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喬依然倒不是不想理言梓橋,只是現在這樣的關係實在太尷尬,喬斌還昏迷不醒,喬依然不能不經過喬斌的同意貿貿然的認了言梓橋這個爹,而且……
她心裏也不知道,言梓橋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並不想干預言梓橋現在的家庭,雖然她很不喜歡言芷怡,可言芷怡怎麼也是跟言梓橋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父女,她覺得自己夾在中間,很難受。
到了醫院,兩個高護正在病床邊幫喬斌擦着手腳,喬斌閉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臉色恢復了一些血氣,如果不是頭上還纏着紗布,樣子看着也跟正常人差不多。
“你們去買點水果回來。”
言梓橋拿出錢包抽了幾張一百的遞給高護,高護兩人對視了一眼,點點頭,相約着出去了。
言梓橋跟着走過去,將門反鎖上,回身走到床邊,在喬斌的身邊坐下。
抬起眼眸看着坐在座椅上低着頭一言不發的喬依然,言梓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依然。”
他緩聲道,“雖然,我知道你就是我和姍姍的女兒,我心裏高興,也很激動,但是我並沒有想過,要將你從喬斌的手上搶過來。”
喬依然放在腿上的雙手一下就握緊了,低着頭,雙眼努力的睜大……
“我知道,在你心中其實很難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我也不想為難你,我願意跟你保持以前的師生關係,只是……依然,你對我怎麼樣,我無所謂,但是,我對你好,請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這二十多年來,我從沒有對你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既然知道你就是我的女兒,從現在起,我就會肩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
言梓橋伸手摸了摸喬依然的頭髮,輕聲笑道,“我對你好,也並不是僅僅因為你就是姍姍給我生的孩子,而是從看到你第一眼開始,我就打心裏喜歡你,你是我的女兒最好,不是也沒有關係,總之。我會像一個父親一樣的對你,即便你不接受,那也是我應該做的。”
這些話,喬依然聽着心裏莫名的一陣感動,之前在言梓橋還不知道她的身份時,他就能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去參加她的訂婚宴,為了不讓陸家瞧不起她,為了不讓陸家給她難堪,他還送了那樣一分貴重的聘禮,其實,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做了一個父親該做的事。
是不是真的親生女兒又如何呢?
在言梓橋的心中,她不就是那個他最疼愛的學生,也是那個被陸昕言愛着的他的乾女兒嗎?
這一刻,喬依然真的覺得,身份這件事,在她和言梓橋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即便她不是言梓橋的女兒,他對她不是一樣很好嗎?
她抬起頭,即便她再努力的睜大雙眼,可眼底依舊泛着淚光,她看着言梓橋,動了動唇,還是沒有忍住,哭着撲進了言梓橋的懷裏,“老師……”
“依然。”言梓橋笑了,很開心的笑了,“你就把我當成那個欣賞你,愛護你的老師吧。今天當著你爸爸的面,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勉強你一定要改名換姓,我也不會強迫你一定要喊我爸爸,你還是你,那個叫做喬依然的女孩,我也只是我,你的老師。但是……”
他笑着低下頭,溫柔的摸着喬依然的頭髮,“古人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把你當做女兒一樣看待,你真的別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以前怎麼對我,以後還是怎麼對我,好嗎?”
“好!”喬依然用力的點點頭,“我爸爸現在還沒有醒來,我不知道他是否願意看見我再認一個爸爸,他養了我二十五年,我不能在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再認一個爸爸。”
話已經說開,尷尬什麼的,自然就沒有了。
喬依然本來就喜歡言梓橋,不管是不是父女天性,從她見到言梓橋的第一面起,她就是喜歡這個人。
她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跟言梓橋離了心,她就像做一個讓他驕傲,讓他自豪的學生。
至於認親這件事,只能等到喬斌醒來,問問喬斌的意見。
從醫院出來,言梓橋從沒有的高興,他開着車時,都忍不住揚起唇角,想着喬依然的樣子,輕輕的低笑一聲。
活了快五十歲了,忽然多出了一個女兒,還是跟喬姍姍的女兒,言梓橋心中怎能不高興。
即便喬依然不能叫他一聲爸爸,但是只要知道喬依然的存在,他就已經很興奮了。
回家的路上,他特意買了一大束的鮮花,走進客廳,還心情很好的把鮮花插在花瓶里,拿了剪刀修剪着花枝。
正是晚飯時間,言芷怡在外面浪的差不多了,言梓橋給她的卡,裏面的錢也揮霍了一大半,這個時候,言芷怡總算想起回家了。
看見言梓橋坐在沙發上,滿臉笑容的修剪着花枝,她走過去,坐在了言梓橋的身邊,撒嬌的挽住言梓橋的手,“爸,看樣子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哦!”
