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我生來註定是龍子
對於九霄的要求,魚純想也不想,直接跳下床,將地上的被子往身上一裹,丟下句,“抱?離你近了,我短命!”
然後飛快地跑了,九霄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板著臉,默默下床穿上中衣。
他又坐了會兒,估計那條蠢魚這會兒已經睡熟了,他便偷溜進了朝霞殿。
果然,魚純躺在床上睡得熟得不能再熟,心機美少年摸上床,將人摟懷裏,小心翼翼地揉搓幾番,適才心滿意足地抱着人,閉眼睡過去。
第二日一早,魚純醒來,轉頭就看見那張俊美昳麗的臉,想也不想,兩腳將人踹下床,九霄無可奈何,心裏覺得對不住她,這會兒便越發縱容她。
魚純哼哼兩聲,擺的架子道,“不是為我好么?幹嘛碰我?”
九霄無可奈何,爬起來,抱着她在床上滾了兩圈兒,然後低聲道,“魚魚,我們不鬧好不好?”
魚純撇嘴,到底沒繼續跟鬧他,半個月不見,是有些想他的,於是便任由他抱着。
兩人誰也沒說話,就在床上那麼躺着。
安靜的朝霞店裏,頓時一種緩緩浮起一種氤氳甜蜜的氣息,沉默地縈繞在兩人心上。叫人心裏安寧踏實。
於是這一日,福安便發現,昨天還鬧彆扭的兩人,今個就已經黏糊的誰都看不下去。
魚純的傷沒好,九霄便陪着她,一大早兩人就在檐下曬太陽。
手牽手,頭挨着頭,再時不時對視一眼,爾後微微一笑,再不然就是你啄吻我一口,我啃你嘴皮一下,黏糊得讓人不忍直視。
聽聞魚純的青聿,還在門口就見着這幕。他酸牙地咧嘴,也沒去打擾,就在門口站了會兒,然後安靜的離開。
魚純沒注意,倒是九霄眼梢眸光一閃。
“你不能和我親近,就沒法子解決嗎?”魚純任九霄把玩着她的手指頭,頭靠他肩上問道。
新月睫羽一斂,九霄也就不再瞞她,“暫時沒有,國師同我說時,我本是不信的,但上次給你輸了內力,御醫的話我不能不聽。”
魚純沉下神感受了下。“我沒旁的感覺。”
“還有十天,你小日子來了,約莫會比較受罪。”九霄揉捏過她的指頭尖,軟軟的很好捏。
聽聞這話,魚純一臉震驚地看着他,“你怎麼知道我小日子是幾號?”
九霄湊過去,親了她額頭一下,“我有注意。”
魚純抓狂,這人還有什麼是沒注意的,簡直就和變態一樣,連女人這種事都要記着!
九霄低笑了聲,笑聲醇厚迷人,像窖藏多年的美酒,“你每次小日子來了都習慣躺床上,不喝涼水不碰冷水,偶爾還會自己去煮紅糖水,穿深色的裙裾,走路慢吞吞,臉色也會不太好……”
“閉嘴!”她耳朵燒燒地喝止他,不准他再往下說。
她就沒覺得這麼丟人過,女人家的事,他說的雲淡風輕,就跟說今個天氣很好一樣。
她瞪着他,精神的很,“你丟不丟人,姑娘的事。你也拿來說?”
九霄失笑,琥珀鳳眸漾着能溺死人的柔光,紅唇嫣然,整個人昳麗地像是背後有朵朵薔薇綻放。
他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很是繾綣的道,“不丟人,因為那是你。”
這等情話,魚純捂着心口表示自己有點吃不消,盛世美顏還夾雜甜言蜜語的糖衣炮彈,讓她又有一種想將人撲到,先吃干抹凈睡完在說的衝動。
見面前這條魚望着自己的眼神都直了,九霄勾起嘴角,刻意壓低嗓音問,“想撲我?”
魚純瞬間回神,她木着臉,將這人的腦袋推開,義正言辭的道,“大白天,做夢呢?”
