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眾人
“不是我脾氣火爆，實在是那些雜種們欺人太甚了，從偉大衛國戰爭勝利之後，你便一直呆在海軍里，可能對陸軍的一些齷齪事不太清楚。”克列伊澤爾喘了口粗氣，呼出的氣體在凜冽的寒風中飄散成一團白霧，接着就被風吹成一縷一縷的遊絲，他接著說道：“那些雜種們販賣軍火、剋扣軍餉、強姦婦女、騷擾民眾，甚至直接把一些大型的軍事機械報廢，然後賣給那些美國佬和日本雜種。這***的就是**裸的資敵！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幹的。”
聽了克列伊澤爾的話，庫茲涅佐夫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黑，他狠狠的揮了揮拳頭，怒道：“該死的雜種。”
喘了會兒粗氣，克列伊澤爾的神色平復了一些，看起來似乎氣消了不少。他笑着道：“哎呀，忘了，今天你這個老小子既要抱孫子了，不說這些晦氣話了。來來來，咱們先進去，科羅琴科同志可是已經等了你很久了呢！人家烏克蘭第一書記大老遠的從黑海邊的度假別墅里跑出來，可不是為了來莫斯科吃風的。”
庫茲涅佐夫哈哈一笑：“是啊！走，進去。”兩人並肩向著別墅走去，但是似有意、似無意間，克列伊澤爾頓了頓，落後了庫茲涅佐夫半個肩膀的距離。而且，他的腰似乎也稍稍的有些佝僂了下去，看上去比剛才矮了一些。而注意到這個細節之後，庫茲涅佐夫的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和克列伊澤爾說話時候的神色，卻是更加的親密了。
剛剛庫茲涅佐夫和克列伊澤爾在前面竊竊私語的時候，科羅琴科便站在一旁，和他們隔着幾米的樣子，沒有去打擾這對好友的敘舊，給了他們足夠的空間。儘管科羅琴科和這兩個人每一個都很熟悉，但是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這是一個很小的細節，但是這種細節，不是心思極細而且在官場沉淫多年的老官油子的話，是根本就不會注意的。對於出身平凡，有沒有什麼強大的後台的科羅琴科來說，注意細節卻是最重要的。就是靠着這種謹小慎微，他才能在人才濟濟、精英輩出的蘇共中央一直穩步前進，從地方到中央，再到下放到地方加盟共和國里獨當一面，步子走得極是紮實，並且身居高位，高踞烏克蘭第一書記達二十年之久。
走到科羅琴科的面前，庫茲涅佐夫笑了笑，只是搶前一步，首先伸出手來，緊緊地握了握科羅琴科的手，卻並沒有說話。他和克列伊澤爾是陳年故交了，兩個人又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而且同在軍隊，沒有那麼多的顧忌，所以怎麼開玩笑都無所謂。但是科羅琴科畢竟是堂堂的中央委員，烏克蘭黨中央第一書記，庫茲涅佐夫也是個很細心的人，在他的那些下屬面前，很是給科羅琴科面子。
科羅琴科先是有些詫異，但是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庫茲涅佐夫的意思，海軍元帥閣下這是向自己示好呢！
本來年初的時候，庫茲涅佐夫最寵愛的小兒子病死之後，他很是消沉了一陣。但是沒過幾天，大兒媳婦就被檢查出已經懷有身孕，於是這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就成了庫茲涅佐夫希望的寄託。元帥閣下的大兒子沉迷於文學和藝術，在仕途上庸庸碌碌，沒什麼作為，都到四十歲了才是個區委書記。
小兒子瓦西里倒是個驚采絕艷的人物，政治手腕高超，在官場上如魚得水，不過二十九歲就已經是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主管宣傳工作的州委書記。
隨着偉大衛國戰爭的結束，國內政局的逐漸穩定，這樣的升遷速度已經算的是很驚人了，二十九歲的副州級幹部，就算是在莫斯科的一眾太子黨中，也算是很有面子的存在。
和這樣的小弟比起來，大兒子的卻算是碌碌無為的很。他這一生中唯一值得的自豪的事情可能就是在基輔讀書的時候，和八屆政治局委員、蘇聯部長會議第一副主席－－阿納斯塔斯.伊萬諾維奇.米高揚的女兒相識，並且成功的把這個有着‘亞美尼亞荊棘花’之稱的冷美人娶回家。
隨着孫兒的即將出生，老元帥肯定是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這個嬰兒的身上，利用自己的種種關係和人脈扶他上位那是肯定的了。雖然將來能取得多大的成績，還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但是庫茲涅佐夫還是會盡最大努力的為他鋪平道路。想到這裏，科羅琴科戲謔的一笑，也難怪這個一向高傲的老朋友會拉下面子來向人示好了。
和科羅琴科低聲的聊了幾句，庫茲涅佐夫便向那些站在別墅大門口的軍官和政客們走去，邊走邊打招呼。
“嘿，崔可夫，你這個傢伙，怎麼還是這麼瘦，是不是你家的那婆娘要把你榨乾了啊！哈哈！”
“羅斯切夫，幾年不見，你小子竟然已經是中將了，呵呵，看你小子，哪有個中將的樣子，記住，不要得意忘形啊！”
“柳採金，你的女兒的病好了嗎？要不要我從中國給找幾個神秘的中醫來，據說他們有着很神奇的醫術。多麼可愛的小姑娘啊！”
“呀，瓦西里，怎麼是你？你不是在烏茲別克斯坦嗎？怎麼，調回莫斯科了？”
…………
看着庫茲涅佐夫毫無架子，熟絡的和那些將官政客們打招呼，科羅琴科不禁有些嘆服。因為他看見了那些將軍和政客們臉上掩不住的喜悅和激動，能和傳奇元帥、蘇聯英雄庫茲涅佐夫搭上幾句話，對他們來說，真的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而且，這位元帥閣下還能叫出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並且，還沒有什麼架子。
這就是資歷，作為三次蘇聯英雄勳章的獲得者，這本身就代表着一種權威，讓人崇拜信服的權威！
“這個老傢伙，籠絡人心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克列伊澤爾緩緩的走到科羅琴科的身邊，低聲說道。
科羅琴科笑了笑，道：“他一向是這樣的，又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這些人卻偏偏就是吃他這一套。呵呵，元帥閣下，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和眾人敘完舊，最後庫茲涅佐夫來到了卡馬林夫的面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夥子，幹得不錯，很好，很好！”雖然卡馬林夫已經是將近四十的人了，但是庫茲涅佐夫對他的稱呼還是沒有變，依舊是當警衛員時的小夥子。
卡馬林夫的臉漲得通紅，已經激動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只是一個勁的道：“元帥閣下，元帥閣下……”
“好了，看你這是什麼樣子，堂堂的一個陸軍中將，還是這麼不穩重。幹得不錯，這才幾年，就又提了一級。”庫茲涅佐夫在卡馬林夫的面前，就像是一個仁厚長者，笑得越發的慈祥。
卡馬林夫暗暗調整了幾次呼吸，已經正常了一些，滿臉崇拜和感激得道：“我的一切都是元帥給的，沒有元帥，就沒有今天的卡馬林夫。”
面對這位對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老上級，卡馬林夫只有滿心的尊重和感激，同樣是恭敬的態度，面對卡扎科夫大將和面對庫茲涅佐夫元帥時，內涵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庫茲涅佐夫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真誠，呵呵一笑：“那也是你自己有本事啊，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器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