言梓橋把手抽出來,繼續修剪着花枝,一邊說,“還不錯。”
想到現在正在看守所里的薛美玲,言梓橋沉了沉臉色,“芷怡,這幾天有時間你還是去看看你媽媽吧,等到法院開庭定罪以後,你想見就難了。”
一提到薛美玲,言芷怡臉上的表情就垮了下去,好像極不願意提到這個人一樣,她扁了扁嘴,還翻了個白眼,“我去看我媽幹嘛啊,她肯定會罵死我的。”
言梓橋停住手上的動作,拿着剪刀轉過頭,看向言芷怡,見她臉上那嫌棄的表情,他的心輕輕的疼了一下,“芷怡,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你媽媽,她現在做錯了事,受到懲罰心情不好很正常,你作為女兒的怎麼連去看一眼都不願意呢?”
聽出言梓橋話里的責備。言芷怡特別怕自己被言梓橋嫌棄,如果把她趕出言家,那她以後真是連吃飯都困難了,趕緊堆上笑臉,伸手抱住言梓橋的腰,她討好的笑道,“爸說的是,我也不是不願意去,我就是怕我媽到時候如果讓我想辦法把她弄出去,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弄出去?”言梓橋英挺的眉倏然立了起來,“她心裏到底還有么有法律,她連殺人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難道心裏就沒有拌粉後悔的意思嗎?”
說到這,言梓橋用力的抿了抿唇,“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媽,你去看看她還是有必要的,但是想辦法弄她出來的事,你讓她不要再想了,反正我是不會的,我也沒有辦法!”
“哦。”言芷怡撇了撇嘴,“我知道了,等她說的時候,我會跟她說的。”
為了做給言梓橋看,讓言梓橋知道她是一個孝順的女兒,言芷怡第二天就去看守所探望薛美玲了。
不得不說,看守所這種地方還真是人間煉獄。都還沒去監獄裏待着呢,薛美玲的臉上就已經憔悴得不成人形,她雖然還穿着身上的衣服,但此時看上去,哪裏還有一點高級奢侈品的樣子,簡直看着就像地攤上假冒的A貨。
言芷怡嫌棄的擰了下眉,坐過去,看着對面一下子老了十歲的薛美玲,不情不願的喊了一聲,“媽。”
薛美玲抬起眼皮看向言芷怡,見她身上穿的是剛買的衣服,她認得那個牌子,十幾萬一套,她忍不住就嘲諷的笑了一聲,“你的心裏還有我這個媽?”
言芷怡彆扭的抿了抿唇,不高興的說,“媽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我心裏要是沒有你,我今天來看你幹什麼啊?”
不管言芷怡是真心也好,違心也罷,薛美玲現在落到這步田地,也沒有心情再去教訓她了。
只是嘲諷的笑着,“是嗎,我看你沒有我過得一樣很不錯嘛,看樣子言梓橋沒有因為我而為難你。”
“那是。”言芷怡得意的勾起唇角,“爸說了,他不會因為你做的錯事而牽連我的,他說我還是他言梓橋的女兒,以前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聽見這話,薛美玲應該高興才是,可她不但不高興,反而還是憎恨的瞪向言芷怡,滿眼都是無盡的諷刺,“言芷怡,你以為你姓言,你真的就是言家的子孫了嗎?你不要忘了,你爸是一個死囚犯,現在還關在監獄裏呢,沒有我,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我是什麼東西?”
言芷怡一下就火了,以前她怕薛美玲,第一是因為薛美玲是她的母親,第二是因為她要靠着薛美玲,現在薛美玲都這樣了,而且言梓橋也說了,不會因為薛美玲的事,就不認她這個女兒,到了現在,言芷怡還有什麼怕薛美玲的。
她揚起下巴,就兇狠的瞪了回去,“我是什麼東西你心裏最清楚不過了,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你生的,你是什麼樣,我就是什麼樣!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我爸是怎麼入獄的,還不是因為你為了自保,才去警局告發的我爸!”
