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歐華強的遺產

第226章:歐華強的遺產

歐菀的情緒很是激動,許久才漸漸平復,抬手抹了淚,手足無措的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她想給靳向東找一個乾淨坐的地方,可這小房子裏,還真沒有能坐的,她焦急的搬來一張放雜物的椅子,把上面都騰空,又用袖子給擦乾淨了,才對靳向東不好意思的笑說:“坐……坐吧。”

今天的歐菀顛覆了靳向東對她的認知,看着這個有些急促又窘迫的女人,他在想,那日抬着歐華強屍體在婚禮現場大鬧的人是她嗎?

他坐下。歐菀又手忙腳亂的去倒水:“這裏沒有咖啡,也沒有茶,只有白開水,你將就着喝。”

靳向東有些不忍地皺眉:“不用忙活了,渝兒在外面等我,待一會兒我就走。”

許是古之渝給了他太多感動,面對誰,他都多了一份寬容,神色也不會那麼冷了,不經意間還能看見笑容。

歐菀倒水的動作一頓,鼻尖一酸,她背對着靳向東抬頭,將眼淚逼回去,故作堅強,又若無其事的將水遞給他:“她來了啊,她還好嗎?孩子都好嗎?”

靳向東就着杯口喝了一口:“好,都好。”

歐菀坐在床邊,神色有些急促,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盼了這麼久才盼來靳向東,可見他眉宇間藏不住的幸福,讓她不知如何開口了。

她見靳向東看了一眼腕錶,才有勇氣說:“我歐菀這輩子只欠了一個人,那就是古之渝,向東,你能幫我給她帶一句話嗎,為了自由,為了逃離歐華強,我曾對她下了殺心,我對不起她。”

“她早已經原諒了你,否則她也不會來,今天我之所以來,也是渝兒讓我過來的,歐菀,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無可改變。”

“不,我沒有不甘,該做的事,我都做了。”歐菀笑着搖頭,環看了一眼這似牢籠的房間,悵然道:“曾經擺在我面前有兩條路,一是嫁給你,得到你的庇護,不用再回歐家,受歐華強的羞辱,二是留在歐家,報仇,後來進了這裏,這幾個月我都在想,其實擺在我面前的,從來只有一條路,就算有了你的庇護,我還會想要歐華強的命。”

羞辱二字讓靳向東眸色沉沉,在歐菀嫁給他后,他就知道這件事。

“是你殺了他。”靳向東盯着歐菀,這話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對,我殺了他,不管我對你再不忍,也不能原諒他,從我進入歐家第一天起,我這一輩子就想做一件事。就是殺了他,現在我成功了,並讓他死不瞑目,到死都沒有見到你一面,沒有讓你認他。”歐菀說到這裏,臉色有些發白,她緊緊的扣着床沿:“這瘋了有瘋的好處。當初是他找人給我打上精神病的標籤,我又利用這個病,將他的屍體暴晒在太陽底下,他生前最愛面子,也最風光,他怎麼也想不到,死了還會有這份‘待遇’。”

“那天。你並非要鬧婚禮?”

“我只是想見你,也想讓他死不瞑目,讓他受到懲罰,也想讓你……”

“將你送進來?”靳向東接下了歐菀的話,說實話,歐菀的聰明,算計。是他見過最厲害的女人,能把每一個人的心思都算進去,也把自己算進去,若不是歐菀承認,他都不會察覺,自己無形中成了歐菀的棋子,雖然那真相已經不重要。

“這裏不該是我最好的歸宿嗎?”歐菀看了眼窗外那些瘋瘋癲癲的人。笑了:“這些人雖然瘋了,但他們比外面的正常人真實多了,我不想去監獄,這裏還較為舒服。”

能這麼豁達的看開了這些事,靳向東有些佩服,又有些看不懂歐菀。

靳向東端着水杯,沉聲問:“你今天找我來,是為何事?”

“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歐菀走到床頭抽屜,找了一張紙跟一支筆,在上面寫下了一串數字跟地址,交給靳向東:“這是歐華強保險柜的密碼跟地址,他到死都以為我是要逼出他保險柜的密碼,其實我根本不用去問,跟了他這麼多年,怎麼連這點看穿的心思都沒有,他多疑只信自己,這是他最大的弱點,我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錢,你拿去,這些該是你的。”

一張沒有多少重量的紙因為那十幾個字變得格外沉重,靳向東並沒有接:“他的一切東西,都不屬於我。”

