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弗拉基米爾

正想到這裏，瓦西里－－扎伊采夫動了動耳朵，聽到了外面傳來的一片噪雜的聲音。

扎伊采夫有些吃驚。

這是什麼地方，扎伊采夫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這個小別墅名義上是近衛第一集團軍的退休老幹部療養院，但是實質上卻是庫茲涅佐夫海軍元帥閣下的產業，這次元帥閣下的兒媳婦，也就是米高揚同志的女兒在這裏誕下一子。

在十幾天以前，那個天使般的女子，在幾個女僕的陪同下，在花園裏漫步的時候，扎伊采夫曾經遠遠的看了一眼。

當時便驚為天人。

這個絕色女子的丈夫是誰，大夥都說不太清楚，也不敢多議論，生怕被人聽見告發。在那個時代，私下議論中央政治局委員同志們的家屬，被人告發可是了不得的，說不定哪天那些藍皮（藍皮：指的是克格勃的人，當時統一穿藍色制服，被蔑稱為藍皮）就找上門來。偉大的斯大林同志雖然已經去覲見馬克思了，萬惡的大間諜貝利亞也已經被中央的同志們審判槍斃，但是大清洗畢竟還沒有過去幾年，其餘威猶在，一般人還是不敢輕易犯忌諱的。

只是在閑聊的時候，扎伊采夫聽那些出身米高揚衛隊的老資格隊員悄悄說過，米高揚同志的女婿是哈薩克一個州主管農業的州委副書記。

一個州委書記，還是不放在扎伊采夫的眼裏的，像他這種偉大衛國戰爭中的英雄，又是米高揚同志的衛隊成員，在莫斯科見多了封疆大吏、一方大員，區區一個州委書記自然是看不上眼的，更何況還是個副的。但是卻聽說這個州委書記在哈薩克他所在的州內民間，威望極高，是一個肯為人民負責的好乾部。更是曾經有一次為了農業、工業的剪刀差過大的問題，和當時的中央委員、哈薩克黨中央第一書記－－－－拍了桌子！

哈薩克第一書記是什麼樣級別的官員，扎伊采夫心裏多少還是清楚的，怎麼找也得是個中央委員級別的國家領導人了，弗拉基米爾不過是哈薩克治下的一個州委書記，敢這樣做，自然是很有勇氣的。但是讓扎伊采夫佩服他的原因卻不僅僅是因為這個。

扎伊采夫出身烏拉爾山區，家鄉除了有限的山區和牧場之外，都是大片大片的農田耕地，自然深知農業地區在蘇聯經濟體系中的所受的苦楚。

不懂事的時候的時候，白俄匪徒殺來殺去，整個烏拉爾地區被殺的血流漂杵！

年幼時的大飢荒，不知餓死了多少人，直是屍橫遍野。

父輩們的貧窮困苦，家裏拮据的的糧食，那一塊塊在家人手中傳來傳去卻沒人捨得吃的黑麵包，弟弟妹妹們因為缺少營養而變得蠟黃的臉色，當自己來到部隊時因為每天能吃上一塊黑麵包而興奮激動的場面，皆是歷歷在目！

還記得除了父母之外，最疼愛自己的納吉大叔。

當時納吉大叔是集體農莊裏的黨委書記和農莊的糧食負責人。像納吉大叔這麼好的人，卻僅僅是因為集體農莊裏面的幹部交不齊政府每年規定的糧食份額，而被那些安全委員會的藍皮警察們以叛國罪帶走，同時被帶走的還有周圍十幾個村子沒有完成收購份額的黨委書記，他們走了之後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當自己走出那篇廣袤的原野，來到人煙鼎盛的莫斯科、列寧格勒，也隨軍隊去了那繁華的資本主義西歐。西歐一行，腰包里鼓鼓的那自不待言，扎伊采夫最為自豪的就是光是年輕漂亮的德國娘們，也玩了不下二三十個。至於那些因為一塊麵包就可以出賣自己的**的波蘭女人，更是不知道上了多少！

不管是在別人眼中還是在扎伊采夫自己看來，自己儼然已經是一個體面人物了。

比起村子裏的人來說，自己也算是出息了，惟其如此，扎伊采夫才是更覺得要為家鄉的父老做點什麼。要知道，從伊凡雷帝已降凡五百年，周邊的幾十個村子裏，弄夠走出那無盡草原來到大城市的，也就自己一個人而已！

前一陣子回老家的時候，在戰爭中倖存下來的父親和一乾親戚都還叮囑自己：給首長服務的時候一定要細心爭氣，萬萬不敢惹煩了那些大人物，那可是禍及全家的事情。

更是不知道這個敢於和一國的領導人拍桌子的男人，又到底是什麼樣的文採風流人物，才能有那般的福分，娶這個女子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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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喧鬧聲越來越大了，扎伊采夫收回自己已經神遊不知多少里的思緒，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門口的動靜上。手中的狙擊槍握的越發的緊了，槍口已經微微抬起，指向門口處的方向。當初隊長把自己幾個人調來的時候，下的是死命令：遇到危險的時候，准他們便宜行事，只要是有擅闖別墅的人，一律格殺勿論！出了什麼事，有米內務部扛着，但是有一點，只要別墅里的那對母子出了任何一點紕漏，全部軍法處置！

這個位於莫斯科郊外的小別墅警衛森嚴，周圍三百米的地方都已經被清空，別墅裏面自然不用提，五步一警、三步一哨，到處都是手持AK47的警衛，就連別墅外的簇毛櫸樹林裏也佈滿了暗哨，甚至在別墅頂層的一個小房間裏，還專門部署了兩名狙擊手。

扎伊采夫歪了歪腦袋，瞥了一眼自己旁邊的這個年輕人。

自己旁邊的這個狙擊手，和自己的經歷卻是沒有任何一點相似的地方，自己是偉大衛國戰爭中倖存下來的老兵，被內務部從軍隊上挑選的老兵。但是旁邊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凸鼻子塌眼的年輕人卻是直屬於內務部的秘密警察學校培養出來的出色狙擊手。

剛開始的時候，扎伊采夫還是有些瞧不起這個不起眼的年輕人的，也難怪他如此，在偉大衛國戰爭中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兵，卻和這麼一個小屁孩一個等級，一個待遇，讓誰說誰也不服。但是兩人比試過一次之後，扎伊采夫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