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葉素棋看着計算機屏幕，抓着耳麥指控道：「成淵，你居然也會講垃圾話這種招式害我分心，一定是五花月教壞你的！」五月花是他們這群遊戲同好中，最喜歡在插旗切磋的時候講垃圾話，也是個搞笑的傢伙，「這把不算，再來！」

「好，這把不算，我們再來。」他笑着說，語氣飽含寵溺。

葉素棋第一次聽見他笑得這麼開心，而且成淵的笑聲聽起來……還滿有魅力的呢。

大學時期的最後一個暑假，葉素棋在遊戲、專題、打工中，充實又忙碌的過着。

專題進展超前，有提前口試的機會，這對整個小組來說是很棒的消息，同學間的相處也融洽，不若前世充滿心結。

重拾最喜歡的遊戲后，葉素棋發現自己手氣不錯，老是出些很特別的裝備，而打工嘛，因為有着前世的經驗和歷練，她展現超強實力，笑容真誠甜美，Hold得住各種客人，也能處理棘手的客訴，因為工作能力太強，她的薪資當月就調整了，還被餐廳主管邀請，希望她畢業后留下來做正職，並承諾她一個小主管的位階。

除此之外，友誼也在她的細心維持下細水長流的走下去，葉素棋改變了自己的性格，變得柔軟，會傾聽別人的話，久而久之，大家都變得很喜歡跟她說話，在什麼都很順的情況下，就算沒有愛情，她也過得一天比一天快樂，外表也一天比一天好看。

晚上九點到十點之間正是例行出團的時候，在清小怪時，男孩子們在RC里閑聊「欸，你們有去素素打工的地方看她嗎？我昨天跟朋友在那附近，就順路去看一下，結果嚇了一跳，素素居然穿裙子還化妝，我的老天啊，她原來是女的！」語氣浮誇，連演技都是。

「真假？」跟着故做驚訝的不只一個，完全就是在拿不在場的葉素棋開玩笑。

「真的真的，最驚人的是，我過去的時候，有男生在跟她要電話！天哪，那人眼睛怎麼了，不怕被打死嗎？」

「喔喔喔喔，等等問一下素素被同性搭訕是什麼感覺……」

葉素棋下班回到家，她一邊卸妝一邊打開計算機，未進遊戲先來到RC語音的會員房間，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見大家在討論她討論得很愉快。

「感覺應該還不錯，我看她都要笑成裂嘴女了。也是，沒有被那麼帥的男生搭訕過，素素一定開心死了。」

「我把你打成裂嘴男，我也會開心死。」在同伴講得很開心的時候，葉素棋幽幽的說，嚇了對方好大一跳。

「欸，素素你下班啦？啊哈哈、啊哈哈哈哈……」男孩發出乾笑。

「小九你在哪？給我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葉素棋口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幹麼這樣，我們是好兄弟，一起扛過怪吶——」

「少廢話，打什麼本？打贏我就准你打本，死來！」葉素棋語氣兇惡。

其實她並不生氣，只是抓到了機會就想胡鬧一下，直到逼得小九收回自己的話才放他一馬。

「你們就是嘴巴壞，活該！」加班晚歸的溫欣潼回來時，正好聽見大家在大混戰，笑着搖頭，「時間差不多了，出團吧，小怪都清快完了？素素，你要一起來嗎？我們缺一個輸出職業。」