若是當初歐菀不帶着歐華強的屍體在酒店門口鬧,拿着這筆錢去國外,日子會很逍遙,警察也沒法將她抓回來。

可她到底還是固執,二十來年的恨,如影隨形,已經是個死結。解不開,困住的是心。

“你就當他不是你父親,這筆錢也是他這些年收受的賄賂,來路不正,不幹凈,隨你怎麼處置。”

靳向東揚了揚嘴角,第一次跟歐菀開起了玩笑:“若你的心思沒有這麼沉。不走極端,你倒是職場的一把好手,我願高薪聘請。”

歐菀一愣,也笑了:“但願來生能為你分憂,今生,你只能令聘他人了。”

“行。”

靳向東收下了那張紙,歐菀說:“歐華強在別的身份或者職位上不合格。但對自己的兒子,他還算合格,他拿王健當親生兒子那段時間,我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父愛這個東西,他找了你近三十年,劉敏胥她並不是真心待你,她只不過當你是報復靳大海的工具。你的親生母親楊雪琴,是死於劉敏胥製造的意外之中,因果循環,所以我殺了她。”

靳向東站在門口,震驚的僵住身子,他沒有回頭,站了一會兒。捏緊了手裏的紙張,爾後壓下震撼,面色平靜的走出去。

歐菀在最後還說了一句話:“幫我每個月定期給阿海打錢,讓他在裏面過的好一點。”

“好。”靳向東答應。

他懂歐菀的意思,到現在,她還想減輕他心裏的負擔,不能原諒歐華強。卻還為他樹立一個好父親的形象。

古之渝等到靳向東回來,見他神色不好,什麼也沒有問,上前抓着他的手:“我們回家吧。”

兩人離開精神病院,坐在車上,看着那鐵門慢慢地,最後砰的一聲關上。靳向東望了眼精神病院上的天空。

與此同時,歐菀也站在窗口,手抓着窗戶望着天空。

那天空是純凈的。

靳向東並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先去了歐菀給的這個地址,他打開了歐華強的保險柜,裏面的美金跟金條能晃花了人的眼。

古之渝驚嘆:“這麼多錢,誰的啊。”

“歐華強的。”靳向東隨手拿了一根金條。爾後又放進去,將保險柜鎖上。

“歐菀叫你過去,就是為了這個?”

“嗯。”

古之渝心裏震驚,又五味雜陳,這些錢後來靳向東拿了,但沒有上交政府,而是拿去建了一所江城最大的孤兒院,也算是為歐華強贖罪了。

他們盡自己的努力去幫助孤兒,一切都源於這,也從這開始贖罪。

孤兒,缺乏的不僅僅是父母的關愛,還有對社會的價值觀,對自身的價值觀。

高顯揚從頭至尾也沒有去看過佟桑,在那鐵柵欄里,佟桑將這樣度過她的餘生。

梁茹的第二次手術還沒有拆紗布,她靜靜地靠坐在床頭,手無意識的撫上小腹的位置,見到古之渝的肚子一點點大起來,她不由得想到那個薄命的孩子,若是還活着,現在也出生了,小小的四肢,柔軟的讓人不敢碰,又止不住的心底一軟,能聽孩子哭,孩子笑。

高顯揚來的時候,見到的正是這一幕,他知道梁茹在想什麼。他欠梁茹的,此生還不完。

站了一會兒,高顯揚努力讓臉上帶上一絲笑:“小茹,今天外面天氣好,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梁茹一個激靈回神,手從小腹上放下,眼神冰冷的看着高顯揚。怒聲道:“誰讓你進來的。”

雖然是發怒,但因臉上動了手術,纏着紗布,她也不敢太大聲說話,動作也不能太大了,或者會扯到傷口,難以癒合。

高顯揚溫聲哄:“小茹。你別生氣,媽今天有事來不了,我怕你待在房間裏悶,剛才我看了,外面人不多。”

“不去。”梁茹垂眸,不去看高顯揚,她這個樣子。怎麼可以出去,她已經受夠了輕蔑的眼神,她只想找個殼將自己鑽進去,再不出來。

“小茹。”高顯揚握住她的手,知道她心裏的害怕,他就是想帶她慢慢走出陰影,回到從前。卻也知道這事得慢慢來,他也就不再勸她出去,心疼道:“好,我們不去,哪裏也不去。”

梁茹神色定下來,她將手抽回:“我不是說過不想見到你,你趕緊出去,出去。”

她推搡着他,就算現在臉上纏着紗布,看不見那醜陋的疤痕,可手上的疤痕卻是那樣清晰,她去推搡的時候,看見了自己的手,又連忙收回來,藏在被窩下,目光祈求的看着他:“我求求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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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裏從此住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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