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在這裏洗臉,好嗎?」她微笑凝視着面無表情的男人。

「好。」不好也得好了。

經過一夜的休息,昨天覺得不怎麼樣,今天卻開始有了針刺般的疼痛。

「你可以嗎?」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大好看,純麗擔憂地望着他。

「還好。」如果手臂也打上石膏,他當然可以理所當然請她幫忙擰吧毛巾,但現在……

齊子非咬緊牙根,撈起濕毛巾,使勁擰吧,將臉擦一遍,便火氣十足地把毛巾丟回臉盆中。

純麗察覺他的狀況可能比自己想像中的還差,她把髒水端回浴室,再換上裝滿水的漱口杯跟擠好牙膏的牙刷,送到地面前,這次她就不再問愛面子的男人在哪兒盥洗的問題了。

陰鬱的雙眸迅速瞄了她一眼,他沒多說話,悶悶地剛牙、漱口,任由站在身旁的小女僕,貼心地在他的水杯里添加熱水。

經過一番梳洗,他的臉色才稍稍好轉,沒那麼難看。

純麗又咚咚咚地跑下樓,把恰可入口的溫豆漿跟燒餅油條送上來,讓他享用。

「謝謝。」他接過中式餐點,默默塞進嘴裏。

只要變換菜色,就不挑食的他,打算快快進食,繼續睡回籠覺。在身體這麼差的狀況下,要他做啥都沒興緻。

「剛剛高蕾蕾小姐打電話過來,請你回電。」在他喝完最後一口豆漿后,純麗才輕聲告知。

「你替我跟她回電,說我跟朋友去南部旅行了,最近都不會回來,叫她不用找我。」他沒打算讓其他人看到他的狼狽樣。

「好的。」她迫不及待地點頭說好。

察覺他在受傷期間,不跟他人聯絡,那麼……只有她才知道他的秘密?純麗的心忍不住因為這個聯想而輕輕顫抖起來了。

「那就這樣了,我再睡一會兒。」傷處的疼痛讓他精神不濟,他不客氣地下起逐客令,「沒特別的事,不用叫醒我,連『吃飯』也一樣,我如果餓了,會自己醒來找吃的。」齊子非忍不住加強語氣,強調自己目的最迫切的生理需求。

除了大睡一覺,他什麼都不需要!

看到他慘白的俊臉,純麗當然懂得他的意思,但眼神仍有一絲遲疑,「如果是齊先生他們呢?我是說你爸爸、媽媽……」畢竟車子已送車廠大修,就員警所敘述,聽來也不像個小車禍。

天下所有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兒子出車禍,都會擔心的吧?

「喔!你說他們啊!」他的嘴角忍不住揚起嘲弄的弧度,聳肩表示,「我爸可忙得咧!就算有人聯絡到他,他也不可能從上海或者東京拋下工作會議跑回來,至於我媽嘛……」

「怎樣?」純麗專註地凝視着他,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問太多了。

一個好僕人,不需要過問這麼多主人的私事,只要服從命令,把他們的指示做好即可。

「她探望育幼院裏的孤兒,陪他們吃飯,念故事書給他們聽,可能比關心她的兒子勤快!當一個總裁夫人可不容易,慈善事業就排滿了她的行程表,她哪有空管哪個兒子掉進山溝。」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完父母的日常行程后,看也不看儍愣在身旁的小女僕一眼,即刻翻身,倒向舒適的人床,戴上眼罩,睡覺去了。

他現在很慘,沒錯!

但,出生在富有人家,就算受傷,還是有完善的醫療照顧,所以也沒那麼可憐,他不需要無聊的同情。

他連一點點憐憫的眼神都用不着!