「不了，我今天要早點睡。」葉素棋拒絕了跟大家同下副本的邀請，「明天我早班。」

這幾天店裏有活動，葉素棋也參與了規劃，店長讓她擔任小組長，要她早點到店開會做準備。

「你們打本，我去洗個澡，然後去下面的小房間掛網做專題。」

每天回到家，無論多累，葉素棋都會花一小時左右的時間弄專題的進度，計劃在大四上學期結束前提前口試，那麼下學期就能好好的準備就業，不需要為專題煩惱。

洗好澡，葉素棋穿着背心短褲，拿着毛巾擦頭髮，忍不住看着鏡中倒映出來的自己。

素凈的一張臉，但掩不住好氣色，沒有任何彩妝的修飾她皮膚光滑，兩眼充滿神彩，與前世記憶中那個二十五歲就憔傅蒼老，一臉不快樂的五官相比，差距甚遠。

「我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這種學業、工作忙碌卻又充實的日子，真的很棒。

今天一整天工作下來，她的身體很疲蒼，但精神是充實的，葉素棋一邊哼着歌，用毛巾裹好頭髮后，踏出浴室。

坐在計算機前，她戴上耳機，一邊聽着掛網小房間裏，其它沒有打本的小朋友們在聊天，點開了自己的專題。

一小時后，葉素棋精神已經處於彌留狀態，快要睡著了，但她仍撐着將專題存檔，上遊戲開人物，在主城內漫無目的的遊盪……

「素素，你還沒睡？」成淵低沉的聲音從RC那頭傳來。

葉素棋快合上的眼皮馬上睜開。「差不多了，剛剛在弄專題。你打完挑戰副本了？」

成淵這個高手，不是跟公會裏的成員打本衝進度，而是跟伺服器內其它高手一起沖首刷的成就，每天就像上班一樣，固定時間打本拓荒。

「今天進度慢，不打了。」成淵說著，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接著說道：「小九今天去你上班地方看你，聽說你被搭訕，需要幫忙嗎？」他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麼情緒，像是聊天般，但最後一句話充滿了暗藏的殺機。

「不！沒什麼好幫的。」葉素棋被那句話嚇得瞌睡蟲都飛了。「那其實不是搭訕。」

「不是搭訕？那是……」

「是挖角。」葉素棋語氣里的興奮藏不住，「你聽過万俟科技嗎？一間做手機遊戲的公司。」

這次成淵停頓了更久，才用着有些複雜的語調道：「嗯，怎麼了？」

「他們的人事經理最近很常來我們店裏用餐，帶客戶什麼的都是我服務，算是熟客了，今天他給了我名片，希望我畢業後去万俟科技工作，他覺得我適合做公關和企劃。」葉素棋緩緩說明。

「那你怎麼想？」

「我想試看看。」葉素棋雙眼發亮，閃着光輝。

万俟科技規模不算大，但三年前推出了一款以山海經為主題的卡牌類型手機遊戲，首月營收便高達三億，這款遊戲的特點在於把卡片人物具象化，不只中港台玩家喜歡，就連日本、歐美玩家都愛不釋手，除了遊戲本身精緻之外，遊戲畫風結合美系和日系的優點，至今仍受到許多玩家喜愛，對壽命短暫的手機遊戲來說，算是非常長壽的。

但万俟科技並不完全將心力放在遊戲上頭，他們開發許多加密技術以及APP程式，葉素棋記得在不久的將來，他們會跟現在最大的網絡平台合作，一步步成為國際知名的科技公司。

前一世她原本也有機會進万俟科技，在她好不容易搞定專題，在來年的寒假拿到畢業證書時，万俟科技因為要拓展業務，舉行了一波徵才活動，她也去應徵，而且被錄取的機會很大。

但因為尚埕的自卑，說她進了大公司之後，他就配不上她了，她聽了這鬼話就真的沒有參與最後的面試，那是她最後悔的一件事。

「好吧，你想問我什麼？問完快去睡。」最末一句口氣粗魯。

葉素棋笑了，自從上回成淵幫她撿寵物殺了很多人之後，她每天都會跟成淵閑聊幾句，她發現這個男人雖然沉默不多話，其實懂得非常多，不管遊戲還是現實，很多公會裏的學生遇到了難解的課業都會問成淵，尤其是數理方面，就連海棠姊要開發新客戶，或有新的合作廠商，她都會去問成淵關於那間公司的背景以及財務狀況，而成淵也都能給出完善的信息。

葉素棋從這人身上挖到很多有趣的東西，她撐着快睡着的眼皮等到現在，就是在等成淵忙完，好跟他討論這件事。

「我想問你對這間公司的看法……」

成淵也不負葉素棋的等待，他對万俟科技這間公司的消息信手拈來，兩人討論着，不知不覺也過了一小時。

「都幾點了？你快去睡，業界還有幾間不錯的公司，你畢業前會有一波徵才，資料我整理整理，正好我明天有事經過你打工的地方，我再帶去店裏給你。」

在成淵兇惡的催促下，葉素棋只好乖乖的下線，不再多問，其實她還有好多事情想要問成淵，也有話想要跟成淵說，算算她已經有三天沒跟成淵聊天了。