薛美玲等着言芷怡的眼睛突地一下睜得更大,就連額角的青筋都狠戾的爆了出來,那樣子看着就像要吃人似的。
言芷怡被嚇了一跳,抬起手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屑的笑道,“你瞪我幹什麼?你就是瞪瞎你那雙眼睛都沒有用。我跟你老實說吧,你藏在床下的玻璃碎片和你身上脫下來那件洗不幹凈的血衣都是我帶着爸找到的,爸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我,而我也並沒有做任何事,所有事都是你做的,就是你一個人做的,你就等着坐牢吧!”
薛美玲真是沒有想到,她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她為了這個女兒的幸福和前途,不惜將前夫送進監獄,更不惜把言梓橋搶過來,還殺了喬姍姍,卻換來這個女兒的敵意!
敵意也就算了,她女兒竟然還把她殺人的證據親手交了出去,這簡直就是笑話,對她薛美玲來說,就是一件可恥的事!
她一直覺得,只要全心全意的為言芷怡好,等到言芷怡自己有出息了,嫁了一個有錢有勢的好人家,以後就算不依靠言梓橋,她也能活的很好,卻沒有想到,她的女兒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薛美玲不怒反笑,盯着言芷怡大聲的笑了出來,她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疑惑,茫然的問,“芷怡,難道就為了二十多年的拿一件事,你就這麼恨我嗎?你也知道你親爸是罪有應得,我不過就是讓他早一點進去而已,你至於這樣恨我!?”
“呵……!”到了現在,言芷怡在薛美玲的面前也沒什麼好偽裝的了,她勾起唇,身體前傾,近距離的盯着薛美玲的雙眼,冷冷的笑出了聲,“你以為只是這樣?”
唇角邊的弧度愈發的陰冷,言芷怡眼底閃着嫉恨的幽光,“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逼着我去跟主考官睡覺的事,你還記不記得你為了讓我考上音樂學校,就給我下藥,把我扔進主考官房間的事,薛美玲。如果不是當年你不折手段做的這件事,我跟言至於會有今天?現在還輪得到喬依然這個賤人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嗎?”
薛美玲的瞳孔因為言芷怡的話倏然放大,她眼中的驚疑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她真是沒有想到,就因為這件事,她的女兒就把她給恨上了?
不,她不甘心,她絕不甘心!
“芷怡。”她看着言芷怡,痛苦的說,“媽那是為了你好啊,只要你自己有了本事,你自己有了出息,你這輩子就可以不用依靠男人了,媽的苦心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苦心?”言芷怡就像是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般,哈哈的笑出了聲,笑得她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她指着薛美玲,忍住笑,一字一句的說,“那是你自己的虛榮心吧!”
“哐”的一聲,薛美玲感覺自己腦子裏一直繃著的那根弦斷了,她綳了整整二十多年的弦,就因為言芷怡這一句話斷了!
她一直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言芷怡,她那麼辛苦,她費勁心機為的就是言芷怡有一天能夠出人頭地。
她當初為什麼要看上言梓橋,選中言梓橋?
就是因為言梓橋他又能力讓言芷怡變得強大,先不說言芷怡自己有沒有天分。就衝著言梓橋在音樂界的地位,要把言芷怡給捧出來,那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只要言芷怡有了名氣,在音樂界站住了腳,那她還怕什麼?
她怔怔的看着言芷怡,不相信的問,“難道我這麼多年的苦心就換來你這樣一句話?”
“是!”言芷怡毫不猶豫的點頭,她今天就是想要一吐為快,壓在她心裏那麼多年的委屈,她就是想要全部都吐出來,“你不過就是為了你自己的虛榮心,才讓我從小跟着爸一起學鋼琴,可是,我不是他的女兒,我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天分,可你卻逼我,一直逼我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其實我很討厭彈鋼琴,每一次彈得我的手指都酸了,可你還是逼着我,逼我繼續彈下去……”
言芷怡說著,眼底爆發出更加狠戾的仇視目光,“你自己也應該知道我是沒有天賦的,所以在考音樂學院的時候,雖然爸是主考官之一,可你為了確保我能夠順利的進去。就把我下藥扔進了另一個主考官的房間裏,你知不知道當時陸昕言為了讓我能夠進去,也在那天晚上帶了那個主考官最想要的價值五千萬人民幣的油畫去請他對我高抬貴手……”
說到這,言芷怡忽然哽咽了,眼淚順着她的眼底就掉了下來,她傷心欲絕的看着薛美玲那張可憎的臉,咬牙切齒的繼續說著,“可是陸昕言當時看到了什麼,他居然看見我赤身裸體的躺在那個主考官的床上,媽,你可是我的親媽,你居然就這樣斷送了我的愛情,你居然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去讓我完成你的夢想,你有想過我嗎?你替我想過我的感受嗎?”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芷怡,我是為了你好,我是想讓你出人頭地,你以為做這樣的事,我的心裏就好過嗎?我還不是想讓你在有限的條件下,完成最大的夢想,等你成功了,站在社會的最頂端,你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薛美玲面目猙獰的吼了起來,“你一直都太單純了,你以為陸昕言當時愛你,他就會一輩子愛你嗎?芷怡,男人是什麼東西,我比你更清楚。言梓橋當年那麼愛喬姍姍,最後還不是娶了我?你以為沒有那些事,你跟陸昕言就一定有結果嗎?你太傻了!”