純麗站在他的床邊,錯愕地凝視着床上鼓起的棉被,許久、許久……

再來,齊子非就陷入昏昏醒醒的養病生涯之中。

他的父母有另外聘請看護,幫他換藥,加上純麗悉心的照料,把大部分的工作都移到二樓客房,邊做邊傾聽上卧室的動靜,然後迅速在齊子非清醒的那幾分鐘內,出現在他眼前。

她專業看顧的程度,讓人嘆為觀止。

沒兩天,他皮肉傷的部分,已慢慢結痂,而手臂的淤青,也在護士跟純麗雙管齊下的照料下已好轉,使力不再疼痛,不再看見他連做個擰吧毛巾的動作都要耍脾氣的窘境。

「我自己來就好了。」外傷好得差不多,齊子非伸出手,想接過她手中的湯匙。

「沒關係,你是病人,再多休息一會兒吧!」舀了一匙魚皮粥,她吹了吹,再送到他的嘴唇前,「來,再吃一口。」

「欵?」俊臉微紅,他的眼神有些抗拒,但拗不過她的堅持,還是張開口,讓她餵了。

「有什麼關係?我已經喂你好幾頓,做得很習慣了。」打從他藉由睡眠養傷開始,她就悄悄地侵入他的地盤,幫行動不便的他做很多事,比方說喂他吃飯,幫他擦澡……

嘿!貼身內務讓人代辦,都有損大男人尊嚴。

但被身體疼痛搞得精神不濟的齊子非,在第一次失守后,第二次,第三次……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昏睡中,他厚實的胸膛、結實的臂膀,被溫柔細嫩的小手輕輕撫過。

當然,她也幫他颳去胡碴,梳理微鬈的中長發,就算是在病中,他依舊是個典型的睡美男。

「那時,我意識不清!」吞下一口粥,他就是要抗議。

這輩婦,他還沒有這麼虛弱過,任人擺佈的滋味,他不喜歡!

她反駁的口氣像在唱歌,「那又怎樣?又沒人看見。」

就是因為整棟屋子只剩他們倆,所以這樣做,反而合情合理。

「可是……」他還想再說些什麼。

「好啦!等你傷好,你愛怎樣就怎樣,我就別雞婆,好不好?」知道他維持人男人的尊嚴很重要,所以她把「他受傷」搬出來當擋箭牌。

能靠他這麼近,她覺得很高興。

不好能怎樣?齊子非只有暫且答應了。

「嘖!你知道就好。」他皺起眉頭,思考着到底哪裏不對勁。

但,她餵食的動作很輕柔,發間的馨香很舒爽,跟歐巴桑不同,這些待遇,他在病中,都聞慣、享受了,根本沒有放棄的意思。

「你都用哪種洗髮精洗頭啊?」齊子非吃完最後一口粥,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發梢。

「都是放在傭人浴室的洗髮精啊!應該是玫瑰香味吧?」她詫異地看向他,輕聲解釋。

「很香,很適合你。」扳住她的肩膀,他把頭埋進她的發間,用力吸着。

「咯……好癢。」原本拿住手中的大碗滑落在地毯上,而她為了躲他輕薄的動作,瘦弱的身子往後一靠。

瞬間,她翻身倒在他的大床上,雙手被他牢牢壓制住。

兩人四目,牢牢相對。

「二少爺……」她眨眨大眼,怔怔地凝視着他。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叫我『子非』。」他輕啄她的紅唇,氣息噴洒在她的俏臉,輕聲命令。

天哪,他要她叫他的名寧?純麗瞪大眼睛看着他。

「子非?」她怎麼覺得這一刻,美得像夢?她的胸口快被一股欣喜的感覺給炸開了。

「很好,你真乖。」他微薄的唇辦翹起,如同飄雨般,輕輕落在她的額頭、鼻頭、唇辦……

她忍不住掙脫他的壓制,雙手用力環住他的脖子,獻上她的唇。

他碰碰她的唇,卻不急着佔有。

「你想要這樣?」他的詢問聲裏帶着若有似無的誘惑。

「對!」她想要。

對她而言,他們能這樣,就彷彿置身夢境,只要能得到他,不管時間長短,就算一次,她也會永遠珍惜。

「我的傷還沒全好,動作不能太大。」他輕聲提醒她。

「我只是,我只是……」想跟他更靠近一點而已。純麗結結巴巴,困窘得說不出話。

「別急,我沒別的意思。」他怕她哭了。

「喔!」她眼巴巴地望着他,眸底充滿既害羞又期待的神色。

「呃……你……」他將她囚困在他的臂彎,限制她只能看着他。

「你……常常對男人這樣?」齊子非的眉心皺起,口氣有些薄涼。

他得幫她建立新習慣,讓她了解他的喜好。

佔有欲超重的他,不喜歡他的女人跟其他男人靠得太近。

「不是!我才不是那樣的人!」她熱烈地看着他,眼神帶着一絲倔強,過多的勇敢跟無限的熱情。

「不然呢?」他就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純麗勇敢地示愛,「就只有你而已!我喜歡你,從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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獃獃女僕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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