九霄偏頭看着她好一會,最後肯定的說,“你害羞了。”
“滾!”魚純惱羞成怒,絕對不承認。
九霄鳳眸一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魚純轉移話題,“你那內力的問題,別著急,慢慢來,總有法子的,往後再有這種事憋着不說,還擅作主張幫我做決定,別怪我跟你翻臉,你娘可是說了,要你跟我跪下認錯的。”
她揚起下頜,得意洋洋。
九霄一把將人抱起來摟懷裏,“好,我知道了。”
說完,他頓了頓,又湊到她耳邊道,“晚上你來瀾滄殿再給我抱抱,跪下認錯也無妨。”
他邊說,還邊將魚純往他腰腹的位置攏,讓她坐到昨晚上那個位置,很不要臉地挺了挺精瘦腰身,色氣滿滿。
要換了個人來,絕對是猥瑣又下流。
可這動作被九霄使出來,端得是讓人面紅耳赤,忍不忍多瞟他幾眼。
魚純一把掌拍在他胸口,沒好氣的夾了他一眼。
昨晚的事,她現在想起,都沒臉提,若不是被他給逼急了,她能那麼衝動么?
這要魚淵知曉了。定然抽斷她的腿不可。
兩人說妥后,感情反而還更好了。
第二日,九霄上了浮屠塔。
石桌上茶茗飄香,國師負手遠眺,銀白如雪的髮絲,飛揚落下,打出漂亮的弧度。
“你不是心中有答案,何須來問本座?”國師淡淡的道。
九霄垂眼看着面前的茶盞,清亮茶湯,氤氳水霧,“我若自廢武功,師尊以為如何?”
聽聞這話,國師猛然回頭。完好的左眼,眸色冷凝地看着他,“你確定要放棄今日今時的地位權利?”
九霄沒說話,這麼多年,他很清楚權勢地位能帶來什麼,也清楚他若失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國師拂袖,轉過頭繼續看着遠處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
良久,他才又道,“半月之後,躍龍門,你若能一舉得勝,本座給你個行之有效的法子解決內力之事。”
躍龍門!
九霄詫異地看着國師。所謂躍龍門,便是供奉院九位龍子進行最後的國師之位爭奪,這意味着,九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勝出,其餘八人多半是戰敗而亡的下場。
同時,也是他這位現任國師,退位讓賢出來的時候。
當今國師,不過四十有餘,並未到退位讓賢的時候,此時定下躍龍門一事,可以說是前所未有。
彷彿知道九霄在想什麼,國師繼續說,“躍龍門,只是能讓你身份定下來,你若勝了,五年後,本座會將國師之位傳你,你若敗了,本座也無話可說,屆時你即便是自廢武功,本座也是管不到的。”
九霄皺眉,依着慣例,怎麼也要等九位龍子齊齊及冠之後,才會躍龍門,挑選出大晉國師。
但如今。九位龍子中,他和青聿都還有幾年才及冠,此時便躍龍門,確實是早了。
國師撩袍坐下,“本座已將造船之術給了皇上,往後擊殺海怪,便不用多浪費體力,青鸞皇子提出訓練一支精兵,專門配合供奉院抗擊海怪,所以,本座覺得,此時便躍龍門,早點推舉出下一位國師。也是好事。”
話是這樣說,但九霄信了多少沒人知道。
他抿了口茶水,面無表情的道,“一切,依師尊所言。”
他將茶盞擱石桌上,起身道是,“我若勝出,還望師尊守諾。”
國師點頭,揮手道,“自然,本座一諾千金。”
國師看着九霄走出浮屠塔,他靜默地坐了會,從袖子裏摸出根金簪來,那金簪上有日月星辰的圖紋,做工精緻,可模樣卻有些古怪。
他撫着金簪,微微勾起嘴角道,“阿玉,十五年了,快了,我很快就能帶你回歸故土……”
九霄回到九院,便一連寫了幾分密信出去,儘管很不願,但還是以魚純的名義將青聿請了過來。
“躍龍門?”青聿驚訝道。
九霄點頭,琥珀眼瞳色澤幽深,臉上神色說不出的凝重,“國師絕對不單單是為挑選出下一任繼任者,本尊以為,他定然另有企圖。”
青聿背着手走了幾圈,“不行,我得馬上找我哥說這事,媽的,誰知道他犯什麼病,好端端的要提前躍龍門,什麼計劃都被打亂了。”
九霄還算鎮定,他屈指輕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早晚都有這麼一遭的。”
青聿習慣地咬了咬手指甲,“老九。你要注意,我覺得國師的目的在你身上,躍龍門我直接棄權認輸,他也不能耐我如何,關鍵是你,這些年,他對你的看中很不一般。”
九霄紅唇烈焰,唇沿卻凝有冰霜,他冷笑一聲,“本尊比任何人都清楚。”
青聿沒心思再待下去,他急匆匆地走了,準備去找青鸞商量應對之法。
魚純在邊上聽的清清楚楚,她眨了眨眼。拉九霄袖子問,“小混蛋,這躍龍門要怎麼躍?”