“那也是我的事!”言芷怡不服輸的跟着吼了起來,連臉上的眼淚也顧不得擦,就那樣吼了起來,“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彈鋼琴,我不是那塊料,即便真的進了音樂學院,我還是一無是處,可是你呢,你完全就不顧我的感受,在你的心裏,就只有你自己,從來都只有你自己!”
薛美玲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抽空了一般,頹然的癱在身後的座椅上,她真的沒有想到,她為言芷怡做了這麼多事,可是在言芷怡的心裏,卻是這樣想她的。
她真的只是為了她自己嗎?
看着言芷怡流了一臉的淚,看着言芷怡那雙憎恨的目光,薛美玲從沒有覺得這麼累過,她此生巴心巴肝的為了言芷怡的前途做了那麼多害人的事,到頭來,換來的只是言芷怡心中的恨。
早知道這樣,她當初為何要做那些事?
還把她自己送進了這樣生不如死的地方……
“呵……”薛美玲悲涼的笑了一聲,“芷怡,你以為言梓橋以後真的會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嗎?你真的太單純了。”
“為什麼不?”言芷怡一把抹了臉上的眼淚,揚起下巴得意的看向薛美玲,“爸說了,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是他的女兒,他會像以前一樣的對我,即便沒有你,我還是我,我相信爸!”
“是嗎?”薛美玲笑着搖搖頭,“你真的這麼相信他?”
“是!”言芷怡駑定的點點頭,“難道我不相信他,現在還要相信你嗎?”
“呵……”薛美玲現在除了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她心底的蒼涼,她看着言芷怡,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般的,笑出了聲,“你以為言梓橋知道了喬依然就是他的親生女兒以後,還能對你那麼好?你以為喬依然認了言梓橋這個爹,來到言家,她能跟你和平共處,以姐妹相稱?”
“呃……?”言芷怡愣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
薛美玲繼續笑道,“芷怡,我說你太單純了,你真是不相信,我以為我為什麼一定要殺了喬斌,還不顧風險,再一次潛進醫院去殺喬斌,就是因為這件事,我不想言梓橋知道,我不想喬依然威脅到你的地位,只是……我栽了,我也認了,本來我以為作為我女兒的你,應該跟我想的一樣,看來,我真是想太多,我對你太失望了。”
“你……你是說爸已經知道這件事了?”言芷怡驚得一下就睜大了雙眼,“爸知道了是不是?”
“不然呢?”薛美玲嘆了口氣,“你就沒覺得你爸這幾天都以前都不同了嗎?他這幾天是不是很高興,是不是一直都在笑?”
之前不知道,但是言芷怡回來的那晚,看着言梓橋的確心情不錯,都有閑心坐在那裏剪花枝了,可想而知他心裏有多高興。
難道言梓橋真的知道喬依然就是他的女兒了嗎?
那……她該怎麼辦?
她跟喬依然一直都是死對頭,她對陸昕言一直糾纏不清,喬依然早就恨死了她,如果言梓橋真的把喬依然帶進言家,那麼她和喬依然不就是姐妹?
但是喬依然那麼恨她,肯定事事都要跟她作對,到時候鬧起來,言梓橋肯定會幫着喬依然那個賤人,因為喬依然才是他親生的,而她卻什麼都不是!
一想到這些。言芷怡的心就狠狠的顫了一下,喬依然已經搶了陸昕言,現在居然還要跟她搶言梓橋!?
憑什麼!?
她跟陸昕言從小青梅竹馬的長大,又跟言梓橋父女相稱了二十多年,憑什麼喬依然半路殺出來,就要搶了她的一切?
不,不行!
