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默默杵在原地，凝視着她怒氣沖沖的身影。

為自己堅持的事賭氣的兩人都忘了，忘記他們這學期很短，再一個月就要畢業業，然後有一個繼續念書，另一個不想浪費時間，早跑去市公所填單，申請儘早服完國民應盡義務高唱從軍樂。

唐展志的體格好，在中心訓練完之後，抽中外島的簽，又款着包袱，跑到外島去當阿兵哥。

體育班的同班同學裏，除了李禹非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而嬌滴滴的美人兒可拐了好幾個彎，輾轉從連純姬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但這也是他在外島服役的一年之後了。

「沒想到……」他真捨得這樣散了？雲濃坐在咖啡廳理，喝着冰涼的飲料，心中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麼啊？」連純姬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塊手工餅乾。

唔！有杏仁的味道呢！好好吃喔！

要不是有收入，打死她也不要進來這種咖啡廳消費，一盤餅乾要一百二十塊呢！真是貴死人！去搶劫好了！

「沒啊！這些男生，我都不喜歡。這次聯誼，我不想去了。」雲濃淡淡把連純姬拿來的聯誼資料退回去。

兩個好朋友考上同一所專科，同個科系，開始半工半讀，在跟學校簽約的了商里，打工賺錢。

「體育大學的耶！裏頭可能有國手喔！」連純姬趕緊把公關的話帶給好友。

「我不喜歡這種男生。」雲濃的眼底有淡淡悵涸。

她不會再笨第二次，不會再與體育系的男生交往，她不會再跟這種臭男生有任何關係了……

【第五章】

十年後。

「你們這次吵架，會是誰低頭啊？」李禹非猛吹氣，用竹筷子撈起紙豌里泡到剛好的麵條，邊八卦的探問。

唐展志面無表情地吃了塊鹵豆乾，沒回話。

「少來了！擺出這副面無表情的臉，只能嚇跟你不熟的人，在我面前，一點用處也沒有。」李禹非伸出食指，做出很不屑的表情，「你那一點骨氣，在公主面前，只要她一滴眼淚，就可以擺平了。」

哼！若非他親眼看到，還真的不敢相信咧！

唐展志服完兵后，回到台灣后，邊打工，邊念書，兩人一起出資，頂下一個雞排攤，在夜市擺攤，日子過得比陽春麵還陽春。

他以為跟他混在一起，也不過是這種生活，哪知那天，不知是不是農民曆上的大凶日，雞排攤前，來了幾個穿得粉粉嫩嫩的小女人，嘰哩呱啦點了一堆東西，他們以為大生意上門了，努力炸雞排、甜不辣，又附送幾杯綠茶，希望她們常上門，沒料到卻引來一張熟面孔。

「你是……」記憶中的臉孔，李禹非叫不出名字，但他知道她是誰，「公主！雲海中學的公主！對不對？」

腦容量不算太小的人指着嬌美的雲濃，努力搜索記隱里的線索。

「對。」雲濃站在幾個美容師身後，睜大眼，瞪着膚色黝黑、不苟言笑的大男人，水汪汪的眼珠幾乎從眼眶裏掉出來。

「她是我們最漂亮的店長！還沒有男朋友，你們要是想認識她，賣我們的雞排要大塊一點哦！」個頭最矮的美容師開心的打着雲濃的招牌，到處騙吃騙喝，一點也不愧疚。

忙着炸雞排的唐展志沒說話，李禹非倒是很識相，「你們店長是我們的老同學，老同學耍吃雞排，不但特大塊，還要便宜，這次算半價好不好啊？」

他衝著嬌滴滴的美人兒直笑。

但，美人的眼神很奇怪，明明是他給的優惠，可她的眼睛卻老是瞄向他的身後，那裏除了炸雞排的唐展志之外，沒有其他人啊！

後來，他們準備的材料很快就賣完了，便提早收攤。拖着疲累的身軀，推着雞排攤走回停車場，沒料到卻遠遠看到個身形窈窕的小女人杵在那裏，他皺着眉，還在想怎麼回事，雲濃就腳步快速地走到他們前面，當著他的面，啪的一聲，賞了悶不吭聲的男人一巴掌。