九霄拉住她手握了握,“海河出去,往東南方行兩天一夜,那邊有座海島,叫龍島,每次躍龍門,九位龍子都會去那邊,一個月後,最後活着的唯一一位龍子,便算躍過了龍門,能成為國師。”
魚純指尖一涼,整個人寒氣從腳底冒,“海島上都有什麼?”
九霄道,“野獸、海怪,什麼都可能有。”
“還要你們互相殘殺嗎?”魚純聲音都在發顫,她只要一想到小混蛋去了龍島,要有個萬一,那可是丟性命的事。
雖然不想魚純知道這些,但他答應過往後有事不瞞她,是以再艱難,也還是說,“是,就和養蠱一樣,互相殘殺。活到最後的,自然就是最厲害的。”
“你能不能像青聿一樣放棄?”魚純不知道九霄到底想不想做國師,但她還是想這樣問。
九霄伸手理了理她額發,“蠢魚,我和青聿不一樣,他先是皇子,後來才是龍子,還有個雙生兄長在朝堂,他自幼長在皇帝膝下,皇帝對他多少也是有感情的,而且,國師勢大,皇帝一直忌憚。若能削弱國師的權利,皇帝何樂而不為,所以不管青聿如何選擇,皇帝都不會看他去送死。”
“可是你也是皇帝的兒子啊。”魚純為小混蛋難過,同樣都是兒子,卻有天壤之別。
九霄笑了笑,不以為意,“我生來便註定是龍子,而非皇子。”
同人不同命,這同爹也是一樣不同命。
魚純咬唇,心頭只覺大晉這些規矩操|蛋透了,這要擱現代,哪裏有這等破事。
“找我爹,我爹一定知道國師的來歷,咱們拿這個威脅他!”魚純難得轉動的腦子,這會轉的飛快。
她說,“歷來國師必須是龍子身份,也就是說,國師也同樣是皇族血脈才行,可咱們這位國師不一樣,他甚至都不是大晉人,要是皇帝知道了,一定不會容他!”
九霄何嘗不知道這些,他摸着魚純的青絲笑道,“我早想過了,魚叔讓我切莫打草驚蛇。國師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沒十足的把握,決計不能動手。”
“可是,還有半個月你就要去那什麼龍島,你要是……”她話沒說完,眼梢卻有些紅了。
“乖,我沒事,你忘了還有青聿那邊,再者其他院的人,縱使想做國師,可也要先得有命在,這世間事,誰能比死更威脅人?”他安撫她。不想叫她擔心。
“我心裏有數,”他捏了捏她的小臉,覺得細嫩順滑,便多捏了幾下,“還沒娶你過門,我不會死的。”
魚純眉頭都皺緊了,她幫不了九霄什麼,也不能跟他去龍島,想了想便道,“我整理點野外求生技巧出來,你好生看看。”
她想着上輩子知道的一些,加上書上看過的,也不管到底有用沒用。鋪開紙,就認真寫了起來。
九霄看着她,見她下筆如飛,整個胸腔之中,滿漲得既酸又甜。
半個月的時間,根本改變不了太多的東西。
魚純往蓮花宮去了一回,林嬌娘也知躍龍門一事,魚純本來還想安撫林嬌娘幾句,叫她不要擔心,哪知林嬌娘反過來勸慰起她來了。
魚純哭笑不得。
安鎮那邊,魚淵也來了書信,聽聞龍島一事,他當機立斷。不日便上京。
如此,半個月還是一晃就過。
這日,該是供奉院九位龍子上龍島之時,比前一次還大的海船威風凜凜地停駐在海河上,這一次的海船,卻是皇帝差人督造,故而船外頭還包了一層鐵皮。
魚純站在礁石上,拉着九霄的袖子,漸漸鬆開,她一直低着頭。