言芷怡眼底閃過一抹狠毒的亮光,雙手在桌上倏地一下握緊,她咬咬牙,不甘心的說道,“我決不會讓喬依然進言家,我也決不會讓喬依然嫁到陸家,這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是你的嗎?”薛美玲冷冷的笑了一聲,“芷怡,你以為單憑你一個人就能對付喬依然了嗎?”
“我為什麼不能!?”言芷怡張開嘴就吼了過去,“你做得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薛美玲,我沒有辦法救你,我來之前,爸就警告過我了,沒有人能把你從這裏救出去,他讓我告訴你,你就乖乖的認罪,好好在監獄裏去悔過吧!”
“芷怡!”薛美玲一下發瘋的拉住了言芷怡的手,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睛看着她,“你必須救我出去,我是你媽,你不能眼睜睜看我進監獄裏受罪,而且沒有我,你不行的,你不可能做到的,芷怡,救媽這一次,媽跟你保證,一定要陸昕言給你搶過來,好不好,好不好?”
現在的言芷怡哪有那麼傻,她還要依靠言梓橋,她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去觸碰言梓橋的逆鱗?
言梓橋說了不讓她做的事,她就絕對不會去做!
一把甩開了薛美玲的手,言芷怡站起身,無情的說,“你還是在這裏老老實實的反省吧,我不可能幫你的,就算我想幫,我也不知道從何處去幫!”
說完,言芷怡再不跟薛美玲廢話,轉身就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薛美玲的話一直在言芷怡的腦海里盤旋,怎麼也揮之不去,特別是言梓橋嘴角揚起的弧度,就像一根刺一樣的扎進了她的心裏,她知道,她和喬依然水火不容,有她就沒有喬依然,有喬依然就沒有她!
回到家,言梓橋正坐在沙發上等她,看她走進來,言梓橋倒了一杯水,等着她走過來的時候,遞了過去,“芷怡,去看過你媽媽了嗎?”
言芷怡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嗯,看過了。”
言梓橋抿了抿唇,心裏還是有些不忍,即便他也恨透了薛美玲,但……他還是有些不忍心,“你媽媽她還好嗎?”
“挺好的。”言芷怡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放下,“我媽她挺好的,沒什麼,看見我也挺高興的。”
看出言梓橋眼底的不忍心,言芷怡抬手輕輕的搭在了言梓橋的肩上,“爸,你放心,以後我會經常去看望媽媽的,她不會有事的。”
“這就好!”言梓橋這才放心的點點頭,“你媽媽做了這些事,於情於法都是不容的,但是你作為女兒的,怎麼也不要怪你媽媽,也不要恨她,畢竟她是你親生母親,不管她做過什麼,她都是你母親。”
言梓橋現在能夠為薛美玲做的,就是保護好言芷怡,並且消散言芷怡心中對薛美玲的恨,他相信,只要言芷怡能夠經常去看望薛美玲,薛美玲在獄中就不會那麼凄慘。
只是言梓橋沒有看到,在他提到薛美玲的時候,言芷怡眼底一閃而過的鄙夷和嫉恨……
“陸建凌!”
從酒店出來開始,陸婷婷就一直纏着陸建凌,但是陸建凌顯然不想理她,雖然人在她身邊,他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陸婷婷已經快要沒有耐心的,扯住陸建凌的手,說著身體就要坐上去……
陸建凌抬手一把推開陸婷婷,皺眉,“我開着車呢,難道你想跟我一起死嗎?”
“死就死唄。”陸婷婷無所謂的撇撇嘴角,伸手挽住陸建凌正放在方向盤上的右手,“跟你死在一起,我陸婷婷也算不虛此生了。”
“婷婷!”陸建凌忽然就嚴肅起來,就連眼角的皺紋也跟着擠了起來。“你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陸婷婷把頭靠在陸建凌的肩膀上,“反正我不管,陸建凌,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下定決心纏着你了,如果你怕別人說我們的關係亂倫,我就隨便找個人嫁了,然後繼續纏着你。”
這聽着像是孩子鬧脾氣的話,可是從陸婷婷的嘴裏說出來,卻是那樣的有信服力,陸建凌根本就沒有懷疑陸婷婷這是在跟他開玩笑。
他知道,陸婷婷只要說得出,她就一定做得到。
陸婷婷繼續說,“我可以變成你們所有人希望的那樣,我可以很乖,我可以不任性,我也可以不出去惹事,我更可以按照你們的心愿嫁人,但是表面上我裝的出來,可是我騙不了自己的心,我都那麼勉為其難的做了你們想要我做的事,那你們也就不能管我的心裏在想什麼。”
她抬起頭,看着陸建凌的側臉,抬起頭就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陸建凌,你可以無限期的拒絕我,可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愛你,你趕我走也好,罵我也罷,我就是這麼不要臉,我就是這麼恬不知恥的纏着你,隨便你怎樣。”
陸建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沒有感動,更沒有動怒,而是心平氣和的問,“婷婷,那如果我死了呢?”