「你這個王八蛋！」她的臉頰落下一滴淚。

「呃？」掉眼淚耶！怎麼回事？

李禹非看了從頭到尾都不說話的唐展志一眼，只見他嘆口氣，把收妥的攤子交給自己，就摟着賞他巴掌的女人走了。

生氣的小女人，邊跺腳，邊罵他「沒良心」，小屁股意思意思扭兩下，就跟摟着她的人離開。

沒良心的男人沒說清來龍去脈，卻把挺麻吉的李禹非留在原地吹冷風……

咻！真的好冷喔！

那天過後，他才知道「重色輕友」到底怎麼寫。

星期天早晨，雲濃睡飽了一個美容覺，才在香噴噴的氣味中起床。

「三姊，吃早餐。」雲霓坐在餐桌前，邊吃母親精心烹制的美容減肥餐，邊翻板報紙。

「知道了。」雲濃興匆匆的跳下床。

桌上擺了蝦仁蔬果沙拉、局烤馬鈴薯跟現打的木瓜牛奶，看起來不但好吃，顏色也非常豐富。

「焗烤馬鈐薯好吃嗎？」雲濃伸了個懶腰，順道坐在餐桌前，撐着下顎，興味盎然地凝視着么妹。

「這不是你開的菜單嗎？問我做啥？」雲霓用怪異的眼神瞥了雲濃一眼。

「我沒吃過啊！只跟醫生拿了菜單，就拿回來試了。」這次換的減肥醫生比以前的人道多了，可以吃乳酪耶！雖然只是乳酪絲，不過整套早餐看起來就讓人心情很好。

「我吃起來是覺得還不賴啦！不過，你想減肥，又是馬鈐薯，又有乳酪，不怕翹屁屁越來越大？」雲霓笑嘻嘻的詢問減肥狂。

她很佩服她家三姊，對於減肥，從不死心，越減，臀圍越大，她卻越挫越勇，有國父革命的精神！

她希望她這次弄回來的菜單有效一些，不要讓大家越吃越胖，雖然她是沒差，反正她有吃不胖的體質，但她怕她媽受不了這刺激，以後宣佈早餐呼吸新鮮空氣就好。

「才不會呢！醫生說這套減肥餐不但飲食均衡，而且還能減少熱量攝取，這樣才能減得健康又漂亮。」雲濃抬頭挺胸，對於自己找來的菜單，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好吧！你高興就好。快來吃吧！」雲霓把自己那份局烤馬鈐薯挖完，轉而進攻蔬菜沙拉，吃得心滿意足。

雲濃跑進浴室，開始進行梳洗、整理的工作。

「你昨天怎那麼晚回來啊？」張月珠在外頭做完早操，才進來吃早餐。

「喔！公司聚會啦！」雲濃邊洗臉，邊交代行蹤。

「是啊！滿頭都是煙味，臭死了！」雲霓在鼻子面前揚了揚，對於企業的聚餐文化很受不了。

「又不是我們家的美容師抽的！KTV的包廂原本就有煙味啊！」雲濃把臉洗凈后，趕緊探出頭，嚴正聲明。

那頭浪漫的長鬈髮不好整理，總會吸收不少煙味。

「那種地方不好……」張月珠一聽到煙酒，眉頭部糾起來了，「你們聚會不能換個地方嗎？」

「我們不跟外頭的人唱！都關在一間，而且攜帶外食只要加清潔費，去那裏最便宜了，去其他地方唱都很貴！」知名的連鎖KTV貴死了，都用人頭計算，他們五、六個女生，再加揪去同樂的朋友……怎麼算都不划算。

「她們公司的小姐交友倒是挺單純的，不會跟隨便的人來往。」喝口木瓜牛奶，雲霓若無其事地說著。

「對啊！就幾個女孩子唱歌、吃蛋糕、嗎兩杯紅酒……」雲濃掩住嘴，感謝么妹開口相助。

「如果只跟公司的人，倒可以……」張月珠端着吃完東西的碗盤到流理台，背着兩姊妹，開始清洗。

「那當然啰！誰要跟臭男人一起出去啊？」扯到男人，就想到唐展志，雲濃的說話口氣多了份殺氣。

「是嗎？」雲霓笑嘻嘻地看着三姊，喝果汁的她突然放下杯子，伸出食指，一手猛戳肩呷骨，另一手指着雲濃。

「有他們在都沒好事……」雲濃才想指桑罵槐，大肆咒罵一番，卻瞄到妹妹的手指，她趕緊溜進浴室，看個仔細。

天殺的！他競在她的脖子上留下吻痕！

雲濃臉色大變，趕緊調整衣服，拉高衣領，想用衣物擋去偷歡的證據。

「誰在啊？」張月珠沒把話聽清楚，忙着追問。

「沒有誰啦……」躲在浴室里的雲濃捂着臉，唉唉慘叫，「我下午還要去公司上班，先回房準備了。」

「幹嘛這麼急啊？」清洗餐具的張月珠忙着叨念。

「再拖下去，會遲到啦！」不小心爆出好情的雲濃，拉着衣領，迅速落荒而逃了。

「嘻嘻……」真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