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心理遊戲
過了良久，埋頭跪着的眾人只見洛鄢之的一雙珍珠螺紋繡鞋走到妙秋跟前停下，指着她不冷不淡道，“你，進來問話。”
妙秋一驚，極快地和妙春兩人眼神交流了下，見妙春也是皺着眉一臉驚色，她只好忐忑的站起來隨着洛鄢之和妙嵐進了裏面去。
洛鄢之在主位款款坐下，妙嵐奉了茶水上來，她便一言不發，只端着茶杯品起茶來，根本不曾理會下面跪着的妙秋，妙秋心裏七上八下的，跪了好一會兒，鼓起膽子，細聲道，“奴婢不知做錯了何事，請主子示下。”
洛鄢之仍是冷臉睨着她，沒說任何話，妙秋卻把頭垂得更低了。
估摸着過去一刻鐘時間，洛鄢之這才慢慢擱下茶杯，語氣輕飄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次只是給你個警醒，往後若不安分守己，我這薔薇閣可是容不下的。”她將最後一句的語氣放重，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妙秋的臉色幾變，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辯說什麼，洛鄢之卻不給她任何言語機會，直接道，“退下罷。”
“是。”妙秋福了個禮默不作聲退了出去。
她一出門，外面仍然跪着的幾個宮女太監便都抬頭觀察她神色，也有那用眼神示意她的，但妙秋只垂眼低頭快步走遠了。
如此一來，餘下的幾人心中更是忐忑了，幾人紛紛打着眼色，心領神會的交流着什麼。
片刻妙嵐出來了，指着一個叫小桃的粗使宮女，“主子讓你進去問話。”
於是剩下幾人又眼見着小桃一臉緊張不安的跟着妙嵐進去了……
妙春一直跪在外面，見薔薇閣的幾個宮婢奴才都一個個忐忑的進去，又惶惶的出來，直到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仍然還跪在外面，她只覺得自己後背有些發冷。
終於，妙嵐走出屋來，徐徐走到她面前，語氣有些得意，“輪到你了。”
妙春深吸一口氣，扶着跪得有些發麻的膝蓋，起身跟着妙嵐走了進去……
直到單獨‘問話’完最後一個宮女妙春，洛鄢之這才稍微放鬆身子靠坐在椅塌上，端着架子坐了兩個多時辰，實在有些累，喝茶喝得她手都酸了。
妙嵐見狀很有眼力的上來給她按捏肩膀，想到妙春剛剛那副心虛惶恐的模樣，她就高興，平日裏妙春將那幾個丫頭叼唆得不聽她使喚，有時候見她們偷偷圍在牆角也不知道嚼什麼舌根呢！儼然不把她這個主子身邊的貼身大宮女放在眼裏，她早就心生不滿了。
這次給她們個教訓，也讓她們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
其實妙嵐想的淺薄了，洛鄢之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利用了人的一種孽根性，那就是人與人之間天生的不信任，來造成一種人人自危唯恐被身邊人舉報告密的氛圍，從而讓他們心虛自己露出尾巴來，往後做事也更謹慎小心。薔薇閣里的宮人沒有哪一個能保證是來路心思清白的，隨便擰一個出來就極有可能是哪宮哪院買通的眼線安插在此，雖然平時不至於起什麼作用，但到了關鍵時候，這種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就能派上用場。
就她剛剛的觀察，這小小一方薔薇閣，除了那兩個粗使宮女看着老實本分一點，妙春和妙秋多半都有點問題，還有那個眼神老是滴溜亂轉的小太監，她心裏有數，這種小蝦米的棋子在後宮裏遍地都是，清是清不完的，她也沒必要將人打發掉，留着靜觀其變說不定往後還能反為她所用。
洛鄢之猜得確實八九不離十。
這妙春在分來薔薇閣做事之前就有真正的主子將她訓了話使了銀錢買通了的，只不過這洛鄢之進宮兩年來一不受寵二不惹是非，她這眼線也就相當於一枚廢棋，只在那邊偶爾問起的時候將薔薇閣這邊日常瑣事和洛婕妤的一舉一動詳細稟告便算交待。
至於那妙秋和小太監，就更是小嘍啰了，在宮裏呆慣了的低層人物，都是只認好處不認人的，跟着不受寵的洛婕妤，他們哪有出頭日，別人要使點錢要在他們這兒買點消息，是很輕而易舉的事。
不過洛鄢之這一番無聲的震懾到是讓這一干奴婢在接下來幾天裏安生了許多。
洛鄢之發現，雖然她沒有沿承這個原身的記憶，不過對於很多人事物上還是有着發自本能的熟稔感，就好像她第一眼看到妙嵐，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種信任和親近的感覺，她當然知道這是原身留下來的一抹靈魂殘念，很玄妙的感覺，但這對她是有着些許益助的，就好像她現在手指撫摸下的根根琴弦，五指隨意撥動，傾瀉出一串婉轉古雅的音符，雖不成曲，但絕不是不擅此道之人的指法。
她本身是會彈鋼琴和一些其他樂器的，不過卻對古箏古琴這類古典樂器涉獵甚少，現在撫摸着這把琴，心裏竟然起了一種惜愛之心，便知這又是原身留下的熟稔感了。
她乾脆在古箏面前坐下來，閉眸沉氣，想了想，兩手輕放於琴弦上，手指剛開始還有些生疏而遲緩的勾着琴弦，到了後來，竟慢慢找到些感覺，五指逐漸變得靈活而敏捷，一首略有些歡快激情的流行曲在她的手下用古箏的古樸韻味給彈了出來，她自己有些覺得不倫不類，妙嵐倒是很喜歡的樣子，“主子，您又譜新的曲子了？”
洛鄢之只笑着反問，“好聽？”
“嗯，好聽。”妙嵐連連點頭，主子以往老是彈一些愁腸哀怨的曲，主子技藝又是絕好的，那種凄婉和哀怨彈出來簡直直入人心，讓人聽多了也跟着覺得心裏沉重了，還是聽聽這歡快一點的曲好，讓人心情也爽朗起來。
洛鄢之卻不以為然，這好馬配好鞍，好船配好帆，這樣毫無深度的流行曲還是不適合配朴韻大氣的古箏，古典樂曲她還是知道一些的，不過她並不想顯露出來，她又不想邀寵，展現那麼多才藝幹什麼，沒得給自己招來一身禍患。
倒是因着這件事，讓洛鄢之接下來幾天興智昂揚的開發了‘自己’身上很多才藝，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前身竟然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真乃實打實的才女一個。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