“死?”陸婷婷皺眉,不高興的擦了擦陸建凌的嘴,“呸呸呸,沒事總說什麼死字啊,剛才說了一遍,現在還說,你是真嫌你自己命長了嗎?”
命長?
陸建凌從沒有覺得自己的命長過,相反,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太短暫了,短暫到他還沒有握住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就要殘忍的面對死亡。
其實,他很怕死,他比任何人都怕死,他怕他死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陸婷婷,他怕他死了,陸婷婷就傷心絕望。他怕的所有的一切都跟這個叫做陸婷婷的女孩有關,他那麼愛她,卻又不得不放開她……
“婷婷,我比你老了十歲,肯定會比你先死的,如果我死了,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陸婷婷狠狠的掐了陸建凌的臉頰一下,就在她剛才親的那個地方,憤憤的,“你怎麼可能會死?陸建凌,我跟你說,你這個問題一點也不好玩,你要是真的死了,那我立馬跟着你去,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要跟着你去,反正從現在開始,你去哪,我就去哪,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要跟着你。”
陸建凌側眉睨着她,“那你結婚以後還跟着我?”
“當然!”陸婷婷得意的勾起唇角,“你以為這天下有哪個男人能夠降服的住我,就算結婚又怎麼樣,我還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大不了,他就跟着我一起纏着你。陸建凌,你想要這麼多條小尾巴跟着你,你就盡情的逼我,逼死我,看我以後不纏的你發狂才怪。”
“呵……”陸建凌笑着搖搖頭,“婷婷,你怎麼還是長不大,看樣子只是年齡再長,腦子並沒有漲啊,還像以前一樣幼稚。”
“幼稚!?”陸婷婷擰起眉頭,雙手抱住陸建凌的手臂,還把頭給靠了上去,“我就幼稚了,我就是幼稚了,怎麼的,陸建凌,你說我幼稚,我就幼稚給你看!”
陸昕言和喬依然因為喬斌的病一直在醫院裏陪着,也沒有回陸家。
所以陸婷婷和陸建凌一回陸家,陸家人又知道他們才見過陸昕言和喬依然,就都圍了過來,拉着陸婷婷和陸建凌就不放手,“你們今天見到他們了?”
陸婷婷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嗯!”
方蓉直接憋不住了,壓在心裏的疑問在這一刻再也忍不住的飈了出來,“依然真的是梓橋的親生女兒嗎?”
陸婷婷眼睛轉了一圈,翻着眼皮看向陸建凌,她現在很是討厭這樣的場景,她猶記得陸昕言第一次把喬依然帶進陸家時,方蓉那張嫌棄鄙夷的臉,還說人家喬依然沒有身世,家裏沒有錢,配不上陸昕言,現在聽說喬依然是言梓橋的親生女兒了,你看看這臉變得有多快!
那臉上的驚喜和高興可是擋都擋不住的,雙眼放光不說,就連抓住陸婷婷的那雙手,都很用力的在顫抖着。
接到陸婷婷的眼神,陸建凌抿了抿唇,“他們沒有回答,但是看着依然和梓橋現在尷尬的樣子,應該是沒有錯的。”
“真的嗎?”方蓉興奮的跳了起來,“我就說喬依然這個孩子看着就是有福氣的,你瞅瞅她長那個樣子,看着就讓人喜歡。我們家小言的眼光還真是不錯,居然這樣也能讓他把他乾爹的女兒給追到了。”
“嘁。”陸婷婷撇了撇嘴,“媽,我記得當時你不是這麼說的。”
“嘿,我說什麼了,我當時說什麼了?”方蓉鬱悶的推了陸婷婷一把,不高興的轉回身,坐回到沙發上。
老太太倒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呵呵的笑着,還好這件事當初有她壓着,才沒讓方蓉鬧起來,否則到時候不但陸昕言記恨他們,現在喬依然又成了言梓橋的女兒,就算這時候再鬆口,同意他們在一起,那也等於是抬起巴掌打了自己的老臉。
還好,還好。
方蓉看老太太呵呵的只管笑,倒也沒讓自己下不了台,心裏又高興起來,她還記得上次言梓橋說喬依然在鋼琴方面很有天分,雖然現在喬依然年齡大了,可能有些晚了,但是有了言梓橋這個強大的遺傳基因,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到時候她再把喬依然帶出去,沒事給那些貴婦人露兩手,再說自己的兒媳婦是言梓橋的閨女,那面子,嘖嘖嘖,不要太張臉咯。
想到這,方蓉就高興起來,對陸婷婷和陸建凌也沒那麼沉着臉色了,笑嘻嘻的又站起身,把兩個人拉到了沙發上,抿了抿嘴,問,“婷婷,你什麼時候再把梁西城的母親叫到家裏來吃頓飯吧。既然你已經決定嫁給他,就算他那個媽再怎麼過分,我們也還是能忍忍的。”
忍忍?
