是,可他就是不承認,並且他和無憂的性子完全不同。她應該要人的很清楚才行。
“放開你?剛才是你自己樂意貼上來,現在又想讓本王放開你,憑什麼?”
黎裳的淚水控制不住地滑落,不斷地拍打他,將自己所有的怨氣全都施加在男人的身上:“你實在是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黎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怨誰,怨無憂,或者怨蕭衍……連這個,她都無法分清了。
“看在今晚你還要穿着衣裳回去的份上,你這一身衣裳,本王給你留着。”
說完,掀起她的裙擺,俯下了身。
“蕭衍……”黎裳的淚停不住似的:“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明明那麼討厭,為什麼!
男人一邊索取,一邊啞着嗓子道:“本王只是想知道,若有一日,你的父親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是本王的人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黎裳恍然大悟。原來竟然是這個意思,剛才便聽說攝政王府和侯府不合,現在看來這哪裏是不合,根本就是深仇大恨嘛……
不知折騰了多久,黎裳感覺到男子靠在她的身後查的嗓音很冷淡:“若有一日,你懷上了本王的孩子,那麼一切一定都會變得很有意思。”
黎裳渾身僵了僵,猛的抬頭用仇視的目光看他:“懷你的孩子?你想的美!”
“呵呵”她真是忍不住了:“我就是真想要孩子了,隨便去借個種也不會生你的種!”
說完,站了起來,理好衣裳,腳下踉蹌兩步,逃了出去。
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不管黎翰林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跟她有什麼關係嗎!
強迫她,還不是第一次了!
她沒有看見,自她走出之後。男子妖孽不可一世的臉上出現的落寞,並且他的雙手掩住了自己的面,掩蓋住一切懦弱。
“黎裳……不管如何,你是屬於本王的。”
只是現在,好多東西都悄然變了,比如從前的她,絕對不會用仇視的目光去看無憂,可對蕭衍,她可謂是厭惡至極。
蕭衍還記得她的那一句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
不管如何這樣的事情不能發生,她不能忘了他,他也不會忘,當初要走的那一天,他本是可以不需要強迫於她的,可是……黎裳不能忘記他。
只是當著她的面,蕭衍真的無法說出那些話,李翰林和顏明月,這一對夫妻與他是不共戴天之仇,愛上她們女兒的這種話……他該怎麼才能說的出?
黎裳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宴會裏,陸祁然遙遠地朝她敬酒:“怎麼樣,我請你看的這場熱鬧,還不錯吧?”
“還不錯。”黎裳點了點頭。
陸祁然看着她,挑眉,他方才看見攝政王殿下了,就是不知道這倆人又說了什麼,瞧這丫頭魂不守舍的模樣:“發生了什麼事?”
黎裳搖了搖頭。
那之後,不管她看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來:“對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不見皇上?”她問陸祁然。
說起來那位素未謀面的皇上似乎一直都沒有出面過,他娘都跟人睡了,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地蒙在鼓裏,這還真是夠厲害的。
“陛下自幼身子都不好,一般很少出來。”
黎裳瞭然。
陸祁然見她這般,覺得十分無趣,沒一會兒便走開了,知道回到侯府的時候。黎裳還是沒有緩過勁來。
心中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交相錯雜,讓她弄不清自己的想法。
“你怎麼了?”黎翰林擰着眉瞥了她一眼,見她狀態不好,問道。
“抱歉侯爺,行途勞累,一天差不多都在馬車上度過,現在略微疲憊,想去歇一歇,明日再向母親與姨娘他們請安吧。”
黎翰林點頭:“也罷,你且去歇着吧。”
黎裳在回屋的路上看見一名男子,黎裳微微偏頭,仔細地看着他,白衣勝雪…如山間明月一般清潤。
“裳兒,你回來了。”男子將她摟如了懷中。
黎裳一愣,被不認識的人摟住的感覺很不好。
“你是……”
“我是你的嫡親哥哥,黎子煬。”
嫡親……哥哥……黎子煬?同父同母的嗎?
她看見男子朝她微笑:“你也很累了,回去好好歇着吧,明日哥哥在與你聊。”
黎裳點了點頭。與夏兒一同離開。
沐浴之後,她癱軟在了榻上,渾身的骨頭都是酸的,這可怎麼辦,看來又要去買避子葯了……
身體累加上心累讓黎裳很快便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窗戶讓人從外面打開,月色的輝芒投落在女子的臉上。
男子的目光微凝,落在她的臉上,手指上放着一小顆藥丸,伸入了黎裳的小嘴。
黎裳突然感覺嘴裏彷彿多了個什麼苦苦的東西,忍不住吧唧吧唧嘴,那小藥丸馬上化開。
蕭衍看着她,揉了揉她的發,侯府的守衛再如何森嚴也攔不住他。
若是她不睡得深些,看見他一定又要鬧上一場吧,所以只能借住着藥力。
男子悄然地上了榻,將黎裳攬着,讓她與自己貼近一些,看着她的睡顏,也緩緩地閉上了眼。
這幾個月來沒有她的日子幾乎沒睡上一場好覺,總會回憶起溫香軟玉的柔軟……
有些話,他本不想說的過於絕情,但是出口時就變了味道……
想起她說的話
“王爺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他不是我的什麼人,一個傻子而已。”
“他已經死了。”
傻丫頭,說這些絕情的話的時候,根本呢不應該露出那麼難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