九霄上船之前,抱了抱她,在她耳邊輕聲說,“等我回來。”
魚純應了聲。她翹起嘴角,彎着眸子笑道,“你要不回來,我就嫁別人啦,絕對不等你。”
九霄也笑,但眼底卻暗芒一閃而逝,“你嫁誰,我就讓誰死,等你做了寡婦再將你娶回來。”
魚純勾了勾他手指頭,出奇的沒有瞪他,也沒有凶他。
海船緩緩開動,帆揚而起,在一眾人的注視下。漸行漸遠。
魚純看了看隨皇帝過來的林嬌娘,遙遙地跟她一點頭。
皇帝率先走後,海河邊一眾人逐漸散去,魚純嘆息一聲,盯着已經看不見影子的海船。
“姑娘,回吧。”福安低聲道。
“嗯。”魚純一步三回頭,臨走之時,她掃了國師一眼,見他背影挺拔,發白如雪,渾身上下都透着一種世外高人的氣息。
她在心頭暗暗鄙視,人模狗樣,說的多半就是如此了。
九霄走後的九院,徹底的冷清下來,魚純也沒有去御膳房搗鼓的心思,她倒時常坐在朝霞殿門口,一發獃就是大半天。
青聿來過一次,邀約她出宮閑逛,被她婉拒了。
三日之後,浮屠塔那邊傳來消息,國師要見魚純。
魚純心頭一驚,她實在不知道國師因何見她,頗覺得像黃鼠狼和雞拜年一樣。
她找來福安,吩咐道,“我進浮屠塔,要是兩個時辰都沒出來。你就找人去蓮花宮通風報信。”
她對國師毫無好感,便覺得那浮屠塔像是會吃人一樣。
福安心有戚戚,他將魚純送進浮屠塔,想起她的吩咐,加之臨行前自家公子的叮囑,便找了個幾位不起眼的小太監往蓮花宮去一趟。
魚純以闖龍潭虎穴的謹慎心思踏進的浮屠塔。
這塔,她還是第一次進,才進門,就讓從頂垂落的絲綢給驚住了,後知後覺的發現,整座塔竟是沒有樓梯的。
所以,國師這是要她攀着綢子上去?
好在,她並未糾結太久。國師恍如天人一般,從綢上腳尖一點,就落在魚純面前。
他白髮飛揚,五官輪廓深刻,除卻一隻戴着眼罩的右眼有失美感,那眉眼居然也是俊美的。
且魚純隱隱覺得,國師僅剩的左眼,那眼眸看着有些眼熟,她總覺得是在誰身上見過那雙眸子。
“你是除龍子小侍外,第一個踏進浮屠塔。”國師淡淡的說。
魚純暗自撇嘴,她一點都不覺得榮幸。
“本座帶你上去。”他說的屈尊降貴,也不管魚純是否同時,拽着她手腕,一抓綢子,整個人嗖的一下就往上飛。
魚純還沒反應過來,只覺耳邊風聲呼呼,再腳踏實地,就已經在塔頂了。
九層高的浮屠塔很高,魚純從拱形門外的露台望出去,竟能將整個京城盡收眼底,另一邊還能望到一望無際的大海,此處景色當真是美不勝收。
國師任她四處遠眺,等她看夠了,才為她倒了盞茶,“可知本座為何找你?”
魚純不客氣的坐下,她一口將茶牛飲喝盡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國師微微一笑,他臉色其實很白,映着白髮,呈出幾分的透明感來,身上越發的沒有絲毫煙火氣息。
他看着魚純,面目出奇溫和,“本座好像是第一次這般仔細地審視你。”
魚純眼神戒備。
“從前,本座不喜你,可今日一瞧,還算有幾分順眼,”國師輕輕小品了口茶水,漫不經心的又說,“找你來,自然是想提醒你,九霄的生死,其實在你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