梁美英那個人陸家一想起她就覺得鬧心,陸婷婷自然也是,她扁了扁嘴,“叫來幹什麼呀,現在小嫂子的爸爸還在醫院裏,我哥一時半會結不了婚了,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在我哥之前嫁人嗎?”
“嗯?”方蓉愣了一下,“喬依然的親生父親不是梓橋嗎?只要梓橋點頭不就行了?”
陸建凌搖搖頭,這才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倒也不是,雖然現在大家都知道喬依然就是言梓橋的女兒,但是看樣子,他們並沒有捅破這張紙,沒有相認。”
“沒認?”方蓉一下就炸了,她那個火爆脾氣可是一點就燃,“為什麼沒認?是梓橋不認喬依然這個女兒?”
“倒也不是。”陸建凌也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但是看言梓橋看向喬依然的眼神,也能看出來言梓橋是希望認喬依然這個女兒的,他笑了笑,“問題可能出在喬依然身上。”
“啥玩意?”方蓉不高興了,“喬依然想幹什麼啊?梓橋是什麼人,她有什麼不想認的,說句不好聽的,能攀上梓橋這個親爹,應該是喬依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難道她現在還彆扭着,不想認這個爹不成?”
這話說得有點難聽,陸建凌和陸婷婷都不知道該怎麼接,陸婷婷一直都是知道她那個媽的,雖然之前方蓉嘴上說著接受了喬依然,可那眼神和話裏帶刺的諷刺,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現在聽說言梓橋是喬依然的父親了,當然最高興的人就是她了,因為她以後可以不用再不情不願的接受喬依然,還可以時不時的把喬依然帶出去炫耀一番,陸婷婷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
“媽,我累了,先回房間去了,晚飯我就不吃了,我結婚的事,還是等到哥定下來再說吧。”
說完,陸婷婷站起身就走。
“你……”方蓉氣得擰眉,但是現在她沒心情管陸婷婷的事,眼下,她最擔心的還是喬依然,可不能讓喬依然這麼糊裏糊塗的不認言梓橋這個爹。
她可不想自己的兒媳婦進門,還拖着一個半死不活的活死人,有言梓橋這個爹有什麼不好的。
老太太看出方蓉心底的想法,皺起眉,拿起拐杖戳了戳她的腿,“蓉蓉,這件事你可別進去參合。這是別人的家事,即便你以後是個婆婆,也不要去管。”
“哦!”
方蓉嘴上應了,心裏可不是這麼想的,她得意的撩了一下嘴角,就不信喬依然不給她面子。
過了幾天,等到陸家的人把這件事都忘了,方蓉才去醫院。
走進病房的時候,只有喬依然一個人在,兩個高護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方蓉倒也樂得輕鬆。
“方姨。”喬依然看見方蓉進來,忙站起身,迎了過去,從她手上接過水果,禮貌的笑道,“你能看我爸爸我已經很感激了,還買這麼多水果,我就不好意思了。”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方蓉笑着拍了拍喬依然的手,“都是一家人,沒什麼的。”
喬依然怔了一下,抬起眼眸看向方蓉那張刻意的笑臉,心裏有點沒底,以前方蓉對她可從沒有這樣好臉色過,她轉頭看了一眼窗外,難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把水果讓在茶几上,喬依然搬了一章座椅過來,放在床邊。讓方蓉坐了,自己轉身坐在了之前放在床邊的座椅上。
方蓉盯着喬依然,又仔仔細細的把她打量了一遍,別說,現在看喬依然,還真覺得跟言梓橋有那麼一點像,她真是越看越喜歡了。
“依然,我問你個事,你別想過多,我就是好奇問問。”
喬依然抿了抿唇,心裏知道方蓉想問什麼,她點點頭,“方姨,有什麼你就問吧。”
“嗯,我就知道你懂事。”方蓉笑着拉過喬依然的手,寵溺的在她手背上輕輕的拍着,不知道的人,看着她們這麼親密的舉動,還以為她們是母女呢。
“我聽婷婷說,言梓橋才是你的親生父親。”她的眼睛瞥了眼床上躺着的喬斌,努了努嘴,“這個只是你的舅舅?”
這件事,喬依然真心不想再多說什麼,每說一個字,她心裏的痛就要深上一分,她想把自己的手從方蓉的手裏抽出來,可想到陸昕言,方蓉畢竟是陸昕言的母親,她這樣做,不太好。
也就忍住了心底的那點不舒服,她用力的抿了抿唇,“這件事還不能確定,單憑薛美玲的一面之詞並不一定就是真的,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到我爸爸醒來,才能確定。”
“等他?”方蓉嫌棄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緊閉着雙眸的男人,忍不住在心裏腹誹了一句,“等他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看樣子,是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但這話方蓉也只是想想,並沒有真的說出口,她尷尬的笑了一下,“依然啊,其實這事真不用等他醒過來,你和梓橋去做一個親子鑒定不就行了?”
親子鑒定?
喬依然抬起眼眸,眼底已經有了隱隱的怒氣,“方姨,我不想我爸爸還躺在床上神志不清,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在外面到處認親,不管我是不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他都養育了我二十五年……”
“哎呦,我說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啊?”方蓉皺起眉,臉上也露出不高興的表情來。“我又不是逼着你去做,我只是提個建議,畢竟梓橋他這一輩子都沒有孩子,如果他要真有你這麼個女兒,我想他這輩子也就圓滿了,雖然你是有一個養了你二十五年的爸爸,但是你有沒有替梓橋想過啊?”
喬依然抿緊唇將頭轉向一邊,手也不動聲色的從方蓉的掌心抽了出來,她看着床上的喬斌,心裏很疼,很疼很疼……
方蓉這個人是個火爆脾氣,一向都是逞口舌之快,她也沒管喬依然現在高不高興,繼續說,“哦,養你的爸爸是爸爸,生你的爸爸就不是你的爸爸了?梓橋是什麼人,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之前不知道你是他女兒的時候,他就對你那麼好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你是他的女兒,他還能對你更好不是?”
“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攀上言家的女人多的是,不管是以什麼身份,既然你有了這個身份,怎麼就不知道去爭取一下,難道你真想看見言芷怡這個半路女兒搶了本該屬於你的一切嗎?”
這幾天,有很多人都跟喬依然說過這件事,不但陸昕言和言梓橋,就連陸婷婷也來說過,包括一直不愛說話的陸建凌也插了兩句,喬依然知道他們都是好意,可有時候不是什麼好意都能讓人輕易接受的。
就好比現在方蓉說的那些話,喬依然也不是真的就生氣,但是聽着也確實難聽。
“方姨。”喬依然吸了一口氣,“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還是想等我爸爸醒來,想親口聽見他說,我到底是誰的女兒,就算我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也好,是老師的親生女兒也好,我都還是我,我始終就只是我,沒有因為我的爸爸是誰,就改變什麼!”
“你這孩子!”方蓉氣得有點上火了,陸婷婷在家裏不省心,現在出個喬依然,也是個不省心的,怎麼一個兩個都不明白她的好意呢?
“我沒說什麼不好,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多言梓橋這一個父親是好事,你自己幹嘛那麼抵觸,這要是換做別人,早就舔着臉貼上去了。哪有你這樣還傲慢的保持着距離的。”
看喬依然的臉色愈發難看,方蓉狠了狠心,又捅了一下,“我就這樣跟你說,你要是人了言梓橋這個父親,你想什麼時候嫁進陸家都行,我們舉雙手歡迎你!”
喬依然轉過頭看向她,“那我要是不認呢?”
“不認?”方蓉的臉一下就漲紅了,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喬依然,也不管喬依然會不會生氣,直接就說出了口,“不認的話,我們陸家的門你也別進了,像你這麼不知好歹的,到時候我們陸家對你怎麼好都沒用,你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可以不認,還能指望你怎麼認我們這一家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